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chapter37
街上华光璀璨，因为是饭点的时间，所以路上的人并不是很多。
崔温之红着眼圈漫无目的地走着，沿街的商场还开着门，冷冷清清的。她看到年轻的女孩子穿着单薄的工作服站在门口招揽客人，抱着双臂冷的瑟瑟发抖。
宽阔的大马路上，苍老的环卫工人佝偻着腰，不厌其烦地扫去地上的垃圾和落叶。
城市的高楼到处装置着LED电子屏，同一时间播放的都是春节联欢会，透过屏幕也能感受到来自舞台浓浓的新年气息。
环卫工人不时地抬起头看看，脸上带着笑容，这仅有的新春节目似乎便给予了他最大的安慰。
首尔的夜很安静，只有通过电子屏传来的欢声笑语。崔温之抬起头，望着被大厦切割的夜空，墨洗过般的黑，偏偏被霓虹灯映亮。
从前是天空照亮大地，可是自从有了灯火，月光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重要，因为有了更好的取代。
街上所见所闻令崔温之一时万分感慨，走出很远了，她才舍得将目光从环卫工人身上挪开。
夜里气温低下，崔温之走得急，刚开始在气头上没觉得，这会儿冷静下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的胃如同她的心一样空落落的，可是街上大多是买服饰的商场，饭店基本都打烊了。
冷的实在受不了，崔温之裹紧衣服走进一家专卖店避避寒。推开玻璃门进入室内，暖空调瞬间将她身上的寒气驱散。
这个时候还有客人来，老板娘欣喜地迎上来招呼她，“欢迎光临，小姑娘随便看看，我这里款式很多的。”
“我……”刚想说自己只是来坐坐的，看到老板娘笑意盈盈的眼眸，崔温之淡笑着点了点头，“好的。”
在衣架之间穿梭着，崔温之漫不经心地挑选着外套。那老板娘也是个善解人意的，看出崔温之的失落，也不像其他销售员紧跟在身后推这推那的。
而是在崔温之挑好一件付款时，笑吟吟地问她，“心情不好吧？大过年的，怎么一个人在街上瞎逛呢？”
崔温之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老板娘也没有多问，店里又如最初崔温之没来的安静，只有轻音乐缓缓流泻着。
结完账，崔温之无意看到放在前台的一袋面包，问道，“能把它买给我吗？”
老板娘把面包递给崔温之，“喏，请你的。”
“谢谢。”崔温之感激地看了老板娘一眼，拿着面包在更衣室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独自一人吃了起来。那老板娘再没有找她搭话，坐在前台看起了韩剧。
崔温之撕开面包，一块一块塞进嘴里，莫名其妙地，眼泪又开始涌了出来。
店里很适宜地放着慢节奏的歌曲，明明大过年的，气氛却很悲伤。
崔温之觉得自己很不争气，用手擦了擦眼泪。隐约的，她听到老板娘的声音，似乎在招呼客人，随后又安静下来。
崔温之默默想，这个时候，还有谁和她一样待在服装店里啃着面包过年呢？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轻盈，缓慢。崔温之的视线里，出现一截风衣衣摆，和一双漆黑锃亮的皮鞋。她以为是客人，谁知道那人的脚步在她跟前停了下来。
崔温之抬起头，然后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
“你怎么在这？”
很意外，居然是权志龙。
想起自己此时脸上还布满泪水，崔温之赶紧抹了把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他打招呼，虽然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狼狈极了。
权志龙穿着黑色长风衣，头上带着爵士帽，半张脸都藏匿在帽檐之下，只露出半截线条流畅的下颚，掩不住的俊秀。
他的眼眸比往日更加深沉，注视着崔温之，有什么复杂的情绪翻涌，可是他却沉默着。
崔温之说，“是来买衣服的吗？”
“这里买的是女装，难道是来替女朋友挑选礼物的？”
见他还是不说话，崔温之继续说，“难道……”
话还没说完，权志龙已经扣住了她的手腕，沉沉说了一声“跟我走”，也不管崔温之愿不愿意，拉着她大步地往外面走去。
崔温之被权志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想挣脱他，“你干嘛？带我去哪里？”
“不要问，跟我走就知道了。”
权志龙让她别问，崔温之就真的不问了。
她任由着权志龙带她走出服装店，上了车。
路上交通通畅，没有堵车。崔温之心情沉重地坐在副驾驶室，连对接下来权志龙带她去哪里的好奇心都失去了。
权志龙看了她一眼，“我认识的崔温之，阳光活泼，善良开朗，可不是这样死气沉沉。”
崔温之自嘲地笑了笑，“那不是你认识的，是你以为的。现在知道了吗，我，并不是所有时候都是活泼的。”
一怔，权志龙道，“火气这么大。”
崔温之没有说话。
很快到了目的地，权志龙下了车，绕道另一侧车门替崔温之开门，很绅士地邀请她下车，“到了，请下车吧。”
崔温之瞪了他一眼，从车上下来。她站在广场上仰头，面前的大厦至少有一百层，LED电子屏面积巨大，声音传遍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此刻，LED屏上呈现的是时钟的图案，崔温之看了眼手机，23:55分，还有5分钟就是2017年了。
耳畔清润的男音忽然响起，“这是首尔最大的LED屏，你看看这座楼对面的那座楼，听说了吗？谁要是能在那座楼上，在除夕最后一分钟里喊出愿望，就一定可以实现。”
崔温之转身看过去，果然，那也是一座高楼。
她嗤笑一声，“哄小孩的，谁相信。”
权志龙眨了眨眼睛，眼底泛着一丝逗趣的笑意，“试试就知道了。”
于是，崔温之和权志龙走进那家商业楼，坐了2分钟的电梯到了顶层。楼顶装了霓虹灯，光线很明亮，一个人都没有，所以稍微显得冷清。
崔温之往栏杆走过去，嘟囔道，“什么嘛，没有一个人。”
“这是人家公司楼顶，一般人是不允许上来的。”
“……”
果然，从高楼看LED屏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仿佛近在咫尺，伸手就可以触摸得到。那光线明亮逼人，映着崔温之的脸庞，五光十色的。
她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景色，抬头就可以看到开阔的夜空，低头可以俯瞰城市的缤纷街景。偌大的城市，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高处，心灵得到震撼。
“滴滴滴滴——”
电子屏最后一分钟的倒计时。
崔温之回头看了权志龙一眼，在对方的眼眸里看到鼓励的笑意。
恰好起风了，崔温之的头发在风里飞扬着。她迎着风展开双臂，冲天空大喊。
“我要过属于我自己的人生，我希望哥哥可以接纳我。”
我希望，恰好你也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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