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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沈芋也没料到舒严会过来。

  方才阿三来时,她猜是梁教授告诉舒严,舒严派阿三过来的,这就已经让沈芋很开心了。然现在舒严亲自赶来,她开心之余,还有点懵。抬头,眨着眼睛看他,唇畔慢慢勾起。

  像活在云雾顶端一样,晕乎乎的。

  舒严在她面前站定,冷着脸从头看到尾,确认她没有受伤后,目光移向一旁的戚伟。

  戚伟大概有点害怕舒严,从他进来后,就一直低头躲着他的目光。被扭伤的肩还没完全好,下午又被沈芋一顿痛揍,他可不想再得罪舒严。

  负责案子的探员已经走了过来,赔着笑:“舒队长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事直接打个电话就行。”顿了顿,看向沈芋,笑容更盛,“沈小姐,你没受伤吧?”

  沈芋抬头看了看他,扬起眉。

  刚才训她还像训狗一样,现在自己就升级成沈小姐了?还有没有受伤了?

  “有,手疼。”打的有点狠,的确疼。

  戚伟一听就不乐意了:“你打我,你怎么还疼?”

  沈芋微笑:“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初中物理没学过吗?”

  戚伟还想再辩驳,舒严冷眼瞥了他一眼,他一怔,立刻乖乖的坐了回去。甚至在不经意间坐直,坐姿标准,像个正认真听课的小学生。

  伸手将沈芋拉起来,对戚伟道:“去过医院了?”

  他不屑:“这点小伤还要去医院?”

  舒严平静的看他:“这点小伤还闹到这来?”

  “……”戚伟无言,悻悻道,“不是我报的警。”

  舒严从口袋掏出钱包,扯出几张红色人民币,道:“今天为什么会闹到这来你自己心里清楚,医药费,够了吗?”

  戚伟脸色涨红,猛地起身:“谁要你的钱!”

  “知道你家不差钱,这钱你收了,事就算完了。还是你想继续追究下去,恩?”他平平静静的开口,可站在她身后的沈芋都嗅到了几分威胁的味道。

  戚伟脸色更差,一把将钱夺了过去。

  收了钱,事情算是解决,出了分局沈芋才知道,阿三有朋友在分局工作,看着沈芋眼熟,又听阿三提过沈芋的名字,和他说了那么一嘴,他就赶过来了。沈芋向阿三道谢,阿三只拍拍她的肩:“没事没事,应该的,保护嫂子人人有责。”

  顿了顿,瞥向舒严,做了个鬼脸:“跟你没关系啊老大,你别多想。”

  舒严:……

  事情解决后,阿三最先离开,舒严在门口站了会,转身往西走。

  车停在东面。

  沈芋本以为他会送自己回学校,然他却没有去开车的意思,愣了愣,叫住他:“你现在不会连送我回去都懒得送了吧?”

  舒严停住。

  双手抄着口袋,慢悠悠转身:“想回学校?”

  沈芋没懂:“恩?”

  他问:“不去吃饭?”

  “……去去去去去。”

  恍然明白过来的沈芋几步跳过去,没站稳,跳到台阶上险些摔下去,眼疾手快伸手拉住舒严的胳膊,这才稳住平衡。舒严被她拽的身子晃了晃,但力量大,到底也没被拽下去。

  低头,看着她笑意盈盈的眼睛,唇角忍不住弯了弯。

  顺手将她拉了上来。

  抬腿,往前走去。

  调查分局旁是个小型的商业街,现在正是上人的时间,街上人来人往。街道两旁的树缠上了五颜六色的小彩灯,一闪一闪的煞是夺目。

  有点过节的氛围。

  这条商业街沈芋也来过,七拐八拐找到以前经常光顾的店,将舒严推了进去。是家卖鸭血粉丝的老店,店面虽小,店内却顾客爆满。沈芋让舒严站在门口排队点餐,自己先进去找位置。

  她运气好,身边刚好有两人吃完离开,沈芋迅速在位置上放下自己的包。

  放好包,回到舒严身边。

  舒严大约不经常来这种地方,抬头打量许久,才低下头。一低头,就看见沈芋站在她身前,正仰头看着他,笑眯眯的问:“想吃什么?”

  他挑挑眉,不懂一家卖鸭血粉丝汤的店还有什么可以选的。

  沈芋掰着手指头道:“除了鸭血粉丝还有小笼包,面啊粉啊,小吃什么的。”顿了顿,认真道,“我觉得还是鸭血粉丝最好吃。”

  舒严静默的看着她。

  听她这话的意思,他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可以选的?

