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27
又一波排山倒海的声浪中，前半场结束了。
裁判打出记分牌：47：11
六班47，三班11。
看到这个分，既便严谨如陆知南，也觉得六班这次稳赢了。
中场休息的哨声刚一吹响，没过半分钟，陆知南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你在哪儿？”顾向北的声音带着粗重的喘息。
陆知南朝球场中央看去，只见顾向北连脸上的汗都没来得及擦，单手叉腰站在场边给他打着电话。
还是李文浩有些看不过去，拿着一个大毛巾在他脸上，身上胡乱揉搓着。
“观众席。”陆知南说完挥了挥手。
顾向北的目光马上跟着转向这边，同时挂掉电话朝他跑了过来。
身边的女生又集体兴奋起来，陆知南微皱了皱眉头，起身越过人群，朝顾向北迎了过去。
两人在球场边缘会合，顾向北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笑眯缝了眼睛。
“真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答应你了，怎么会不来？”陆知南说。
顾向北又笑了起来，跟吃到糖的孩子一样，嘴角都快扯到耳根子了。
“来多大会儿了？”顾向北又问。
“早来了。”陆知南笑笑：“看你进了好几个球。”
“怎么样？”高强度的运动让顾向北身上都是汗，露在运动衣外的皮肤湿漉漉的，闪着光。
“帅。”陆知南想到了那些女生的尖叫，着重强调，“非常帅！”
“真的？”顾向北的眼睛倏然亮了。
“真的。”陆知南郑重说道。
那一刻，顾向北眼中的光芒让他想到了夜空中闪亮的星，非常吸引人。
十分钟的中场休息时间转瞬即过，顾向北在开场前三分钟被李文浩拉走了，原因很简单，下半场对战马上开始，做为主力和队长的顾向北却在场边跟一个观众说个没完。
还有没有点儿正事了？
还懂不懂轻重缓急了？
作为永远把班集体放在第一位，集体荣誉感时刻爆棚的李文浩小天使来说，北哥这次实在太没分寸了。
有什么话平时还没说完吗？你俩可是同桌！天天腻在一起，什么话非得赶在这时候说？
不过就算心里有再多抱怨，李文浩也不敢表现出来。没办法，两个没正事的，一个学神，一个老大，哪个他都得罪不起。
不过抱怨归抱怨，李文浩办起事来还是很让人放心的，比如顾向北临走时让他给陆知南重新找个位置，他就办得非常好。
正对着球场的中央看台，vip里的黄金p，绝对全场最佳，周围全是男生，一个女生都没有。
随着裁判一声哨响，下半场开始了。
球员上场的时候，陆知南愣了下。
因为李文浩找的这个位置太好，他不光能看球，连球场上每个球员的表情动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六班还是那些人，三班换替补上场。
只不过这些替补……
看到那几人的瞬间，顾向北他们几个队员，以及包括坐在休息区六班所有参加比赛的人，表情都有些蒙。
这几个人，明显不是学生。
一脸痞气的街溜子样也就算了，身高体型都明显优于他们，其中一个大黑个尤甚，往那一站，跟座山似的，露在球衣外的胳膊壮的都快赶上大力水手了。
都不是傻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现场静默了几秒，观众席先炸了。
“我操，三班请外援了吗？”
“打不过就搞这个，太不要脸了吧？”
“靠，输不起别比啊，这他妈也太恶心了吧！”
既然有讨伐的，当然也就有维护的。
“请外援怎么了？学校又没规定不能请外援，不服六班也可以请啊。”
“就是，规则内的调剂那叫战术，谁说打球不能讲战术了？”
“我草！”在座的六班学生显然被三班这套无耻的理论激怒了，当场便骂了起来。
“你们要点脸行吗？知道这是什么比赛吗？高中生篮球赛！高中生三个字认识吗？不认识回家查字典去，都他妈请外援了还打个叽吧！”
三班的人也丝毫不示弱，对骂起来：“你们也知道是高中生篮球赛，那你们找顾向北来干嘛？就许你们耍赖，还不许我们想对策了？”
六班那男生脸都气红了：“谁他妈耍赖了？”
“你们！”三班男生一指球场上的顾向北，怒道：“顾向北那就是个挂！你们找他一体育生跟我们文化生打，你们不是耍赖是什么？”
“我他妈……”六班那男生被气得不要不要的，把衣服往地上狠狠一摔，脸红脖子粗地吼了回去：“我们北哥以前学的是赛车！赛车！到你嘴里成了他妈体育生了？体育你妈个大鸡蛋！”
“你听听。”三班那男生盯着他冷笑：“赛车不算体育运动？还说我们不要脸，你们这样就要脸了？”
“我……操！”六班那男生肺都要气炸了，又说不过他，提起拳头就要朝对方脸上挥，被旁边人拉住了。
“哎朝哥朝哥，冷静！冷静！”拉住他的是张泽明，陆知南这才想起这个男生跟张泽明是同桌，好像叫方朝。
“先看看再说，北哥他们那么牛逼，不一定会输。”
