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双人床
黑黢黢的云遮了天,星子总是极为罕见。
主卧窗户大敞开着,风掀起布帘一角,满室寂静,只余丁点儿微弱的光。
夜深了,可群里正是最闹腾的时候,由此可窥缚妖师的阴间作息。
叶清影习惯默默窥屏,等她准备往上爬楼的时候,未读消息已近千条。
缚妖师大多是些能人异士,脾性多少有些傲气,是以,妖精管理局管理制度并不严格,乃至于松散。
属于是互看不顺眼,互怼不服气的地步。
她半道儿上瞧的,就许知州最为聒噪。
这厮的头像是个故作深沉的漫画男头,属实是将网络男神的身份狠狠拿捏住了,顶着这样的人设,刷着满屏的感叹号。
许知州:!!!!
许知州:啊啊啊啊!!!!
又是满屏鸡叫,看得人眼花缭乱,不免让人怀疑有凑字数的可能性。
“嘟嘟嘟——”消息提示音响个不停,这一波确实炸出不少人。
蔺青:你他妈吵到我的眼睛了!烦啊!
附和的人接二连三,队形保持得很一致。
叶清影对蔺青的没什么特殊印象,大概只是在档案室擦肩而过见过几面。
毕竟每名在籍的缚妖师,班可以不上,会可以不来,整日天南海北地奔波,但档案室是不得不去的。
每除一只精怪,需得编写档案,归入妖怪名谱后,才会根据任务难度派发奖金,听起来倒很像是玄幻文里的赏金系统。
妖鬼种类日益趋近完善,现登记在册的千种有余,虽与《白泽图》里盛传的一万多种相距甚远,但已远远超越《百妖谱》的规模。
于是,不知怎的,藏在妖精管理局最下面的档案馆多了个威风凛凛的名字——妖怪大全。
嗯,浅显易懂,倒很符合这群糙汉子身份。
乌启山:【拔刀jpg】
蔺青:去死。
许知州看他俩互怼,先是发了一长串的“哈哈哈哈”,然后甩了句:嘻嘻,爷发奖金了!
胡十九:各位实不相瞒,我发三回了
下一秒,许知州随手发了张照片。
那是一张手机屏幕的截图,顶端显示一条银行工资入账的短信。
乌启山:嗯,我比你多点儿。
许知州:凭!什!么!
蔺青:个十百千万沃日
胡十九:我承认刚才说话声音大了点。
群里聊得热火朝天,五花八门的图看得人眼睛酸涩,叶清影索性将消息免打扰,手机翻转倒扣于掌心。
没过多大会儿,“嗡嗡”的震动惊了梦。
“系统提示:唐音拍了拍叶清影”
这一下,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吃瓜群众已就位,但迟迟无人敢接下一句,群里有了片刻的清静。
唐音的头像是全黑的,名称也是个简洁的句号,瞧着便很不好惹。
职业榜排名是档案馆数据库自动生成的,每年十二月底最后一天准时更新,两人均榜上有名,叶清影暂压唐音一头,稳居第一。
所以,有关两人不和的传言也是甚嚣尘上,但双方当事人都不大关注这种无聊传闻。
唐音:手误。
叶清影:没事。
至少又等了十几分钟,确定两边都没再瞧了,群里又才重新热闹起来,只是这话里话外都围绕着两人展开。
各种猜测都有,有说这是在挑衅,也有人说是在宣战,还有些胆子大的,直接私聊询问,叶清影蹙了蹙眉,直接忽略不理。
忽地,门锁被轻轻拧动,发出一声机械扭合的清脆响动。
叶清影压了压眉心,眼神锐利,随即又立刻反应过来,这来人除了南禺还能有谁。
落地灯亮了,柔和的光晕洒落在地毯上。
南禺赤脚站着,怀里抱着一个枕头,裙摆被压出几道褶子,又短了一小截,露出的肌肤白皙通透。
叶清影靠坐在床头,矮了一截,显得有些拘谨,嗓音莫名干涩,“嗯?”
南禺对自己头脑一热的行为也是不理解,眉头微蹙,盯着她半晌才寻了个理由,“我认床,睡不着。”
叶清影几不可闻地“嗯”了声,手覆在被子上,正欲下床。
南禺眼疾手快,照着空当,将手里的物什扔了出去。
枕头堪堪擦过叶清影的头顶,软乎乎的,不疼,还挟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桃花香气。
南禺抿了抿唇,轻声问道:“你干嘛去?”