  点了餐,沈芋带舒严去了事先占好的位置。店面有点小,他们坐的又是双人桌,舒严个头高,这样一来就更挤了,时不时的要往前挪挪椅子,给身后的人让出一条路。

  沈芋伸头看他:“你是不是没来过这种地方?”

  舒严“恩”了一声。

  “那你都在家自己做饭?”

  舒严平静两秒,道:“我不会做。”

  沈芋眨眨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舒严:“……你不会做饭,又不出来吃,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舒严:……

  沈芋笑容满面:“你需要我这种贤妻良母来照顾你。”

  又是这句话,舒严耳朵都快磨出茧了。

  不过这次再听到,他居然很平静的就接受了?

  懒得和沈芋争口头上的东西,方才梁教授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实在是吓到了,以为沈芋出了什么大事。开着车去分局,车速是压在限速边的,若不是车技好,现在大概已经车毁人亡了。

  太惊心动魄,让他觉得,现在沈芋平安无事就足够了。

  他进门前将自己的焦躁掩藏的很好,沈芋什么都没看出来,然他人到的时候,她还是很开心。舒严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是忽然觉得,只要她开心,那也挺好的。

  沈芋还想问问舒严平时吃什么,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震动的手机打断。方才在调查分局的时候,她特意将手机调成了震动模式。

  掏出手机来看,是周怡然发来的微信。

  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两个人她都认识,一个是舒严,坐在对面的是金皎皎。背景是他们学校的咖啡厅,时间是今天。

  就在刚刚。

  沈芋怔了怔,下意识抬头问:“你吃过饭了?”

  舒严扬眉,没懂沈芋为什么会这么问,见她拿着手机,低头看去,一眼就看到自己和金皎皎的照片,眉头皱了起来。沈芋见他神色有了变化,低头看看手机,立刻解释:“不是我拍的,是周怡然刚刚发给我的。”顿了顿,补充,“那边是我们学校的人常去的地方,可能被我们班的人看到了,顺手拍的。”

  舒严神色有点尴尬。

  也不知为什么尴尬,就是觉得这事不应该让沈芋知道。

  瞥了一眼沈芋,看着她的脸色,下意识开口解释:“她找我……”话说到一半,忽然想到金皎皎找他好像是去表白的。硬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下去,抬眼去看沈芋。

  喉咙滚了一下。

  沈芋拧了拧眉,情绪忽然有些低落:“你本来和她约好了啊?我刚才是不是……打扰你们了?”低下头,心里有点酸,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道,“如果你喜欢她……”

  话没说完,被他沉着脸打断:“我不喜欢她。”声音带着丝恼意,沈芋一愣。

  抬头看着他,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舒严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态度有点不好,他不是恼沈芋,而是恼自己。莫名其妙的心烦意乱,自己都找不出理由。他阖了阖眼,一字一顿:“我不喜欢她,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芋怔了几秒。

  看了舒严好半晌,才慢慢回过味儿来,眨眨眼,笑:“没有就没有呗,你激动什么?”顿了顿,搬着椅子小步凑到舒严旁边,趴在桌子笑容满面的看他,“干嘛,怕我生气啊?”

  舒严一怔,看着她越靠越近,眉头跟着皱了起来。

  沈芋继续往前靠,头几乎要挨到他身上:“是吧,你就承认了吧?”

  她身子往前倾,将身上淡淡的清新味道压了过去,舒严低头看着她,身子一点点僵住。放在桌子上的手渐渐握成拳,心跳骤然加快。

  神思恍惚了一瞬,他不自在的别开头,冷声回:“别胡思乱想。”说话时,心脏还一下一下有力的跳着。

  沈芋笑吟吟的盯着他看,见他否认,耸耸肩:“好吧,是我胡思乱想。”顿了顿,伸手在他眼前扬了扬手机,“不过你今天说的有事,就是和金皎皎一起吃饭啊?”

  眉一皱,扭头看她。两人距离太近,下巴蹭着她的额头过去,想开口说的话又咽到肚子里。

  低头,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

  不小心的触碰,勾起沈芋心里的小火苗,她愣了一愣,身子后退,坐直。

  眼睛胡乱瞟了几下,扯笑:“我去买奶茶。”说完,起身往外溜。

  直到走出店铺,脸还是红的。

  拍了拍红着的脸,抬头去找奶茶店。

  沈芋跑的快,舒严没来得及说什么,沈芋已经一溜烟跑开。他隐约看到她耳根似乎红了,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耳朵。

  也有点烫。

  他深吸口气,心里乱糟糟的,有点坐不住。

  不对,以前他从来不会这样,很不对。

  *

  拎着两杯奶茶从外面回来,服务员已经端来两人点的鸭血粉丝。

  将椅子拉回原位坐下,默契的都没再提刚才的话题。然一直不说话又觉得怪怪的,沈芋想了想,开口问:“你刚才给了戚伟多少钱?”

