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这样吧……”宫明轩指了指桌上摆着的一排酒, “为了不浪费这些好酒,我们来玩个游戏。”
祁司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间门和拦在身前的魁梧保镖。
这情形想要硬闯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能等外面的人进来救他们。
于是他转回头, 妥协道:“什么游戏?”
“很简单,”宫明轩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两个骰盅,“猜大小, 输的人喝, 怎么样?”
祁司当然清楚自己那点垃圾酒量, 不过事到临头,当然是能拖一会儿时间算一会儿, 谁还管那么多。
“行。”他咬咬牙,伸手拿过了其中一个骰盅。
就在祁司准备大显身手一把的时候,身侧的温以辰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腕。
“祁司哥……”
他的嗓音又低又哑, 从侧脸到脖子已经蔓延开了一片火烧云,看上去莫名妖冶勾人。
灼人的热度很快就顺着触碰的那一小块皮肤扩散到全身,祁司顿时跟被烫着了似的抽回手。
“你干嘛?”
“对不起……”温以辰有些沮丧地小声道,“是我连累你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祁司压低声音恶狠狠道, “你给我撑住,别拖我后腿。”
“嗯……”温以辰挫败地将滚烫的额头抵在祁司的肩膀上,低垂的长睫之下情绪不明。
“来吧,我先开。”祁司捋起衣袖,姿态放松地摇了摇手腕, 骰盅的骰子很快就随着他的动作“叮咚”作响。
在听到某个特定的声响后,祁司干脆利落地反手将骰盅扣在桌上,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养眼非常。
不仅是温以辰, 就连宫明轩都愣了愣,没料到他能这么娴熟。
祁司看了一眼骰盅里的三个骰子,思忖片刻,报了个数:“三个六。”
宫明轩笑起来,语气嘲讽,似乎是笃定了他之所以敢这么张狂,是因为根本不会玩:“祁小少爷,你也就只敢耍耍手上功夫,像你这样报数,迟早得把这一桌子的酒给喝光。”
祁司没说话,只是抬了抬下巴,无声地催促他开盅报数。
宫明轩几乎都不用想,自信非常地喊了“开”。
他的骰盅里根本就没有六点,除非祁司的骰盅里有三个六,不然他就赢定了。
至于三个六点……
怎么可能,赌场里的赌王都不一定有这手气。
祁司闻言嘴角一弯,将手里的骰牌一亮,冲对面的宫明轩挑眉道:“你输了。”
只见桌面上整整齐齐码着三个六点。
宫明轩蓦地站起身来,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祁司看着他,轻描淡写地摊手道,“愿赌服输,喝吧。”
想当初他还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的时候,就是靠这些唬人的把戏赢钱的。
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救他一条小命。
谁知道连着输了好几回后,宫明轩笃定了祁司一定是在背地里搞鬼,将骰盅狠狠地往桌上一拍,气急败坏道:“不玩了!”
祁司颇为无辜地眨了眨眼。
“我干嘛要在这里和你浪费时间,”宫明轩黑着脸阴沉道,“反正你现在落在我手里,想怎么灌你也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他显然有些喝高了,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个酒杯,将红的白的酒混在一起,重重往祁司面前一搁:“你是自己喝,还是我找人灌你喝?”
祁司对他这种出尔反尔耍无赖的做法无语至极,可眼看着旁边几个黑衣保镖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他只能慢吞吞地接过杯子:“于言′我自己来。”
冰凉辛辣的酒液灌进嘴里,喉咙立刻就有种火烧火燎似的痛感。
这才不过半杯下肚,祁司就已经觉得头重脚轻、眼冒金花。
这老男人可真他妈阴,居然给人喝混酒,简直不是人。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就这么一杯酒,你是想喝多久?”
