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无亲无故
幻境完全消散后，我仍然能看到女帝。
但她此刻看我的眼神有些错愕。
我不知道她到底看透了些什么，但我已经接受了她是我娘的事实。
其实是与不是，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我马上就是二十岁的人了，就算我叫她一声“娘”，也只能徒增悲伤。
她已经死了，而且往后的日子里，她只能存在于我的回忆中。
这份回忆甚至是模糊、晦暗的。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她。
正是因为我的犹豫，她似乎也明白了我的心情。
随后，她指了指玉柱，示意我去拿玉匣。
我走过去，顺着将玉匣一个个地拿了出来。
玉匣远比我想象中的要轻，而且没了光芒的映照，这时已经看不出里面东西的影子了。
我娘看着我，沉吟片刻后，轻声念道：
“阴阳离合，帝凰长眠，起封。”
“咔嗒、咔嗒。”
玉匣里藏着的暗锁逐一打开。
我缓缓将盖子揭开，五个玉匣里，分别放着五瓣非常小的玉石。
将它们拼在一起后就成了一颗拇指大小的玉珠。
玉石之间相互吸引，拼上之后，就没法分开了。
我娘告诉我，这是帝凰珠，是她仅有能够送我的东西。
整座宫殿的机关，也是靠这颗帝凰珠里所蕴含的帝凰魂才能运作。
一旦帝凰珠被拿走，这座宫殿也就不再神秘了。
“酒儿，娘只能给你这些，你……”
我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话。
在这种环境下，我实在不想伤春悲秋。
要说分别，从我出生前，她就已经和我分别了。
我不是在责怪她，而是觉得没有必要。
现在我也能养活自己，起码在武卫城和三碗水，都算小有名气。
反正都已经入了阴行，现在想回头，恐怕也来不及了。
对我来说，找到这座宫殿已经算是意外之喜。
比起和我娘相认，我更想知道，古墓的流沙漩下面，埋着的到底是谁？
我娘她贵为一代女帝，自然也有洒脱的一面。
就算如今只是一缕残魂，但也不会因为我是她儿子，就拖泥带水。
她加快了语速，生怕话没说完魂就散了。
我也算是从她口中，清楚的知道了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首先就是关于寿河地府的事儿。
我娘告诉我，世上所有的残魂，能够留在人间，都必须得先经过地府。
可这都是人为的，比如说她的残魂，就是山海道人出手留住的。
她虽然没有对地府的记忆，不过她清楚地记得，融魂成功和我爹相遇的那天，她确实身处地下。
没有人知道寿河地府是怎么出现的，但据说在那儿藏着一扇门！
一扇通往新世界的门！
三碗水和寿河接壤，但在古代，这座山，其实是寿河的“门户”。
我娘肯定地说，在这座古墓下方，她感觉到葬着的，是一具不属于人间的尸体！
明殿里，一定藏着某个‘秘密’！
听我娘说完这些后，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魂天界，而不是真正的阴曹地府。
“娘，最后一个问题，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我真的是遗腹子么？”
我娘没有明确回答我的问题，她选择用沉默肯定了答案。
在我的追问下，她最终才不得不对我说出了实情。
我爹和我娘他们确实结了婚，也洞了房。
山海道人答应过我娘，满足她一段人间真情的愿望。
但我娘是九阴之体，其本身也是通过融魂的方式，才得以复生。
可归根结底，她并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活人。
有了这个前提，我娘身上连阳气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怀孕呢？
可结果她就是怀上了我，而且当初请奶奶来看的时候，奶奶十分肯定地告诉我爹，我娘怀的是个死胎。
就算生下来，胎儿只要沾到阳气，也会立刻变成一堆齑粉。
我娘说，我降生当天，寿河发生了一些怪事。
地震、闹煞、莫名失火等等，持续了近一个月。
阴楼里的人都认为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觉得我爹和我娘犯了忌讳。
所以他们千方百计地阻止我娘把我生下来。
虽说最后在我爹、阴楼老祖宗、奶奶的共同协助下，我还是生下来了。
但当时没有人相信，我能够活下来。
再后来发生的事儿我多少知道一些。
由于我活了下来，使得高雨楼开始觊觎我身上藏着的秘密。
而且不止高雨楼，当初几乎整个阴楼都想要弄明白，一个遗腹子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时，我娘还提到了另外一个让有些我意想不到的名字：白先生！
她说，白先生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如今我的阴眼已经变成了丹凤眼。
如果有一天我还能见到白先生，自然会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听完我娘说的这番话之后，大殿开始有些微微晃动。
看来是时候该走了。
我娘的投影也变得越来越淡。
“酒儿，有些真相，恐怕只有靠你自己去寻找了，娘无能为力。”
我娘也不确定，我究竟为什么能够活下来。
因为在生下我的同时，我娘就耗尽了所有阴气。
她告诉我，如果要弄明白我为什么能够活下来，恐怕只有在那扇门后面才能找到答案。
而且她十分肯定地告诉我，山海道人，绝对来自人间以外的地方！
假设我娘说的是魂天界。
那就是说，我的身世，很有可能在魂天界才能找到答案。
现在，我是真的无亲无故了。
“酒儿，你要记住你体内流着的，是帝凰血脉，只要……”
“轰隆！”
没等我娘把话说完，宫殿下方就传来了一声巨响！
我走到边缘一看，穹顶已经垮了一半！
风水先生和阴太子异口同声催促我先离开这里。
我收好帝凰珠，对着我娘的尸骨深深鞠了一躬。
本来还想和她再说点儿什么，但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娘对着我微微颔首一笑，身影顿时消散。
一声凤鸣响起，略显凄凉。
脚下的地砖开始塌陷，我没有犹豫，直接跳到了龙凤棺上。
可现在没了石卵，我又该怎么操控龙凤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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