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重归故里
“小菲---”再次从那个噩梦中惊醒，竟是个梦中梦。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子榛的双手紧紧抓住身子的羊皮垫子。抑制住自己的不安，冷静下来后，子榛抬头看了一下马车后面，见没有吵醒姬白才松了一口气，颓然倒在垫子上。又是这个梦。卫子榛，卫子榛，自己在那个时空改过来的名字，八年不曾做过的梦，又开始上演，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子榛扒开胸前的衣服，白皙的肌肤上没有箭头形状的胎记，又快速的拢好。方才的梦那般真实，就像重演了一遍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生活。那日所发生的就如方才的梦境中一样，或者说只不过以梦的形式重演了。十年前的博物馆齐桓公墓葬中，晕过去再次睁眼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只是再也找不到小菲的身影。小菲最后奇怪的举动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梦以及自己为何回来到这个时空，这一切子榛至今没有头绪。
不是没有找寻过，跟着风行子游走各国八年始终不曾见到小菲的身影。现在这幅身体的名字也叫卫子榛，和自己原本的名字一样。由于多日未进食，虚弱的毫无力气，浑身冰冷，躺在死人堆里，连虞军也不愿再来补一刀。最后亲眼目睹父母被破城的虞军杀死在眼前，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害这个少女落到这个地步的是虞军，把自己从狼爪之下救下免成为食物的也是虞军，那是无法忘却的伤害。在亲眼目睹了那样血腥的惨样，饥寒交迫，胆战心惊，加上这沉重的心理压力，最后即使被神医风行子所救，也依旧不想睁开双眼。刚刚醒过来的身体里依旧残留着那个生活在春秋七岁少女的意志。那是一种生无可恋。还有对战争和父母的恨意。
方才终究是对那个少年说了谎，子榛翻了一个身。
“子榛姑娘是做噩梦了么？”是姬白的声音。
“是榛吵醒了你么？”子榛语气里是微微的歉意。
“那个女孩就是子榛吧。”黑暗里姬白低沉的声音响起，子榛知道这个聪明的青年已经猜到了，就不再掩饰，“是，我活下来了。”后来我就私自去掉了姓，把名字从卫子榛改为了子榛。为了纪念那个被自己替代了身体的女孩。也许冥冥中自有天意，只是这个和自己有着一样名字的女孩，早已消失不见，不知飘散在哪里。
“给你。”一只手从马车后面的隔板后面伸出来。“这是我捡到的，一直放在身上，很漂亮吧。”
“很漂亮。”真的很美丽，淡蓝色的硬片，在月光下发出清冷的光华。上面有个小孔，子榛从身下抽出一根麻线，串起来，系在脖子上。
“子榛姑娘你的手好冷，多盖一些。”
“谢姬白大哥关心。”
途中经过河道，姬白把马车停下来蓄水。
“子榛就坐在车上休息一下，白去蓄点水。”
子榛摇摇头，“子榛也想下车来洗漱。”
“我用陶罐打水过来给你洗漱。”
子榛跳下马车，也取了陶罐，往河边走去。
姬白拗不过她，就由着她去了。
河道上结了厚厚的冰，姬白把冰砸碎，子榛蹲在河边，拿出粗布沾水擦了擦脸，然后取出木梳梳了梳头。
“子榛，你好了没？”
子榛转过头，姬白已经收拾好了。脸上还滴着水，袖子撸着老高。
“好了。”子榛点点头，把黄色的桃木梳子在水里洗了一下，一枚令牌随着手上的动作无声无息沉入河底。
两人又走了一个多月。只是每夜还是会做噩梦，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每次醒来都会看到马车后方的有一团坐立的影子，不自觉的心里安定了下来。
紧走慢赶，终于到了卫国都城朝歌。一场战争耗时半年，半年后自己又回到了这个地方了。
将近年关，守卫更是森严，子榛坐在马车里听着兵器相撞的声音。
两个魁梧的士兵拨开帘子，见子榛坐在里面，道了声“得罪了。”
子榛扶着姬白的手下车来，看着守卫在马车上搜了一会，长戈挑动马车内的瓶瓶罐罐，连包袱也未放过，被解开。
见没有什么异常，为首的一人手一挥，“放行。”
长矛被收回去，姬白拉着马车往里走，子榛跟在身后。
“多谢姬白大哥送子榛回来，子榛的家就在城西，不如过去歇息一点时日。马上就是新年了，过不了半个月初雪就要降临了，路上行路更加不安全。”新年在中国历史上调整了数次，在秦朝以前，一般以初雪为新年，也就是大概十二月的样子。于是就把十二月的第一天做为新年。“不如就在子榛的医庐里暂住吧。”
“那就给子榛姑娘添麻烦了。”
“哪里的话，一路上还要感谢姬白大哥相护。”风有些大，子榛的素色长裙也被卷在风里，发丝也被吹散，子榛抬起宽大的袖子拨了一下头发，“下要雪了。”
已经到了朝歌，子榛也不再坐在马车上。姬白赶着马车两人一起走在城中。也是因为快到新年了，城中分外热闹。天气越来越冷了，人人都裹着好几层麻衣，往日饥瘦的身子也显得丰润了些，脸上也透着喜气。天气虽然寒冷，但是一群不怕冷的孩子还是拿着棍棒在街道上跑来跑去，你追我赶，冻得鼻涕挂在脸上也顾不得去擦。
“太子打了胜仗就要归来了，以后我也要跟着太子去打仗，我要做将军。”
“我要做将军。”
“我才是。”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太平盛世吧。”眼前的这一切都很鲜活。不再是冷冷冰冰的历史，而是真实存在的。
“太子姬完打了胜仗，卫国上下自然比平日开怀一些。而且又是新年伊始，热闹些也是正常的。”卫国毕竟是战胜国，子榛见姬白脸上并未露出什么不满情绪，觉得自己是太敏感了。倒是子榛有些惊讶会比姬完先到朝歌，想来姬完带着军队应该会繁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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