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勇者无畏
听说昨晚皇帝宿在了拾翠殿,而今早唐贵妃也去了那里,至于发生了什么事,就不知道了。或许唐贵妃带了唐心画去,而琳淑妃因为昨天的事有意刁难唐心画,所以陛下不高兴?那方才进来时琳淑妃又为何跪在殿门口呢?
陆苒嘉胡思乱想了半天,皇帝终于开口道:“小苒,你和唐心画认识多久了?”
“有五年了。”陆苒嘉老实答道。
“也算是相识已久了。她从前就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吗?”
陆苒嘉定了定神,笑道:“画姐姐她只是……勇者无畏罢了。”
皇帝忽然停下笔,抬头看了看她,道:“好一个‘勇者无畏’。”又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坐。”
陆苒嘉松了口气,缓缓走过去坐下,看到皇帝的脸色缓和了些,于是问道:“是不是画姐姐惹陛下生气了?”
皇帝放下笔,挑挑眉道:“你怎么知道?”
陆苒嘉扶了扶自己的肚子,“平日里陛下都是到朱镜殿与画姐姐练剑。今日臣妾等了大半日,画姐姐也没有来,陛下也没有来,还宣臣妾来紫宸殿……臣妾想,或许是姐姐不小心惹陛下生气了。”
皇帝不置可否,却赞赏她的聪明。
陆苒嘉小心道:“画姐姐个性耿直,若是有言语不当,冲撞了陛下,还望陛下不要生气。”
陛下望着她,忽然问道:“既然你们是这么多年的朋友,朕问你,你可希望她成为朕的妃子,与你共侍一夫?”
陆苒嘉惊讶了一瞬,却又很快镇定下来,她的脑海中迅速把事情的可能性分析了一遍。
陛下对唐心画有意,她早就看出来了,所以她才会一力撮合。难道陛下怀疑她用心叵测,所以如此问来试探她?可若是陛下如此怀疑她,一开始又为何选在朱镜殿与唐心画私会呢?她又想起了跪在殿外的琳淑妃,难道她得知了陛下的心思,来反对此事?
她胡思乱想着,表情变了又变。
皇帝看她苦思冥想的样子,笑道:“你不必紧张,朕没有责怪你。”
陆苒嘉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但一定是和唐心画有关的,他不说,自己也不好问,只好先扯开话题。
“方才陛下问臣妾与画姐姐相识多久了,陛下可知道,画姐姐是臣妾全家的救命恩人?”
皇帝颇为惊讶地看着她。
陆苒嘉继续道:“五年前,臣妾的父亲进京赴职,臣妾与母亲、哥哥一同进京,不料却在半路遇到强盗,企图谋财害命。幸好画姐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了我们全家,后来得知同是前往京城,便一路护送我们的安全,直到进京,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兵部尚书唐大人的千金。”
皇帝回忆了一下,道:“唐心恪说过,她是在青城派长大的。”
陆苒嘉点点头:“姐姐从小在青城山长大,直到十五岁母亲去世,才来京城投奔父亲唐大人的。”
皇帝恍然大悟,十五岁的年纪,已经有了独立的性格了,只怕在京城的深闺中,已很难改变了吧。
陆苒嘉真挚道:“画姐姐对臣妾全家有救命之恩,又与臣妾有姐妹之情,恩情不敢忘,臣妾只希望她能一生平安喜乐。”
皇帝望着她,眼神深不可测。
半晌,他终于开口道:“听说她曾有一心上人,你可知道是谁?”
陆苒嘉心头一震,心都险些跳了出来,原来陛下脸色阴郁竟是因为这事。她假装不知,惊诧道:“真……真的吗?”
皇帝叹了口气。
陆苒嘉试探道:“这种风言风语,陛下还是不要轻易相信吧。”
皇帝道:“是她亲口告诉朕的。”
陆苒嘉不禁心里暗骂,好你个画姐姐啊,真是没有你不敢说的话,竟然这种事也敢告诉陛下,怪不得今日一进门陛下就问你为何如此天不怕地不怕了。
她陪笑道:“臣妾与画姐姐交深言浅,并不知道此事。”
皇帝又叹了口气。
陆苒嘉又道:“不管是谁,毕竟都是往事了,若是画姐姐没有放下,只怕早就出嫁了,又怎么会进宫呢?”
“她说那人已经死了。”
陆苒嘉心里又是一跳,稍稍安心了点,心想你也不是口无遮拦,好歹编了个好谎,否则我全家都要倒霉了。
她随即微笑道,“既是逝者,陛下更不必在意了。”
皇帝并没有在意她不痛不痒的“安慰”,只是呆呆地沉思了一会,才开口道:“明日午时你叫她去朱镜殿,朕有话要问她。”
陆苒嘉忐忑道:“是。”
“你且退下吧。”
陆苒嘉起身告退。
皇帝独自在紫宸殿坐了一个下午,紫宸殿人来人往,却安安静静,谁都怕自己喘气的声音大了,会惹陛下心烦。
皇帝终于在天黑之后走了出来。
琳淑妃还在殿外跪着。
皇帝看了她一眼。
她仰起头,面色苍白地望着皇帝。
皇帝皱了皱眉。
“陛下终于肯见臣妾了?”
