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卫宫风云12
灵姿一听自己要被赐死，身体微微发抖，夏绣已经说不出话来。燕姬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君上没有明确要如何罚太子，灵姿的委屈不是白受了。大着胆子冲卫候的方向喊去，“灵姿自小在婢妾身边长大，性情温良，断不会最这等事，请君上明察。”
“燕姬的意思是说太子强迫了这个婢女了？君上已经发了话，燕姬你还如此护着这婢女，真是情分不浅，州吁也不小了，要不留给州吁做夫人吧。日后你也可以更好的照顾她，到时谁又敢让她受委屈。”庄姜放下茶盏，纤长的手指抚在洁白如玉的茶盏上，到底是公主出身，庄姜眼里的怒气看的燕姬心惊肉跳。
“还是说燕姬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燕姬心中郁愤难平，被太子染指过的女子竟然要赐给自己的儿子，又拿出王后的身份来压迫自己，简直欺人太甚，“婢妾不敢。”
灵姿只是呆呆的望着地上，默默流着泪。
“王后，救救奴婢的侄女，她不会去勾引太子的，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庄姜见到这种情景，头更痛了，若是灵姿死了这将是太子身上永远也抹不掉的一个污点。“传孤旨意，把灵姿收押大牢，没有孤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望。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所有人连坐。”
“诺。”
庄姜身子已经到了极限，强撑着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正巧溪越来报医女子榛过来复诊，就先回了宫。
“待会你去孤的宫中将中衣给君上送过去。”
此言一出，又惹得燕姬一阵气愤。
看着庄姜离去的背影，燕姬大步走上主位坐定，“王后怎么会过来，还同君上一起过来。”
“据安插在长乐宫的眼线来报，王后一早就去见了君上，一个多时辰才出来。”
“看来本夫人是小看这个老女人了。”夏绣看看燕姬为博君侯怜惜而修边幅有些难看的模样，又想起王后即使在病中依旧清丽的容颜，站在一旁不作声。
书房内几位等了许久的大臣也强行见了卫候。
“君上，这郑国实在是欺人太甚。屡次进犯我卫国，不如打一仗，叫他们知道厉害。”说话的是一位年纪不过三十的长着羊须胡子的年轻人。他是卫国的新贵，思想比较开放，也是主战派。
“不可不可，郑国也就罢了，那蛮夷还时常扰我卫国边境，若是他们联合起来，对卫国可不利。”一位四十开外的中年人反驳道。
“打不行不打也不行，那到底是打还是不打。”羊胡须也不怕这是在卫候面前，就这样说出来。
“打？谁可出战？”
“臣以为，公子州吁比较合适。公子州虽年幼，但武艺尚好，德行出众。”见卫候问了，羊胡子率先发言。
“不可，公子尚且年幼，难当此大任，不若让太子去吧。”马上有人反驳。
“不可，太子生性温和，恐做不惯此类事情。”羊胡子明着是关心，实则带着深深的嘲讽。姬完此时正跪在卫候的书房内室，手指深深插在了掌心。
“石碏，你说说你的想法。”一旁的卫候开了口。
“君候，太子妃求见。”齐媛接到消息的时候，差点没晕过去。她万万没想到太子会在姑姑病重之时宠幸他人，丝毫不顾及她怀有身孕。不过到底是在宫廷中长大的，当姑姑派了她最信任的芷兰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当务之急一定要极尽全力保住太子。
“孤在议事，让储妃回去吧。”卫候一口就回绝了齐媛的求见。
“君上，储妃让奴才把这个交给君上。”连总管把一个书简交给卫候。
卫候只得停止打开书简看了起来，在外人面前储妃的面子他还是要给几分的。而下面的几个大臣已经面露不愉。却忍着没有发作，军国大事要紧，女子怎么胡闹。
“把储妃请进来。”卫候看完竹简。却没有放下，接着递给了石碏。“石碏留下，其余人退下吧，孤明日给你们答复。”
两人面面相觑，相视望了一眼心有不甘的退下了。一阵气恼，不管怎么努力还是及不上石碏么。
“媛儿给父候请安，恭请父候身体安健。”齐媛给卫候行了一礼，下意识的扶住了自己的肚子。
“给储妃赐座。”
“谢父候。”
“这是你写的。”此时竹简已经回到了卫候手中。
