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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卫宫风云2


  卫候闻言嗖的抬起头望向钟不离。公子州吁还在径直说着,“就是已经消失二十年多了,专门产自于齐国,取蛟鱼之筋制成的琴。孩儿准备把它进献给母亲,母亲得到了定会高兴。”

  “啪。”卫候把酒樽重重放在榻几上,青铜酒樽被砸得变了形,大殿里刹那间安静了。

  “方才听你说你母亲病了,你去孤的库房挑几件东西去看看她,只是这长相思就给孤吧。”

  “这,孩儿还是觉得送给母亲比较好,母亲看到了定会开心。”公子州吁一脸纠结。

  卫候的脸色不太好,瞥了一眼州吁,“你倒是孝顺,燕姬身体不适孤待会过去看看,你无事就先去看看她,这里的事孤会处理。”

  “父候似乎误解孩儿了,是王后病了,上次孩儿听母亲说王后身体不适,方才听到侍女在谈论王后的病情似乎还未好转。这长相思乃独产于齐,孩儿虽年幼却也知道长相思是无价之宝。齐,又是王后的故国,孩儿想着把琴献给王后,王后定会欢喜。”

  “王后病了,孤怎么不知道。”卫候盯着连总管。王后一向不喜州吁,州吁这孩子对王后倒是还算尊敬。初一听还以为州吁口中的母亲是燕姬,莫不想是王后。

  就您对王后的态度,谁敢到您面前提。整个卫宫都知道王后庄姜不得卫候宠爱,至今无子,当然这话连总管只敢在心里嘀咕。听到卫候问了,只得硬起头皮,“奴才到是听底下的婢女们提过王后似乎身体不适,许是王后娘娘怕君上担忧,才没有让婢女来通报。”

  卫候沉吟片刻,“身体不适,就让医女过去看看吧。吁儿你带着琴去看看王后,孤政务繁忙就不过去了。”

  “诺。孩儿领命。”

  “钟副总管,劳烦取一下琴。”公子州吁做出请的手势。钟不离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给卫候行了一个礼,随着公子州吁退出去了。

  卫候自州吁出去后就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良久良久没有动。连总管则跪在一般心里把钟不离骂了不下千遍。

  “传令下去,孤无事,不要让有心人钻了空子,就说这奴才没有伺候好孤。连公公,你去守着大殿,孤谁也不见。”

  “诺。”

  刚出武平殿,钟不离就大哭起来,“公子,公子,奴才不是说了不能把这件事告知君上的吗,这下老奴性命忧矣。”

  “钟副总管貌似很在意这件事,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公子州吁眯了眯眼,“本公子可是在父候面前替你担下了,难不成真如父候所说你在父候背后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公子,你要相信奴才啊,奴才对君上的忠心天地可鉴。”钟不离在心里暗暗叫苦,这位公子又岂是善茬。

  “钟副总管别忙着表忠心了,先去把琴取了来吧。”

  不再理会哭哭啼啼的钟不离,率先走向宫门口。身后跟着那名叫黑榖的奇怪少年。这少年很少说话,长得到很是不错,只知道在公子州吁的请求下已经被卫候封为了校尉。虽是校尉不过大多时候都见到这位少年随侍在公子州吁左右而不是在军营。因为这个很多人都在私下猜测二人之间有什么关系,毕竟这个时代好男风不是什么秘闻。

  远远地,就看到宫门口聚集了许多人。一个人跪在地上,身体被侍卫压住,许是压累了,侍卫直接把脚踏在他的背上,还有一个用脚压住他的头。身边路过的宫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这人犯了什么事?”