虽然张泽明这样安慰方朝，可包括陆知南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顾向北他们绝不是三班那几个外援的对手。
尽管顾向北快速调整了战略，让六班两个擅长跑步，速度较快的队员盯住外援中一个身高和体型都占绝对优势的球员。但由于实力相差过于悬殊，下半场才开始了不到五分钟，三班就已经进了好几个球，比分追至47：20。
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47：22
47：25
47：28
47：32
观众席上六班几个人看着不断翻页的记分牌都要急疯了。
张泽明狂拍大腿：“跑啊我草，传球传球传球，抢球拼一点，快快快……”
“林远峰，超过他，回防回防回防……卧槽！”方朝再一次把衣服扔到了地上，“差这么多，这他妈怎么打？”
前方啦啦队也停了，女生们站在场边一脸不知所措，有几个女生还气哭了。
比起六班的阴云罩顶士气低糜，三班可谓喜不自胜心花怒放，男生们的呐喊和叫好声此起彼浮。
“好！牛逼！干他！”
对此，大多数学生当然是看不上的，一些别班的同学已经开始冷嘲热讽，喊嘘声不断。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两个班的分值不断拉近。
第三节结束的时候，比分终于追平。
49：49。
张泽明和方朝这时候已经没脾气了。方朝抱着头，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张泽明看着就快哭了。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上半场拉了那么分，这他妈算什么？如果三班真强也就算了，这他妈算怎么回事！”
“不看了不看了，真他妈闹心死了。”方朝站起身，拉起张泽明就想走。
“等等。”陆知南叫住他们。
他一直没说话，情绪也一直表现的很稳定，导致方朝和张泽明都还以为学神对这场比赛根本没上心。可当他发出声音时他们才发现，等等这两个字竟带着微微的颤音。
“再看会儿。”陆知南说。
他没说理由，但语气和神情中都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定。
学神的权威不是说着玩儿的，方朝和张泽明对视了一眼，又乖乖坐了回去。
陆知南的目光一直落在顾向北身上。
从最初的茫然，到后来的愤怒，再到接受现实，沉着冷静地重新调派部署，陆知南第一次看见这样认真，努力，看起来非常可靠的顾向北。
看他一次次奔跑，跃起，抢球，投掷，却被拦截，打压，陆知南心里生出的又何止是愤怒？
然而令他吃惊的是，平时一点就炸的顾向北居然能在这样的情势下稳住了，不仅稳住，还能保持清醒冷静的头脑，不断的调整战术，以应对对方的碾压式的打击。
第一次，陆知南对顾向北刮目相看。
但同时又觉得，或许顾向北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尤其回想他们认识直到现在的点点滴滴，陆知南越发肯定自己的这种认知。
那他又是如何变成别人口中喜欢打架生事，期末只能考157分的校霸学渣的？
想到之前方朝提起的顾向北学过赛车，又结合之前顾向北说过的不被认可的梦想。
陆知南的心沉了沉，他想到了一句话：有时表面的堕落，只是为了掩盖那颗不甘平庸的心。
这么一想，他就更不能任方朝和张泽明走了。
顾向北都还没放弃呢，别人又有什么资格唱衰他？
裁判又一声哨响，最后一小节开始。经过上一节的较量，顾向北已基本摸透了对方的路数。
对方的优势无非三点。
身高，体力，以及配合。
这对他们来说很要命，首先硬件方面他们是没办法了，那就只能打乱他们的配合。
至于怎么打乱？顾向北心里已差不多有了主意。
“林远峰，一会儿你盯紧那个大黑个子。不用干别的，专盯他，不要怕犯规，他要抢球你就拦他，拦不住你就推，他要敢还手你就倒，只要搞掉他们其中一个，我们就有翻身的机会。”
其他几人早就打红眼了，纷纷点头。
顾向北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这样，可三班太无耻了，找了这么几个人来，分明没给咱们留活路。只剩下十分钟了，现在比分追平，我们这节的目标没别的。李文浩，你守住篮下，尽量不要让他们再进球。赵小林，你负责跟我打配合，只要拿到球就传给我，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说完顾向北拍了拍手，喊道：“最后一拼了，大家加油！”
“加油！”众人合掌一击，气势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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