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血舞如花
星光闪烁中，张凌云看着执棋的少年端坐在对面，少年利落的黑发刘海下，明亮的双眼里带着淡然。
很难以想象，如此年轻的少年，竟然能够布置和运转如此强大的压制阵法。
他虽然不修星术阵，但也明白，要彻底压制住他身上的星力和夜冥，可比杀死他要难得多了。
张凌云轻轻叹息。“看来这回我是到头了啊……”
“也不一定，在牢狱里有的是时间。”黎明道。“但我一直都有一个问题，希望你可以为我解惑。”
“讲。”张凌云忍着身上的无力感，勉强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能够......报仇，靠的是半夜鬼化的力量。这种身体的异化，一般都得是在被夜域侵蚀的星卫身上才会发生。
可资料显示，你从金陵回来以后，却从未再进入过夜域。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张凌云轻笑，“可我为什么会告诉你我怎么掌握的半夜鬼化的呢？”他骤然一怔，愣愣地，“我......不记得。我自己也不记得了......
我是怎么学会的半夜鬼化的来着？
好像有个人来找我......一个女......不是人......不对！”
黎明的手指律动着，星光在张凌云的头部周围振荡起来，散发着玄奥的波动。
慢慢地，就像是寒冰融化一般地，一些心灵深处的枷锁被打开。
黎明眼神凌厉，身体微微前倾，“不要着急，好好想。”
“啊—”张凌云捂住脑袋，痛苦地低嚎着，“我自己也想不起来了！我……”
他骤然抬起头！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夜冥涌动，黑雾腾起，几乎要冲破黎明的束缚，张凌云双目猩红，浑身畸变，脸上、手上长出了狰狞的肉瘤，利爪从指尖伸出，变得不似人类。
他失控了。
黎明皱眉，左手轻挥，星光浮动，紧紧地将他控住。
失控了就代表着灵智几乎丧失。看来不会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了，那还不如给他一个痛快。
突然张凌云大吼一声，吓了黎明一跳，“杀！杀了他们！”
“错了！！我错了！彼岸......呸！彼岸花！”张凌云嘶吼着，“是彼岸花！把我变成了这个样子！”
“杀了我！”张凌云浑身的畸变居然在指数性地加剧。
“彼岸花？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黎明问道。“冷静下来！告诉我！”
“彼岸花，彼岸花......”张凌云昂起头，双目鲜血流下，“快杀了我......杀了我，我错了，我不想活了，我不想作为一个夜鬼死去……
让我死吧……
求求你了！”
黎明愣住了。
他对这个男人很了解，在已有的记录中，张凌云从来都没有求过人。
可他现在，却在求黎明。他求黎明，让他死。
黎明沉默着，终于轻叹一声。
“好吧。”他用右手，从怀中取出了特制的手枪，对准了张凌云的额头。
张凌云此时竟似乎清醒了一些，分裂畸变的脸庞上血泪划过，带着悲伤，“是彼岸花，一直都是他们在暗中策划着一切，我被蒙惑了，甚至包括我妻子的死，可能都是他们......”
“你要阻止......要小心。”张凌云闭上了眼睛。
黎明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哦......明白了。
谢谢，我想问的都问完了。
祝你下辈子能活得幸福一些。
再见。”
砰！
白骨的颅上，鲜血盛开。
——————————————————
城市的边缘处，随着距离越来越远，星辰塔的光辉也越来越微弱，直至消弭。
星辉照耀不到的地方，是夜域。那里白天看不到太阳，只有朦胧的暗红；而晚上则彻底的，没有光。
昼之暗红与夜之无光，是夜域的底色。
而长久的死寂，则是夜域的基调。
啪！什么东西碎裂了，在寂静之中格外刺耳。
无数猩红色的光点成对亮起，于黑暗之中。那竟是一双双眼睛。
这是一栋建筑的内部。
“张凌云死了。我在他心灵里下的禁制也被人破解了。”
一片漆黑之内，房间中嘶哑的声音响起。
“一个棋子而已，他已经发挥了应有的作用，死了也就死了。”柔媚妖娆的女声回道。
“可是他有可能泄露了组织的信息，而且这不符合我的计划！”嘶哑声音的主人不满。
“计划赶不上变化，”女声无所谓地道，“很正常。再说了，那个废物也不知道什么有用的。反正......用不了多久，就木已成舟了。等到了那个时候，就谁也改变不了了。”
“嘿嘿嘿，是啊。快了啊……
祝彼岸早日抵达。”
“祝彼岸早日抵达。”妖娆的女声也回道。
一时间，黑暗寥阔的房间内，似有无数个声音同时响起，回荡不绝，
“祝彼岸早日抵达......
早日抵达......
