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命极
丹朱眼中满是恨意：“己戚算什么，赤焰笛算得了什么？整个断斗涯我都没有放在眼里，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很好，丹朱，看来你注定是要输！”
秦嘉央将赤焰笛抛向空中，借助它的力量，就算借用它做个了结！
于燃听林温璟说过，能幻用赤焰笛的人不多，她也担心秦嘉央愤怒攻心会被赤焰笛反噬，隧而也过来帮他。
好歹，自己是幻得动这件神物！
两人将自己的功力都注入到赤焰笛上，赤焰笛融汇了两人的功力汇聚而出的赤红色神光全部打在丹朱方向。可是楚歌竟然直接全部替丹朱挡了上去。
丹朱都没有来得及出手，转头看到楚歌的脸上已经有了密汗，心中五味交杂。
有秦嘉央，楚歌已经十分吃力，可是还有一个于燃。
不知道怎么的，连于燃自己都没有发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的幻力驾驭赤焰笛已经游刃有余。要知道赤焰笛是己戚的东西，是神物，能够汇聚力量转变成更加强大的力量。
楚歌显然已经吃不住，看着他这样，于燃不禁心里为龙昱感到一丝难过，龙昱这么心心念念的人现在在为其他的女人拼命。
“楚歌。”丹朱低声喊了一声。
楚歌不动声色，他知道丹朱虽然求胜心强，但是好歹自己在断斗涯这些年她没有亏待过自己，现在能够帮她一点就一点。
但是这样用命相换的情谊在丹朱和于燃看来都是某种情愫使然。
丹朱落下了两滴泪水，罢了，罢了……我终究是……输了……
从当初没有杀掉秦嘉央，没有灭掉断斗涯开始就已经输了。但是现在不能牵连楚歌，他已经够苦了。
丹朱离开楚歌幻身来到一旁，对着天空中的邱钦狼瞪着眼睛，满满的恨意，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娄乞天要的，我偏不让他如意！”
邱钦狼大惊，她要干什么？
金海脉络是有纹根的，网络中一定有最初的那一条纹根，丹朱就是想的要找到它，然后拉下它将自己最后的力量灌输进去相抵就好。金海脉络是一个阵，破阵知道方法还需要功力，当然代价是残酷的，丹朱自身的功力所剩无几，想要攻破着金海脉络，除非要抵上自己的命。
楚歌似乎知道丹朱要干什么，大声喊她：“丹朱，回来！”
楚歌口气像极了在命令丹朱，可是在丹朱听来这些都不重要了，尽管他是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
这边，龙昱和七尾还在涯边上努力挣扎着向上爬，她们知道崖上一定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动，而且看到邱钦狼已经离开。不禁猜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两人一直徒手往上爬却不能能用幻术，因为强大的光圈影响的太大了，她们又身处险境以至于不敢用幻术，也没有办法提气，只能够抓住树干一点一点地往上爬。
龙昱的伤口没有包扎，仅仅只是封住了穴道，稍稍用力就不停地往外冒血。
“龙昱，你的手臂……”
旁边的七尾心疼的眼神，龙昱咬咬牙：“没事，我还好，只是阿燃还在上面，我猜测这是金海脉络的光圈，我们再往上爬一些再接近一点，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救出阿燃。”
丹朱已经找到了脉络的纹根，她拉着纹根，头发因为打斗有些松散，零碎的发丝在空中飞舞着。她这一生都注重自己的外貌规整，今天如此狼狈，记忆中除了那次娄乞天鞭打自己，从来没有像这样狼狈过！像拼死挣扎的小丑。
但她的眼睛却却囧囧有神，她心意已决。
秦嘉央看着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嘴角动了动，想说的还是没有说出口。
于燃见此，收了功力，也收了赤焰笛，楚歌收了功力看着丹朱。
忽然，萧瑟山风微起，丹朱仰天大笑：“我心里了然为什么娄乞天要让我等二十几年才重新要我出来，他要我在那里失败一定要我从那里赢回来，否则就去死！可是我想不通的为什么不是己戚，而是断斗涯！是己戚出来救下尚在襁褓中的秦嘉央的，不是吗？为什么啊！”
她的笑声带着许些凄凉。
“原来，原来，我不是棋子，不是傀儡，不是后路，是我太高估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我只不过是他用来证明强弱的试验！哈哈，哈哈，我还真的是一个失败的试验，失败的！”
