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灯光亮起，台上的表演结束了，台下响起一阵鼓励的掌声，小演员们一个个乐得红了脸。
大合影后，孩子们跟着家长陆续离开，没一会儿，室内只剩下夏颜和江宋明两人。
“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江宋明起身离开，往后台走去。
帷幕合拢，室内的灯光也暗了下来，而下一秒，一束暖色的灯光从上至下照落在舞台上，帷幕缓缓拉开，一个粉色的礼物盒静静放置在舞台中央。
礼物盒呈长条形，大概有成年人手臂差不多长，上面还系了一个白色的蝴蝶结，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正当夏颜疑惑江宋明人在哪时，一道脚步声由远至近，江宋明穿着一身兔子玩偶服出现在夏颜面前。
江宋明人高，这兔子玩偶服穿在他身上并不算合身，裤腿短得几乎要露出兔子脚套，像是平时吃的太少，拉了条的白色小兔子。
白色小兔子的语气很惊喜：“爱丽丝，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完全融入在了角色里。
夏颜还没入戏，静静地看着这兔子，张了张口，决定还是配合一下：“……你要干嘛？”
主角这么不配合，兔子没出戏，上前几步牵起夏颜的手：“快点，比赛要来不及了。”
夏颜跟着江宋明走上舞台，全场唯一的灯光照在头顶，这让夏颜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仿佛她真的是书中的主角，在奇幻世界里冒险的爱丽丝。
“爱丽丝，我们来玩caucusrace吧。”兔子先生说道。
在《爱丽丝梦游仙境》的书里，caucusrace是爱丽丝和小动物们的一个比赛，为了将身上的湿衣服变干，他们踏着书堆没有目的地地转圈，最后所有人都赢了。
这是一场没有时间限制的比赛，只要沿着赛道跑，想什么时候跑就什么时候跑，想什么时候停就什么时候停。
夏颜：“奖品呢？”
兔子先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怀表：“这是一只神奇的怀表，只要拨动时针，就能想起忘记的所有事。”
说着，兔子先生扯开礼物盒上的白色丝带，将长长的丝带捏在手里：“这是我们的赛道。”
“爱丽丝，你准备好了吗？”
夏颜挑了挑眉：“来吧。”
……
丝带作为赛道，兔子先生在前，倒退着走路，夏颜隔着一两步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兔子先生的轨迹。
兔子先生道：“爱丽丝每天早餐前都会相信六件不可能的事。”
“第一，有一种蛋糕能让人变大；第二，有一种药水能让人变小；第三，动物会说话。”兔子先生指了指自己，歪着的大兔头看起来十分可爱。
夏颜轻笑出声，继续道：“第四，猫会消失；第五，有个地方叫仙境。”
兔子先生道：“第六，爱丽丝能杀死炸脖龙。”
说完，兔子先生停下了脚步，丝带坠落在地，他缓步走到礼物盒旁，从中拿出一把银色的宝剑，招了招手让夏颜过去。
宝剑拿在手里很轻，通体银色，手柄上刻着精致的花纹，除了剑身上没有花纹，几乎和电影里的斩龙剑一模一样。
正打量着剑，夏颜感觉身体一轻，一道惊呼后，发现自己被江宋明抱起，放在了礼物盒上：“这是干嘛？”
“等着。”
没过多久，江宋明拿着一块恶龙模样的纸板，放在夏颜面前。与其说是恶龙模样，不如说就是一块长方形的纸板，上面画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和一道弯弯的嘴巴，看着不可怕，反而很可爱。
圆脑袋下用黑色水笔写了三个字：炸脖龙。
炸脖龙要是知道自己长得这么威武霸气，也不知道会不会气到死而复生。
兔子先生躲在纸板后，声情并茂：“啊！兔子先生被恶龙绑架了，断了胳膊瘸了腿，爱丽丝快来救救我！”
“……”
不愧是影帝。
爱丽丝表示，她并不是很想救，她更想把兔子烤了，多撒点孜然和辣椒粉的那种。
见夏颜没动作，“恶龙”后伸出了一只毛茸茸的兔子手，伸出食指勾了勾，迫不及待要被拯救。
“爱丽丝，你要是救了我，我就以身相许。”
这明显串戏了。
夏颜：“……”
刚才看小朋友们表演都没现在出戏。
不管烤兔子还是娶兔子，恶龙是要被打败的，兔子先生还是要救的。
夏颜举起斩龙剑打在木板上，木板向一边倒去，兔子先生两手高举过头，欢呼呐喊：“得救了。”
“爱丽丝，你打败了炸脖龙！”
夏颜伸出手臂抵着兔头：“不接受兔子的以身相许。”
兔子先生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那好吧。”
他又道，“爱丽丝，那第七呢，第七件事是什么？”
不知道江宋明在卖什么关子，夏颜直截了当道：“没有第七件事。”
“不对，第七件事是存在的。”兔子先生双手扶着夏颜的腰，体温隔着薄薄的布料传递，“爱丽丝，你赢了比赛，我也赢了比赛，现在我应该给你颁奖了。”
在书里，所有人都赢得了比赛，爱丽丝把身上的糖果给了小动物们作为奖品，爱丽丝自己的奖品则是自带的回形针。
兔子先生将手中的怀表递给夏颜：“第七件事，这是一只神奇的怀表，它能告诉你我是谁。”
毛茸茸的兔掌里躺着一只银色的怀表，白色的表盘上是停止的时间，七点整。
夏颜：“这是什么意思，你的秘密？”
