55.楚宫行
真正到达楚地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楚地的确落后，到处是深山老林。城池很小，坐落在山里的平底上。每人身上只裹着麻衣或者兽皮，间或还能看见头发卷曲身材高大裹着兽皮的人，那相貌和中原人很是有差别。
“楚国本就是夷族，样貌和中原人有区别很正常。我们已经到楚境了。”见子榛不眨眼盯着看，风行子主动解释了起来。
“这就是楚国都城丹阳，真落后。”子榛拿起糕饼吃了两口就放下了，总觉得有些恶心，身上的衣服也潮得很。
“不吃了？”以前可从未出现这种状况的。
“吃饱了。”只从从郑宫中醒来，就觉得自己的身体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来。以前最爱的点心，也不再那么喜欢了。“楚人首领鬻熊参与周文王姬昌的起兵灭商，‘鬻熊子事文王，蚤卒’。后周成王封鬻熊曾孙熊绎为子爵，楚始建国。子榛记得史料中记载楚国第一任君候可是中原人，几百年过去了，莫不是被同化了，中原气息消失殆尽，一身异族味道。”
风行子眼里闪出一丝赞许，“楚国是周朝镇守南方各民族的重要防线，惠王曾对现任楚候熊眴说‘镇尔南方夷越之乱，无侵中国。’于是楚国向南方扩地方圆千里。熊眴西征庸国，东攻扬越。大大扩大了楚国的疆土，也算得上那个是当今了不起的人物。中原开化得早，可是这等蛮夷之地，楚候能做到这一点，也算了不得了。”
“这么说这个楚候熊眴很厉害了？”
风行子点点头，子榛一副了然的模样，“难怪郑国公主愿意嫁于楚国。”
“也不尽然，两国之间，还是有利益牵扯，生在王侯将相之家，怎能如此随意。”那倒是，“师父是否知道什么内情？”
“一年前楚候借郑国立太子为由前去贺喜，在宴席上偶然见了公主一面，在离开时楚候向郑候提出求娶公主。郑候自是不允，先不说楚国蛮夷之地，郑候最为中原第一霸主自是瞧不起的，再则楚候已经有了王后，莫不是让郑候最宠爱的公主做妾。只是不知为何最后郑候又答应了。”
“郎情妾意，又有何不可，成全了岂不是美事一桩？”子榛故意曲解了风行子的意思。
“那楚候既有如此作为，又怎会是这等重视儿女私情之人。自楚候求娶到公主后，楚候的身份得到中原各国的承认。楚国正式入驻中原大国之名。”
“的确不凡，楚候熊眴的儿子可是第一个自立为王的春秋第一人呢。”子榛见不少人盯着自己，感觉浑身发毛，果然到了夷族自己这些中原人倒成了例类。
“子榛说什么？”
“没什么，接下来做什么？”
“找个地方歇脚，晚上去求见楚候。”
“那感情好，晚膳有着落了。”
“...”
子榛和风行子找了一个下榻的地方，洗去一身风尘，就随风行子进了宫。子榛环顾四周，这楚宫真的比不上郑宫，甚至比不得越宫。虽然看起来还是挺气派，但是一看就很是简陋。门前的青石板还是还是挺阔气的，但也比不得郑宫前的大理石以及卫宫的汉白玉。
夜幕降临，宫里已经燃起了烛火，风行子把郑候给的书简交给侍从，很快就有人领着他们进去了。“二位先在这里等一会，君候马上就过了。”
“总管大人客气了。”
两人在大殿里跪坐着，有婢女上了茶。茶叶在汤里浮浮沉沉，子榛压了一口，一股清香扑面而来，不由得赞道，“好茶。蛮夷之地到有蛮夷之地的好处，这茶这水就比中原好得多。”
风行子刚想开口训斥，就听见一声大笑。“哈哈哈。说得好，蛮夷之地也有蛮夷之地的好处，孤别的比不过，至少孤这茶就比中原好得多。”子榛手一抖，风行子眼疾手快，扶住了要落下的瓷杯，里面的茶汤居然一滴也没有洒出。“风行子及弟子拜见君候。弟子年幼无知，望君候勿怪。”
“那就让弟子来自己说吧。”子榛觉得心脏快跳出来了，心口痛得很，果然不能在背后说人家的坏话。子榛强迫自己抬起头，这大殿比郑宫小得多，这位置离楚候很近，几乎可以看清他脸上的胡须，他生的并不是很英俊，但是很有男人味，不同于中原男子的书卷气，很是有男子的野性，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君候把这蛮夷之地治理的很好。”
“哦，好在哪里？”
子榛撸了撸袖子，举起手中的茶，“茶很好。”说罢，还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咂了咂嘴。
这一举动又惹得楚候大悦，“就只有茶？”
子榛放下茶，低头思索了一会，行了一个礼，“子榛随师父来时，在城中见到许多异族人，能够让这些异族人在城中随意出入，君候如此安心，没有十二分把握，君候怎敢把安危至于他人之手。这里和中原不同，山野蛮夷之民更难教化。”
