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许亲
终于在小湖池畔的求缘树下见到了她,她正将写着生辰八字的纸装进荷包中,踮起脚尖,伸开手,将荷包挂在树枝上。
周围垂吊着各式各样的荷包,宇宁修只唯独看见了她的,他站在她身后,比她高出好大一截,只听得从头顶传来他的声音。
“别挂了,许给我罢。”
夏曦末转身却跌进了他的怀里,宇宁修扶住她之时亦扯下了她刚系好的荷包,紧紧被他拽在手中。
大抵,那就是一见钟情。
夏曦末哭着说到这里,于燃却晃神起来。
又是一见钟情。
她突然想到,飒长风说,自己对孔凝是一见钟情。
如今,宇宁修对夏曦末是一见钟情。
夏曦末对宇宁修亦是一见钟情。
到底一见钟情是怎样的感情?仅仅只看了一眼,便喜欢以至于后来就爱上?
天下那里有这样的情绪?于燃是不信的。
夏曦末也说,她也不信自己就听了他一句话,看了他一眼,就对他心生爱慕之情。
可事实偏偏就是如此,自求缘树下回到家中,她便再没有忘记他。
白日里头想的是他,连在夜里做梦,他也会到自己梦里头来。
须可知。
陶木良和夏曦末是一处长大的,用父辈的话来说,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两家祖上也是世交,隔得又近。
连外面的人也常在暗地里头说,将来陶、夏两家定是要亲上加亲的。
可自从成人典礼后,夏曦末满心、满脑都在了那仅见过一面的宇宁修身上。
哪怕那时她还没有问过他的名字!
于是,她去问陶木良。
“木良,你说那日典礼上,站在大殿石阶上的那个束发公子,是何许人?可是贵族中人?”
陶木良笑着敲了一下她的头,说,那是城主的儿子,宇宁修。
宇宁修,好好听的名字,和他的人一样,宸宁之貌,束修自好。
陶木良停顿措语,试探着问,你该不是喜欢他罢?
夏曦末咯咯笑道,木良好像什么都知道。
夏曦末是笑着说的,可是她说完,陶木良眼底闪过一丝愕然,随后都化成了牵强而仓皇的笑,最终消失在了清冷风里。
陶木良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可是敌不过他的无心玩笑却是夏曦末的真情惬意,她是真的喜欢宇宁修,纵使她也知道陶木良的心意,所以需要有个交代。
她双掌平放交错,抬臂向陶木良行了一个稳稳当当的礼,抬首之际,她道出心诚话。
“你我是自小就相识,且我母亲去世得早,别人平日里的话我不是没听过,只是我的意中人接走了我的荷包,我便将我的心,也一同许给了他。”
陶木良是书宦公子,涵养修心,可夏曦末最后的那句竟然叫他红了眼眶。
两人站在花树下,没再没有多说一句,哪怕一句挽心的话陶木良都没有再多说。
已至此,多说亦无益,且她遇见了心悦之人,自己不该替她高兴么?
宇宁修去夏府求亲,足足求了三次,因为夏府原本女婿人选是陶木良,虽说来者是城主之子,可是到底左右为难。
最后,是陶木良,他成全了夏曦末,彻底辞了原本没有落实的婚约,又和飒家人说自己要出门云游,三年五载方才回来。
临走之时,宇宁修和夏曦末一同去送他,他笑着对宇宁修说,我将曦末交给了你,你好好待她,若她受了委屈,不管你是不是城主之子,我陶木良都是要同你拼命的!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没有和夏曦末再说什么。
即便要说什么,就在心里头说完了。
他说的是,曦末,我喜欢你,所以我要依了你。
听到这里于燃反倒疑惑。
“既然如此,那后来你和宇宁修应该和睦相处,怎么你倒是去兰陵庵?”
夏曦末站起身,冷笑一回,最后竟然是无声的苦笑。
原本是良缘,谁知竟然是孽债!
宇宁修世承城主之位,喜上加喜,便是他和夏曦末的大婚。近婚期一月,整个祁城张灯结彩,大肆布置。
迎亲那日,红毯从夏府直至宫殿,夏曦末的小妹夏欣桐替母送长姐出阁。
在这里,夏曦末停顿三五次,哽咽着说下去。
“原本,就没有未出阁的妹妹先送姐姐出阁的道理,偏偏父亲信了那执事婆子的话,坚持要欣桐送我完婚。”
夏曦末泣不成声,于燃心中猜到了六七分,来了这些日子,她不曾听任何人提起夏曦末还有妹妹。
因为她的妹妹,在她成婚那晚过后,便不在了。
夏曦末说完往事,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于燃亦是愣在那里,她以为夏欣桐是出走了,或是出事故离世了。可是她没想到的是,竟然是被宇宁修害死的。
那日,夏欣桐扶着头顶凤冠,身着鲜红嫁衣的夏曦末走完了仪式,黄昏,她笑着对坐在婚帐中的夏曦末拜礼,道,长姐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此刻,城主怕是要到了,我且先退下。
说罢,她就去了,到别殿安歇,喝得大醉的宇宁修竟然走错了婚殿,没人跟着,莽莽撞撞的去了夏欣桐住处,失心疯了一般将夏欣桐错认成了夏曦末。
“他怎么能错认人,欣桐还未及笄,他那晚是疯了吗?”
