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鱼小甜和金魅就这么混在了海妖族。
每天，保护罩顶部模拟的日光还没亮起，巢穴四周的面黄肌瘦的海妖们就三三两两结伴出行。
附近海域的猎物早就被捕捉得差不多了，如果想要有更多的收获，就必须要冒着危险去更远的海域才行。
更远的海域意味着更多的危险。
海妖在海底各国并不是受欢迎的种族，而海妖所生活的深度，更是会碰到大大小小的暗黑深渊，一不小心就会被吸进去，尸骨无存。
然而狂热的海妖们似乎对捕获更多的猎物有执念。普通的虾蟹这种小型生物是不行的，妖王大人喜欢的供奉只有鱼类，各种各样的鱼，体型越大越好。
“干脆捉条鲸鱼算了。”在第三天没有收获，依然只能捡其他海妖看不上的残缺鱼尸之后，鱼小甜烦了，甚至动起了歪脑筋，“那个叫鲸落的，体型够大吧，如果把他交上去，咱们是不是能直接深入巢穴最底层？”
经过几天的打听，鱼小甜断定海妖族的秘密和管事的海妖全都在巢穴的最底层，然而凭她们的收获，每天撑死也就只能在上三层打转，更别提到底层去了。
“……你在开玩笑对吧。”金魅脑海中瞬间浮现了一个虽然气质有些阴郁，却不失俊俏的少年，苍白，瘦削，化为人形的时候像是一把没有鞘的利剑……开刃见血的那种。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原本前途无量的少年，居然被眼前这个不着调的女人接连打击，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仿佛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了。
……这样还不算，这女人居然还打着要把他直接献祭给妖王的歪主意！
“嗐，我开玩笑的。”鱼小甜摆摆手，“虽然鲸落不知道为什么不是npc，我也没那么丧心病狂对吧——你说，他的族人都在哪儿呢？我想捉一条不过分吧？”
金魅：……不过分，我这辈子就没见过比你更‘不过分’的人了呢。
“算了不开玩笑了，咱们往那边走走……啊！那是什么！”鱼小甜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指着不远处一个影影绰绰的黑影惊喜。
那是一条体型不小的大头鱼，看起来还有那么一丝丝眼熟……
……
鲸落在海蟹国再一次被鱼小甜打翻之后，简直万念俱灰。
他甚至还特意去族里，找一位同样很有名的雇佣兵堂兄决斗，赢来了堂兄手中自己觊觎了很久的宽剑。以为既锻炼了身手还更新了武器的他自信满满回来报仇——然后又一次被打到怀疑鱼生。
不行，他现在连听见‘鱼’这个字都浑身寒毛直竖，因为这事那个女人的姓！
鲸落知道，如果不打败她，这个叫鱼小甜的女人会成为他终身的心理阴影，除非打败她，否则自己这辈子在剑术上肯定是毫无寸进了。
闭关思索了很久之后，鲸落决定，哪怕低声下气，哪怕给那个女人做仆人，他也要接近她，知道她如此强大的原因。
想要打败敌人的最佳方式是什么？接近她，了解她！最终打败她！
打定了这个主意之后，鲸落听到了一个消息：那女人被海妖族绑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鲸落是不信的，海妖族那些只知道捕猎的八爪鱼们他也见过，实力完全不足以让鱼小甜无法反抗，即便用上那些下毒啊陷阱啊的龌龊手段也一样。
谢汐不清楚鱼小甜真正的实力也许会信，可他是不会轻易被骗的。
综上所述，鲸落在海妖族附近悄然巡游了几天之后一无所获，最后考虑到可能是自己的体型太小不够起眼，不能吸引那些眼里只有大鱼的海妖族，所以才会一直找不到鱼小甜的消息。
既然如此，干脆以身为饵，变成原形……就不信这样还吸引不来那些海妖！
鲸落的算盘打得很好，计划更是十分靠谱。
因为他刚刚变回原形，就吸引了苦寻了好几天都没打到满意猎物的鱼小甜……
鱼小甜看着在眼前越放大，越眼熟的鲸鱼之后，简直喜出望外：想啥来啥么这不是？
可是当她凑得足够近的时候，看见这条鲸鱼的大脑袋上那几个更加眼熟的红肿的包，瞬间感受到了深深的无语。
“怎么又是你。”鱼小甜翻了个无奈的白眼，“你是隔几天不被我打一顿就不舒服是吗？”
嘴上说着想捉个鲸落的族人扔给妖王，毕竟也只是说说而已，能变成人、有灵智的生物鱼小甜都不会忍心下手的，总觉得疑似是同类，这是原则问题。
“我找你好久了！”鲸落没想到自己运气如此之好，怕再吸引来其他的海妖族，晃了晃身躯就又恢复成了人形的模样，匆匆拉着鱼小甜找了个隐蔽的地方。
“……你要当我的仆人？”鱼小甜一脸懵，这条鱼没病吧？该不会被打傻了？