抵达......
达......”
—————（没错！我就是水字数的分割线～）——
哒！一块碎石子被扔到了街道上。
“什么时候出来呀臭师父！”墨小小蹲在咖啡馆外的马路牙子上，小小的一只，在那碎碎念着，“啊呀，担心死了担心死了！”斜阳照耀下，在街道上拖曳着长长的影子。
砰！一声枪响。
墨小小像个受惊的猫咪一样蹦了起来，黑色的萌萌哒大眼睛瞪的溜圆，看向楼上的咖啡馆，油黑发亮的两个小辫子颤啊颤的。
不过肯定不会有事，毕竟那可是她师父。
嘿嘿嘿......
旁边的青年队员无奈地道：“小小，不要紧张，老大准备了一个星期呢，那个张凌云绝逼......咳，绝对完了。”他叫姜勇，年纪不算太大，就脸上胡子拉碴的显得有点老......老成，是黎明的副手。
墨小小不乐意了，“谁紧张了，我......我一点都不紧张，哼！”
“没事，第一次来参加行动紧张很正常。”老姜笑道。
“我—不、紧、张！”墨小小呲牙咧嘴。
那你不紧张的话表情就不要这么丰富呀喂！
算了，队员无奈，谁让人家是老大的宝贝徒弟呢......溜了溜了......
“小小，干什么呢？”黎明拿着一个手帕，擦拭着溅到脸上的血迹，从楼里走了出来。
“师父～！”小小蹦蹦哒哒的跑过来，想抱黎明......
扑了个空。
黎明闪开身子，将手帕放入包内，一脸嫌弃，“不要叫的和孙猴子似的，还有自己多大了不知道？还要抱！”
墨小小笑嘻嘻的，“知道呀，我十二岁了！”
黎明无奈的摇了摇头。
墨小小想了想，“再说我也不能是孙悟空啊，我要是孙悟空的话，那师父就不能找媳妇了，没有媳妇就没有宝宝，没有宝宝将来还得我养老！”
养老！墨小小那小小的脑瓜转了一个弯，吓了一跳，她可不能给师父养老哇！不然哪有时间玩啊！
“师父你可一定要找到媳妇吖！”墨小小一脸严肃。
黎明脸抽了抽，一头黑线，“上一边呆着去！”
“嗷......”
“老姜，”黎明摸着下巴，思索着。向旁边的青年队员道：“你上去监督他们清理现场，告诉小刘帮我写下报告，然后再把这一周的监控删掉。”
“是！”
“就说是抓捕过程中被星力波动损坏了......或者随便编一个借口给上面，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我和张凌云说了什么，去吧。”
“明白！”
“好。走了，”黎明转头对墨小小说到。“事办完了，该回家了。”
“嘿嘿嘿......”墨小小小跑过来，又故意放慢脚步。
没错，就是这么矜持！
墨小小跟在黎明后面，鬼鬼祟祟地踩着他的脚印，从后门上了车。坐在后座上，兴高采烈，“回家啰~”
唉，还是个孩子。
回家的路上，执行部专车的车窗外，街道两边的建筑如水般流过。
‘彼岸花，是什么？似乎是一个组织。彼岸......彼岸......’，黎明坐在墨小小的旁边，沉思着。
张凌云说，他妻子的死和他们有关系......
那么试着假设一下。
他们想杀掉宋河……假设。
因为要让张凌云找宋河报仇，所以张凌云的妻子死了。这是制造动机。
因为张凌云实力不够，所以张凌云在夜域之外掌握了半夜鬼化。这是创造条件。
有了这些......张凌云就杀了宋河。
或许他们还在这个过程中做了一些手脚......帮助张凌云......
那么张凌云，就是一把枪。
可是为什么要杀宋河？
为什......
“师父师父！”墨小小趴在车窗边瞧来瞧去，“街上好多人啊！”
黎明回过神来，天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由于夜雾的原因，白昼相对灾变之前要短的多。
守护军团换岗了，负责值夜的打更人部队替代了守望者部队，如潮水般在城内巡逻，在城外戍守。
夜雾茫茫，遮住了夕阳，不再有黄昏。
天上星辰闪烁，城市之内，流光如水，穿行于街道，那是巡逻的打更人；城市边缘，星华流动，沿山河之势，围住了整座城市。那是星河阵。
星河阵上，打更人的主力整夜戍守。
夜晚的星城，远比白昼更加璀璨。正如黑夜中的星辰。
身下的汽车车速缓缓变低，最后停下。车前是一栋栋小楼，温黄的灯光照射下，居住区明亮柔和。
黎明收拢起思绪，侧身摸了摸墨小小的小脑袋，轻轻地笑着。
“我们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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