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按照规矩，即便是侍疾，也要等老夫人醒了，师晗才能进去。
然而，师晗眼神儿一扫，婆子不知为何，拦着师晗的胳膊猛地一缩，便让开了路。
师晗轻笑一声，“多谢。”
说完，面无表情的推门进去，门外，春花秋杏两人面无表情，如同门神似的守在门口。俩婆子弱弱的看了两人一眼，犹豫了下，互相搀着胳膊，回去睡觉去了。
再说屋内，昏沉沉的，伸手不见五指。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沉重腐朽的气息，若不是香炉里的熏香味道遮掩，只怕在这里呆上一时半刻，都能吐出来。
师晗面无表情的走进里间，却见床上，师老夫人呼呼大睡，哪里有半生病的模样？
她心中明白，师老夫人无非是想折腾折腾自己才谎称侍疾。一方面给师贞儿和秦云诺那边有个交代，让她们知道，她老夫人是明事理的。另一方面，也是想故意给师晗上一课，告诉师晗，这个国公府还是以她为尊。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师晗掀开床幔，坐在床头，见师老夫人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她拿起扇子，轻轻地给师老夫人扇了起来。
细微的凉风吹开师老夫人面上的沉沉死气，她舒服的翻了个身，迷迷糊糊中，忽的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坐在床边，顿时‘嗷呜’一嗓子嚎叫起来，吓得整个人都缩到床头去了，两只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师晗，“来人！来人！鬼啊！”
鬼？师晗微微勾唇，转身点亮烛火，借着昏黄的光线，似笑非笑道：“祖母这是做噩梦了？”
师晗？这半夜三更的，她这又是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师老夫人清清嗓子，努力平复心情后，这才猛地皱起眉头，冷声道：“你深更半夜的不睡觉，坐在我床头作甚？”
师晗正好转身，闻言只朝着师老夫人微微一笑，理所当然道：“祖母身子不适，我怕下人粗心伺候不好祖母，所以便起的早了一些，过来侍疾。”
“起早了？”师老夫人狐疑的朝着窗外看去，这天都不亮，就来侍疾？即便是请安，也不至于深更半夜的就过来吧！
师老夫人语气不悦道：“你且回去吧，明日早些时辰过来便是。”
师晗曾听过一句话，说是人若是心中有恶意的话，无论旁人做什么，都是谋财害命。从前顾氏在的时候，师晗侍疾也都是跟在顾氏身后。可师老夫人害怕别人说她苛待媳妇，所以顾氏做什么，她都挑剔，看不上。
可顾氏从未对外人说起过这些，反倒是将一应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直到身子渐弱，中馈归还给师老夫人，这才逐渐选择沉默。
想到这儿，师晗忽的笑了下，语气依旧云淡风轻，温顺的让人挑不出半点错道：“祖母的床边怎能没个守夜的人？ 我既是侍疾，自然是要随时守在祖母身边的，祖母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她论规矩，孝道，都占着理儿呢。师老夫人就算是挑错儿，也不能说师晗不该半夜过来给她守夜吧？
师老夫人气呼呼的瞪了师晗一眼，转而躺了下来，摆摆手不耐烦道：“既是侍疾，明日便早些过来！这个时辰过来，若是传出去，还当是我老婆子虐待晚辈呢！”
师晗不置可否，点点头，转身朝着外间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大亮。
师老夫人的院子里再度热闹起来，师老夫人起身后，门外，翠姨娘和如夫人也都已经候着来请安了。
师老夫人慢腾腾的起身，出了外间，却见屋外哪里还有师晗的人？她不禁喝了口苏嬷嬷递过来的茶，冷嗤道：“晗丫头呢？这都什么点了，当真是没点规矩！”
她正说着，屋外，一股药味儿扑面而来，师老夫人刚抻着脖子要看个究竟，便看见师晗正端着药进来。
“祖母找我？”师晗视线淡淡落在师老夫人身上，笑盈盈的看着师老夫人。
闻言，师老夫人面色一僵，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立马改口道：“嗯，今日倒还有些样子。”
翠姨娘见师晗这么早，不由得怔了怔，柔声道：“难为大小姐这么早，昨夜想来没睡好吧？”
她话音刚落，如夫人便嘲讽道：“哟？翠姨娘这就上赶着来讨好大小姐了？”
昨日景小王爷当众护师晗的事儿传开，与上次小王爷表白不同，这一次，整个国公府的下人都在讨论，长公主是会选大小姐还是选三小姐当孙媳妇。
如夫人虽然被关禁闭，可师老夫人病了，她不得来献献殷勤么？
此时一看翠姨娘这副上赶着跟是师晗搭讪的模样，如夫人便阴阳怪气起来。
翠姨娘一噎，瞬间红了眼，垂下头去。
师晗面不改色，淡淡道：“若这么说，如夫人对祖母也不是真心，而是上赶着来讨好了？”
此言一出，如夫人和师老夫人都惊了。
理虽然是这么个理，可谁不喜欢别人巴着自己？可师晗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不仅戳穿了如夫人那点小心思，还当众下了师老夫人的面子。
一时间，两人脸色都不好看。
师老夫人恶狠狠地瞪了如夫人一眼，没好气道：“没事滚回你的院子！”
如夫人小脸一白，顿时不甘的起身，扭着腰走了。
翠姨娘诧异片刻，便朝着师晗微微点头，算是谢过。
“你也回去吧。”
师老夫人揉着眉心，不耐烦的说道。
这一大清早的，真是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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