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1平凡的白日梦
新都，革命军总部，会议室。
缺了一块角的房顶，吹来阵阵凉飕飕的风，站在上面修补的人，挥下锤头传来叮当声。
蕾西打了一个喷嚏，抱着身子，盯着眼前的棋局，和梅斯塔互相算计。
老者扎兹桌上的资料随风飞舞，他连忙追着纸张，回头对会议室里的人说着，“你们没事干的话，不如帮我整理一下啊……”
明斯的术阵点起，金方将胡乱纷飞的资料整理到一起。
“帮大忙了，明斯。”扎兹擦了擦额头的汗，无奈地看向沉迷下棋的两个女人。
梅斯塔的棋子落在出其不意的地方，说着，“之前在明斯他们的家乡，关于人口贩卖的事件，有新的进展了。”
“你的意思是，又出现人口失踪了？”蕾西拖着下巴，如果当时没有犹门的银眼女人出来搅局，那个匪贼应该会全盘托出吧。
“西北的港口来报，那边的情况比较严重。”看着蕾西一脸的不解，梅斯塔继续说道，“港口来往的人最是复杂，里面不乏有很多没有身份的女子。”
“所以即使她们消失，也不会有人过问。”蕾西沉着眼，“下手的人是书群？”
梅斯塔摆手，“不确定。不过可以肯定，这是地方的小教团所为。革命军不足以覆盖鱼身，并且他们都是普通人。如果遇到书群，只能让七月来对付。”
蕾西倒在沙发中，长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和明斯这次跑不掉了吧。”
梅斯塔笑得阴险，“萝拉和克劳德已经在赶往那边得路上，你和明斯就去支援他们吧。”
“你是怎么考虑的，让我和一个想杀我的人合作？”她非常不满意这样的安排。再次看到萝拉，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
梅斯塔拍了拍她的脑袋，“学会靠近人心，也是一种造诣，哪怕用些手段。过去的查尔斯王在这方面，可谓是你的标榜。”
蕾西盯着梅斯塔，这个狡猾的女人，故意提起父皇的名讳来刺激自己。
事实证明这很有效。
老者扎兹张口，“萝拉和克劳德姑且不会对你出手，况且有明斯在。”
“去收拾行李。”明斯说完便离开了会议室，对这个任务没有异议。若想要在总部待下去，这是她必须要做的事情，他如此想着。
片刻过后，总部门口。
“这个马车也太破了吧！”蕾西的一声大叫。
总部这次安排的“马车”，可以说是一匹马牵着小板车，上面铺了些杂乱的稻草。
“这和运饲料的车有什么区别？马车至少有个车顶吧？！”蕾西抗议着。
梅斯塔指了指正在维修的总部，说，“你以为我能变出钱来吗？忍忍吧大小姐，有个板子给你躺着已经不错了。”
反对无效，蕾西只能乖乖地坐下。明斯驾着车，两人慢悠悠地出发，像极了运货的商人。
扎兹看着梅斯塔憋笑的脸，就知道她是故意的。就算总部缺钱，也不至于这样。
离开新都，视野逐渐广阔，一望无际的田野，迎来丰收的季节。
蕾西坐在车板上，一手按着头上的草帽，看着那些农作的人们。皮革绑住的镰刀收割粮食，宽松的亚麻衬衫浸透汗水，彼此欢快谈论今日的晚餐。
那是蕾西从未见过的景象。
“你会想要那样的生活吗？”前方驾车的明斯说着。
他很少开口提起这些无关的事。
“曾经有设想过，但那时候的想法……”蕾西顿了顿，“是很天真的。”
那时，与梵尔说起的，关于如果在鱼身生活的话题，已经不可能实现了。
他一定，很希望自己成为一个普通人吧……她心中念着他的名字。
明斯看着前方的道路，微风吹起他的金发。有那么一瞬间，他误以为自己和她都是寻常人。那是一个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他微微转头，余光中的她侧着身子，阖上了双眼。
马车颠簸，秋风拂面，带着一丝凉意，不知睡了多久的蕾西缓缓睁眼，发现身上多了一件衣服。
远离了城镇的喧嚣，田野的丰硕，周围已经偏僻荒凉。高耸的山谷，没有一丝绿意，满眼望去只有空荡荡的土红色。
回荡在悬崖之间的风声空灵，这里像是被人类遗弃的地界。
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蕾西擦了擦鼻子，好像还是着凉了。
马车停在空旷的土坡上，明斯正坐着，围火烤起野味，滴落的油脂发出滋滋的声音。
蕾西感到喉咙干涩，吐出的气息炙热，问着，“明斯，我想喝水。”
他似乎早已有所准备，递过一杯热水。
她大口地喝完，睫毛垂着看起来没有精神，“抱歉，我没有什么胃口，你先吃吧……”
明斯拉住她的手，没有防备的蕾西被拉坐到地上。他伸手，摸着她的额头，眉间微微皱起，说着，“发烧了。”
她的脑子昏沉，呼吸声有些急促，“哈鲁特艾恩不会生病。”
