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联络
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大人们总是笑着在一边看热闹的。
虽然还差一个月就满十八岁的中岛敦称不上小孩，但基于过去的经历，他也不会对比自己小那么多岁的梦野久作恶语相向，甚至无意识地呈现出相当纵容的心态。
至于梦野久作，经历特殊还是精神系异能者的他很容易分辨一个人的善恶与性格。
在察觉到中岛敦的性格过于谦让的时候，他就止住了因为姐姐被不认识的人吸引了注意的不愉快。不过性格方面有些要强的孩子没有那么快放过对方，而是单方面定下了规矩，直到中岛敦全部答应，梦野久作才露出无语的表情沉默下来。
受到新父母和千代柊影响的梦野久作当然不是什么任性妄为的孩子，至少在亲人面前他绝对不会这样。
说那些话也不过是另类的撒娇，最好再激得对方甩脸色给他，让他更容易被姐姐护着。
真要说的话，梦野久作的用词算不上失礼，只是不热络、隐有排斥的程度。
不过显然，中岛敦的好脾气还是惊到了梦野久作，因为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特意为难人的条件，中岛敦也能犹豫一会儿就同意。
这就和他单纯“宣示主权”的行为相悖了。
梦野久作可不想自家姐姐觉得他在欺负老实人，所以最后他改口，“大哥哥，你这么好说话可是容易被欺负的……算了。看在大哥哥眼光不错的份上，我就将姐姐的夸奖分一点给你好了。”
“啊！谢、谢谢？”
少年脾气软乎得让梦野久作都升起了需要关照他的念头。
当然，也就一闪而过的想法。
对于梦野久作来说，会和他抢姐姐视线的“小辈”，都是需要警惕的存在！
不过……
以中岛敦的听话程度，梦野久作表示也不是不可以默认他以崇拜的目光看他的姐姐，顺便在别人欺负他好说话的时候帮他打回去。
谁让中岛敦眼光这么好！
姐姐就是最棒的！写的东西被他喜欢也是应该的！
孩子们在那“联络感情”，家长们也在一旁交换情报。
在看到千代柊也在雾中的时候，织田诡异地冒出了“是异能者的话，冬木老师在横滨就有自保能力了”的想法。
但很快他在心里摇头，想着是异能者也不是什么好事、太容易被卷入各种事端了。
这次白麒麟的事不正是其中之一吗？
想起思兼会社的保密程度，织田勉强压下了对尊敬前辈（？）的担忧，将注意力转到白麒麟的异能龙彦之间上。
“织田先生，没事吧？”千代柊率先开口，“屏蔽仪戴在身上虽然能隔绝龙彦之间的效果，但你本身的异能也无法使用了吧。”
千代柊表达出的对仪器的熟悉并未引来织田的关注。
在他看来，独自和弟弟居住的作家冬木、作为“弱势群体（女性，还照顾着未成年）”会辨认这些防身用具也是应当的。
“没关系。”织田作之助过去也不是都靠异能才能完成任务的，“它要是成为对手才是麻烦。”
能预知数秒未来的异能。
在这个除了还原街道、什么物资都没有的白雾中，要是真的打起来，织田也摸不准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它。
子弹是有限的，他的精力也是有限的，但异能没有这些限制。
比起未知结果的对抗，他选择从一开始就断绝源头。
也亏他在雾起时还在家被林编辑催着写稿，不然在电话挂断的那一刻，织田恐怕会直接对上自己的异能。
考虑到孤儿院距离市中心较远、暂时还没有安装上屏蔽仪，从地下室放出来没几个月的中岛敦可能会出事，织田没有犹豫多久便拆下房梁侧面的屏蔽仪，随手绑住就主动踏入了雾中。
好在，他的想法是对的。
龙彦之间没有对他起效，而他通过白虎的脚印很快找到了被追着跑、满是狼狈的少年。
又在数分钟后，遇到了听到动静赶来的千代柊姐弟。
也真是奇怪。
明明千代柊看起来是个柔弱的少女，织田作之助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却忽然有种安心感。
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似的。
可能是她的表情太过镇定，谈笑间又过于轻松了吧。
仿佛这片雾不是猎杀异能者的陷阱，而是某种难见的奇观。
“倒是冬、千代小姐。”织田差点儿又习惯性地叫她冬木老师，但很快想到她曾说他们不在会社还叫笔名有些奇怪，就改了口。
“看你们的样子，异能也已经成功解决了吧？”
千代柊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话含糊地“嗯”了一声。
织田以为她是在肯定，算是放下了心。
他看着中岛敦和年纪比他小却没有排斥他的梦野久作主动交谈，欣慰的同时，也没忘记他们身处险境。