若是能证明自己的实力那身份是什么又有什么重要？可是一直以来，丹朱都只是娄乞天稍稍花些心思做的一个强弱成败的试验！这才是对她最具有灵魂上的打击，是对她精神的击溃！
“丹朱——”楚歌试图走近她。
“你不用过来，楚歌，你过来已经没有用了，现在少受一点伤就少一分！”丹朱的眼中满是泪水和失望。
自己在娄乞天身边六千余年，从堕魔那一刻起就为他卖命，可是忠心耿耿又有何用，终究抵不过他的狠心和绝情。
“丹朱，回来！”
楚歌脸上露出一丝着急的神情，丹朱见到已经是十分欢喜，这么多年都没有见到他脸上有任何一丝波澜不惊，今天终于看到他的不一样神情，竟然是为了她的安危，丹朱心中已经是了无牵挂。
她大笑了三声，一把拽下那道屏风光波，楚歌想过去挡住她，但是已经来不及。
于燃眼睁睁看着丹朱被打回去，身体上有多处明显的伤口，像是被刀刃割伤的一般，光波尤如锋利的刀剑，丹朱这样没有真气护体地冲上去，显然是没有任何防护，只有直直的被打回来，面如死灰躺在地上。
然而还在涯壁上攀爬的龙昱和七尾被这突然释放出来的强大力量震得身体失去重心。而且刚好他们已经快到涯顶，七尾没有抓紧，被震飞开，身子一直在往下掉。
龙昱紧紧拉着树干，但是强大的光波力量将龙昱震出内伤，不禁口吐鲜血。血就喷在石壁上的树叶上。缓过神来，发现七尾已经掉下地下很远
“七尾！”
龙昱着急地喊道，久久才听到回应，“我没有事，龙昱，你去看看于燃。”
龙昱听到她没事，才道：“好，你小心，我先上去。”
龙昱接着往上爬，快了。
于燃被光波惊得后退几步，赤焰笛已经回到于燃手中，秦嘉央第一时间护着她。此时，秦嘉央没有再向前，想必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丹朱看起来已经无力回天，她那副惨白的模样，用不到她和秦嘉央趁人之危！
然而邱钦狼早在丹朱拉住纹根的时候就走了，他已经知道丹朱要走的最后一步么热切楚歌也能脱身，所以这次督战基本上对他来说这次是成功的。
现在，他就回天狼岩复命。
剩下的还有之前在涯底与龙昱和七尾打得不可开交又突然消失的天狼岩死士，他们只是听到邱钦狼的命令，知道邱钦狼要设下金海脉络，所以才消失。因为没有必要再打下去。
这次龙昱、七尾甚至于燃都不是邱钦狼对付的对象，他只不过是替娄乞天来看看试验是否成功，如果一旦失败，就停止所有的救援，否则一个死士或者幻身的牺牲都是浪费。
当他们看到丹朱无力回天他们就毫不犹豫地全体消失了。
这就是舍弃！
而此刻的丹朱像极了被抛弃的动物一般，没有家，没有依靠，就在那里静静地等着死亡的靠近。
这让于燃深深地体会到什么叫落井下石，树倒猢狲散！
可是于燃还是挪不动脚步，因为她看到楚歌脸上的表情就感到深深的替龙昱心痛。
楚歌脚步缓慢地一步一步走向气息奄奄的丹朱，之前天狼岩来的人当中现在就只剩下他了！
楚歌的脸上又恢复那副冷漠的表情，却在眼底有那么一丝不一样的情绪，是什么？大概是怜惜罢。他此刻连脚步都还是这么缥缈。
但是比这个更加燃于燃吃惊的是，不知道龙昱什么时候出现在不远处，右侧脸上带着伤，手臂上也有也有血迹，此刻，她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地上躺着的丹朱和越走离丹朱越近的楚歌。
她仿佛看着他们两个人的故事。
“龙昱。”于燃轻声唤她。
于燃知道龙昱一定是受伤，可是现在的情形恐怕楚歌才是她最大的伤害。
龙昱没有看于燃，也没有说话，仿佛没有听见一样。
但是于燃知道楚歌一定听到了她的这一声‘龙昱’，可是他都没有任何反应，而是缓缓走到丹朱的身边，蹲下来，先摸摸了丹朱的脸，然后替她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龙昱觉得自己的心在隐隐泛疼。
于燃也纠结——楚歌，龙昱就在你对面，她一个人从涯底打上来，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关心她有没有受伤，你忍心一个眼神都不肯给她。
于燃感觉到龙昱的脸上有了些微弱的变化，转而继续看着楚歌到底要做什么！
他竟然扶起地上的丹朱，似乎要将她带走。
丹朱微微一笑摇摇头，抓住他的胳膊示意他来不及了。楚歌的动作停下来，将丹朱抱在怀中，将丹朱的头枕在他的手腕处。
龙昱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不过不是，此刻的连空气都是令人窒息的！楚歌分明的脸颊轮廓，冷漠陌生的眼神，他真的不介意自己还在身边吗？
