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风雨急

　　这无关心境，只是在作为一个普通人在遇到刚才那种情况下的本能反应。

　　在这一刻，沈瑶迎着外面掠进来了的风雨，紧咬着唇，眼里却满是冷意。

　　她忽然好恨混沌和自己妖族的身份，正是因为此，才会失去了力量，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同样的，她也好厌恶自己现在的身体竟然只是一个普通人，在面临这种生命完全不属于自己的情况下，什么都做不了。

　　沈瑶的心里，泛起了浓烈的杀意。

　　伴随着的，便是在季诩有些古怪的眼神里，她呲着两个小虎牙有些萌态的样子。

　　风雨破不开季诩的半米之距，这短短的距离正是他体内合一能量所爆发出的极致高温之所。

　　全新的气血所附带的温度，足以融化一切。

　　季诩转过身来，他的身上有柔和的火光忽闪着，像是披上了一层霞光，整个人沐浴在这股光中，让人极易心生亲近，且令人感到心安的温暖。

　　视线中一身黑色束身打扮的人影身子晃了晃，就要抬脚上前，但冷不丁被外面的冷雨一打，顿时清醒过来。

　　他握紧了手里的短刀，面罩下的眼神凛了凛，他没想到对方身上的血气还有一定的致幻作用。

　　目标，比想象中的还要棘手很多。

　　他看了看最多掠到季诩身前半米的风雨，在对方的身后，房间虽然依旧昏暗，却在眼前的男子释放出他的力量后，就再也没有透进一丝风雨凉意。

　　在他心神稍暗的同时，也隐有所觉，或许，单凭他一己之力，完成不了这个任务。

　　季诩看着抓着落地窗边的男子，因对方完全被一身黑衣遮挡，除了能隐隐推测性别之外，其余的半点也看不出来，因为对方所暴露在外的，只有那双充满死寂的眼睛。

　　在他以往见过的人或其他生命中，从没有谁的眼神里只有一片死寂，就像是故事里说的‘死士’一样，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没有半点神采。

　　而感知之中，也没有察觉到对方所散发出来的‘场’，这也是为什么能在自己的感知下，对方可以从外偷袭的缘故。

　　其中固然有着外面下着暴雨，自己心神放松的缘故，但更多的也是对方这份隐匿的手段，或者说，是那身黑衣的遮掩作用。

　　而想到之前自己所注视的楼下位置，季诩便不由皱了皱眉。

　　或许，接下来所要面对的，不只是眼前这一个人。

　　“你是谁？”季诩盯着对方，开口问道。

　　回答他的，是眼前瞬间大亮的刀光。

　　刀势切开了风雨，细密的雨丝在刀身上划过，冷冽的刀光已然近到眼前。

　　与其说是人在持刀劈斩，倒不如说是刀在带着人突进。

　　有些暗沉的短刀只在刹那之间，便带着黑衣人到了身前。

　　灼热的气血之力稍有鼓荡，高温崩散，早已突破半米之距。

　　季诩双眼微眯，冷静地看着对方的刀劈进了霞光之中，那如一汪清水般的刀身与极热接触瞬间变得有些扭曲，但其中却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气息。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在季诩心中升起，他脸色攸然一变的同时，凝炼如沙的血气蓦然流转，身上犹如覆上了一层铠甲，就要来挡住这缕刀光。

　　流转的气血之力不显仓促，因为这是完美融合了‘烽火台’的防御的外在表现，已经不拘于形。一面盾，一页铠，都是不输于烽火台的防御手段。

　　而对方的刀里，好像埋藏着炸弹，在与自身的血气碰撞之时便猛然爆开，那股令季诩感到生死危机的气息里，其实隐藏的是一缕刀芒。

　　就像是在气血如龙之境，初次面对书院弟子身后背负木匣里的那道杀神剑意之时，如果说‘杀神’月神琰的那道剑意是镇压一切的本意，那此时面对的这缕刀芒便是足以劈开视线内的一切。

　　哪怕是山，都能劈做两半；哪怕是海，都能斩开一条大道。

　　季诩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因为这缕刀芒斩开了自身的铠甲，透骨的寒意在身前清晰传来，他甚至能感受到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终究，刀身里蕴藏的这缕刀芒不是持刀人本身的力量，在于季诩的气血碰撞之后，缺少了后继之力而显得薄弱，当然，其中的原因还在于季诩的后退。

　　没有头铁地继续硬抗，季诩在气血凝聚的铠甲被斩破之后便飞身后撤，哪怕是这缕刀芒如同跗骨之蛆般紧随自己，但在实质如沙般的血气的削弱下，也只能烟消云散。

　　季诩站在了沈瑶的面前，冷眼看着手里只剩下一个刀柄的黑衣人，没有作声。

　　黑衣人沉默地看着手里的刀柄，满是死寂的双眼中难得地有些了起伏。

　　“这是那位大人的刀意，他竟然能躲过？”他心里升起了些荒唐，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尤其是眼前年轻人爆发出的气血之力，那分明是已经凝炼如沙的血气，已然是半步烘炉的境界。

　　自己这次仿佛成了对方的磨刀石，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万一他借此机会突破了呢？

　　杂乱的念头一闪即逝，黑衣人暗自摇了摇头，书院的荆昧只有一个，不是谁都能在每场战斗中都有所顿悟的。

　　而在他眼神变化如常的时候，忽觉身边的风雨好像是停息了。

　　他抬起眼，眼前出现的，是飞射而来的一道气血之力，像是带着火光的短剑。

　　“哦，气血外放么。”

　　黑衣人脑海里刚划过这么个念头，眼前的短剑便如流光划过，将他面罩下的不屑深深烙在了嘴角上。

　　是了，如果只是单纯的气血外放，又怎么会将他身周的空间都隐隐锁定，外界的风雨都飘摇不进来？

　　如果只是单纯的血气，又怎么会挡住那位的刀势。

　　如果只是单纯的任务，自己又怎么会死？

　　最后在投身进天地间的风雨时，他想到的是自己的那个老友，其实在接到这把刀的时候，不就已经想到了么。

　　关观，啊

　　他闭上了眼。

　　季诩面色平静地看着前方，如飞矢流星般射去的血气短剑瞬间穿过黑衣人影的腹部，裹挟的力量将对方整个带出了大楼之外。

　　且在空中坠落之时高温爆发，将之整个引动，在暴雨的天地里，犹如一朵倔强的烟花，在空中点燃。

　　随后，慢慢化为一簇灰烬，随风飘散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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