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3
原本以为越往地下走,毒物就会越来越多,没想到能见到的毒蛇毒蝎子蜈蚣之类的越发少了起来。火把兹兹地烧着,我头皮有些发麻:“御风,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像是孩童的哭声,隐隐参杂着连续不同的蛙叫,从很深的地方传来的,若隐若现、似有似无。
御风沉默了半响,问我道:
“阿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为了那只火毒蛙,你会把命搭上,你还会想要它吗?”
会把命搭上?我犹豫了很久,郑重地回答少年道:“师父的命,很重要。”毕竟,如果我意外伤亡了,估计也能回去。不过,这回去的方法,有些丢脸。
回家的方法又很多,但师父,只有一个。
御风微微抿了抿嘴:“比你的命还重要?”
我张了张嘴刚想说我死了也就上天了,可少年似乎并不想听我答案,又问了我一个问题:“那阿摇,你敢吃活蛙吗?”
“这个,我还没吃过。”我舔了舔嘴巴,“但我可以尝试一下。”
御风有些惊讶地回头:“一般女孩子不都是应该听到后会很害怕吗?”
我得意地一挑眉:“那你说的是一般女孩子,我以后可是要称霸江湖的,自然不能做一般女孩子。”一想到原著中童姥每次返老还童都要喝生血,我就觉得,反正都要喝,也可以自己尝试着先练习一下。
我吞了一大口口水:“不过,我更喜欢吃熟的……等等,你别告诉我,我们要生吃那只什么火毒蛙?”一想到那个魔教教徒跟我描述的被火毒蛙咬了一口的样子,我就吓得浑身哆嗦,试图劝说少年,“那玩意不是浑身是毒吗?生吃的话,不仅有可能带毒,还很有可能带细菌!”
御风把我放下来,低头看着我,蓦地绽开一个笑容:“可你不是要称霸江湖的吗?”他指了指最后一台阶梯,朝我道,“阿摇,你想好了。是进去,还是回去,我都依你。”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而神情干净澄澈,仿佛我们之间说的不是系关生死的大事,而是问我要不要去摘一朵花一般轻松无二。
我觉得,那一刻,少年的轮廓像极了师父。
御风看懂了我的神情,少年伸出手,一把握住我冰凉的掌心,一步便迈出了最后一层台阶——
蛇窟地宫的最底层。
四方夜明珠柔和地散着光,而中央摆放着一池金坛,坛上蹲着一只巨大的玉色蟾蜍——碧玉做眼、白玉做身,近乎是栩栩如生。
我长大了嘴巴,指着那玉蟾蜍:“天哪,别告诉我,火毒蛙是那只玉做的青蛙?”
御风摇了摇头,皱着剑眉紧盯着那金坛:“这同我娘和我描述的,不太一样。”
咕咕呱呱。咕咕呱呱。
蛙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我们身旁。
“我娘告诉我,火毒蛙周身是毒,若是碰到了它的皮肤或者痰液,周身皮肤就会溃烂膨胀,而在皮肉膨胀爆裂之前,整个人如同置身火上。有人说,被火毒蛙咬一口,要么体内真气沸腾烧死,要么就是坚持不住活活疼死。”御风背靠着我的背,警惕地看着四面,“而唯一的解救方法,就是在自己皮肤膨胀溃烂之前吃掉火毒蛙。”
我吞了吞口水:“一定要生吃青蛙吗?其实,我更喜欢碳烤的。”咕咕呱呱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隐隐约约夹杂着孩童的啼哭声,一声一声便像是催命的一道道符。
“但是,御风,吃了那只蛙,不就是功亏一篑了吗?师父的药怎么办?”我问道。
“但凡是吃了火毒蛙的人,血液里自然会有它的毒性和药性。”少年紧皱的眉头笼罩着一层一层的戾气,而最终他的目光如同苍鹰锁住猎物一般牢牢锁住了那金坛上的玉蟾蜍。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看见了那玉蟾蜍上本来碧色的眼珠蓦地变成了血石红,而它周身的白玉都隐隐透着红血丝。
蛙叫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反而是孩童的啼哭声越发大。
伴随着那声音,红血丝越来越多,像是蛛网一般依附在那玉蟾蜍上,本来是白玉做的,最后竟然像是血玉雕成的一般。我吞了吞口水,额头冷汗隐隐浮出,不知道那火毒蛙到底藏在哪里。
“小心!”
