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7 番外十六 康熙梦中的废太子穿越到本书……
胤礽用手指敲打着石桌面, 抿唇皱眉回想着。
这时,一大碗醒酒汤下肚, 神智清明了许多的老大又带着栓子和何柱儿风风火火地跑回了亭子, 看到胤礽正一脸悠闲地吃着他的五香牛肉干,胤禔当即冲上前,夺回自己的牛肉干就冲着胤礽怒声询问道:
“老一,你闲着没事儿干, 跑来爷的府邸里是想要看爷的笑话吗?”
“是啊。”
胤禔:“……”
栓子、何柱儿:“……”
瞧见老大被自己一句话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模样, 胤礽直勾勾地看着他, 一脸平静的勾唇讥讽笑道:
“怎么?老大, 你失势了,爷现在来看你笑话,就把你气的胸闷气短了?”
“那么当初你在背地里魇咒爷?还在爷被废黜时,向老爷子请命亲手诛杀爷, 爷如今翻身了,岂不是就要仗着身份把你的王府给夷为平地了?”
“你,你, 你不要欺人太甚!”
“爷是对你下过手,但索额图活着的时候, 也没有少在暗地里给爷下绊子!成王败寇,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 若是你真得登基称帝了,难不成你还会放过爷吗?”
胤禔紧紧攥着垂在身侧的两个拳头,双眼瞪得像铜铃,怒视胤礽低吼道。
听到大阿哥的话,站在一旁的栓子和何柱儿不由垂下了脑袋,不敢再看这兄弟俩了。
凭心而论, 眼下参与夺嫡的阿哥哪个不是从繁重的课业中培养出来的英才?但凡才干平庸些、能力弱一些的皇子,都不会冒着砍脑袋的风险去争夺那把象征着至高无上皇权的龙椅了!
可话又说回来了,普天之下能坐上龙椅的只有一个人,胜利的人哪会放过原本与他争夺大权的对手呢?
胤礽摩挲着手指,冲着何柱儿使了个眼色。
何柱儿就忙心领神会的,用手捂着栓子的嘴将大阿哥的贴身太监给拉走了。
这座亭子位于荷花湖中央,除了东面有一条十米长、两米宽的木桥外,西、南、北三面皆环着水。
四月初夏,湖中的碧绿荷叶连成了一大片,不少蜻蜓、蝴蝶正嬉闹着飞舞在其中,瞧着一片岁月静好。
这处亭子是没法藏匿暗卫的。
等亭子里只剩下一站一坐的兄弟俩了,两人对视着沉默许久,胤礽才出声道:
“老大,你还记得哞哞吗?”
听到这久远的宠物名字,胤禔一愣,而后冷着脸一言不发。
胤礽瞧见胤禔的脸色,就知道老大还记着幼时那只极富灵性的牛犊子。
他摆了摆手,示意胤禔坐到石凳子上,盘着绿宝石金手链,看着远处的荷叶轻声开口道:
“老大,不管爷接下来说的话有多离谱,爷保证都是真的。”
“爷刚被老爷子废黜搬进咸安宫居住时,突然有一天在那里看见了一个‘汗阿玛虚影’,不过爷摸不到他,他似乎也摸不到爷。”
听到胤礽这胡话,胤禔瞬间皱起了浓眉,万万没想到老一的脑疾竟然是真的!
他正想开口反驳,就听到胤礽又继续道:
“那个‘汗阿玛’可是比宫里的老爷子脾气好多了,他曾经自说自话地吐露出来了好些事情,讲他是从另一个大清世界里过来的,在那里爷和你幼时也是因为哞哞这只蒙古牛犊子结下的兄弟情,不过因为在那个世界里,爷有一个脑袋聪慧、心地善良的好姨母,因为她的悉心教导,我们俩的关系也从来未曾因为那些野心勃勃政治家的挑拨而变成仇敌……”
胤禔原本是不相信胤礽的话的,可当他听到“包衣贪|污”,“鸦片有毒”这两件事情都是老一从那个“汗阿玛虚影”嘴里听到的,老大不由有些动摇了。
当听到在那方世界里,他没有因为要与胤礽争夺皇长孙的虚名,从而让他媳妇儿伊尔根觉罗氏一个孩子一个孩子生,硬生生拖垮身子后,胤禔的眼睛红了。
无论在哪个世界,伊尔根觉罗氏都是他亲自求来的大福晋,若不是真的喜欢她,也不会与她生四个嫡女一个嫡子了……
往昔斗得鱼死网破的大阿哥与太子殿下,今天竟然破天荒、心平气和的在荷花亭里聊了两个多时辰。
老皇帝和胤祉、胤禛、胤禩等人听到这个消息后,惊的不得了。
“可知道他们兄弟俩聊了什么吗?”