宫明轩不满地按住祁司的后脑勺,硬是逼着他把剩下的半杯酒灌了进去。
“咳咳咳……”
祁司扶着桌沿剧烈咳嗽起来,嗓子眼跟着了火似的,他想要开口说话都难。
干呕的欲望前所未有的强烈,可惜酒早已经进了胃里,他什么也吐不出来。
祁司想,今天自己要真栽这里了,温以辰回头得给他磕三个响头。
他这回只怕是真的要舍身救人了。
宫明轩这下满意了,扯着祁司的头发逼他抬起头来。
只见那张本就艳丽的小脸这会儿染上了一层薄粉,更是显得千娇百媚,诱人非常。
祁司微张着嘴喘息着,胃里一阵搅拌翻腾,说不出的难受。
他此时此刻像极了一尾被搁浅的鱼,狼狈得让人心生怜悯。
更别提白西装里的丝绸衬衫被汗浸湿,紧贴在莹白光滑的皮肤上,让人总忍不住浮想联翩。
宫明轩色迷熏心地笑起来,不吝夸赞道:“我怎么不知道,祁凯盛竟有个这么漂亮的儿子。”
妈的,祁司在心里恶狠狠地暗骂。
宫策到底有没有看到他的信息?!
可别是给他随手扔进垃圾箱了吧?
“把他扔到床上去。”宫明轩微扬下巴,对着身侧的保镖下达命令,“我改变主意了……比起温以辰,这小东西倒是让人更有征服欲。”
完了,被丢上床的那一刻,祁司有些绝望地想。
宫策这狗东西,果然靠不住。
眼看着宫明轩那张油腻恶心的脸越凑越近,祁司气虚地骂了一声“滚开”,紧接着反胃地闭上了眼。
可预想中的场景却并没有发生。
祁司只听得一声闷响和一声短促的痛叫。
等他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温以辰手里拿着一个空酒瓶,脸上的表情阴鸷冷酷得令人陌生。
而宫明轩已经倒在了地上,后脑勺隐隐渗漏出一丝血迹。
“你……”祁司的大脑短暂地出现了一片空白,可还没等他反应,就见温以辰又给地上的宫明轩毫不留情地补了一脚。
他猩红着一双眼,一向温和无害的脸上竟隐隐透露出一丝凶狠的杀意:“谁他妈让你动他的?!”
原来温以辰这种乖乖男也会骂脏话,祁司脑子里一片混沌,有些迷迷糊糊地想着。
而等他彻底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温以辰已经被两个保镖从后头反剪住了手。
祁司从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探了下宫明轩的鼻息。
还好,他松了口气。
人还活着。
-
半个小时前,宫策正同一个难缠的合作商周旋着。
对方咬死了不肯放价,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宫策竭力忍耐着心中的不快,将兜里震动的手机按了静音,沉着嗓音道:“王总,我查阅过之前的合同,在过去近五年里,您司一直都是以这个价格同我司进行交易……既然是本着长久合作的目的,就没有道理在这个关键节点突然抬价。”
那王总看他态度诚恳,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隐晦地提示道:“宫少,我也知道你这刚上位不容易,但是你得想一想,你这一接任,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大刀阔斧地收回权利,集团里的人不乐意,自然要卯足了劲儿给你使绊子……不是我不想合作,实在是因为对方给的条件太诱人了。”
一经他点拨,宫策差不多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往常和这个王总商议合作的人一向是宫明轩——宫明铮的弟弟,他名义上的二叔。
自宫策接任后,宫明轩作为宫氏保守派的代表人,自然不支持他所提出的各种改革变动。
宫明轩这人说白了就是个地痞无赖,仗着手里有些股权在公司里自成一派,处处想着法子和宫策作对,将整个集团搅合得乌烟瘴气。
但是在自己的势力彻底稳定下来之前,宫策暂时还不想轻易动他。
一是不好和宫家的人交代,二则是怕出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因为所谓的内斗而丧失了长远的利益。
王总走后,宫策才从兜里摸出手机,扫了一眼十分钟前进来的短信。
那是一个陌生的本地手机号码。
短信甚至都没有称呼,就只有简短的几个词条。
【1107 温以辰危速来!!!】
宫策没什么表情地抿了下唇。
这种类似于绑架人质索票的行为在他看来实在是无聊透顶。
他微微侧过头,随口吩咐了一声跟在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去1107察看一下情况。”
“是的,宫总。”工作人员应声退下。
宫策没怎么将这事放在心上,他的视线在宴会场里不动声色地逡巡了一圈,却并没有如愿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甚至失礼地打断正在和人谈生意的祁凯盛:“祁总,请问一下……您知道祁司在哪里吗?”
