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不是人生凄凉
季诩眼神凝重，右手倒扣胸前，外放而出的血气将牛妖人头大小的拳头死死包裹住。
如人手般的拳头上没有一根杂毛，穿过滚烫的热浪而来的是一种苍莽的气息。
与此同时，感染到这股气息的瞬间，季诩体内也随之出阵阵低吼，像是远古时的声音，从骨骼血肉中浮现。
季诩神情不变，本就躁动了许久的气血瞬间炸开，以自身为中心向四周轰出赤色的气浪，翻涌着在空气中传出刺耳的声响。
牛妖鼻中喷出白气，来不及再有其他反应，滚烫的气血之力迎面直扑过去，将其瞬间包裹，随后崩飞出去。
‘哞’地一声惨叫，牛妖浑身犹如被火焰裹挟，赤色刺眼的火光在它身上不断跃动着，其中的一线正与季诩身上连接到一起。
季诩看它一眼，切断了外放血气与自身的联系，抬脚走进商场之中。
包裹住牛妖的气血之力失去了维持的供给，持续燃烧了一会儿便逐渐消散了。
但先前身处其中的牛妖外表焦黑一片，原本的大块肌肉像是熟透了一般松软，在裂开的焦黑外表下露出鲜嫩的白与红，一股淡淡的香味传了出来。
“哞。”有些委屈带着后怕地低叫了一声，牛妖捂了捂身上被烧熟的部分，看着商场的大门，最终还是没敢进去。
……
商场里的灯关着，此时稍有些暗，在季诩走进来的时候，耳侧便传来凌厉的破空声。
‘唰！’
季诩右手向前一推，定睛看去，形似人类的干尸身上是一层层的节肢类的灰色骨骼包裹着，延长的双臂如兽爪一般锐利，那根长长的尾巴不断扭摆着，随时可以鞭打过来。
嘴角抿了抿，手上的温度猛地拔高，随着‘嗤’地一声急响，血气顺着被自己架住的爪子攀附而去，只是几个呼吸之间，眼前的怪物便化为了焦炭。
而随着季诩目光看去，凌乱而宽敞的一楼，密密麻麻地全是这种东西。
在与商品货物混杂的中心区域，是数百个蹲在地上普通人类，他们彼此拥挤地蹲着，能看到有人肩膀耸动许是在抽泣，也可能是单纯的害怕，但此刻却安静异常，没有一点声音出。
因为周围是数量比他们还多的怪物，而属于人类的尸体和血液，在脚下并不缺少。
季诩见此场景，深深吸了口气，混不顾空气中令人几欲作呕的血腥味。
“真是，该死啊。”
看着渐渐小步跳跃着围过来的怪物，季诩咬了咬牙，双手紧握，燥热的血气像是有了宣泄一样，在他身上缓缓升腾起来，竟有‘咔咔’的机械响声出。
赤色聚集，又有土黄色的气息穿插环绕，人之卷所赋予的防御手段，烽火台瞬间凝聚！
也就是同一时间，四周无数的死侍挥爪扑来，眼底红芒闪烁，不含一丝感情。
……
“咳咳。”
像是被大型车辆犁过的地面，到处是折断歪倒的果树，陈昀低咳几声，勉强靠在一旁的树下，嘴里咳出鲜血。
那个被自己瞧不上的年轻后辈，关系不合的机构下的行动组组长此刻正在自己的眼前死战，而自己只能就这么看着。
靳肃传承六术之‘雷’，动静间可以爆出莫大威势，但在梁昌明的面前，还是不够看。
显化而出的雷矛被梁昌明轻易握住，随着手上黑芒闪过，由精纯的气血之力凝聚而成的雷矛瞬间崩解，而后大团的黑雾涌向周身雷电缠绕的年轻组长。
靳肃脸色沉重，不论是进修时学过的战斗技巧还是对六术之‘雷’的血气运用，只要与对方身上的漆黑血气接触，就会被马上溶解掉，像是冰块落到热水里，无声无息。
而梁昌明那漆黑的气血中，不时聚散着一张张栩栩如生的笑脸，每当它们出现，自己的专注度和精神就会有刹那的恍惚，如果不是身负六术‘雷’，对这种干扰精神的手段有着天生的克制力，他早就被斩杀当场了。
靳肃下意识看了眼另一边，那个穿着燕尾服的司机正好整以暇地坐在那个叫燕冲的书院弟子的尸体上，那方封存着一道杀神之意的木匣此刻被浓稠如墨的黑芒环绕着，不时出‘嗤嗤’的腐蚀声。
他知道，这是对方打算用妖力将其炼化。
而另外的两人，则是连尸体都没剩下。
“战斗中分神可不好啊。”
耳边传来梁昌明平静的声音，靳肃脸色一变，整个人像是被一辆高行驶的卡车撞过，瞬间跌飞出去。
落地之后，靳肃猛地吐了口血，血沫之中依稀夹杂着内脏的碎块。
而他身上雷光迅暗淡下去，体内的血气也在这一击之中被打散了，短时间内完全调动不起来。
梁昌明看着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靳肃，和一旁走路都费劲的陈昀，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
转头对一旁仍在供输妖力，想要炼化木匣的燕尾服司机说道：“想来钱曜那边也已经结束了，新的时代，终于要来临了。”
“不急。”燕尾服抬头笑了笑，咧开的嘴里满是细碎的尖牙，“在此之前，还有事情要做呢。”
梁昌明一愣，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看向倒在一旁的靳肃和陈昀，“我倒是忘了，他们还是要死的。”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燕尾服手上黑芒闪过，被包裹住的木匣出一声不甘地悲鸣，慢慢融化了，而从中一道血线于此刻瞬间冲去，直射向他的脸面。
“调皮。”燕尾服笑了笑，张口就迎了上去，满嘴尖牙出刺耳的摩擦声，随着‘咕咚’一阵声响，便将其吞进肚里。
“如果是那位月神琰在此，我动都不敢动，但终究只是一道残存的杀意罢了。”
燕尾服磨了磨牙回味一番，这才转头看向曾经的御守，“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老话？”
“什么？”梁昌明眯了眯眼，作为老辈的血气如烟境界的强者，此时他的心底竟莫名生出些不安来。
“人类与妖族。”燕尾服缓步走向这边，双手却插进了裤兜里，上身衣服的剪尾轻轻飘动，“从来都是，不死不休啊。”
梁昌明双眼骤缩，身形向后猛地爆退。
但同时，原本浮现在他身上的漆黑血气蓦地倒卷而来，那些清晰的笑脸出渗人的怪笑，张大嘴反朝着梁昌明咬去。
“你！”梁昌明脸上黑气涌现，张开的嘴里不自主向外溢出浓稠的雾气，最终半点声响也无，整个人便被一片漆黑包裹，只有像是蚕食咀嚼的声音从中传出。
燕尾服走到这团黑雾之下，回身看向重伤的京城两人。
从他们脚下突兀升起漆黑的雾气，在两人惊恐而又无奈的眼神中，最终裹挟着一同消失不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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