“你在夸孤？”
“是。”
熊眴也拿茶杯压了一口茶，“山水养民那是自然之道，蛮夷之地光有茶可不行。”子榛见楚候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刚准备开口，就听见风行子的声音，“我们师徒二人只是医师。”
楚候放下茶碗，“医师怎么了，姜子牙宰过牛卖过肉，开过店买过酒，最后更是做了渔夫。半生微寒，却兴周灭商，治国安邦。”
“千百年来也只得一个姜太公。”风行子也笑着接了一句。
“哈哈哈，神医说的是。神医貌似比传闻中的有趣。”
风行子对上他的眼，“不敢当，徒有虚名而已。”
“神医过谦了。郑姬马上就来了，孤看了郑候写给孤和爱姬的家信，难为神医跑一趟了。”
子榛觉得和这种人说话太辛苦了。风行子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风行子游历各国，唯独没有来过楚国，这次来楚，也是多亏了郑候，才得以来面见君候。”
一听这话，熊眴也来了兴趣。“神医此番是来游历的？”
“早就听闻楚地巫医神秘，吾一生别无他求，只求在有生之年精进医术。这次得空就是想来一探究竟。”
“郑姬夫人到。”一直耷拉着脑袋的子榛听到侍人的通报，马上就来了精神。一个身着红色宫装的女子款款而来，堆得高高的发髻，上面点缀着不同颜色的宝石，一对红宝石耳坠极长，一直延伸到颈窝，衬得脖颈修长，妩媚非常。那五官和郑候有三成相似，想来她遗传了生母的美貌。大眼琼鼻，樱桃小嘴，很典型的古典美人。楚袍宽大，走起路来格外飘逸，即使是这样也难掩郑姬的好身材。
“风行子（子榛）见过夫人。”
郑姬走到楚候身边坐定，“神医不必多礼，多谢神医带来父候家信。”
“夫人客气了。”
郑姬弃了茶，掩着大袖喝了一口酒，被酒水滋润过的嘴唇格外娇媚，一双美目一转，看向风行子身边的子榛，“想必这就是神医的弟子，果真姿容秀美，有神医之风。”
子榛听到这话，心里有点堵，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自己长得如何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谢夫人夸奖。夫人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
郑姬咯咯笑起来，“嘴真甜。”就当着两人的面倚在楚候的怀中，“君上，臣妾今夜让人做了桂花蜂蜜羹，君上去臣妾那用一些吧。”
楚候还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今夜孤该去王后那，侍人下午来禀报，王后身子不适，孤要去瞧瞧她，明日孤再去你那。”
郑姬听到这话，“唰”一下从楚候怀中坐起来，“臣妾看见王后姐姐昨日还在花园里赏花，怎么今日就病了，哪有这般巧。”
楚候端茶的手有些僵硬，看了风行子这边一眼，“王后身子不适，孤要去看的。”
“臣妾不依。”
“那孤明日再去王后那里。”
“君上真好。”那声音娇媚入骨，子榛一阵鸡皮疙瘩。
子榛一口接着一口灌茶，风行子依旧目不斜视。一杯茶见了底，风行子提出告辞，楚候也没有过多挽留，倒是郑姬说了一句，“请神医告知父候，玉儿在这里过得很好。”
“夫人放心，风行子必为夫人转达。”
郑姬本就娇惯，嫁到楚国又得宠爱，虽没有王后之名，可身份不同于一般婢妾，在楚候面前自称臣妾，这是天大的恩典。这会儿在父候的托来的神医面前，楚候又表现的很是在意自己，父候应该放了心。
看着那两人消失在殿内，郑姬整个人挂在楚候身上，“夫君，你要怎么奖赏我？臣妾这样帮你，父候接到消息后肯定会喜悦的，爱屋及乌，也会对君上入驻中原表以支持。”
楚候放下茶，拿起酒灌了一口，然后全部哺进郑姬的小嘴里，郑姬被楚候吻得浑身发软，只得用手圈住他的脖子，楚候魅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孤就用自己犒赏夫人，如何？”说着就抱着郑姬倒在榻几上，侍人见状赶紧关上殿门，低着头退下了。□□的声音传出来，盛装而来的王后呆立在殿外，脸上毫无表情，“这就是熟读圣贤的中原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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