祁凯盛见来人是他,不禁眯了眯眼:“宫少认识祁司?”
宫策礼貌颔首,言简意赅:“我们是校友,我找他有点事情。”
“哦,祁司啊……”祁凯盛回忆了一下,“他刚刚说去楼下休息了,我的房卡是1113,你直接去敲门吧。”
直到这时候,从始至终处变不惊的人才有些慌了。
要知道……房间1113和房间1107之间距离并不远。
宫策倒回去重新打开那条短信,末尾的三个加重感叹号在这会儿怎么看都有种熟悉的味道。
他眉目间闪过一丝阴翳,抬脚朝着电梯口走去。
“宫总!”恰逢这时刚刚的工作人员回来了,气喘吁吁道,“1107的门被反锁了,敲门也没有人应,我刚刚去核实了,那是宫经理的房间,监控显示二十分钟前祁家的小少爷也进去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他家宫总面色一寒,连电梯都不等了,直接迈开脚步朝着楼梯间疾步走去。
他赶紧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宫策全程一言不发,但是但凡有人从他身侧路过,都会被他阴沉的表情吓一跳。
直到走到1107的房间门前停下,工作人员踌躇着出声:“要不……打电话让酒店把备用钥匙送上来?”
宫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可还没等人将电话打出去,就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回头一看,他家宫总竟然直接一脚踹在了门上。
结实的木门就这样被他踹出了一处明显的凹陷。
门内传来一阵惊呼。
宫策的嗓音冷极了,其中夹杂着显而易见的怒火:“宫明轩,开门!”
约莫过了五六秒,房内传来宫明轩稍显虚弱的应声:“宫策,我的房间你也敢硬闯?!”
“给你三秒,”宫策眉头紧锁着,看上去像是不耐烦到了极点,“你大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三……”
“二……”
还没等宫策数到“一”,房间门就被玉岩′一个黑衣保镖拉开了一条缝。
宫策按着门的手青筋暴起,撞开门口的人,径直往着房间深处走去。
房间内的景象几乎让他血脉贲张。
只见祁司正衣衫凌乱地歪倒在沙发上,绯色从他的耳根一直蔓延到衣领深处。
宫策呼吸一窒,几乎不敢去想象这个房间里曾发生过什么。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阴恻恻看向坐在床边的宫明轩。
“你碰他了?”他声音很轻,却莫名让人觉得可怖。
宫明轩这会儿才刚恢复意识没多久,一肚子的火没来得及宣泄,闻言笑了一声:“好侄子,你说的这个他是谁?”
他指了指被另外两个保镖压制在角落的温以辰。
“他?”
又指了指沙发上意识模糊的祁司。
“还是他?”
宫策冷冷地盯着他。
“如果你问的是后者的话……”宫明轩看着祁司冷笑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感受到侧脸处传来一阵让他几乎失去知觉的剧痛。
连带着半边的脖子都开始发麻。
宫策这一拳几乎没收着力,宫明轩被他打得一个踉跄,后退几步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人揪住了衣领往地上狠狠一攘,紧接着宫策毫不犹豫地往他的肚子上补了两脚,刚好踢在刚刚温以辰动脚的地方。
“二叔,说实话,我忍你很久了,”宫策的脚碾在宫明轩的裆/部,一向平淡无波的嗓音隐隐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如果你不触碰我的底线,我或许还有心情容你一段时间,可你蠢就蠢在动了我的人……”
“我都舍不得碰的人……你又有什么资格?”