  “听说是没有伺候好君候,差点伤了君候。”一个侍人左右看了两眼,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这可了不得啊。”听到这消息似乎非常吃惊,“竟敢伤了君候,这种歹人还留着做什么。”

  “我跟你说啊,这人就是住在我院里的,前几日被派去伺候君候那样子孤傲得不得了,我们院里的人谁没有不被他欺负过。”

  “啊呸,这种人还让他活着作甚。”一口痰吐在依离的脸上。

  “听说是公子州吁让他跪在这里的。”

  “就公子好心还留着这种人,要是我早就把他拖下去杀了。”

  “别说了,公子过来了,快走快走。”

  见公子州吁和钟不离走过来,宫人们怕惹祸上身赶紧一哄而散。依离的神情已经麻木了,听不到外界的一切声音。可是听不到就不代表不存在。

  “钟副总管,这个就是你派去伺候父候的侍人罢,看着这般可怜,钟副总管不去救救他么?”耳边是公子州吁略带揶揄的声音,依离闻言抬起头,因为被人压着,只能微微偏着头。  

  “总管救奴才啊。”

  在钟不离走过去的时候,他使尽全身用尽力气挣脱了,抓住了钟不离脚旁的衣摆。

  钟不离看着依离脸上还挂着那口痰,身上血迹斑斑,瞬时满脸嫌恶。  

  “公子真会说笑,这个奴才伺候不好君上,还累及老奴。当初要不是这奴才可怜兮兮的找到老奴,想要伺候君候。奴才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他。这会还想让奴才救他,简直痴人说梦。”从始至终钟不离并未停下脚步,直接踏上依离的手,“咔嚓”,是骨头破碎的声音。依离的手指被硬生生踩断了。

  “好歹你们的名字里都有一个离字,总管怎得如此无情。”公子州吁笑得玩味。

  “公子莫再说笑了,与这种低贱之人同名真乃耻辱。公子还是快走吧,得回去换身衣服了。”钟不离边走边拍拍自己被依离抓过的衣摆,那里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依离保持着趴着的姿势,好像断掉的指骨不是他的一般,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可是在听了钟不离的话后突然醒悟过来,往地上撞去,还好身后的侍卫及时拖住,又给了他两脚。

  “够了,莫让他死了。”

  回过头见到的便是公子州吁半侧着头勾起嘴角的样子。依离觉得阳光有些刺眼,看到云淡风轻的公子,再看看自己一身污秽,那人是真正的高高在上,自己不过是被作践的泥,油然生出自卑之感,转瞬低下了头,却看到自己手背上青痕交错,肮脏不堪。

  三人很快就走到了钟不离的住处。为了方便伺候卫候,这里离武平殿不太远。毕竟是奴才,所以宫室不及一般宫殿的华美,但胜在环境清幽,楼阁精致。四周种满了奇花异草,旁边还有一个湖。杨柳依依,有鱼在水中游动,不时用嘴去衔落在湖里的柳枝。

  “钟副总管真是会享受,这里环境清幽,格局雅致,瞧着与本公子的住处相比也不多承让。”

  “公子说笑了,奴才怎么能与公子相较。公子请进来,奴才给您拿琴。”说着把公子州吁让进了屋。那名叫黑榖的少年始终不发一言。

  钟不离见黑榖毫不客气随着公子进了屋,表情不由得有些恨恨的。

  阁楼精致,有两层高。钟不离把随侍的奴才挥退。引着州吁上了二楼,来到自己的起居外室。

  “公子请坐一会,老奴去去就来。”说着进了内室。

  有婢女进来奉了茶就自觉退出去了。公子州吁看着这宫室里成群的婢女,眼神闪了闪,并未说些什么,只是捧着茶悠然自得的喝着。

  不一会儿,钟不离捧着一个盒子出来了。单看这盒子就知道盒内之物很是贵重。漆过的盒子上光可鉴人,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每道花纹里都镶嵌着一根丝线般的物什,周边饰以蓝色状若玉帛的东西,看起来高贵又不落俗。

  州吁自诩得到过的见过的宝物也不少了,只是没有一样像这琴盒一般让人赏心悦目。见公子州吁都看呆了,钟不离不由得有些骄傲,“公子有所不知,这琴盒可不一般。这盒上的每一条花纹里的镶嵌的都是鲛筋,周边发亮的鲛片,单这盒子就价值千金。”

