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发箍
吃完饭，虞秋跟罗奶奶告别时，老人家拿了一袋据说是封舟买多了的特产，让她拿回家。
虞秋当然是拒绝，但老人家拿出了过年塞红包的气势，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连带着那个黑色袋子一起，被关在了门外。
奶奶看上去身体不好，没想到力气这么大……
也不好再拒绝老人家的心意，虞秋带着一袋特产回家，打开后，看着里面品质上乘的燕窝，有些头疼。
这也太贵重了……
上网搜了搜价格，在日程本上写了写，想着下个月买个差不多价位的东西给奶奶送过去。
走进浴室，洗了个澡，虞秋照常学习了几小时才入睡。
意外的是，她今天没有再做噩梦，而是梦到了小时候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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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小区楼下还不像现在这样，路面是水泥地加防护绿化带。
街旁都是住户们自行种的蔬菜和花卉，老年人在路边闲聊下棋，零零碎碎分布着住户们自搬的麻将桌，热热闹闹的。
放暑假的小虞秋和周围人家的小孩一起，在附近捉迷藏，也不知她去哪上蹿下跳了，黄色的连衣裙被弄的邋里邋遢的，到处都是泥巴印。
正在打牌的阿姨看见她这幅模样，调侃道：“小秋秋，你又弄的一身都是灰，小心你爸爸回来批评你。”
小虞秋撅了撅嘴，奶声奶气道：“爸爸才不会因为这个批评我。”
另一个阿姨笑道：“那你上次哭着罚站是怎么回事？”
前几天，小虞秋和小朋友玩闹时，玩的太疯把裤子摔破了，腿也擦破了皮，平时好脾气的爸爸把小虞秋狠狠批评了一顿，还让她站到门口罚站，正好被楼上的阿姨瞧见。
小虞秋羞红了脸，提声道：“那是因为我把衣服弄坏了，我这次没有弄坏！”
被阿姨当着大家的面点出这件事，小虞秋有些窘迫，转身跑了。
几个小孩子有些人来疯，在空地上跑来跑去，路过的大人都会避让，避免被他们撞到。
“唉哟。”
跑步不看路的小虞秋撞到了一个大人，对方倒还好，后退两步站稳，小虞秋却撞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地面不平坦，还有些许碎石子，磨的她屁股有些痛。
她抬头看着刚刚撞到的阿姨。
阿姨穿着及膝的连衣裙，头发妥帖的盘在脑后，跟他们这里的人不一样，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身上还有淡淡的香味，身后还牵着一个小男孩。
小虞秋的视线忍不住飘向躲在女人身后的小男孩。
她平时接触的男生，一个比一个似泼猴，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干净的男生。
略长的头发柔顺又蓬松的耷拉在脸侧，看的人想摸一把，眼睛大大的，嘴巴也红红的，小脸白嫩，肉嘟嘟的，穿着可爱的儿童短裤和衬衣，脸红红的往女人身后躲。
女人连忙扶起小虞秋，拍了拍她的裙子。
小虞秋这才发现，自己摔倒时，裙子掀了起来，四角安全裤露出来了，平时穿着裙子也玩的很疯的她满不在乎。
道：“我没事，阿姨，对不起，撞到你了。”
说完，忍不住绕到身后，去看那个小男孩。
不小心看到女生内裤的小男孩，羞的耳朵都红了，捂着眼睛躲在后面，发现她走了过来，又连忙钻到自己妈妈前面，躲避小虞秋。
小虞秋也不生气，奶声奶气道：“你好，我叫虞秋，你长得好漂亮。”
小男孩撇了撇嘴，躲在妈妈身后，小声道：“我是男孩子，不能说漂亮。”
小虞秋歪头不解：“你就是长得很漂亮啊。”
小男生瘪了瘪嘴：“可是，可是我是男孩子。”
无法理解理解他逻辑的小虞秋继续道：“你是男孩子也很漂亮啊。”
小男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憋的眼眶都泛红了。
虞秋上前两步，想要摸摸他的头发，但发现自己手上全是泥巴，有些不礼貌，默默把手收了回来。
紧紧地盯着他乌黑漂亮的眼睛。
小男生被站的太近的她吓到，有些委屈的喊：“妈妈……”
似是求救一般。
一旁围观的女人嘴角泛着笑意，道：“好了，没事就好，我们先上去了，舟舟，跟小妹妹说拜拜。”
小男生小声道：“拜拜。”
说完，在前面牵着妈妈，催促她动身。
谁料，小虞秋一直在他们身后跟着。
小男孩时不时往后瞟，有些急道：“你干嘛跟着我们！”
小虞秋眨了眨眼睛：“我家也在这边。”
这时，一个衣服脏兮兮的小男生跑过来问：“虞秋，你不跟我们一起玩捉迷藏了嘛？”
小虞秋：“不玩了，我爸爸快回来了。”
说完后，跟着小男孩他们上楼。
前面的小男孩，抓着妈妈的手，走的飞快，像是怕被追上。
小虞秋看着他们进了罗奶奶家，若有所思。
上楼，在门口的花盆里拿出钥匙，打开门。
自己洗了把脸，照了照镜子，小脸有些严肃。
“咔哒”
大门被人打开的声音。
“啾啾，爸爸回来了，给你带了新的发箍。”
小虞秋迈着小短腿，急忙忙跑到门口，一把撞进爸爸怀里。
“爸爸，欢迎回家！”
虞爸爸从包里拿出新发箍，给女儿带上，见女儿表情严肃，脸皱成一团。
问：“啾啾怎么了，今天玩的不开心吗？”
小虞秋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爸爸，我要跟你说件事。”