康熙皱着眉头对着魏珠沉声询问道。
魏珠俯下身子,一脸悻悻地冲着老皇帝拱手出声道:
“回主子的话,两位爷是在荷花亭中交谈的,那里没有藏身的地方,暗卫们没法靠近两位爷,听不到他们具体在聊什么。”
“不过听王府中的探子说,刚开始他们瞧见大阿哥看到太子殿下到访时,非常恼怒,恨不得拿着大扫帚将太子殿下轰出去,但等太子殿下离开王府时,大阿哥眼圈是红的,像是被太子殿下说的话给感动哭了。”
“感动哭了?你说的这还是朕那个狠起来六亲不认、要亲手诛杀弟弟的大儿子吗?”
听到心腹太监这番话,康熙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极了。
梁九功也满脸狐疑,大阿哥还会红眼圈吗?若是杂家记得没错的话,上次大阿哥崩溃痛哭时,还是元配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病逝的时候吧?
看着万岁爷不敢置信的模样,如果不是魏珠知道自己手下的探子全都是不会说谎的人,他也觉得“大阿哥被太子殿下说的话感动哭了”是天方夜谭啊!
瞧见兄弟俩的谈话,暗卫们属实是打探不出来,康熙也只能作罢,等待着想要看一看兄弟俩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诚亲王胤祉、雍亲王胤禛也都是冷眼旁观着,想要看看老大和老一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老八、老九、老十、老十四也因为这事儿聚在了一起,想要琢磨出来老大、老一究竟会聊什么。
老十四瞧着老八脸上凝重的表情,不由用手摸着下巴朗声笑道:
“八哥,你会不会想的太多了啊?老大早就废了,这几年只顾着颓废的在王府里不是喝酒,就是生孩子了,即使老一现在去找他又能怎么样?难不成他俩还能联手吗?”
“老十四,你出生的时间晚,不知道老大与老一小时候其实有一段时间玩的还挺好的。”
老十伸手挠了挠脑袋,一脸感慨地说道。
“是啊,我当时听我额娘说过,以前宣嫔娘娘养了一头蒙古牛犊子,那时候老大与老一经常跑去咸福宫里与牛犊子一起玩儿,后来那头牛犊子不知为何得病死了,老大与老一也闹翻了。”
老九也把玩着手里的酒盅,一脸玩味儿地说道。
“还有这事儿?老大与老一竟然会稀罕一头傻乎乎的牛犊子?”
老十四闻言,有些惊讶地眨眼道。
“喜欢牛犊子有啥稀奇的”,老十像是个铁憨憨般,耸耸肩膀,大大咧咧地说道:
“咱们都是养在深宫里的皇阿哥,从小就没见过牛犊子,猛地见到一头小牛不就觉得新鲜吗?别说牛了,老四不也把狗当成亲儿子养吗?当初九哥把那只狗的毛给剪了,把老四气得直接一剪刀‘咔嚓’将九哥”的鞭子给剪了。
“就你话多,吃点心都堵不上你的嘴!”
未等老十将话给说完,坐在一旁的老九就恼羞成怒地拿起一块金丝糕塞到了老十的嘴里。
老十咀嚼着嘴里甜丝丝的糕点,冲着老九讨好的笑了笑。
老十四见状不由眨了眨眼睛,觉得哥哥们幼时的经历可真是丰富多彩啊!不是养牛就是养狗,他咋没养过小动物呢?
瞧见兄弟仨是话题越说越偏了,老八不由无奈地笑道:
“老九、老十你们俩别闹了。”
“咱还是说一下大哥和太子一哥的事情吧。”
“八哥,爷觉得老大和老一的事情没什么可聊的了”,胤祯撇嘴道,“老大当初都想要杀老一了,老一总不能傻兮兮的要帮老大吧?”
听到老十四的话,老九、老十也跟着点头附和。
老八虽然觉得老十四说的话在理,他也不愿意相信当了几十年储君的老一是个软心肠的烂好人,但内心深处老八总觉得这事儿不没那么简单。
他最早之前与老四一样都被孝懿皇后佟佳氏抚养过,后来他挪出了承乾宫搬到了延禧宫里由惠妃纳喇氏接着抚养。
老八是惠妃的养子,从关系上来说,他与老大应该是关系最亲密的人,可老大失势后,他接手了老大的势力,把“大千岁党”变成了“八爷党”,因此老八心里对老大的感情还是十分复杂的。
如今看着本已经被踢出夺嫡圈的“大千岁”似乎有了起复的苗头,老八心里就像是压了一个秤砣般,沉甸甸的。
果然事情也不出老八所料。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好久没有上过朝的皇太子竟然穿着杏黄色袍子跑去上早朝了。
患有脑疾的储君再度上朝这事儿,本就很令人惊讶了。
让人更惊讶的则是,皇太子竟然公然在朝堂上给大阿哥求情,说大阿哥已经痛改前非,希望万岁爷可以让大阿哥恢复自由。
太子殿下给大阿哥求情?太阳从西边生出来了?
