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举缸
从道汀院至水殿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可是两个人足足走了有一柱香。磨磨蹭蹭，站在大殿门口都不敢迈脚。
“还不进来？”
莫君子负手站在道天缸旁，对着进来的于燃和莫清，道。
“跪下。”
顿时，于燃和莫清双双跪下，不敢抬头看莫君子。
莫君子虽不像百衡长老那样会当众训斥弟子，可他言语极具震慑，就像不轻不重却照样能鞭笞人心。
于燃不敢抬头，莫清偷偷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其他的师兄姐妹，偌大的外殿，只有三人而已。
莫君子别无他话，只是一个字，罚！
莫清心想自己也就罢了，于燃已经受伤，再在这里举缸几个时辰，恐怕难说。
莫清自作主张朝着莫君子离开的方向拜了拜，语气急切的请罪。
“今日之事，莫清愿替师妹领罚，请师父恩许。”
“凭何？”
莫君子不冷不热，却明显听得出他是耐着极好的性子。
“师妹，她已经受了敖炎师兄一掌，经脉受损，恐怕身子是再禁受不起。”
“是她咎由自取。”
听到这句话，于燃赶忙俯拜在地，不敢为自己辩解半句。
可是莫清却再次求情，解释道。于燃师妹已经退让在先，是敖炎等人一而再，再而三紧逼不放。
谁知正是莫清这句话惹怒了莫君子，他拂袖冷哼，质问道。
“若她没有看见百衡长老站在后面，她会罢休吗？”
莫清顿时哑口无言，于燃亦是埋头，恭顺不已。
到底是莫君子，自己的徒弟，他还不了解于燃的心性？
若能伤彼一千，不惜损己八百，这就是于燃。
当时，若不是她瞥见百衡从小山后头走过来，她是绝对不会主动求和，就算拼尽全力也会争个输赢。
莫君子不想再多言，转身离开，吩咐殿外的小侍童，看管好二人！
莫清看着眼前的两个大缸，唉声叹气之后反倒笑嘻嘻地安慰于燃，说，不就是接满一缸水么？又不是没被罚过。
初见于燃，他失手将她推下石阶，莫君子罚他水殿领罚。那时他还小就举了短辰缸。整整三个时辰，他举着水缸越过头顶，站在竹筒下，待水滴满一缸才可放下来。
此时，于燃无奈地笑了笑。
恐怕，这次不会好到哪里去。
侍童拿着受过薄走到两人面前，两人站在来，侍童对着两人恭敬的喊了一声，莫清师兄，于燃师姐，随即便说道。
“灵君要你们各举一顶长辰缸，并且此次受罚亦会记入你们的档案。”
若是日后表现良佳，便可消去，否则，便是抹不去的纪点。
莫清扶着胸口咳了两声，长辰缸？那可是整整六个时辰，一整宿啊！
于燃先举起一顶站在竹筒下，对着莫清皱了皱眉。
“对不住，莫清师兄。”
莫清亦弯腰拿起一顶缸举过头顶，和于燃并列而站，坦然一笑，有难同当了，以后有福——
于燃瞟了他一眼，嘴角微斜，说。
算你两份儿。
一夜过去，莫清倒还好，只是胳膊酸痛的厉害，背脊骨难受得紧，其余也没什么大碍。
可是于燃就惨了。
她原本就是内伤未愈，昨夜举缸一夜，清晨放下水缸的时候手臂突然没了力气，缸就那样砸下来，满满一大缸水溅了她一身。
她跪在地上咳了几口血，莫清吓坏了，连忙背着她回了院子，莫梅替她换的衣裳。
此后她在榻上昏迷了一天一夜，又躺了三四天，直到第五日，她才能下地走路。自己的胳膊又痛得抬都抬不起来，只能由着莫梅搀扶着，像个养了好久的病秧子。
莫清每日都来看她，见她久久没有复原的身子，今日午后竟然笑她是小姐的身子摊上了糙丫鬟的命。
于燃正在喝粥，一口没憋住，粥悉数喷在了莫清的脸上，随即被呛得满脸通红。
待于燃咳嗽够了，莫清抬起满脸的米粒儿悲哀地望着她，问她。
“你不要给我擦擦么？”
于燃握拳挡在嘴角又咳了两声，然后才从袖中掏出一张绢帕塞在他手里，嘴上一说。
“自己收拾，谁要给你擦。”
莫清把她的绢帕放在鼻下闻了闻，说，真香。
于燃嫌弃莫清的表情，更嫌弃他那样用自己的帕子，于是在他还给自己的时候拒绝收下。
“你替我扔了罢，我不要了。”
谁知，莫清却高兴地不得了，连声说好。
外面有闹哄哄的声音，莫清扶着于燃出院看看，却只见远处好多师兄姐妹背着包袱一同朝着山门去，交头接耳般的说着什么，个个脸上都有着不一样的笑容。
他们要下山？
于燃问及身边的莫清，莫清脸色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正经。
“他们要下山拜俗。”
顿时，于燃脸上也不知不觉出现一丝丝失落。
云山成人加玉入过宗籍的弟子，都会有一次下山拜见自己生父生母的机会。
可是于燃连父母都不知道是谁，哪里又能加玉入籍呢？
于燃不经意察觉身边的莫清，他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于燃哦的一声，道。
“其实，你也不知道的，是不是？”
莫清斜了斜嘴角，嗯了一声，点点头。
他也不过也是莫君子从山脚捡回来的一个小子，那时他还尚在襁褓。
莫君子路过一个被瘟疫扫过的村庄，将他从一片废墟中抱了出来。所以他随了莫君子的姓，赐名为清。
于燃往身后看了看，见没有其他人，才轻声问道。
“莫梅师姐是不是也和我们一样？”
“她！”
莫清惊呼一声，然后示意于燃别说话，自己伏在她耳边神秘莫测的轻声说。
“她和我们可不一样！”
于燃将见莫清的眼神，有些神秘，还有些警惕。
虽然她很好奇，不过也没多问，心想，等那日莫清警惕性没那么高了，再套他的话。皆时，定要他详细说来。
(https://www.tyvxw.cc/ty7021/9119693.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