“千代小姐觉得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织田主动介绍了他的情况，“除了会社那边，我主职还是在侦探社工作，同事有不少是异能者……从起雾的时间考虑，他们应当都在侦探社外，没有屏蔽仪的帮助，被雾牵连进来的可能性很大。”
“织田先生想先和他们汇合？”
“是有这个想法。”织田停顿了会，又看了眼中岛敦，“虽然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我想带敦君见见社长。”
“啊、我是说，侦探社的福泽社长。”
“那我建议，你往那片废墟走。”千代柊指了指雾最浓的那方，“大概是职业特性？如果他们真的被雾卷进来，一定会想调查源头。”
少女歪头，语气里带着不明显的置身事外，“不过这同样意味着，那里是最危险的地方。”
——千代柊是不打算去骸塞的。
她当然喜欢热闹，也不畏惧危险。
只是等雾散去她就能知道的事，又何必花多余的时间亲自跑去看呢？
她可不想引起某些人不必要的关注。
至于为何这么说……
嗯，毕竟，她的马甲现在就在雾外面呀。
龙彦之间的雾分割了异能者与普通人。
隐于风中的神明最先察觉到异常。
不过第一个做出行动的却并非是他，而是远在他国的凝光。
因为她接到了一通电话。
“凝光大人。”通话人正是她收养的弟子、亦或是继承人之一，“横滨被雾笼罩，初步判定是白麒麟的异能导致——是，在下和银被雾隔绝了，事出前她和在下一起。”
“其他人应该和银在一处，但在下无法确定他们的状态，银的电话一直未能接通……不，在下并不担忧他们的情况，有银在，真遇见什么她也能解决。”
然而实际上，被雾笼罩的横滨，在那瞬间变得寂静。
人造成的声响戛然而止，意外的事故接连上演。
若非风神的阻拦，单凭雾将异能者卷入特殊空间、还让普通人接触雾的那一刻陷入昏迷这两点，都能让横滨居民伤亡大半。
毕竟……
正在运作的工具，正在行驶的车辆，都是不会因为人的放弃操控而立刻停止的。
也亏温迪已经是完全版的他，不然要让千代柊操控，还真没法一心二用做到将这些无辜的普通人全部救下的壮举。
凝光不在横滨，无法立刻知晓具体情况。
索性她了解自己捡回的孩子，直指关键地向他询问详情。
也是因为她的问话，让芥川龙之介开门的手一顿。
“通讯失联……可能也是异能隔绝的效果之一？在下还未离开屏蔽仪的范围，所以能够联系外界。”
“是的，凝光大人，在下准备踏入雾中。”
“如果不解决施展异能的人，即便不被雾影响也毫无用处。”
凝光倒没有让他别去。
相反，她鼓励他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
哪怕他要做的事伴随着一定的危险。
所以下一秒，芥川龙之介离开了保护圈，来到了雾中。
通讯立刻中断。
芥川龙之介没有带枪。
倒不是不会，只是以他的性子，更喜欢直接使用异能解决麻烦。
不过现在异能失控，他果断改变了行动方针，带上了他第二惯用的暗器。
那是因为妹妹养成的技艺。
——大多数枪后座力太强，加上从未接触过这些东西，芥川银比起枪支、更喜欢使用轻便的武器。
凝光告诉他们“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所以虽然不常用，芥川兄妹也会使用枪支。只是最后打造专用武器的时候，芥川龙之介为了配合妹妹，和芥川银一样选择了匕首。
学习的过程枯燥、充满苦练。
芥川龙之介作为异能者，先天比妹妹多一些自保手段，但只是旁观妹妹的刻苦，又让他觉得自己缺失了什么。
心里不是滋味的同时，又充满了对妹妹的骄傲。
于是最后，他也跟着一起练习。
虽然成果比不上他的异能、甚至还没枪来的顺手，但若说“出其不意”，芥川龙之介还是有信心让其做到仅次于妹妹的一击必杀效果。
房门关闭了。
体格并不算强健的少年走在凄冷的街道，每步都踩出不重的回响。
“嗖——”
一道破空之声，伴随着匕首的冷光。
紧接着，耳边传来器物破碎的声响。
不过三步路的距离，芥川龙之介拢了拢投掷匕首划乱的袖口，从容地踏过满地绯红的碎渣，向着雾的深处走去。
今天芥川穿了件黑色的风衣。
他在凝光身边的时候很少穿这类颜色，但留在横滨历练的他和妹妹为了行动方便，还是会在凝光不在的时候穿回他们过去常能见到的色彩。
而现在、在芥川踩过晶石碎屑的现在，风衣的下摆分裂、延伸，就像黑色的锁链、或是灵活的绳索，替自己的主人捡回了击中目标后就掉落在地的匕首。
芥川龙之介甚至没有回头，他伸手接过异能替他拿回的匕首，擦拭干净才放回袖中。
而他的目光，不偏移地落在白雾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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