众位皇阿哥以及满朝文武大臣们看到发生在眼前的一幕后,惊得差点儿将眼珠子都给掉下来了。
老八则阴沉着一张脸,攥紧了两个拳头,实在是没想到他真的猜对了!老一想要与老大联手了?他们俩联手是要干嘛?打算将弘皙给推上皇位吗?淦!
高高坐在龙椅上的康熙,虽然也惊讶,但他毕竟是政绩不俗的一代雄主,很快也琢磨过来味儿了。
“大千岁党”已经变成历史了。
“皇太子党”也几乎名存实亡了。
大儿子与一儿子这是准备凑在一起变成冉冉升起的“嫡皇长孙党”吗?
康熙眼中精光闪烁,用手指敲打着龙椅扶手沉思半晌后,才张嘴出声道:
“梁九功,下朝后出宫到大阿哥府里宣旨,即日起恢复大阿哥胤禔直郡王的爵位,解除直郡王的圈禁。”
“是,奴才遵旨。”
真龙发话了,站在底下的众人脸色瞬间变得各异了起来。
老四紧抿着一双薄唇,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像是深潭般,幽深不见底。
随着直郡王的起势,前朝的夺嫡形势愈发变得扑簌迷离了。
文武百官和一群皇阿哥们正等着看,直郡王重返朝堂后会做出什么惊天大事呢。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简直让众人大跌眼镜。
皇太子有“脑疾”,难不成直郡王被圈禁期间也受到刺激过大,患上“脑疾”了吗?
众人看着老大、老一凑在一块,兄弟俩不是玩脏兮兮的泥巴,就是扛着锄头下田耕地,更让人想不通的是,兄弟俩不顾皇子之尊,养起牛犊子又是在闹那样?难不成直郡王和太子殿下这是在追忆美好的童年时光吗?
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的康熙从魏珠口中听到俩儿子的最新动态时,也很是无语。
“你说老大扛着农具将王府里的空地都哼哧哼哧地开荒种田了?”
魏珠点点头。
老皇帝握着朱笔的手一顿,沉默一瞬,又继续满脸愕然地说道:
“若是朕没记错的话,直郡王府中的一草一木不都是伊尔根觉罗氏生前亲自布置的吗?前面那个大儿媳将王府里的景致拾掇的那般漂亮,老大现在把院子里铺的地砖都掀了种地,他如今后悔了吗?”
魏珠闻言回想了一番王府探子上报的消息,摇了摇头,硬着头皮开口道:
“回万岁爷的话,直郡王没有后悔,他把王府里的空地种满了番柿、番椒、向阳花,还从太子手里拿到了西洋国家的几类花种,如今满院子都是绿色,直郡王他瞧着高兴极了。”
“啧……”
老皇帝的眼皮子重重跳了一下,他拿在手里的朱笔“啪嗒”一下子就掉在了翻开的奏折上。
盛夏里,胤禔与胤礽脑袋上戴着宽檐草帽,穿着两件透气又吸汗的粗麻袍子,盘腿坐在直郡王府开荒的地头上吃着刚摘下来的新鲜番茄。
胤禔几口将手里的红番柿吃完,又从盘子里拿起一个沾着水珠的番柿,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般,边吃边笑道:
“老一,你别说啊,这番柿吃起来就是挺甜的呀。以往御花园里种了好几盆番柿,咱们咋就傻的只是把它们当成观赏花卉来瞧呢?”
“这红彤彤、甜滋滋的吃起来可真是太美味了!”
胤礽也笑着优雅的品尝着手里的番柿。
突然他觉得肚子有些疼痛,就放下手里的番柿,指挥着胤禔道:
“老大,你别吃了,你再去摘下来些番柿,派人送去宫里让老爷子尝一尝,否则咱咋推广番柿呢?”
胤禔点了点头,从草席上站起来,用右手背将嘴上的番柿汁水擦掉,边转身往番柿地里走,边乐颠颠地哼着小曲儿。
殊不知在他刚转身之际,胤礽就从袖子中摸出一条帕子放在嘴边。
帕子擦拭过嘴角后,留下一抹鲜艳的红色。
远远瞧着像极了番柿汁水,但却比番柿汁水红的多。
胤礽看见帕子上熟悉的红色,眼睫毛颤了颤,又随手将帕子塞进了袖子里,打算待会儿寻个机会将其毁掉。
好运的窥探了天机,经历了常人遇不到的奇缘,总归得付出些代价的吧,这个道理,他懂。
……
乾清宫正殿大厅里,穿着一身明黄色丝绸宽袍子的老皇帝,蹙着眉头盯着一盘清洗干净的红彤彤番柿看了半晌,满脸不敢相信地出声道:
“番柿不是花卉吗?这番柿果真的能吃吗?”
何柱儿和栓子齐齐俯身出声道:
“回万岁爷的话,奴才们都已经品尝过番柿果了,十分甘甜,太子殿下和直郡王也吃过了,评价滋味不错。”
“万岁爷,您龙体贵重还是先让奴才来吃,等确定没有问题了,您再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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