  “哦?”州吁走过去用手摸了摸盒子,盒子冰冰凉凉,散发着蓝色的流动的光。这是一种奇妙的触觉。“果然是宝物。只是这等宝物,你不进献给父候,却私藏了,难怪父候在殿上要发这么大火。”

  “公子有所不知,这事情例有隐情。”说罢,钟不离打开琴盒,里面放着一把琴,除了琴弦悠悠散发着蓝光可以看出是鲛筋制作的以外,整个琴身出奇的普通,甚至有些粗糙,上面雕画着奇怪的符号。

  钟不离捧着琴突然跪在州吁面前,这举动倒是把公子州吁弄愣了。“你这是何意?”

  “这把琴本是见不得光的,这琴的主人就是王后庄姜。各国都知道王后嫁来卫国还带来了齐国至宝长相思,而且在来卫国的路上神秘失踪了。”

  “那又为何会出现在你手中。”

  “王后是当时天下第一美人,冠绝天下。求娶王后的人生生把齐宫前的门槛踏平了三尺。奴才当年就跟在当时还是太子的君候身边随他一同去了齐国,求娶齐国嫡长公主齐姜。奴才当时地位低微,知道的原委不多,不过自还是公主的王后在齐侯寿宴上亲手用这把琴弹了一曲长相思后,王后连同这把琴也成了人们口中津津乐道的谈资,一曲成名后齐侯把此琴命名为长相思,并请工匠为长相思制作了这精美的琴盒。齐国公主用齐国至宝长相思弹出了绝世名曲《长相思》,冠绝天下,公主与琴并称二宝。”钟不离顿了一下,“后来王后就带着这把琴嫁来了卫国。君侯亲自迎娶,只是不知为何,在进卫地的前一天夜里,王后突然把这把琴装在这琴盒里丢进湖里。当时正是奴才随侍,于是在夜里就偷偷摸下湖把琴找回来带回了卫宫,一晃二十年了,这把琴也陪了奴才二十年了。”

  公子州吁也听出一些门道来了。厉声说:“你是故意的,故意让本公子在父候面前提这把琴,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等公子州吁发言,钟不离站起来,跪久了腿有些麻。

  “呵呵,公子勿恼。公子不也想着利用奴才么,才让奴才有机可乘。况且奴才不会让公子吃亏的。前些日子连总管不知从哪里得知奴才这里藏着这把琴,还掌握了奴才一些不便见光的证据想要置奴才于死地。明明老奴服侍君上也尽心尽力,可是这么些年,公子知道为什么不管老奴怎么努力就是及不上连总管。”

  “为何?”

  “卫宫之中,人们都知道连总管是君候身边的红人,却很少有人知道,连总管是家中长子。”

  “你这是何意?”公子州吁想不出二者间有什么关联。

  “公子是聪明人,雄心壮志奴才是知道的,也请公子体恤一下奴才,奴才此生别无他求,只求把副总管道副字去掉。时候不早了,公子快些去王后那里吧。”

  见钟不离不愿多说,公子州吁也不强求。就把长相思放在琴盒中装好,黑榖拿着琴两人就离开了。

  钟不离没有去送公子州吁,只是让婢女抬水进来称自己要洗浴。

  公子州吁瞥了他一眼,钟不离这厮还在介怀被依离碰过的衣摆。不过一阉人尔。黑榖也少见的瞥了一眼,微风拂过,窗外枝叶落了。

  “黑榖,随孤去长乐宫。”

  “诺。”

  屋内,钟不离正在洗浴,层层衣衫落地,看着自己残缺的身子,眼里划过一丝恨意。复又平静下来,仔细清洗起来,那模样还有几分虔诚。洗了良久才让人伺候穿起衣袍,把奴才打发出去,坐在宫室里品今年的新茶。

  突然,钟不离扑倒在榻几上,面前是没来得及饮的半盏残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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