宫明轩痛得几乎直不起身来,只能冲着那几个无动于衷的黑衣保镖破口大骂:“你们他妈的是摆设吗?他都动手了还站着不动呢?”
那几个保镖本就是宫氏的人,看见宫策闯进来,都在犹豫着要不要动手,这下看宫明轩已经落了下风,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说说看……你都碰了他哪里?”宫策微微俯下身,古井似的眸子又黑又沉,令人生寒。
“我……”宫明轩哆嗦了一下唇,或许是看出了宫策眼里的认真,后知后觉地有些怕了,“我没碰……”
他忍着疼痛,蜷缩着肥胖的身体躲进角落里,颤抖着手指了指旁边的一众保镖,冷汗不知不觉间已经淌了满脸:“他们、他们都可以替我作证!我还没碰就被那小子给砸了头,刚醒没多久你就闯进来了……”
“是么……”宫策眯了眯眼,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反正接下来他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折磨宫明轩,不急于这一时。
他稍稍直起身,淡淡地扫了一眼角落里的意识同样薄弱的温以辰,吩咐身后的工作人员:“你负责把温以辰送回祁宅去。”
“如果祁凯盛问起祁司……”宫策顿了顿,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你就说同学叙旧喝醉了,今晚他住我家。”
工作人员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却也不敢多问,眼睁睁地看着他家宫总弯腰探了探沙发上那位的额头,紧接着将人抱起来,阔步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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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对自己醉酒后的窘态有所了解,祁司很少有喝酒的时候。
今天这一出着实是舍命相救了。
被宫策抱着进入电梯的时候,他有些难受地哼哼了一声,极不安分地伸手在宫策身上摸了两把,最后在宽阔的胸膛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脑袋埋进去不动了。
宫策盯着电梯屏幕上不断下降的数字,脸色隐隐发青,是一副极力忍耐的模样。
终于,“叮”的一声响,电梯到了底层车库。
“宫总,”助理早就拿着车钥匙等在了电梯口,见宫策怀里抱着个穿白西装的人,顿时愣了愣,“以辰哥喝醉了?”
也不怪他认不出来,祁司如今半张脸都没漏,呼吸全数喷洒在宫策的颈间,让人也就能看见一抹旖旎纤瘦的背影,的确容易误认成温以辰。
宫策没有纠正他的错误认识,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淡声吩咐道:“送我回公寓。”
祁司在车上也不安分,他喝醉酒后容易变得黏人,一向不可一世的人这会儿仿佛离不开别人的体温,非要紧紧贴着宫策才能安心。
“你知道我是谁吗?”宫策抓住他总是不规矩乱摸的手,嗓音喑哑低沉,听着像是有人往里头纵了一把干柴烈火。
窗外的车灯如浮光掠影,照亮了冷白皮肤下红得彻底的耳根。
“你是……?”祁司眯着眼歪了歪头,那双蜜棕色的狐狸眼在醉酒后更是显得像汪汪的一潭春水,让人有想要狠狠搅乱的欲望。
他伸出另一只手,先是摸了摸宫策的眼皮,又顺着往下摸了摸他高挺的鼻梁,最后停留在宫策柔软的薄唇上。
宫策借着车厢内昏暗的光线放肆地看着他,喉结微动,晦涩的眼神活像是要将人给拆吃入腹。
正当祁司不知天高地厚地用手指拨开宫策的唇缝,想往里更进一步的时候,宫策狠狠攥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视线落在祁司微张的唇上,又哑着嗓子问了一遍:“祁司……告诉我,我是谁?”