  一不小心又欠了舒严的帐。

  舒严神色已恢复如常,伸手拿了筷子,瞥她一眼,没说话。

  沈芋继续道:“看着好像不少,一千?还是几百?等我下个月再还你吧,你急用吗?”

  手中动作停了停,他克制的看向她,脸色有点差,声音冷淡:“急,今天必须还。”

  沈芋:……

  顿顿,他脸色更差,没什么好气:“放在我车上的钱自己拿走,丢了不负责。”

  沈芋:“那是我欠你的,不能不还。”说完,想到在她家时两人那个吻,脸红了红,道,“总不能吻了一下,就不还你钱了吧?”

  他再看她的目光怪怪的:“那你还想怎么样?”

  沈芋:……

  恩,他是不是……想错了什么?

  沈芋埋头吃饭。

  没吃两口,又听舒严问:“戚伟对你做什么了?”

  “也没做什么。”抬头,道,“就是他上午说的那些呗,后来想动手,所以我就稍稍的教训了他一下。”伸手用拇指和食指捏了个小缝,“就用了这么一点力气。”

  她小心翼翼伸手比划的模样让他有些想笑,弯了弯唇:“你倒是想用全力。”

  沈芋勾唇笑。

  笑着笑着忽然又想到另一个很严肃的问题:“秦悦的案子怎么样了,我们已经可以这么悠闲的在这吃饭了吗?”在她的印象中,调查局的工作应该是忙到没时间吃饭才对。

  他拧眉:“谁说我们悠闲了?”

  和沈芋的意思不一样,舒严口中的“我们”,特指队里的人。

  沈芋看了看桌子上热气腾腾的大小盘子:“这还不悠闲?”

  舒严看了眼表:“我后半夜去顶江百川。”

  沈芋一头雾水:“你……派他去干嘛了?”

  他盯着她看了两秒,嘲讽似的勾勾唇:“你该不会又盯着我看了一整天吧?”

  “没有没有。”沈芋连忙摆手,顺便想了一下自己下午是怎么度过的。恩,一直在帮队里的人跑腿,印个资料找个资料订个外卖。扁扁嘴,“你一下午都在办公室,我又不敢去找你,怎么会知道你们干了什么?”

  他笑意更浓:“你不敢来找我?”

  谁说这话他都信,除了沈芋。

  沈芋听出他话里有话,讪笑两声:“怕打扰你工作。”

  舒严脸色沉了沉,手指敲了敲桌面:“回去写一份有关秦悦案子的报告,明天给我。”

  沈芋:……

  怎么忽然觉得工作要比上学惨的多?

  沈芋可怜的凑过去:“可是我一下午都没有做跟这个案子有关的工作,没什么想法。”

  舒严不动声色看着她。

  他大概就是那种默不作声也会让人倍感压力的人,只对视了几秒,她便举手投降:“好吧,我写。”

  赶在门禁时间将沈芋送回宿舍,舒严又开车回了调查局。调查局一般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舒严去的时候还灯火通明。队里的人都被派出去监视犯罪嫌疑人,一会他要去顶江百川。

  回到调查局,舒严没回自己的办公室,转身进了隔壁房间。

  办公室布局和一队的办公室布局一样,就在一队隔壁,只不过这里是二队的地盘。

  二队的人基本上都已经下班,只有队长路衍办公室的灯还亮着。舒严径直走过去,也没敲门,直接开了门。

  办公室内,办公桌前坐着一个一身休闲装的男人。

  男人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浓眉,双眸漆黑明亮,是个长相英俊、气质又强硬的的男人。一手拿着资料,一手夹着烟,随意倚在转移上。听到开门声,拿着资料的手往下放了放,眯着眼朝门口看去。

  见舒严进来,嘴角露出微不可察的笑容。

  声音懒洋洋的:“怎么有空到我这?”

  路衍是舒严的大学同学,两人分到同一间宿舍,工作后又都到了调查总局。一个是一队的队长,一个是二队的队长,虽然路衍对这个“二”队的名称一直不太满意,但他们之间也还算有缘分。

  两人关系一直很好,有些话不用多说,彼此都明白,舒严也懒得和他打太极。

  走到他对面坐下,拧着眉问:“这次实习生的事,你知道了吗?”

  路衍唇角勾了勾,脚轻轻划了下地,人往办公桌的方向靠了靠。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夹着的烟送到嘴里,吸了一口,问:“你问我?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哦,沈芋,不是你特意打电话给赵局从我这挖走的吗?”