时隔这么些年,如今重提,夏曦末依旧情绪激动,难以平复。终究,是宇宁修害了夏欣桐,那个和她姐姐一样乖巧温顺的女孩子,还没有等到及笄成人,自那晚而后的晨日,她便自刎去了。
夏曦末将凤冠重重摔在地上,狠狠喊了一声宇宁修的名字,别无他话,隧而去了兰陵庵,修行赎罪四年有余。
于燃倒吸一口冷气凝结在胸口,许久才吐出来,她将地上的夏曦末扶起来,末了只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罢。
玄月当空,于燃无眠,持着长剑坐在宫殿的房顶上,细细想着夏曦末他们三、四人,却怎么也不能明白,为什么新婚之夜宇宁修会走错婚殿,就算是烂醉如泥也不至于认错心爱之人,发了疯一般强迫了别人。
再者,没有未出阁女子去送亲的道理,夏府那老婆子怎么能说服夏老爷,偏偏要夏曦末的妹妹去送?
真是怪诞!
且这祁城内部看似安然无恙,外部却妖气弥漫。诸多可疑之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次日,于燃陪了夏曦末一日,第二日便于她明说自己要出城一趟,夏曦末问她出城作甚?
“捉妖去。”
夏曦末沉默良久,于后她说自己也要和于燃一同出行。于燃笑着问,你是王妃,怎能和我一道去那荒山野岭之处,若是宇宁修知道了,岂不是要大发雷霆?
夏曦末淡淡道,那就不必让他知道。隧而又拿了肺腑之言来说动于燃。最后,于燃依了她,只是再三嘱咐,明日要细细跟着自己,不可擅自离开半步。
于燃拿着宇宁修的兵符,挑选了五十身手较好的近卫,又找来了多日不见的陶木良,同自己一起出城,要他好生看着夏曦末。
一行人往着城外去,临进山前,于燃便只带了那五十人进山,反倒对夏曦末和陶木良说你们就留在这里等我出来。
此时陶木良才恍然大悟,这是于燃特地为自己和曦末创造的独处的一个机会。
这是自然,于燃捉妖怎么可能带上不相干的人,别说会耽误了事,被妖伤着了,那才兹事体大。陶木良的身手于燃是见识过,能护得了夏曦末。
况且两人这么多年没见,一定有很多话要当面问清楚,你们两人就在这好好促膝长谈,该了结就了结罢。
于燃带人进山去办自己的正经事。
她吩咐那五十人呈扇状缓缓进山,人与人之间一定要相互照应,切不可单独行事,两人间隔绝不可以超过五丈,免得草木较深,看不见彼此。
于燃在最前,手持振妖铃步步前行,空气中的草木花香夹杂着浓郁的妖气,和以往的妖息不同,这次强烈还纷杂,绝不会只有一只两只。
于燃停下来,示意他们此处要警惕。
谁知,于燃刚转身,只见他们每个人都立在原地,四处张望,口中还问道。
“哎,人呢?人都去哪儿了!”
很快,所有人都处于惊慌的状态,仿佛自看得见自己却看不见其他人一般,在那里惊喊其余人的名字,全部蒙圈。
于燃走到他们面前,抬手在一人眼前晃了晃,可那人就像处于另外幻界之中,根本看不见于燃,还口中惊慌失措的自问。
“于姑娘去哪儿了,于姑娘呢?”
于燃放下手,微微皱眉,知道他们入了迷境,中了障眼法。
隧而想用振妖铃发声破了那迷阵,可越摇手上阻力越大,好像有力与自己的反为之,竟然僵持,再也动不了。
她要紧牙关,拼命运力方才破了那外来之力,活动了手腕。再看那一团近卫,仿佛鬼打墙了一般在那里兜兜转转。
于燃一咬牙,跃地而起,从囊中掏出一把点阵豆,朝着迷境用力打去。霎时间,只听到砰嗤一声,迷境幻光炸开,众人这次如梦初醒看清了旁人,隧而聚拢过来,相互问刚才发生了何事。
于燃示意众人别出声,妖,就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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