祁司茫然地眨了眨眼,双手被桎梏住了,就跟没骨头似的趴在宫策的腿上。
他侧过脸抬眼看他,微微上挑的眼尾有种纯真的诱惑。
“你……”他突然弯着眼睛笑起来,声音又清又软,轻飘飘落在人的心尖,“你是……宫策。”
他搁这厢玩猜人游戏玩得起劲,殊不知宫策的眸色却越来越暗。
“我猜对了吗?”祁司仰着头问他。
宫策的嗓音跟从砾石上滚过一般:“嗯。”
祁司拖长声音“哦”了一声,又缠着他不依不饶地问:“那有什么奖励吗?”
“奖励……”宫策轻声揣摩了一下这两个字,冷淡的嗓音里难得有了丝笑意,“你想要奖励?”
祁司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被酒精熏红的脸蛋在此时此刻格外可爱。
只可惜宫策眼底那抹笑意很快就散去,眨眼间就又恢复成那块冷冰冰的石头,无情道:“没有奖励。”
祁司张了张嘴,表情看上去有些委屈。
下一秒,冰冷的指尖拨了拨祁司的耳垂,顺着他的耳廓轻轻摩挲。
被酒精撩起的燥热得到了片刻的缓解,祁司跟被撸了毛的猫咪似的,眯着眼舒服地哼哼了一声。
“你欠我的那么多,还完了再谈奖励吧。”
助理听着后座两人不着边际的对话,不敢回头,甚至不敢往后视镜里多看一眼。
他隐隐觉得那声音不像是温以辰的,直到听到宫策叫了一声“祁司”。
原来……竟是祁家那位小少爷。
-
二十分钟后,低奢的卡宴停在了某高级公寓的楼下。
宫策将闹了一路的祁司从车厢后座里抱出来,吩咐助理:“你可以回去了。”
不小心得知自家总裁和祁家小少爷曾有过一段的助理现在就是一整个风中凌乱的状态。
他还以为像宫策这样冷淡的人,喜欢的对象大概率是像温以辰那样温柔耐心的人,谁能想到他家总裁居然会喜欢祁司这种小作精啊?!
真是让人跌破了眼镜。
宫策家在公寓顶楼,装修风格和他本人一样性冷淡,一眼望去,大都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
祁司这会儿折腾累了,终于安静了,趴在他的怀里不声不响,只剩呼吸声略微急促。
宫策放轻动作将他放到沙发上,刚想去厕所拿毛巾,就被祁司拽住了衣摆。
回过头,只见沙发上的人眉头紧皱着,声音虚弱:“难受……”
宫策俯下身,探了探他汗湿的额头:“哪里难受?”
祁司双眼紧闭,身体蜷缩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嘴里东一句西一句的,呓语道:“宫策……”
“什么?”听他叫自己的名字,宫策心头微微一动,凑得离他愈方宴近了些。
祁司动了动唇:“宫策这个狗东西……”
宫策:“……”
眼看着宫策的脸冷得快要结冰,祁司又翻了个身,委屈地喃喃:“我明明,都给他发短信了,居然还不来……”
站在沙发边的宫策微微一愣。
所以那时候的祁司,一定很期待他能快点赶到吧?