“是儿臣所书。”
“你所求为何？”
“不管太子做了什么，请父候都不予追究。儿臣请求让太子亲征蛮夷。”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谁告诉你这些的。虽然你是卫国太子储妃，但你也是齐国公主。”卫候把书简扔在齐媛面前，眼神突然变得深不可测。
“太子夜半仍在忧心国事，半夜梦魇。大汗淋漓夜半惊醒，在儿臣的再三追问下才告诉儿臣，日夜不得安寝，忧心卫国。至于蛮夷之事是儿臣方才站在外面不小心听到的，太子对此并不知情。况且儿臣嫁来卫国，终身从卫，何来齐人之说。”
卫候望了一眼连总管，连总管冷汗涔涔，“储妃她当时站在外面，奴才不敢拦。”
“你果真愿意？”
“儿臣没有半句虚言。”
“那你可知道太子昨夜做了什么？”
“知道。这些在齐媛来的时候已经知道了。”
“不愧是公主出身，度量真是大。”卫候的语气有些奇怪，不似讽刺，亦不似赞美。
“因为他是我肚子里孩儿的父亲。”齐媛拿起书简走到卫候面前，递给他，“父候你要做祖父了。”
姬扬握住书简有些抖，想起方才王后派人送过来的中衣，“一个两个都在贿赂孤么，就让太子亲征蛮夷罢。”
“谢父候。”
“你姑姑还不知晓罢，她昨日病的有些重，今天还强撑着处理太子之事，你去瞧瞧她。”
“诺。至于昨夜伺候太子的婢女，既然儿臣身子不便不能伺候太子，太子喜欢就留着吧。”
齐媛走出后，石碏低低感叹了一句，“储妃和王后简直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卫侯把心思重新放在政事上，“你接着说。”
“吾听闻郑国太子姬寤生和公子姬段有隙，武姜对姬段宠爱有加，多次进言让武公改立小儿子为太子。然武公非等闲人也，认为长幼有序，不可紊乱，况且寤生没有什么过错，故并未同意。郑武公已到日落西山之态，此次郑国出兵来围卫，姬段好斗，定是由武姜主政想借卫国这次战役赢得武公乃至郑国上下之心，好劝服武公改变初衷。”石碏说到这里，看了卫候一眼。
“石碏，说下去。”卫候压了一口酒，若有所思。
“臣还探到最近蛮夷多有动向，似乎有犯我卫境之象。若是此时郑国大军压境，恐怕卫国危矣。”
“卿有什么想法不妨明说，不必有所顾忌。”
“诺。老臣这里有一份详细的军事策略。”
卫候粗粗的扫了两眼，眼前一亮，又细细看了一遍。满眼赞许。“就依你，那蛮夷怎么办？”
“两年前郑国嫁女于楚候，郑女深得楚候宠幸，不过半载便怀有身孕。不料在随楚候探视边城之时受到蛮夷袭击。郑姬受辱，被蛮夷掳走，时郑女已有身孕。楚候深以为耻，为保全颜面，放言郑姬向蛮夷自荐枕席，出卖楚国，还怀上蛮夷之子。郑候恨楚候置爱女于不顾，还连累郑国为世人耻笑，自此郑楚结怨，也多次出兵蛮夷。”
两年前楚国大败蛮夷，楚候险些被活捉，原来还有这一出，难怪郑楚交恶。“那你认为由谁率兵比较好。”
“君上不是已经有主张了么？”
“姬完，出来吧。”姬完听到卫候的话，脸一白。父候从未这样称呼过自己。
“儿臣在，父候有何吩咐。”
“你可愿亲征蛮夷。”
“儿臣愿意。”
“储妃怀孕了，你要好好待她。娶到她是你的福气。一国公主为你做到这些也不简单了。”姬扬盯着姬完袖子里已经血迹斑斑的手。“石碏，太子和谁一起亲征蛮夷，你可有好的建议。”
“六卿大人吉子杞。吉子杞武艺高强，能文能武，早年也随西祠将军征战过，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有他在胜算也大，也能保证太子的安危。”
“吉子杞，”卫候沉吟片刻，“善，就他了。”
手中的书简上只有几个字，“父候赠三万甲士给媛陪嫁，媛愿以此助卫解郑国之困。”血红的字，俨然是用血写上去了。是她站在外面听到大臣商议临时咬破指头用血书所书。
齐国也是当世强国，兵士以一当五。三万甲士，在这个时代是多大的一笔财富。有些小国倾全国之力也只有三万甲士，不得不说齐候是真的宠爱齐媛。这是齐媛的保障。即使姬完身死，也足矣护着齐媛和孩儿安全回到齐国。
“你昨夜宠幸的女子？”还未等卫候说完，姬完就接过来，“就按照媛儿的意思办吧，儿臣告退。”
“姬完，为君之道，切不可妇人之仁。”
姬完脚步一顿，恭敬的行礼，言语之间有些卑微，“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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