我一惊,猛地抬起头,便见一只黑斑侧褶、浑身通红如血的蛙从那只玉蟾蜍口中飞出来,四蹼张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们飞来——火毒蛙。
御风拉着我向后飞去,便见那只火毒蛙落在了我们之前所在的地方,红色的气囊鼓出来撑得像两个淡粉色的气球挂在腮帮子边上,两眼后的黑色鼓膜狰狞恐怖。它的声囊鼓出的时候便发出了蛙鸣,而声囊扁下去的时候便是孩子的啼哭声。
少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叫声,而火毒蛙声囊鼓出的频率越发加快。
“阿摇,暗器!”不再犹豫,我摸出之前玉罗刹扎我的那根银针,一抬手射出银针,正中那只火毒蛙的眼睛。
一时之间,婴儿的啼哭声回荡开来,一声接着一声,伴着蛙鸣那只火毒蛙骨骼发出巨响一下一下变得硕大无比,本来光滑可鉴的皮囊上开始鼓起一个个难看的气泡,诡异至极。
我一摸身上:“没暗器了。”
御风也看着我:“我的剑之前被那坏女人打落了。”
……
我目光移向掉落在地上的火把,我带着手套当机立断地捡了起来:“估计也只能碳烤火蛙了。”
御风有些无奈地看着我:“阿摇,你绝对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想用火来对付火毒蛙的人了。”话虽这样说,可少年眼里的宠溺像是快溢出来一般。
来不及多想‘火毒蛙根本不怕火’这层关系,我一把推开少年,一手拿着火把向正腾空跃起的巨蛙一个箭步冲上了上去。火焰快被我甩成了一条火龙,张开着巨口,朝那只巨蛙奔赴而去,却不想,那只火蛙在火焰里来去自如丝毫不受影响,它身上的皮囊被火焰似乎煅炼得更加耀眼亮丽。
“靠!”我大声骂了一句。
那火蛙一鼓嘴巴,长长的舌头便朝我射来。
把火把扔给御风,我一个侧身,带着蚕丝手套的右手便拽住那火蛙的舌尖,而左手再狠狠地一拉,我朝那只巨蛙恶狠狠地说道:“我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HelloKitty啊!”
然而,那只蛙眼睛瞪得大大的,被银针射肿了的竖直眼瞳却是透露着嘲笑。
我气得一咬牙,抓着它那长舌头狠狠地一扭,那只巨蛙便被我带得摔了一个跟头趴在地上,然而还没等它回过神来,我再次揪着它那舌头腾空一跃,再往地上狠狠一摔把火毒蛙摔得七晕八素,然而这并不能发泄我在魔教这一路来受的气,双手一扭飞速地把那长舌头打了一个蝴蝶结接着狠狠一拉——
婴儿的哭声已经不像是哭声,而是惨叫声。
我看着那蛙头,微微一笑:“很疼啊?很疼,我就放手了!”说罢,我把拉扯到极限状态的舌头一松,那长舌头便如同橡皮筋一般飞速地弹回了火毒蛙的口中,打得那只红皮巨蛙原地翻了几个跟头,整只蛙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噗噗噗地冒着红气又缩小了一番。
火毒蛙一连摔了好几个跟头,停下来吐出舌头才发现被人打了一个蝴蝶结,怒极之下两旁的气泡胀得更加大,婴儿哭声弱了下去,而蛙叫声则强了起来。
红蛙嘴巴胸膛肚皮都高高鼓起,骇人得紧。
“阿摇!快退后!”