江宋明没有回答，后退一步，行了一个绅士礼道：“爱丽丝，谢谢你救了我，现在，我要回到地底世界了，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吗？”
夏颜抬手轻拍这颗兔脑袋，打断某人的沉浸式表演：“江宋明，你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江宋明捂着兔脑袋，显得十分无辜，只听他轻叹了口气，拿下兔子头套：“这么急着知道我的小秘密，夏总，难怪有网友说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江宋明满头大汗，将发丝撩向脑后，眼尾上挑，似笑非笑。
电影拍摄进度到了后期，角色要求留长头发，江宋明两侧的头发已经盖过了眼睛，这一撩，露出光洁的额头，一绺湿发不听话地垂在颧骨旁，肤白唇红，不显女气，反倒冒出来一股纯欲的邪气，秀色可餐。
抵抗住美色的诱惑，夏颜翻了个白眼，跳下礼物盒：“你不说我就走了。”
江宋明像是早有预料，左脚向前一伸制止夏颜的行动，下一秒，不由分说地将人一把举起，放坐在礼盒上。接着，他上前一步，两手撑在礼盒上，以一个三角的形状，将人困在其中，一双黑眸直视夏颜，满是认真。
江宋明：“夏颜，你相不相信其实我们第一次的见面比你知道的还要早许多？”
夏颜露出明显不信的表情。
江宋明长相出众，属于放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那类人，如果曾经见过很多次，她怎么会不记得？
“再等我一下。”
江宋明抱着兔子头套，小跑到侧幕，艰难地脱下玩偶服。
玩偶服厚重，拉链设计在背后，江宋明扭着身体好不容易才拉下拉链，撞见偷着笑的夏颜，两人不禁对视一笑。
江宋明：“马上马上。”
夏颜在原地安静等着，口袋中的手机震动，响起短信声，夏颜掏出手机一看，满脸笑意僵硬在脸上。
一个陌生号码给她发了一张照片，是她和杨芊在一起时的背影。
杨芊穿了一身黑色的连衣裙，夏颜记得这是两人去面馆吃饭的那天。
他找了人跟着她。
江宋明很快跑回来，夏颜来不及多想，连忙收回手机。
江宋明扬了扬手中的一本相册：“翻开看看。”
夏颜扯了扯嘴角，连忙低下头翻开照片，掩盖僵硬的情绪。
翻开第一页，照片里是两个在襁褓中的孩子，两小只又白又胖，可爱极了。
视线上移，夏颜突然怔住了。
两个孩子被抱在各自母亲的怀里，右边一头长发的，气质温婉的女人，夏颜一眼就认出了照片里人的身份，是……她的妈妈。
女人脸上有遮不住的疲惫，但是笑容灿烂，散发着母性光辉的爱意，美极了。
江宋明指了指照片的左边：“这是我，这是你。”
接着，江宋明翻到第二页。
第二页的照片是小朋友们在花园里的集体照。
夏颜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正中央的自己，穿着粉色公主裙，戴着同色小翅膀，缺了门牙，却兴高采烈地比着一个v。
这是……
她想起来了。
在妈妈的孤儿院里，每到月末，院里总会安排舞台剧演出，据说孤儿院最大的资助人是戏剧文化的传承者，因此这成了资助的条件之一。
服装道具都是小朋友们亲手做的，经常出现一些演到一半散架的情况，笑料百出。
那也是小朋友们最开心的一天，因为花园里有好吃的小蛋糕，甜甜的果汁，还有平时不太能吃到的炸鸡和披萨。
江宋明指了指第一排最旁边的小胖子：“你还记得他吗？”
小胖子脸上涂了绿色的颜料，一张肉脸绿绿的，笑成缝的小眼睛格外显眼。
江宋明笑道：“那天正好是爱丽丝的舞台剧，你演的是爱丽丝，这个小胖子因为太胖了，没有演出服穿，也没有合适的角色，只能当一颗树的背景板。”
“有一幕你摔倒了，这颗胖树跑过来扶你，然后你对他说‘你是树，你不能动的’，记起来了吗？”
夏颜抬起头，心中有个不可置信的猜测：“这棵树，不会是你吧？”
“猜对了。”江宋明笑着承认道，他又翻到第三页，指着最后一排的胖男孩道，“这是我的小学毕业照，那个时候我一米五，将近一百三十斤。”
夏颜低下头仔细打量江宋明指着的位置，又震惊地打量着面前好看得不像话的某人，完全不敢相信这居然是同一个人。
下一秒，夏颜发现了不对劲。
毕业合照最上面打印着一行红字：临州小学二零零八届六年级三班毕业照。
夏颜：“我们上的是同一所小学，还是同一届？”
“对，那个时候你在四班，我们是隔壁班同学。”江宋明垂下眼帘，嘴边的笑意从未消失过，“夏颜，我们很早很早就认识了。”
“你看。”江宋明又翻过一页，第四页是初中毕业照，这时候的江宋明依旧是个小胖子，不过是个抽了条的小胖子，一双眯眯眼稍微大了点。
他依旧站在左上角，不同的是，夏颜出现在了合照里，虽然是最远的右下角。
初中三年，他们依旧没有同班，他在一班，夏颜在六班，两人隔着上下楼，再一次一起度过了三年。
那三年，夏颜对他依旧毫无印象，而他却借着诸多机会悄悄看着她，早操的间隙，体育课的两三眼，甚至在食堂，每天中午都暗暗找寻的目光。
毕业那年，除了每个班级的合照，学校还给了每人一张年级合照，他将这张照片保存了很久，因为中考，两人考上了不同的学校，在夏日的蝉鸣声中，他再也没有了夏颜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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