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赶考
另一头,陀天生修好了院墙,便出门去了。因为要去省城参加秋闱的缘故,今天他没有给学生们上课,有些事情需要打点一番,忙前忙后,又去了趟小镇,直到傍晚时分才回到家中。
次日清晨,陀天生家门口来了一大帮村民,是村长带着众人来为陀天生送行。对于这个寄予厚望的年轻人,村里人从来不吝啬给与他帮助。
只见众人带着干粮衣物,你一言我一语便往陀天生手里塞。
“天生啊,去省城路途遥远,你切记不要夜里赶路,走累了就找个客栈歇歇脚吃点好的,不要为了省钱就亏着自己啊”
“小天啊,这些衣服是大娘前些天刚缝的,你这一去就得三两个月,那时天也变凉了,正好用的着。”
“考不好也没关系,大不了再回村子教书嘛。”一个不着调的声音响起,瞬间被众人狠狠鄙视了一番。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咱天生是什么人,那可是童生试小三元,最厉害的秀才,乡试也难不倒他。”
“就是就是,你叫癞皮狗我家先生可不是。先生学问最大的,谁都比不过他。”一个稚声稚气响起,众人哈哈大笑。
陀天生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把她揽到跟前,向众人开口道:“村长还有各位叔伯,婶婶。一直以来大家对我十分照顾,天生感激不尽,日后若是金榜题名必会报答大家。此去省城,大家切勿挂念,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另外,我这老宅的钥匙已经交给了村长,我不在的时候孩子们可以接着来这里自习,不要把功课落下了。”
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村里人一直是把陀天生当自家孩子看待的。如今孩子长大了,要出远门,怎能不让他们忧心挂念。
絮絮叨叨,好一阵子,众人才相继散去,回头看陀天生,本来打算轻装简行,转眼间满满当当,大大小小的包袱挂满了全身。
陀天生扣好了柴门,用手抹了抹有些卷边的对联,转身离去。
虽说已是夏末时节,南佩国依旧闷热难耐。若是全靠脚力,陀天生约莫得走大半个月的光景才能到达省城。为了不耽误考试他是提前了一个月出发的。
一路上走走停停,饿了就吃口干粮,累了就打个盹。就这么风餐露宿,数日脚程才走出了黄溪县。
一日,他如往常一样行走在山野小路上,杂草丛生,多蛇鼠虫蚁,所以他不得不不停的用竹杖敲打路面两侧。
忽然间,他觉得身后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在时快时慢的移动,好像在跟着自己,陀天生一回头,那东西便没了动静,只是那树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传出。
陀天生心头一紧,心想多半是那吃人饮血的野兽。
陀天生虽然有些害怕,但也并不慌张。 他本就是乡野长大的孩子,上山下水的生活也没少过。对于今日这种情况,他早有防备。他后背的书箱就藏有一把短柄的柴刀。
陀天生环顾四周,满眼只是密林森森,加之山路逼仄,若是与那野兽在此相搏怕是施展不开,十有八九,会沦为那野兽的腹中餐。
陀天生面向那野兽的方向使劲的吼着,并用竹杖使劲地敲打着两侧的树丛。企图吓走那只野兽。这方法倒也奏效,野兽有离开的迹象。陀天生向前跨出几步,做攻击状。那野兽果然向后溜走。
陀天生见状,面露喜色。但也不拖泥带水,转身快步离开。趁天色还早,他要赶紧找一个空旷的地带,燃些篝火,准备今晚露宿。
约莫两三个时辰,夜幕降临,一片空旷的草坪地上一堆篝火燃起。一个清瘦书生正在把一堆手腕粗细的竹子削尖。他要做些防护,以防那野兽去而复返。
夜里陀天生实在熬不住数日以来的长途跋涉,许久没合过眼的他,还是睡了过去。
那东西在不远处的树丛里探出头来,仿佛在确认那人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他往陀天生近处扔了几个石子,发现没有动静,这才放下心来。
他蹑手蹑脚的靠近,只见陀天生身旁的篝火里莫名其妙的升起几团火苗来,围着陀天生转悠,然后径直向他冲来,一个躲闪不及被那火苗燎到了毛发。
吓破胆的他撒腿便树丛里蹿,那火苗不依不饶,紧追不舍,他只得扔掉手里的桃子使出全力逃跑,奈何如他这般身手敏捷也敌不过这几团鬼火,十余里外,一只猿猴手忙脚乱的拍打着身上的火焰,最后不得不扎入一个烂泥塘里这才得以脱身。
缓过劲来的角猿,愤懑不已,咬牙切齿,“好你个读书人,这般戏耍于我,亏得我给你摘了几个桃。今日你作践于我,此仇必报,任你是大罗神仙也不行。”
话说这角猿重返黄溪县本来打算向陀天生示好,甚至萌生了拜师学艺的念头。只是他不敢靠近村子,又没有合适的机会,这才尾随至此。没想到又被教训了一番。
欲哭无泪的角猿,此时此刻只想高呼一声:“悠悠苍天,何故欺我!”