御风一个箭步上前挡在我身前,可已经晚了,那火毒蛙一下子吐出霞红色的烟雾,带着难以忍受的恶臭与腥味,刺人眼睛得紧。
少年在那股红烟雾里捂着胸口跪倒在地上,一张俊脸上青筋遍布。我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蓦地一阵阴风而至,辨认着风声双手一伸便抓住了朝我飞扑而来的火毒蛙。幸亏有师傅送我的蚕丝手套,不然我不敢保证我在摸到它那疙瘩遍布的身体后,一双手能烂成什么样子。
“阿摇,别让它的舌头碰到你,去吸它的血!”
御风倒在地上,吃力地吼道,而下一刻少年呕出一口黑血,便险险晕了过去。
What!
吸血?可吸哪里啊?
看着快要伸出来的蝴蝶结舌头,我来不及多想腾出一只手再次拽住那舌头,另一只手按住那只蛙,情急之下张口便朝那只火蛙下巴处咬去,蓦地便有一股辛辣灼人的鲜血流入我的口中。
火蛙吃痛,四条腿蹦跶着想要离开。
我紧闭着眼睛,用力抓着那火毒蛙,更加用力地吮吸着蛙血,大口大口地吞落着。
叮咚!
我听到系统发出的声音:勇于喝生血,恭喜玩家获得三千积分。
虽然我知道天山童姥日后要喝血才能练功,但我不知道,我这第一口血竟然是青蛙的血,这特么也太憋屈了吧!
随着鲜血流失,手里的火毒蛙逐渐没了挣扎的力气,没过多久便消停了。
吸完了最后一大口血,我精疲力竭地放开了火毒蛙,踉跄地走到昏迷的御风前,他的嘴唇变成了淡紫色,一张脸上血丝浮动,隐隐有透明之相。
不再犹豫,我附下身嘴角贴着少年柔软的唇瓣,将含在嘴里的生血尽数喂给了他。
少年眉间微不可闻地一皱,在我舌头撬开他牙关时,他紧皱的眉头又缓缓松开,眼睫微微颤动,就像是一颗石子丢进湖中引起一圈圈波纹,但最后又重新归于湖水的深沉中。
把血喂进御风嘴里后,我的脑袋昏昏沉沉,可四肢百骸却是暖烘烘,仿佛裹了毯子坐在炉火旁。
果然,御风因为吸了毒气而变成淡紫色的脸庞在鲜血入胃后便恢复如初。
嘴里的腥味带着辛辣,而腹中的生血像是火一般燃烧着,可这一切都抵不过猛然袭来的眩晕睡意,刚刚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可在下一秒中又倒在了身下少年的胸膛之上。
砰砰、砰砰。
御风的心跳很稳,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眩晕的感觉越发强烈起来,我缓缓地闭上眼,伴随着御风的心跳声便步入了梦乡。
火毒蛙死了。
其他几层的毒蛇仿佛感知到了这一点,小心翼翼地从拉到了最后一层的地宫之中,最后围成了一个大圆,而圈中正是躺在地上的红衣少女和少年。
有好几条蛇好奇地直起身子,打量着火毒蛙的尸体,更好奇于能战胜世间至毒的女孩。
听到蛇群的嘶嘶声,躺在地上的少年睁开了眼,他微微偏过脸,一双赤茶色的眼瞳盯着那群毒蛇,然后手放在唇畔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你们吵到她了。
众蛇无语:明明现在就是打雷也不会吵醒她吧。
少年脸上带着理所当然的神情:那是因为阿摇很累了。
众蛇:……
见还有不听话的花蛇仍在嘶嘶地吐着芯子,御风眼瞳里聚起不耐烦,便有其他毒蛇拖着那不听话的花蛇出了最底层。这下,彻底没有蛇敢发出声音了。御风满意地转过头,眼眸看向胸膛上熟睡的少女,想到之前唇瓣上的温度,忍不住微微一笑。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轻轻放在红衣少女的脑袋上,像是安抚又像是保护。
感受着手掌上少女长发的柔软,少年在这世人都畏惧的蛇窟地宫的最底层,安然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独属于他与阿摇二人的宁静与安详——
就像是很多年前,他在孤塔与红衣少女在一起的时光。
看着把蛇窟地宫当做自家屋子的两人,众蛇懵逼地互相对视着: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虐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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