  沈芋原本被分到了二队。

  舒严抬了抬眼:“我不知道她最开始被分到了哪。”

  “哦?”路衍挑眉,目光在舒严身上扫了一圈,声音不急不躁,“我还以为你是护妻心切,怕我把她怎么样,才急着把她要过去。”

  舒严皱皱眉:“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路衍点头,咬文嚼字道:“所以我说的是护妻心切。”

  舒严无言,静默片刻,进入正题:“还有一个叫金皎皎的女生,听说也分到了我这?”

  “对。”路衍叼着烟笑,“就这么两个长得好看的,全是你的。”

  舒严:……

  他顿了顿,很平静:“把金皎皎调到二队。”

  路衍扬扬眉,缄默着看了他几秒,正色问:“怎么,能力不够?”

  “没有,只是她在一队不太方便。”

  路衍脸色变了变,重复:“不太……方便?”将手上的烟掐灭,皱眉看着舒严,“你有话痛快点。”

  舒严看他一眼:“她好像喜欢我。”

  路衍沉默。

  对于这种间接性的秀自己有很多人喜欢的人,他更想一拳挥过去。

  眉一扬,懂了舒严的意思,转瞬间想到他不承认和沈芋的关系,身子慢悠悠向后靠去。从口袋里夹了颗烟,叼在嘴里,慢条斯理的看他:“沈芋也喜欢你,把她也给我得了,别打扰你工作。”

  舒严:“路衍……”

  路衍摊了摊手,很无辜:“我怕她妨碍到你。”

  舒严:……

  *

  沈芋为了报告,几乎一晚上没睡,等自己得出结论时,吓了一跳。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又狐疑着重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好像没有出错的地方。

  沈芋心思渐渐沉下,吃完早饭便往总局赶。

  到达一队的大办公室时,队里只来了一半的人,一问才知道,剩下的人由舒严领着,抓人去了。她估摸着昨天舒严让她写报告的时候,大概已经知道结果了。

  忐忑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等着舒严回来。

  抓人没费什么事,大约早上九点,舒严便带着一行人回来了,他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的是江百川和阿三,再往后是——戚伟。

  沈芋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舒严看了她一眼,抓到人后还有别的工作,也没停下,带着戚伟径直走向审讯室。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事情结束,沈芋开始犹豫要不要把报告给舒严。

  调查总局有专门的食堂,沈芋排队打好饭,还没开始找桌子,就见阿三冲她招手,他身边坐着的是舒严、江百川和楚彦。这是个四人小组,时常凑到一起吃饭工作,楚彦也看见沈芋,笑眯眯的打了声招呼。

  沈芋犹豫了下,走过去,见舒严没什么反应,刚想在楚彦身边坐下,就见阿三殷勤的给她让了位置。

  “来这坐。”他指着舒严旁边的空位。

  沈芋绕过去坐下。

  刚坐稳,就听见舒严不冷不热的开口:“报告在哪?”似乎在责怪她还没有将报告交给他。

  沈芋吃饭的动作顿住,讪笑:“我没找到证据。”她没有相关资料的数据,昨晚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有什么证据能指控戚伟杀人。说脚印,脚印是扒手的,不是他的,他的脚印以及指纹已经全部被他清理干净。

  没监控也没人证可以证明那晚戚伟去过秦悦家,现场没有留下一丁点与他有关的痕迹。

  舒严继续吃饭:“说说。”

  “恩。”沈芋回忆着报告的内容,“首先是现场。在萧简报警之前,现场一共去过两个人,一个是住在二楼的扒手,另一个就是凶手。凶器是秦悦家中的烟灰缸,且致命伤在脑后,凶手是在秦悦转身的时候趁其不备偷袭。他没有事先准备凶器,烟灰缸也一直放在床头,很可能是临时起意才杀了秦悦。”

  顿了顿,道,“凶手有可能原本就对秦悦有怨言,两人言语不和,被秦悦激怒,冲动的情况下动手杀人,应该是激情犯罪。杀死秦悦后,凶手开始清理现场,并且在六点四十五分以前离开。”

  舒严已经吃好,扭头看她:“为什么戚伟是凶手?”

  “哦,这个是因为昨天和戚伟的对话。我回去仔细想了想,昨天去找戚伟时,他看似不配合,但事实上一直在老老实实的回答你的问题,没有半点反抗。而且在提到秦悦时,普通人的反应应该是问秦悦出了什么事,像甘嵘那样。但是戚伟却是一直顺着你的问题回答,虽然最后表现出惊讶,但惊讶的时间太长,更像是装的。”

  “没了?”