只是满身污泥,只要一开口就得吃土。
而另一头,曲靖看到那只猿猴仓皇逃窜的滑稽模样,捧腹大笑。
“哼,一只小小毛猴也敢造次,这次就烧光你的毛,哈哈哈,痛快!痛快!”
一觉到天明,陀天生伸了个懒腰,四下望去,平静如常,心中暗道:“昨夜并没有野兽袭扰,倒是睡了个好觉。路途遥远,吃点东西接着赶路吧。”
话说陀天生出门前,曾犹豫要不要把那枚丹书铁券带上,他倒不是担心有毛贼惦记他那点家当,顺便丹书铁券给拿走。就是想着,省城人多眼杂更容易把这枚铁券卖出去。
吃了点东西,垫了垫肚子,陀天生便接着赶路。
如这般风餐露宿,一路仆仆风尘,走了大半个月光阴终于来到了省城。城郭高耸,大匾斗字——“宝陵城”。
陀天生长舒了一口气,面露喜色,终于到了。
入城之前,陀天生换上了那件青色儒衫,一路荆棘泥沼,他并不舍得穿,因为这是他最体面的衣服。
入城之后,只见城内街道上人头攒动沿街叫卖声此起彼伏,一派繁华盛景。
陀天生找了一个茶摊,摸出一文钱想要叫一碗茶水喝。店家见他一副生面孔,书生模样。心知是来参加乡试的生员,倒也客气。只是见桌上只有一颗铜钱,略显不悦,但依旧笑容和煦的向陀天生伸出三个手指头,示意这碗茶水要三颗铜钱。陀天生面露难色,作势要走,心想省城的物价也太贵了。
店家到底发了善心,按了按他的肩头,开口说道:“龙门在前,公子前程似锦。这茶水便赠与公子,祝公子秋闱高中。”
陀天生连忙起身作揖还礼,开口道:“店家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另外,敢问店家,不知这宝陵城可有便宜一点的客栈?”
店家是个善人,打量了一眼陀天生,对他寒酸的打扮并没有流露出任何轻蔑神色。依旧笑容和煦,开口道:“城东有一些,那里多是一些破落户,环境虽然差了点,但勉强也能对付。只不过最便宜的客栈也得一钱银子。”
闻言陀天生有些尴尬,一钱银子住一晚上,如今距离开考还有半月光景,怕是这客栈也是住不起了。
陀天生的窘迫被店家看在眼里,心中了然,继续开口道:“公子勿忧,城郊有一座老旧寺庙,每逢科考都有学子前去投宿,老方丈不取分文,不过借宿之人大多会给些香火钱。如今距离开考尚有些时日,想必还有地方。喝完茶水公子不妨去碰碰运气。”
闻言陀天生心中一喜,再次作揖道:“多谢店家相告,这倒省去了小生好些烦恼。这一路行来听闻宝陵城风气淳正,今日见店家如此坦诚待人,可见所言不假。”
喝完茶水,陀天生径直往城郊寻去。
约莫半晌功夫,来到了一座老旧,寺庙跟前。要不说是一座老旧寺庙呢,确实香火凋零,青石台阶斑驳破碎就没有一块完整的,但好在勤有人打扫,不至于呈现出了无人迹的破落模样。
寺庙也很冷清,就只有老方丈和一个小沙弥。
小沙弥像个跟屁虫,拽着老和尚的衣角。嘴里嚷嚷着:“师傅师傅,到底何谓三缚?”
老和尚正要给小沙弥解惑,见有香客登门,双双止住了话头,小沙弥也一改之前的俏皮神色,学老和尚有模有样的打了个佛家手语。
陀天生作了一揖,向老方丈表明来意,小沙弥略显不悦神色。可怜巴巴的对老方丈说道:“师傅,咱们就要揭不开锅了。”
闻言,陀天生一下子僵住了,实在羞愧难当。
老方丈笑容可掬,摸着小沙弥的头,笑着对他说道:“所谓三缚,一为贪、二为嗔、三为痴。你犯了前两者,若不清除杂念,久必成痴,你当谨记于心。”
小沙弥再次双手合十佛唱一声,随后说道:“师傅,弟子知错了。”
与师徒二人寒暄了几句,捐了些香火钱,陀天生便被小沙弥领着去了寮房。他算是比较幸运的,寺庙仅剩两间寮房。
陀天生有了着落,却苦了曲靖。他身为鬼物,未曾踏入寺庙大门就感觉被冥冥中的一阵阵梵音扰得心神不宁。最后只得徘徊于寺庙外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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