最终，再三沟通，在鲸落的‘盛情难却’之下，鱼小甜和鲸落一拍即合，想出了一个双赢的完美计划。
……
海妖族幺四是资深海妖族管事，住在巢穴倒数二层的黄金位置。
虽说已经身为管事，但是丝毫不能阻挡他为了妖王大人效力的一片热忱。幺四和其他普通海妖族一样，每天都兢兢业业出去寻找猎物，力争要把最肥美的鱼献给妖王大人。
因为实力的出众，这一日，他带领着几个跟班，又一次收获满满，足足填满整个大型渔网的收获又一次让幺四万众瞩目。
“幺管事，您是咱们所有海妖的表率！”小跟班拍着马屁，满脸得意地拖着渔网来回走，细窄的鼻孔几乎要戳到海面上去。
幺四倒是矜持地收着下巴，对于小跟班的狐假虎威没有丝毫意见——毕竟，他才是背后威风凛凛的老虎不是么？一向很享受这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的幺四，今天也很得意，直到——
“啊？那是谁？”原本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幺四的一个小海妖眼睛瞪大了。
“我没看错吧……那是，一条鲸鱼！”小海妖惊呆了。
海妖族的地盘和巨鲸国相距甚远，鲸鱼们也极少出现在这附近。更何况以鲸鱼的体型和巨鲸国专出雇佣兵的彪悍战斗力，一向是海妖族不敢轻易招惹的存在。
“拖着鲸鱼的这两位姐妹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她们穿着普通式样的斗篷，在硕大鲸鱼的映衬下显得愈发身形纤细，步履维艰……但确实一步步，区区两人就将整条鲸鱼拖拽着走来。
宽大的兜帽下，一缕显眼的金红色发丝不小心飘出，接着被主人眼疾手快地收了回去。看似云淡风轻的动作下，是悄悄喘着粗气，嘴里不停骂骂咧咧的金魅——鲸落过于沉重的体型让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然而自尊和维持仪态的执念又让她倾尽全力也要维持表面上的轻松。
过大的压力终于让金魅憋不住了：“麻蛋累死老娘了……鱼小甜你能不能多用点儿力气！明明一个人也能拖动为什么要带上我！”
“姐妹，对自己有点儿信心，你斗篷里面可是穿了一件加一百力量的大力士角斗场专用服呢。”鱼小甜慢悠悠如闲庭信步，“我要是太用力，这鱼不就往我这边儿歪了吗……”
这边正热热闹闹地斗嘴，忽然旁边传来一个明显咬着牙的声音：
“你们从哪里猎来的鲸鱼？你们俩以前从未见过，怎么会有如此实力？”
幺四越想越不对，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海妖，怎么能忽然找到这么优质的猎物？要知道，附近的海域每天都要被这么多族人巡游一遍，方圆百里内，最好的捕猎区域就要数自己的地盘了，怎么会忽然冒出来一条大家见都没见过的鲸鱼？
鱼小甜打量对方穿的是管事斗篷，心里有点烦：唉，太优秀就是这点不好，树大招风，这不，嫉妒的不马上就找上门了？
“啊我们发现了一个鲸鱼巢穴。”鱼小甜语调自然地淡定胡扯，“是一个隐蔽的区域，里面好多条呢，我们随便挑了一条最弱小的打晕了带来了。”
“胡说！”幺四气得鼻子都快歪了，“这附近海域连普通的鱼都快没了，哪儿有猎物能引来如此多的鲸鱼？若是真有，怎么从来没人发现过？”
“好吧，我说实话，您保证不要说出去。”鱼小甜装作瑟缩的模样，落入幺四的眼中顿觉满意了些。
他必须要知道这条鲸鱼是哪里来的，这种鲸鱼他认识，一般是群居的，巢穴不可能，但万一还有零星落单的呢？那明天所猎到的猎物拔得头筹的就是他了！至于这两个小小的海妖……哼！敢抢他的风头，不好好教训一下是不会‘懂事’的！
“就是……”鱼小甜眼神闪动，看着眼看要路过进入海妖国保护罩之前最后一片珊瑚礁，这里又显眼又隐蔽，倒是个好地方。
“是什么？”对方的声音太小，让幺四不自觉地凑近了许多。
“……就是遇见以后顺手就打晕了。”鱼小甜手起掌落，笑眯眯扶住了软道的幺四，“就像这样咯。”
转过头，鱼小甜惊慌失措地开喊：“快来人啊，这位管事说不舒服，转眼就晕倒了！快来帮忙！”
幺四的小弟们一头雾水地跑来，满心懵：幺管事不是要去打探消息？怎么转眼就晕了？该不会是被气的吧？唉，幺管事就是这样，实力强是强，可惜就是脾气急了些……
一旁围观全程的金魅一阵无语：……说好的低调混进去呢？还特意坑了小鲸鱼当道具，结果一言不合你就打晕碍事的，不愧是你鱼小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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