可自己却让他失望了。
见祁司一直捂着胃,宫策去厨房熬了醒酒汤,又去厕所拿了毛巾,准备给他简单地擦一擦脸和身子。
宫策从小到大还没像这样照顾过人,这一系列事情做起来难免显得笨手笨脚不得要领。
“祁司,抬手。”
无人应答。
祁司将脸埋在枕头里,态度极度不配合。
宫策又好气又好笑,只能亲自上手,把西装外套给他扒掉。
祁司里面的白色丝绸衬衫已经被汗浸湿了大半,宫策犹豫了几秒,怕他睡一晚上感冒,还是决定给他换掉。
客厅里安静得没有一丁点声音,以至于窸窣作响的衣物摩擦声在此时此刻显得格外清晰暧昧。
祁司的皮肤很白,但和宫策像是没有血色一般的冷白不同,更偏向一种光滑细腻的奶白。
他的身材纤瘦,全身上下就没多少有肉的地方,腰身薄得像是一用力就能被折断,背后的两片蝴蝶骨更是像风一吹就会飞走似的。
宫策从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过祁司,他们往常的亲密也就仅限于一些隐晦却细微的肢体接触,始终隔着一层不曾戳破的窗户纸。
而如今心心念念的人就这样毫不设防地躺在自己面前,他必须要竭力克制自己的眼神,才能让那摇曳的心旌稍稍平静些许。
他并非柳下惠没有任何想法,只是他并不想就这样不清不楚地重新和祁司走到一起。
过去祁司的不告而别已然成为了他的心结,一天不解决,他就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坦然地靠近祁司。
害怕被再次玩弄、也害怕被再次抛弃。
所以即便放不下,即便要旧情复燃,也不该是现在。
祁司对感情太不认真,宫策想,他无论如何也该给自己、给过去的感情一个交代。
带着凉意的湿毛巾乍一碰上祁司的皮肤,这人就怕冷似的躲了下,睫毛颤动个不停:“唔……”
宫策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上不上下不下的感觉最难受。
他额角的青筋隐隐跳了跳,最后干脆一鼓作气地给人擦干净了,抱着祁司进了卧室。
于宫策而言,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
次日清晨,温以辰从床上醒来。
等意识慢慢回笼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挣扎着想要起身。
守了他一晚上的温楠眼睛里满是红血丝,见状赶紧将人按回床上,担心道:“以辰,你这是干什么?”
温以辰愣了愣,白皙的俊脸上满是茫然:“妈,祁司哥呢……”
温楠将工作人员的话转述给他:“你说小司?他和大学同学叙旧去了,昨晚没回来……儿子,你难不难受,妈妈去给你煮点醒酒茶?”
温以辰选择性地只听进去了前半句话,缓慢地眨眨眼:“大学同学?”
“好像,是叫宫策吧?”温楠不确定地随口应了一句。
“宫策……”温以辰的眸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他的记忆断片在昨天自己对着宫明轩后脑勺砸下去的那一下。
那种浓烈的杀意至今仍像是残存在胸腔之中。
至于那之后发生了什么……脑子里只有零星的碎片,拼不出一幅完整的画面。
“妈,我手机呢?”温以辰撑起上半身,四处张望找手机。
温楠将床头的手机递给他,有些责备地横他一眼:“你现在就别瞎折腾了吧,昨天醉成那样,今天就在家里好好休息……明明之前还答应我说再也不喝那么多呢。”
温以辰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无奈解释道:“妈,昨天实在是没办法……”
要不是祁司,他估计真的就得自认倒霉栽在宫明轩的手里。
那时候的温以辰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来救他的人会是祁司。
夸张点说,祁司闯进房间的那一瞬间,在他眼里和天神下凡没什么差别。
一想到为了救他,祁司差些被宫明轩那老混蛋非礼,温以辰心里的郁气就久积不散。
以至于他情急之下也没多想,操着酒瓶子就直接冲了上去。
“妈,我没事,你先去休息吧。”
温以辰好不容易劝走了温楠,起身走到阳台,开始拿起手机给祁司拨电话。
只是电话那头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他秀气的眉也跟着越皱越紧。
祁司和宫策之间的事情他虽不清楚,却也知道却不可能那样简单。
宫策对祁司几近变态的关注度和占有欲,或许连他自己也未曾发觉。
可作为旁观者,温以辰倒是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能猜出几分宫策将他带在身边的缘由。