丹朱很明显就已经走到了最后，身上没有了任何的功力。这些年她在天狼岩，虽然没有出战，也没有帮娄乞天做任何的事情，但是她的功力没有任何的下降反而提升了许多。直到她孤注一掷，将所有都赌在了这一件事情上，赌在了断斗涯，用自己的命赌上秦嘉央的命。
她将这次成败看得太过于重要，以至于不成功便成仁！
“是不是所有的事情结果都是只有输赢，没有其他任何余地？”
楚歌语气中难得的带着点不一样的语气。
丹朱笑笑：“不是，是对最在意的事情才会如此，今天我输的恰是我此生最想赢的，我终生之所追求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不屈服命运，所以不曾放弃；我不急躁所以一步一隐忍，我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等待时机。可是今天我相信了老天，真的有造物弄……人，半点不由心这一说。”
楚歌微微皱眉，不语，丹朱想伸手摸摸他的脸，可是在半空中停了下来，她知道，楚歌不喜欢自己这样，所以笑了笑，便作罢。
“在天狼岩的这些年里，你是我感受到最干净的人，虽然我比你多活那么久，但是越是到后面……我越来能感受到，我万万没有你看得明白。那次你说，我和肖夭秋最大的区别是她是妖，我是魔，除此之外并没有了其他不同。可是楚歌，我现在才知道，我和她最大的差异是她从来都是主动，而我却受制于人！”
丹朱拉着他的领口示意他低下头来，这些全被龙昱看在眼里，楚歌俯身在丹朱，耳朵贴近她的嘴巴，龙昱听不见丹朱对楚歌说什么，只看着他们这么深情动人的生离死别，心中何不是有断肠般的痛！
丹朱最后对楚歌说的话是：“楚歌，我从来都心疼你，你心中的不痛快和所有的为难我都知道，所以我不能再让她牵绊左右你的心，今天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都再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楚歌转头看着丹朱的脸，见到她脸上是一抹了无牵挂的微笑。楚歌心中不禁有一丝寒意，直到听到了于燃撕心裂肺的喊声——
“龙昱！”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龙昱只觉得背心一阵刺痛传到胸口，然后低头看到半截剑穿胸而出，还带着鲜血，是谁的？
等到于燃痛彻心扉地喊出一声“龙昱”的时候，龙昱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中剑了……然后身体失去重力向前倾倒。
此时，她唯一剩下意识，不是胸口的疼痛，而是，楚歌，你到底有没有看见我就在旁边！
深深的叹息。
她倒在地上，连于燃冲过来嘶声力竭的哭喊都没有听到！
姬月拔出剑，带着血红的水滴站在龙昱的身后，看着龙昱倒下去——这是丹朱求她做的，如果今天她失手，无论如何都要要替她杀掉龙昱！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得那么措手不及。
在龙昱倒地的那一刻，丹朱微笑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然后变成绿色晶莹剔透的粉末慢慢飘起来，消失在空中。
可是到底楚歌没有低头看丹朱，虽然他知道怀中的重量越来越轻，就要消失。最后的时刻，他还是抬头看着龙昱，看着她倒下去，隔着空中的绿色粉末，遥遥相望。
这么近的距离，第一次感到如此的遥远。
楚歌还保持着半跪的姿势，看着龙昱躺在地上，看着于燃撞开姬月抱着龙昱，看着七尾从远处飞奔而来，看着秦嘉央也飞过来蹲在龙昱身边。
怎么喊都喊不醒龙昱，看着于燃一张一合的嘴巴，但是就是听不见她说什么。
似乎所有的动作都放慢了，整个六界都没有了声音。
楚歌骤然也觉得自己的心也抽搐着痛。
龙昱闭上了眼睛，重重地闭上眼睛
可能一切都结束了。
楚歌，我不介意你不辞而别，不介意你与我再相逢时形同陌人，我不介意你想伤我性命，可是我唯一心痛的是，你待其他女子也情深如此！
这到底是你身不由己，还是我一厢情愿错付了人！
她累了，这一次，龙昱真的累了。
这几年的追逐和牵挂，思念和孤独，在这一刻，都统统化为了乌有。
姬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楚歌身后，一拍他的肩膀，慌忙的声音：“楚歌，走。”
隧而姬月将楚歌强行带走，而他的眼睛始终都在龙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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