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阴阳
方行远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看着方绝的眼神里却满是认真。
“但现在我还不能死，因为知道了一些事情，我想为方家做些事情，改变‘逆道方家’的命运，让家族以后不会再有人像我一样。”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昔日老祖闯天门在殉道者界留下了偌大的名声，但实际上你我都知道，他伤的很重，从天门那些吸血的老怪物手里逃出来的时候，他就快要死了。”
“可有人不想让他死，他也不想死。所以，作为交易，他才会去伏击‘枷’，变相地帮助混沌杀死了上一任的‘人间管理员’。”
“通过我的调查，你应该也投靠了那个势力，而现在，老祖失踪，你就是唯一一个知道那个势力的知情者。”
方行远紧盯着方绝的蛇瞳，认真道：“所以，我想你告诉我，他们的身份。”
方绝与他对视着，空气一时静默，连风声也无。
蔡琰的目光落在方行远的身上，这个世界上，只有她知道他背负了什么，一直在忍耐着的，又是什么。
良久之后，这时候的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傍晚，便悄悄临近了。
白蛇低头，转而便是一道冷淡的声音传出，“你的调查？如果你能查到的话，现在就不会来问我了。”
这却是方绝的声音。
在听到他说话后，方行远眼神里终于出现了轻松，他点点头，说道：“若论天赋和才智，你胜我很多，我不如你。”
“哼，”方绝冷哼一声，“你不用故意这么说，如果我能胜你，现在就不会是这副德行了。”
“只能归于时运不济。”方行远说道：“‘枷’临死时让季诩继任‘人间管理员’，借此沟通天道，算是暂时的补缺，这也让你的‘道’出现了漏洞，才会出了岔子。不然的话，你现在已经是烘炉境界了。”
方绝眼神闪动，终究还是有着不甘。
他以为根基，又博览众多自古从三门六术中传承下来的旁门左道，在凝炼气血时别出心裁，竟将之完全融合归纳。
毫不夸张的说，他现在明悟通习的，已然是比秦淮的气血剑道还要完善的传承，在先天之上，就已经属于烘炉境界的‘神通’了。
这也是方行远对他由心赞赏的原因，天赋之上，无人能出其右。
“你即便知道他们又能如何？”方绝开口问道。
“人总要是有些坚持的，不是么。”方行远说道。
方绝沉默一会儿，说道：“如果你是想以此知道老祖的下落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也不知道，这不是他们做的。”
方行远瞳孔微缩，随后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方绝见此，不由说道：“即便说是为了方家，那也对是否知道他们的身份无关吧？”
“不，我很确信，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将会引起整个殉道者界的灾难。”方行远眼里带着凝重和认真，“在这近一年所发生的事件里，总感觉背后有一只手在拨弄引导着，目的不单单是搅浑殉道者世界，好像还有更大的图谋。”
“所以，这就是你频繁出手帮助那小子的原因？”方绝语气里带了几分戏谑，转而又闭口不言。
方行远笑笑，说道：“果然，那小子是这池水变浑的一个媒介。”
“你在套我的话。”
“不，是你心里这么想的，然后又说了出来。”
一人一蛇对视，一个脸带微笑，一个瞳孔微冷。
方绝先是沉默，接着说道：“我虽然没看过，但从老祖身上也能看出一二，逆修是行不通的，没有了大量气血的补充，修罗煞气少了压制的力量，仅凭你自己的意志，早晚会被煞气毁掉，死得更快。”
方行远皱眉毛挑，显然不知道方绝怎么突然说这些。
“从小的时候，我就嫉妒你，心里不服气。凭什么你只是比我早出生就能享受我享受不到的东西，你是大公子，可以自由出入家族禁地，还能接受的传承，那时候我想问老祖一句‘凭什么’。”
“后来，哪怕我在外立了多少功劳，闯下了多少名声，在家族里所能得到的，永远都不如你，老祖更是永远把我当作一个下属，一把杀人的刀子。”
“家族为了你，杀了太多的人，背负了太多的骂名，而我同样如此。只不过，我不是为了你，我是想让他们看到我的努力，知道我并不比你差，可我再怎么表现，在别人眼里，终究还是不如你。”
“然后，直到你从家族的‘血海禁地’里走出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们说的对，我真的比不上你，差得太远了。”
方行远微微皱着眉头，只是坐在那安静地听着，他已经隐隐明白方绝说这些的原因了。
想到这，他的心里不由一叹。
“可能正是我明里暗里自己弄出来的较量吧，家族里的那些老家伙虽然对我不满，但他们实力不济，屁都不敢放一个。可老祖训斥过我，在他们的心里，你才是能让方家走向辉煌的龙凤，而我，不过是一个急于表现的傻比罢了。最多，就是条疯狗，外面的人也都这么说。”
“后来，因为血魂玉的事情，我跟那小子结了梁子。本来是想戏耍戏耍他，找点乐子，然后，没想到他身上还藏着不少秘密。”
说到这，方绝的声音陡然变得急促起来，一双蛇瞳里此时竟浮现出血色，并且这抹血色还在急速蔓延着。
方行远眼里露出不忍，但他知道这是方绝的选择，他知道方绝最终还是打算告诉自己。
“。”
方绝寄身的白蛇身上突兀染上了一层血色，它的身子竟然开始快速的融化，就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烧灼，当他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后续的话语完全被堵住。
凄厉的惨嚎，白蛇连翻滚都做不到，但他还是明显压抑住了这种灼伤灵魂的疼痛。
“。”
方绝嘶哑的余声传出，最后的目光只是看了眼站在方行远背后的蔡琰，然后整个消失不见。
血色的火焰在空气中发出几声脆响，然后变淡消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方行远知道，方绝已经死去了，连轮回的灵魂都被抹去了。
他紧抿着唇，盘腿坐在地上，闭着双眼。
苍白的脸上，眼角向下滑落两条淡淡的血痕。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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