说到底,不过是想借他来刺激祁司,以确认自己在祁司心里的重要性罢了。
实在是太过幼稚可笑的做法。
宫策所谓的克制和喜欢,其实早就在这些反常的行为举动中暴露无遗,只是祁司这人在感情上迟钝,未曾察觉罢了。
反观祁司,温以辰倒是不觉得他对宫策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毕竟在他眼里,祁司就是那样张扬的一个人,撩完就跑,毫不负责,对谁都一视同仁。
偏偏让人又爱又恨、无可奈何。
对于这样的人,想要驯服他,或是抓住他的心,注定是一场艰难的攻坚战。
但温以辰自认为自己最不缺的耐心。
从小到大,他很少奢望去抓住什么东西,唯有这一次,想要得到的欲望格外强烈。
不管是宫策还是季佑廷,他有信心比他们做得更好。
-
床头的铃声吵个不停,宫策眯着眼拿过震动的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的名字:
温以辰。
他这会儿没心情接电话,干脆地按了静音。
他这一晚上睡得尤其闹心,一向嗜好裸/睡的人为了避免擦枪走火的可能性,硬生生逼着自己穿上了长袖的睡衣睡裤。
可即便如此,祁司睡觉仍不老实,两米多的超size大床被他从头到尾滚了个遍,为了防止他掉下床去,宫策只能将他裹进被子里紧紧抱着。
可半夜祁司又闹着想上厕所,宫策刚闭眼没多久,又得手忙脚乱地将人从被子里挖出来,领着他去浴室。
以至于一向习惯于早起的宫策这天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总而言之,祁司喝醉酒之后就是一整个闹腾的状态,如果有下次,宫策打死都不会让他再沾一滴酒。
宫策刚想再钻回被窝里醒会儿神,就看见祁司迷迷糊糊地睁了眼。
大约是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他看着面前宫策的脸,足足愣了有半分钟。
甚至有些不可置信地小声嘀咕:“我这是还在做梦?”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一觉醒来面前会出现宫策的脸啊?!
祁司是真的喝断片了,对昨晚后来发生的事情一点印象也没有,根本不知道自己曾经像个树袋熊一样缠在宫策身上,还当着他的面骂他“狗东西”。
现在他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阴差阳错地被宫策带回家了,还和他睡在一张床上,走了原本主角受该走的剧情,顿时变得惊慌失措。
“你……我……”
祁司指了指宫策,又指了指自己,在被子里瞪大了眼,一时间支支吾吾连话也说不出来。
尤其是在看见自己身上干净整洁却大了一个号的黑色丝绸睡衣时,祁司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和宫策,昨晚都发生了些什么?
宫策看他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心里好笑,却故意冷着脸问:“怎么了?”
“没……”祁司神色恍惚地坐起了身,“我昨晚……”
“你昨晚喝醉了,”宫策言简意赅,“给我发了信息,我从宫明轩那里把你带回来了。”
“那温以辰……”
“我让人送他回去了。”
“哦。”祁司顿了顿,忍不住道,“那我为什么在你家里……”
宫策冷声打断他:“因为你一直缠着我不让我走,我就只能把你带回来了。”
祁司:!!
竟还有这种事?他单知道自己喝醉酒恐怖,但也没想到能有这么恐怖。
连宫策这种冷脸怪都敢缠?
祁司凝了凝神,有些艰难地再次开口:“这个睡衣是……”
“我的,”宫策闻言微微勾了下唇角,“我帮你换的。”
绕来绕去最后还是绕不过最核心的问题,祁司脸色难看地问:“那我俩……”
宫策不想再陪他玩无聊的问答游戏,抬脚下床,只留给他一个冷酷的背影:“睡了,但没完全睡。”
祁司:?
所以到底是睡了还是没睡啊!
要是npc真不小心把主角给睡了,那他差不多可以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滚蛋了。
他刚想追上去问个清楚,可放在床头的手机却震动起来。
来电屏幕上显示着三个大字:
季佑廷。
作者有话要说:后来无论如何也追不到人的宫策想来非常后悔,当初就应该狠狠把人办了:)
感谢大家支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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