“嘴硬。”他冷道，稳稳地抱起蕾西，根本没有在意她的话。
她疲惫的双眸看向他，带着惊讶。
他环顾四周，今晚若是就这么度过，恐怕逃不过夜风侵袭。地图上也没显示可用的避所。如果再碰上下雨天，就麻烦了，他想着。
走近光秃秃的岩壁，他的术阵起点。金方骤然出现在面前，将壁面切开了一个不大的空间，被移除的石块丢在一旁。
蕾西诧异地看着面前，出现的方形“山洞”，说道，“要是塌方了怎么办？！”
“这点大小，不会的。”他说着，金方瞬移行李，迅速将这个刚好能容纳两人的空间，改造成勉强能住人的样子。
这看起来像个棺材，蕾西想着。
明斯看穿了她的想法，“要求别太多。”
安顿完之后，蕾西躺在铺好的稻草上，盖着明斯的衣服，偷偷看着他。
明斯拿来蘸水的布条，拧干水分后，贴在她的额头，语气依然冷漠，“赶紧睡。”
相较明斯过低的体温，此刻的蕾西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
她大方地接受他的好意，沉沉地睡去，没有任何的不安。睡梦中，她的意识迷糊，偶感额间传来令人舒适的清凉。
明斯看着她睡去，替换她额头温热的布条。这样一来，明天应该就没问题就了吧，他想着。
看着她呼吸逐渐平稳，明斯紧绷的脸终于放松。视线停留在淡粉的唇瓣上，她轻启微露洁白的牙，好像在呢喃着什么。
他没有凑近听，瞥过脸去，想要按下这该死的冲动。
寂静漆黑的黄土山谷中，唯有这里泛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第二天升起的太阳，照亮整个山谷，红岩和黄土交杂而立，形成壮丽的景观。
蕾西醒来，昨晚睡得很好，不再感觉身体炙热难耐。
她游走的视线，很快注意到坐靠在墙边的明斯。他侧着脸，在光线的打照下，面容修饰得更加分明，微睁的翠眸蒙着一层暗沉，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她抬头才发现，在这个山洞上方，一个泛着淡淡金色的方块，抵御着落下的石砾。
这个笨蛋用了一晚上书群的能力？！
“明斯！快点停住金方！”她清醒了不少，她急忙跑来查看他的状况。持续使用，会耗费人的精神力。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会对身体造成负担。
耳中听到她的声音，明斯像是被唤醒，金方的术阵消失。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撑着墙面站起，伸手确定她额间温度，然后满意地说了一句，“天亮了，我们继续赶路。”
背光的他，走在蕾西的前方，这让她有些看不清。
马车在山谷间穿梭，道路蜿蜒曲折。
蕾西坐在后方的板子上，不满地撅着嘴。一路上她无数次过问明斯的身体情况，都被他无情地忽略。不知道他是否在硬撑，还是真的精神力惊人。
“这几天禁止使用血造术。”他的声音毫无波澜。
“为什么？”她不解，觉得他太大惊小怪。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道，“你现在虚弱的身体不允许。要是还记我的恩情，就乖乖听话。”
他好像一次性说了很多话。
蕾西不再反驳，望着他的背影，说着，“我知道啦。”
虽说身体不再灼烧，吹到凉风，还是会不停咳嗽。喉咙中粘腻不适，嗅觉也有所减退。
原来生病是这么难受的一件事情啊……她感叹着，血造族的人有着血液的庇护，像风寒发热这些，是少有的。
车马翻越山谷，几经波折，终于看到了久违的人影。
黄昏来临，他们的马车停在一个小镇前。
蕾西用方巾捂着嘴，怕传染给边上的人。她看着地图上的位置，这里是靠港口的城镇。
“爱丽丝镇？”她疑问地看向明斯。
他看着前方的旅馆，“离港口不远了，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住下。”
他松了一口气，今晚终于能睡个好觉。
踏进旅馆，办完了入住手续。这里不算豪华，却也干净整洁。一楼是餐厅，住客们的房间门都被安排在二楼。
蕾西和明斯转身，对上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明斯？！”克劳德惊呼。
蕾西和萝拉盯着彼此，身体有些僵直。两人的眼底暗沉浓厚，犹如被压制的暴风雨，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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