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皇后召她二人入宫，一来是为了叮嘱她们大年觐见之事，二来也确实是想念她们了。自从顾婉与苏馨瑶出宫待嫁之后，椒庆殿不似以往热闹，就连带她那两个儿子来见她的时候都少了许多，为娘的看见自己给儿子们挑选的婚事深得儿子们的欢心，自然是高兴。可儿子们不常来了，皇后难免也有矫情吃味儿的时候，也时常叨念儿子留不住，娶了媳妇忘了娘。
今日皇后见了顾婉与苏馨瑶，一个乖巧可爱，一个温婉贤良，各个也都孝顺的在旁尽心伺候着，她心里的几分小埋怨也散了去，对着她二人也是疼爱得紧，聊了一个上午皇后还觉不够尽兴，又留了她二人用午膳。
雪后云雾散开，午后的阳光甚好，椒庆殿里的地龙烧得也旺，暖洋洋的叫人很是惬意。
“婉丫头。”皇后倚在榻上，慈爱的招手唤过顾婉来，转头儿又从夏菁的手里接过雕花盒子，“今日是你的生辰，本宫记得你喜欢玉兰，就特地备了个玉簪给你，你看看可喜欢？”
“谢母后，还劳母后挂念儿媳，儿媳怎好意思。”顾婉福身谢过皇后的关怀之情。皇后点头笑着拉她起身，“你是好孩子，本宫虽为一宫之主，却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看着自家儿媳将自己的儿子照料得好，为娘的自然开心，自然也将你与馨瑶视为己出，这都是应该的。”话毕，皇后又颔首让夏菁将东西递给霜瑾，笑道：“时辰不早了，本宫也不留你，老三那心疼媳妇儿的模样，指不定现下在家等着有多急呢，本宫可不能叫着他埋怨了去。”皇后拿帕子捂着嘴边儿，意味深长的笑眼打量了顾婉一番，“只是你与馨瑶再早早的给本宫再添上个小孙子便就更好了。”
“母后！”本是在旁看热闹的苏馨瑶，听见皇后又把她牵扯了进来，哼着小嘴羞答答的瞥了瞥顾婉，“姐姐比我还长呢，姐姐先怀！”
“噗。”苏馨瑶还小，脸面比顾婉更是薄，以前又在皇后面前随意惯了，嘴上倒也什么都敢说。皇后被她逗得咯咯直笑，夏菁也一时没绷住，笑了出来，“我的郡王妃主子，这种事儿还带商量的？”
“可不是。”皇后握着苏馨瑶的小手，溺爱的睇了她一眼，“你呀，澜儿多疼你，以为母后不知道吗？老四每次入宫来见本宫，嘴上挂的都是你。你年龄虽是比婉儿小些，可已然嫁了人，母后怎能见你还跟别人打商量？”
“哎呀，母后！”苏馨瑶脸上火烫，羞得直跳脚，起身将顾婉往前儿推了推，“母后快些叮咛叮咛姐姐吧！”
众人被苏馨瑶逗得开心，皇后也不再拿她打趣，复又吩咐了几句话，就叫着裴勇送她二人出宫。
“姐姐。”临别之时，苏馨瑶叫身边的丫头沐怡拿过一本曲谱，“这是我叫我们爷特地给姐姐寻的，听说是首古曲，只可惜我对古琴并不精通，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今日姐姐生辰又逢母后召见，想着若是再去府上叨扰姐姐，恐怕我文轩哥哥定是要怪罪的，我就将这曲子带了来，权当是姐姐的贺礼了。”
顾婉接过来一看竟是寻了好久的《慨古吟》，不禁大喜，“劳妹妹费心了，正是我找了好久的谱子呢。”
见顾婉高兴，苏馨瑶也是欢喜，颔首朝宸王府的马车处点点，“姐姐快回去吧。不知道三哥，独自一人在家等着得多着急呢。”
提起楚文轩，顾婉的笑容淡了一层，现下那个人脑子里都是些棘手的大案子，哪里有功夫来理会她？顾婉不想在外头抱怨楚文轩不好。不过好在，苏馨瑶心思简单，也未看出端倪，顾婉对她点头儿笑笑，复又与她约了来宸王府小聚便就散了。
“小姐不高兴了？”上了马车，顾婉无精打采的倚在壁上，霜瑾给她倒了杯温水，“王爷忙些是好事，说明在皇上面前有脸子。王爷不是说了吗？过了这阵子，定是要给小姐风风光光的补过一次的。”
她也不想怪他呀。
顾婉自认是懂事的，只是这些日子不见楚文轩，她也甚是想念，又赶上了潇茉嫆的事情，顾婉心里顿时没了安全感，她信楚文轩但她也想跟他撒撒娇……
“王爷事情忙，这些事情也我也不想他太过劳神。对了，大年前王爷幕下那些官吏家的夫人们要来参见，你告诉冯德不用替我挡着了。平日里不想见也就罢了，只是这年前还是要见上一见的好，让他安排好时间知会我一声儿就行。”
“是。”霜瑾点头应下，仔细看了看顾婉，又笑说，“小姐近来越来越像个王妃了。”
恩？顾婉一愣，拧着眉头，“有吗？”
霜瑾确定的点点脑瓜儿，“小姐以前何曾是愿意维系这些世俗关系的人？若不是想着咱们王爷和整个宸王府，小姐哪里会去见这些无关的人？”
这话倒也是……顾婉最怕的就是跟这些人打交道，平日里不曾见过，见了面还要假装熟络，话里话外透着客套儿，面前儿把你夸得上了天，可私下里又是如何埋汰你的谁又知道？