“……”
琳淑妃咬牙道:“清思殿宫女唐心画以下犯上,目无尊卑,还请陛下严惩。”
“……”
“若是陛下有意偏袒,只怕有违宫规,难以服众。”
皇帝又看了看她,抬脚就要走。
琳淑妃跪着后移了一步,膝盖酸痛让她差点的跌坐下去。
“陛下!你要去哪里?”
“宝慈殿。方才太后遣人叫朕去用晚膳。”
琳淑妃抢道:“可是今早陛下明明答应了贤儿晚上去陪他的。”
皇帝顿了顿,道:“叫奶娘抱他来宝慈殿。”
“那唐心画的事?”
“……朕自有定夺。”
第二天,唐心画一大早就去了朱镜殿。坐在陆苒嘉的寝殿中,一边嗑瓜子一边讲述昨早发生的事。
待她讲完,陆苒嘉已经目瞪口呆。
她细细回想了下自己昨天在紫宸殿的表现,似乎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这才放下心来,但仍然有些后怕,仿佛是在鬼门关捡回一条命。
“亏你还有心情嗑瓜子,你就真的不怕陛下一怒之下砍了你的头?”陆苒嘉皱眉看着唐心画。
唐心画不以为然,“他不会的。”
陆苒嘉好奇地望着她:“我就不明白了,是谁给你的自信?”
唐心画继续若无其事地嗑瓜子,“你放心,他的青城剑法还没学完之前,他是不会砍了我的头的。”
陆苒嘉扑哧笑出来,道:“我看陛下说得没错,你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难道你没听说过‘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吗?”
唐心画道,“听过啊,不过,也得这只老虎打得过我啊。”
陆苒嘉道,“陛下有千军万马,要杀你哪还需要亲自动手?”
唐心画道,“等不到他的千军万马来,他已经死在我的剑下了。”
陆苒嘉大骇,急忙捂住她的嘴,狠狠瞪了她一眼。“你疯了!什么话都敢说!”
唐心画嘿嘿一笑,拿开她的手,吐吐舌头道:“你放心,我不会滥杀无辜的。”
陆苒嘉叹了口气,原来在她眼里不杀皇帝的理由竟然不是“不能弑君叛国”,而是“不能滥杀无辜”。
她真的为唐心画以及自己的未来担忧。但也真的好奇,画姐姐这样的人要是做了皇帝的宠妃,这后宫会变成什么样?她真是非常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中午时分,唐心画坐在后院的凉亭里一边嗑瓜子一边等皇帝。
陆苒嘉坐在她对面,抬头看了看太阳,道:“快到午时了,陛下大约快来了,你别嗑了。”
她看了看地上的瓜子皮,招呼身后的小薇:“快去拿个扫帚扫干净。”
小薇转身去拿扫帚了。
唐心画则拍拍屁股站起来,走到园中的桃树下,看着干枯光秃的树枝,想起了她刚入宫时,折桃枝当剑舞给陆苒嘉解闷的画面。又想起了皇帝从她手中拿过桃枝,说着“树枝和树枝也不都一样的”的画面,还有这半年来无数次,他们在这桃树下练剑的画面。
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跳一跃,一个转身,一个微笑,都是那么清晰。
不知不觉中,他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很重要的人,让她每天在这里守候,竟成为了一种习惯。在她眼里,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只是一个潜心学武的青年,一个温柔敦厚的兄长,一个志同道合的友人……
但,在他的眼里呢?自己究竟是什么人?
唐心画正沉浸在沉思中,忽然一把剑袭了过来,正是皇帝。
唐心画今日并没有准备剑,被攻了个措手不及,她赤手空拳地接长剑,自然是有些困难,即便是武功比他高上许多,也十分狼狈。
唐心画一边狼狈接招,一边说道:“陛下,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怎么就先动手了?”
然而皇帝并不理会她,继续进攻。
唐心画无奈,几次想逃出他的攻击范围,奈何长剑锋利修长,园子本来也不大,她总是逃不出。
“陛下!你究竟想说什么?只说就是了!”
回答他的只有飞快的长剑。
唐心画有点后悔毫无保留地教他了,以至于他这半年多进步飞速,自己手无寸铁,一时间还真是被他打得毫无还击之力。
凉亭里的陆苒嘉和小薇看到突然出现的皇帝和唐心画打了起来,均是胆战心惊,又不敢上前劝架,只有焦急地望着。
“陛下!快住手!”唐心画逃到了凉亭附近,然而皇帝似乎气急败坏,并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
唐心画只好一个箭步冲过去,抢了小薇手里的扫帚,勉强抵挡了几下,很快被斩断。
唐心画也生气了,不管不顾地迎着剑锋闪了过来,皇帝没想到她不躲反来,措手不及地偏转剑锋,长剑不受控制的朝一旁的陆苒嘉袭了过去。
“啊——”陆苒嘉和小薇同时叫了出来。
眼看长剑就要刺到陆苒嘉的腹部,忽然剑锋一滞,停了下来。
皇帝也惊魂未定,低下头就看到一滴滴鲜红的血液滴在自己的鞋面上——是唐心画冲过来用手握住了剑身。
皇帝慌忙松了手,唐心画也痛得松了手,宝剑掉在石砖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皇帝呆呆地愣在原地,看着唐心画手掌心地血顺着指尖流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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