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生死一瞬
放下电话我就和杜妈打车奔向医院。
等来到医院的时候，杜奶奶正躺在床上吸着氧。
“谁是6号床杜花的家属？”
“我是。”
“赶紧来前台把钱交一下，老人家的事情不容乐观。”
“哦，我知道了。”
此时我看向杜妈，她的眼神变的明亮，似乎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杜妈，要不然还是…。”
“没事，你在这待着吧，我自己去。”
说完，杜妈自己一个人就走了出去，病房里就剩下午和杜奶奶。
“6号床换药，你是6号床家属？”
“是，我是他孙子。”
那护士看了我一眼，似乎是认出我来了，但也没多说什么，换完药就走了。
“那个，护士。”
“有什么事么？”
“如果要是有粉丝来，麻烦帮我推脱一下呗？”
其实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内心是非常纠结的。
而那个护士则是点了点头，随后潇洒离开。
“怎么样？我妈好点了吗？”
“好多了，杜妈，你也休息休息吧。”
“害，休息不下，我要是坐下啊，就起不来了。”
说着，杜妈依靠在门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我和杜奶奶。
“杜…。”
“我是个孤儿。”
还没等我开口安慰，杜妈便先开声说到。
“我父亲…死了，我就当他死了，没了，不在了。”
“我们家一共有3个孩子，活下来的，就只有我一个。”
“我大哥被送去我姑姑家，转年就被饿死了。”
“我姐姐刚出生就得了一场大病，没满月就夭折了。”
“这家里就剩下我和我妈，我们两个相依为命。”
“你以前问过我，问我为什么一直不结婚。”
“我跟你说不想结…。实际上啊。结过。”
“其实我特别反感男人，因为我的人生中就没有男人可依靠。”
“直到后来啊，我遇到你姐夫，挺好的，老实人。”
“这老实来老实去，就老实到了别人被窝里。”
“气的我当时就大出血，最后婚离了，孩子也没保住。”
“医生说我这辈子是没法怀孕了…。”
说到这，杜妈缓缓低下头。
“妈。”
“你叫我什么？”
“妈。”
“…诶。”
杜妈很显然被我这一声叫的很诧异，随后很惊奇。
我站起身来，她几乎倾斜的扑向我。
我刚抱住他的那一刻，她的双腿立马就软了下来。
埋在我的怀里就大哭，哭的撕心裂肺，哭的昏天黑地。
正在我想办法安慰杜妈的时候，身后的杜奶奶有了反应。
“妈，你看，奶奶她…。”
“妈！”
还没等我说完，杜妈跪在病床前，铺在杜奶奶的身上。
“妈！妈！你醒醒啊，看看我啊！我是你的女儿啊！”
“你醒来看看我，我是小芳啊，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诶，这位病人家属，请你情绪不要激动。”
说着，一群护士进来将杜妈和杜奶奶拉开。
“大夫，护士，我妈她，她…。”
“放心女士，老人家暂时没什么问题，但是还是需要进一步观察。”
“谢谢，谢谢，谢谢。”
等一群护士走后，杜妈也难得坐下来，静静的看着杜奶奶。
“妈，你打算吃点啥？”
“……。”
“妈？”
“啊？”
“你吃点啥？我给你买回来。”
“随便买点啥就行，妈不饿。”
“那行，有事给我打电话啊。”
“你小心点。”
“嗯。”
跟杜妈告别之后，我来到了医院外面，环顾四周，全是饭店。
但是我却不知道买些什么吃，于是就近去了一家面馆。
“老板，来碗面。”
刚坐下，情姐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喂？”
“喂。小莱啊，我告诉你，你…。”
“咋了姐？”
“你咋？哭了？还是谁欺负你了？”
“没…没事，你说，怎么啦姐？”
“温敏有消息了，据说还没死。”
“哦，那挺好。”
“咋？你咋不高兴了？”
“没事，就是觉得吧，憋屈，难受。”
“谁欺负你啦？姐替你去教训他们去。”
“没，没事，没事我撂了啊。”
“不是你……。”
还没等情姐说完，我便挂断了电话。
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面，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要去折磨一个如此受伤的女人？
温敏，以前我希望你活着，好好活着，好让我早点回去。
现在，我希望你能消失，这样，杜妈还能对你保留一丝幻想。
可恶，我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为什么！
知道我走了，那碗“齁咸”的面我也一口没动。
我本来想回医院，可是想着给杜妈买点什么。
于是乎我打车去陈叔家的馄饨店，给杜妈打包点馄饨。
“呦，这不是芳姐她儿子嘛，咋来了？”
“我给我妈和我奶奶大包两碗馄饨。”
“诶？那你妈咋没来啊？”
“我妈她有事，现在不方便来。”
“哦，那你坐下吧，一会儿就好。”
刚坐下，情姐的电话又打来了。
“喂，姐，怎么了？”
“情况有变，温…可能…。”
“我知道，我申请在替两天。”
“两天？”
“是的，两天。”
“你确定么？”
“确定。”
“那好吧。”
刚挂电话，陈叔便拿着两碗打包好的馄饨过来了。
“我不知道你妈出什么事了，但看你这表情…。”
只见陈叔用沾满面粉的手，从围裙里拿出二百块钱来。
“这钱你拿着。”
“不行叔，这钱我不能要。”
“你拿着。”
“不行，不要。”
“你拿着！”
看着我一愣，陈叔便把钱塞进我的口袋里。
“都是邻居，再说了，我很妈几十年的交情了，你拿着吧。”
“那行，那先谢谢陈叔了，也帮我谢谢陈嫂。”
“害，那还有陈嫂，就我一个打光棍的。”
“啊？陈叔没结果婚么？”
“没有，谈过一个，后来分了，就一直搞事些。”
“接手我爸的馄饨摊，慢慢干着干着，就租下来个门店。”
“再到后来，就把这个小店买下了，不算富裕，但也吃喝不愁。”
“那叔没想过找一个么？”
“害，都50多岁了，还找啥？就这么一辈子单着吧。”
“叔，你也别这么想。”
“你妈挺好的？”
“蛤？”
“没，没事，就问问你妈挺好的？”
“我妈挺好。”
“哦…哦，那你走吧。”
“那行，谢谢陈叔，改天带我妈来这里吃饭。”
“好…。”
等我拿着馄饨刚到医院的时候，一位医生走了过来，身后是今天的那个护士。
“你就是6号病床杜花的家属么？”
“是，我是杜花的孙子。”
“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做好随时抢救的准备。”
“那我妈…。”
“介于你妈妈年纪大了，刚才情绪激动，于是我先告诉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那好，我需要注意一下什么？”
“多和病人说说话，还有，让你妈妈情绪不要波动太大，我看她嘴唇发紫，是不是心脏不太好。”
“好，我知道了医生，谢谢啊医生。”
“嗯，加油。”
说完，在我肩膀上拍了拍，带着护士走了。
医生刚走，我就看见杜妈在病房门口，看着我。
她好像…什么都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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