虞爸爸愣了愣，以为发生了什么，表情冷下来，沉声道：“你说。”
小虞秋竖着手指，要求道：“但事先说好，你不能让我罚站。”
虞爸爸嘴角抽了抽，意识到什么，上下打量自己女儿，没看见哪里受伤，松了口气。
小虞秋摇了摇他的手：“爸爸你快答应嘛。”
虞爸爸无奈点头：“好好，爸爸答应你。”
小虞秋这才缓缓转过身来，道：“爸爸，我屁股上有个洞。”
虞秋爸爸看着那条裙子，刚买没几天，有一块明显比其他地方脏，还有一个疑似摔出来的洞口，额角忍不住跳了跳，深呼吸一口气。
“啾啾，你跟爸爸说说，今天怎么又摔倒了”
小虞秋偷偷瞟了眼，见他表情还算正常，才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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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小虞秋虽然没被罚站，却被勒令，今天只能在家里玩，不准出去跟小朋友疯。
她无聊的在家里沙发爬上爬下，又看了会电视。
门铃响起。
啪嗒啪嗒跑到门口，拿起小板凳垫着，看了看猫眼口，是隔壁的小林茹。
打开门。
小林茹：“秋秋，走吗？”
昨天大家约定了今天要一起在楼下玩弹珠。
小虞秋垂头丧气：“爸爸今天不让我出门…。”
接着跑到房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递给她。
“给你，你们去玩吧，记得不要弄丢了，这是我好不容易攒的。”
当时的小卖铺做活动，买了零食，可以抽奖，奖品是五颜六色的弹珠，小虞秋好不容易才把所有的颜色集齐。
小林茹拿着小盒子离开了。
无聊的小虞秋搬了个凳子，站在窗台边，看他们在下面玩。
意外发现，在一旁的沙堆上，罗奶奶正带着一个小男孩在堆城堡，跟他们这里的小朋友直接上手不同，小男孩带着可爱的小手套，身边摆着整套的挖沙土玩具。
小虞秋眼睛一亮！是昨天那个小漂亮！
他一个人玩了会，似乎有些无聊，把东西收了起来。
这时，小林茹和几个小朋友发现了他，跟他说了什么，小男孩有些纠结的看了看奶奶，罗奶奶说了些什么，他才慢慢朝小林茹他们走过去，蹲下来。
小虞秋在上面急的跺脚。
他们要一起玩弹珠！
还是我的弹珠！
她急匆匆的跑到门口，想了想，又进门拿了跟小男孩衣服同色系的发箍和发卡，完全忘记了爸爸不让自己出门的指令，一步跨两阶楼梯，跑下楼。
小林茹看着跑过来的小虞秋，歪头问：“秋秋，你爸爸不是不让你……”
小虞秋直接略过了她，走到小男孩面前，伸手道：“送给你。”
小男孩有些懵懵的看着她。
小虞秋看了看对方，手上还带着手套，上面沾了些沙土。
她思索片刻，上前几步，把自己最喜欢的蓝色小花发箍带到他头上，再别上配套的发卡，还“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好顺好软，果然很好摸。
被一通打扮的小男孩呆呆地眨了眨眼睛，有点没反应过来。
小虞秋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男孩穿着浅蓝色的t恤和白色的小短裤，柔顺的头发上带着可爱的蓝色发卡和发箍，比小虞秋最喜欢的芭比娃娃还要可爱。
小林茹上前一步，问：“秋秋，你下来跟我们一起玩弹珠的嘛？”
小虞秋点头：“嗯”
周围蹲着的小孩子闻言，都站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
“虞秋你今天出来的太慢了。”
“太好了，虞秋到我们这边，我们这边少了一个。”
“凭什么，重新分边。”
……
小虞秋没理他们，指了指身边的小封舟，问小林茹：“他在哪一边，我跟他一边。”
心想：小漂亮看上去呆呆的，肯定不会玩，我得照顾他。
大家的注意力这才转移到小封舟身上，都看到了小男孩头上戴的发箍和发卡。
“你为什么带着虞秋的东西。”
“这不是女孩子戴的嘛”
“原来是女生，我还以为他是男生，才让他跟我们一边的。”
……
一群小孩子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小虞秋皱了皱眉道：“这是我送给他的，我跟他一边。”
说完想伸手去拉住小封舟，谁料对方直接躲开了她的手，转身扑进了罗奶奶的怀里，抽抽噎噎。
小虞秋急了，对着那些小孩说：“你们别说了，把他吓哭了。”
她走到小封舟身边，想安慰他，却被躲开了。
小封舟绕了一圈，趴到外婆身后哭。
外婆哄他：“舟舟，秋秋是想跟你玩。”
小封舟抽泣的停不下来，把头上的发箍发卡强行扯下来，扔在地上：“外婆…我要回家呜呜，我不要跟她玩，我不要带这个呜呜，我不是女孩子呜……。”
老人家见状，连忙捡起地上的发箍发卡，递到虞秋手里：“秋秋啊，你们自己玩哈，奶奶先带他回家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以及小封舟不断抹着眼泪的可怜模样，小林茹问：“秋秋，他为什么哭了。”
小虞秋垂眼，看着手里自己最珍惜的蓝色发箍发卡，上面已经沾上了灰尘，抿了抿嘴巴，低声道：
“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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