顾婉当初还是姑娘的时候，逢年过节回到京城，各府未出阁的姑娘们也是会聚一聚的，有时顾青来问她要不要去，她总是嫌麻烦一次都未去过。
可目下，顾婉想着楚文轩在外头正是开拓的时候，她作为他的妻子，怎能不助他一臂之力，维系好宸王府与各府夫人间的关系呢。
“可见，小姐是有多喜欢王爷。”霜瑾佯着古稀老人那般虚捋着白胡，晃头晃脑倒真是把自己当成了个长者，叹道：“咱们王爷有福气！”
“呸，竟跟着冯德不学好，等过了年，府上不忙了，看我如何整治你学规矩！”顾婉嗔她没大没小，却也没真的上手去惩治霜瑾，知道她是为了让自己分心，顾婉也接受她的好意。
顾婉稍稍吁了口气，撩开帘子看着车外嬉闹的街巷，罢了，等他忙过这一阵子再腻着他吧。
回到王府，顾婉有些累了，今日为了进宫，她一早就起身准备，又多半日陪在皇后身边，她时刻紧绷着神经不敢走神，生怕在皇后面前有失。此刻顾婉回到自己的屋里，顿时困意就泛了上来，“下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好。”霜瑾见顾婉抚着眉间满脸困乏，很是体贴的将被褥给她铺好，又伺候她换了寝衣，才退了下去。
这一觉顾婉睡得很沉，一觉醒来天已经擦了黑。
霜瑾听到屋里有动静便小心翼翼的进了来，见顾婉正穿着衣服，霜瑾赶紧上前搭手，“我来吧。”
“几时了？”顾婉回头看了看天色已经这样沉了，心想着楚文轩今日当真是不会回来了。
“酉时三刻了。”霜瑾边给服侍边又问顾婉，“今日小姐生辰，姑爷不在也没关系，咱们总是要庆贺一番的，我特地做了酒酿丸子，每年小姐都是要喝上几碗，现下奴婢给小姐端来？”
楚文轩不在，顾婉也没什么胃口，可生养父母恩，子女的生辰不光是为自己过的，还含着对父母生育自己的感激之情，顾婉即便心情不佳但也不敢草草了事，“也好，时辰不早了，你就去摆饭吧。”
“是。”霜瑾十分欢喜，眼里透着期待，顾婉道她是个小馋猫定是又想来讨酒酿丸子吃，霜瑾嬉笑的吐了吐舌头，顾婉也没多理会，走到外间儿等着独自享用她的大餐。
不一会儿，桌上就摆了各式各样的菜品，比往日楚文轩在时还要丰盛，看出顾婉皱眉要发牢骚，霜瑾便抢先一步截了她的话，“今日是王妃的生辰，再如何鸡鸭鱼肉也是要的，不然成什么样子了？再者，若是王爷知道了，定是要责罚奴婢们的。”
他责罚？顾婉倒真希望他能出来跟她争辩一番，用那趾高气昂的样子来嗔怪她生辰吃的用于简单了。这可惜她现在连见他都难，顾婉看着已经摆上来的一桌佳肴，叹了口气，“罢了。下次样数对上就好，量少些我一个人吃不了。”
“诶。”霜瑾敷衍的应了应，转身又将酒酿丸子给顾婉放到跟前儿，“小姐先尝尝这个，这个可是我极为用心做的呢。”霜瑾故意拉长了用心二字，顾婉一挑眉尖儿，知道她要显摆自己手艺好，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舀了一口，“那我就先尝尝，你这个有多用……”话说一半，顾婉品出这酒酿丸子的味道着实不一般，甜得掩盖了醪糟的酒香气，齁得她实在是难以下咽，顾婉赶紧往小蝶上一吐，眉头锁得紧紧的，“你这东西……怎么……”
见顾婉愁苦的模样，霜瑾毫不客气的笑开了，顾婉见状即刻正了面色，霜瑾也不敢跟她再打哑谜叫着顾婉更加生气，伸手指了指小厨房，“小姐别恼，只是今日的伙头儿特殊，奴婢也不敢指挥他如何做。不过，他说了，好不好吃，小姐都得说他好。”
哪有这般蛮横无理之人。
顾婉气头儿刚窜上来，又见霜瑾眉开眼笑，顿时明白了今日的伙夫是谁。顾婉瞪着眼睛试探的挑了挑眉，霜瑾笑点应她，“小姐快去看看吧，奴婢们实在是没了办法。小姐若再不去，这小厨房恐怕就要被拆了。”
顾婉也顾不得多想，起身就往外走，霜瑾忙拿着披风跟出去，“小姐。”霜瑾追上顾婉轻轻给她披上，与顾婉一同往小厨房走。
待顾婉立在小厨房的门口，她整个人都傻了眼，只见地上七零八落的摆着锅碗瓢盆，几锅作废了的酒酿丸子被冷落在旁，她辛辛苦苦存下来的醪糟也被耗费的所剩无几，台面上凌乱不堪，做好的小丸子奇形怪状，顾婉也是服气，“不知道只用桂花调味道就好了嘛？做什么加冰糖，王爷是想要齁死我吗？”
他辛苦一个下午来给她做酒酿丸子，她还挑理儿了？
楚文轩回过身，打眼一见顾婉嫌弃的表情，顿时来了气，哼的一声仰起头，“爷就喜欢吃甜的，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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