  “……还有,都写在报告里,下午给你。”

  舒严直了直背:“沈芋,那天我带你过去,你是不是什么都没留意到?”

  沈芋愣了愣:“恩?”

  “为什么凶手是戚伟,理由只是你方才说的那样?”

  想到那晚自己确实没仔细看,脸红了红,小心翼翼的问:“还有什么理由?”

  他冷眼看她:“洗手间的门上有一个和烟灰缸吻合的血迹,高度是戚伟手的高度。扒手在床边的鞋印和床有一定距离,从脚印的间距中能推出扒手的身高,以扒手的身高站在那个位置,拿不到死者的首饰,所以死者身上的首饰不是扒手偷走的。”

  “……这样吗?”

  沈芋心虚的看着他。

  他语速更快:“你刚刚说去过秦悦房间的只有两个人,萧简不算?首饰有没有可能是他拿走的?”

  沈芋手心开始冒汗:“他没什么可疑的地方,我没算他。而且卧室里扒手的脚印很完整,没被破坏,我以为他没进卧室……”

  “他有秦悦家的钥匙,开门后进去,没进卧室没检查秦悦的状况直接报警,你觉得不可疑?”

  沈芋瞪了瞪眼:“难道他早就知道秦悦已经被害了?”

  舒严看着她微笑:“听说你在学校成绩一直是第一名,怎么考的?”

  脸上火辣辣的,沈芋心虚的低下头,没接话。

  楚彦有点看不过去,敲敲桌子:“喂,有好多情况你又没告诉她,不至于这么说吧。”

  舒严扭头看向楚彦,声音平淡:“哪个情况没告诉?洗手间、卧室,我可都领她去看过。”

  “哎,那时候你也没告诉她要留意观察啊,之后你才说什么提前实习。”

  舒严没再理替沈芋说话的楚彦,余光向沈芋看去:“想明白了?”

  沈芋点点头。

  “说。”

  “恩……你们是不是已经抓到那个扒手了?”

  “恩。”

  “他和萧简认识?”

  “恩。”

  得到肯定的答案,沈芋深吸一口气:“扒手去的时候,戚伟其实还没走,清理工作做到一半,听到窗口有动静,慌乱中拿着还没清洗的凶器藏到洗手间。因为是激情杀人,他本人也不够细心,所以没注意到留在洗手间的血迹。”

  “等扒手离开,看见地上的鞋印,大概是想反正他的脚印指纹已经擦过了,不如直接布置成入室抢劫杀人的样子。当然,那时候他不知道扒手就住在二楼。于是避开脚印,走过去,拿走了秦悦身上的首饰。”顿了顿,问,“你们已经找到首饰了?”

  舒严又只“恩”了一声。

  沈芋继续道:“戚伟是因为愤怒,失手杀了秦悦,很多想法不够完善,不会处理现场,除了擦脚印擦指纹外也不知道做什么,所以他将现场布置成入室抢劫后也没发现不合理的地方。这样一来,他离开秦悦家的时间应该已经很晚,他的衣服上可能留有血迹,一点血迹都没沾上的几率太小,不过他没时间回家换衣服,按照他的性格,很有可能去买一件新的衣服换上。”

  “为了掩饰自己杀了人这件事,他直接去酒吧叫了田欣,第二天遇到我,又故意表现出对我有兴趣的样子。”拧眉想了想,“他做这些应该是想把自己塑造成花花公子的形象,想告诉我们他对秦悦毫不在意,但事实上——他很爱秦悦?”

  最后一句是问句。

  江百川怕舒严再打击沈芋,连忙接过话:“对对对,后来说的都对。戚伟喜欢秦悦,但秦悦只把他当炮-友,戚伟这人占有欲又强,一言不合就把人杀了。我们在找到了他在商场买衣服的录像,还有藏在他家的首饰。”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舒严,“是吧,老大?”

  一帮人忙着给沈芋解围,舒严也没再说什么。

  起身,看她:“报告就不必给我看了吧?”

  好像有点生气。

  沈芋顾不得吃饭,起身跟在舒严身后,赔着笑:“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不这样了,以后再到什么现场,我绝对一眼都不看你。”顿了顿,又道,“再这么马虎,我就……嫁不出去!”

  舒严停住,表情不太好:“谁要娶你了?”

  沈芋怔了一下,眉头渐渐挑起来:“我有……提你吗?”

  自己争着往坑里跳。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舒严表情僵了僵,扭头,继续往前走。

  他腿长,沈芋跟的有点累:“喂,你走慢点好不好,我……我脚踝疼。”她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舒严却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她脚踝,又走了回来。

  站在她面前,拧着眉问:“还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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