叶清影怔愣,方从那浅淡的味道中回过神来,黄晕中和了五官的冷厉,颇有几分温婉。
女人的影子投在手背上,隔出一道明显的分界线,她禁不住抬头与之对视一眼,迟疑道:“我和你换。”
南禺本就随性而为,此刻便不晓得说什么了。
叶清影见她不搭话,就默认为是同意了。
趁她起床收拾东西的空当,南禺偏过头看她,眼神略微复杂。
叶清影半边脸藏匿在夜里,但依稀可见眉目温敛,南禺看得有些出神,心跳不可抑制地漏了一拍,指尖泛起酥麻的痒意。
殊不知,这□□的视线同样乱了另一颗心。
她心说:尊师重道,尊师重道,师叔也占一个师字。
叶清影身形微顿,抬手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温声问她:“床单需要换吗?”
南禺的手倏地搭在她肩膀上,倾身过去,卸了七八分的力道,唇瓣血色尽褪,影子虚虚实实。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叶清影一跳,不经意间跌坐床沿,手臂还未来得及收回,便猝不及防被撞了满怀馨香。
南禺此刻便坐在她大腿上,居高临下,呼吸相抵。
隔着两层纤薄的布料,炙人的热意烫得心间一暖,像是那水壶里煮沸的开水,头顶似乎在蹿着热气儿。
温香软玉在怀中,乱了一池春水,烘得那骨头都软了一寸。
叶清影眸色渐深,置于对方腰际的手紧握成拳,略略后撤,留了几指宽的安全距离。
南禺舔了舔唇,脸色泛白,但两颊却蕴着绯色。
谁也没讲话,一时有些安静。
叶清影按了按心口,心如擂鼓,又觉得作为主人,理应该主动打破尴尬。
“你——”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交织相撞,那视线也胶着在一处。
“你先说——”
又是很有默契的体现。
叶清影垂眸,将视线落在脚尖,一边把着脉,一边问道:“是不舒服吗?”
南禺咳嗽了两声,喉间的痒意连同那说不得的心思,全都被抛之脑后,低声道:“以前落下的旧疾,不碍事。”
但脉象跳动微弱,呈现出沉细脉,并不如她所言那般并无大碍。
所以,这番说辞落在叶清影的耳朵里,便成了力不从心的掩饰。
叶清影脸色有些沉,倒了杯温水递给她,“我以为你们都不会生病。”
“可能是因为我太弱。”南禺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抿着,不甚在意地笑笑,“难道阿影从小到大没生过病吗?”
阿影,阿影。
叶清影舌尖抵着上颚,反复咀嚼这称呼,尽管已经听了许多次,仍不容忽视那感觉,耳膜像是被轻轻啄了两下,震颤和心跳共鸣。
她又想起那些难捱的冬天,恍若舌根都泛着草药的酸苦味儿。
她敛眸,沉默了几秒后回答:“我不生病。”
到底是不生病,还是不敢生病,谁又知道呢。
南禺休息了一会儿,精神却愈发恹恹,感觉随时随地都能昏过去。
这两分钟,叶清影过得十分纠结。
窗外突然劈下一道光,雷声紧随其后。
叶清影松了口气,犹豫着将收拾好的东西放回原位。
南禺不解:“嗯?”
叶清影动了动唇,“我买的是双人床。”
南禺轻笑,眸子里漾着细碎的星光,抢她一步道:“我有点怕打雷。”
她嘴上说着害怕,但眼底的戏谑可做不得假。
可哪有山间精灵怕雷雨天的说法。
叶清影脸色稍霁,用没有起伏的音调说了个“好”。
被窝里还残留着温度,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床很宽敞,两人中间的距离还能再塞下一人。
明明是关心,却还装作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南禺盯着她后脑勺,唇边的弧度再也压不住了,唇红齿白,面色红润,哪里有半分弱不禁风的颓态。
一人心事重重,一人心满意足,同床异梦大抵如此。
明明伴着雨声最好入眠,偏偏这一觉睡得极为累人。
天色薄明,约莫近早晨六点。
手机铃声响起之时,两人刚欲睁眼,所幸睡姿较昨晚并无异样,便少了些尴尬。
叶清影关节处肌肉酸软,直愣愣地盯着房顶,道了声“早安”。
南禺脸上显出餍足后的愉悦,催她道:“你手机已经响了三回了。”
三回?
叶清影有些讶异,看来这一觉比她想象之中还要沉。
随即,她脑子里像天光乍破般闪过一个疑问,连手机都知道的人,真的认不得什么是矿泉水吗?
在这愣神的间隙,铃声已经断了又重响。
电话那头是道沉着冷静的女声,“叶清影,我有事要和你谈。”
声音泄了出来,南禺靠的近听得一清二楚,她眯了眯眼,慢条斯理地卷了卷发尾,唤了声“阿影”。
那头呼吸一窒,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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