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倒在地上的周艺舒嘶了一声，吃痛地摸了摸自己臀部，看着旁边撞到水泥墙的自行车，在心里庆幸自己刚才跳得快，不然肯定摔得更惨。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逞强说自己能骑自行车带周易衡了。
一开始还能蹬得动，结果刚才周围的人一多，周艺舒就慌了，连手刹都忘了按，只顾得上掌控自行车的龙头，一个没把稳，导致两人都从车上摔了下来。
周艺舒迅速爬起来，结果看到她哥正和一个女孩子抱在一起。
什么情况？
怎么还抱在一起了？
坐在原地的周易衡懵了几秒，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迅速把余昔拉起来，小声地询问道：“学姐，你没受伤吧？”
“没事。”余昔摇了摇头，只是身上沾了些地上的灰尘，冬天穿得多，厚实的衣服挡在外面，伤不到什么地方，“你”
一个一蹦一跳的身影突然窜进视野，笔直地冲向周易衡，对他说：“哥，我受伤了！”就这么打断了余昔的话。
“咦？姐姐，是你啊。”周艺舒像变戏法似的，周易衡还没来得及问她哪受伤了，她就立刻撒开了自己的手，兴冲冲地奔向余昔，然后挽起对方的手。
余昔的注意点全在她之前的那句话上，柔声问道：“你哪里受伤了？”
“手有点疼。”周艺舒将自己的双手递到余昔面前，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手掌蹭破了皮，晚上冷风一吹，会有点丝丝的痒和细微的疼痛。
周艺舒笑着说：“没事没事，我小时候经常这么摔，对了，姐姐，你一个人过来玩啊？”
余昔嗯了一声，注意到周易衡走到一边把摔在地上的自行车扶起，然后推了过来。
“哥，车坏没啊？”周艺舒瞥到了车前身的剐蹭，有点心虚地问。
周易衡蹲下检查了一下链条和脚踏板，完好无恙，“没坏。”
周艺舒呼了一口气，看了眼视线落到周易衡身上的余昔，联想到刚才的事情，突然心生一计，小声地问道：“姐姐，你会骑自行车吗？”
“嗯？不太会诶，小时候骑过那种四轮的，长大后就没骑过自行车了。”余昔回道。
“那”周艺舒瞅了一眼旁边的周易衡，“要不让我哥带你”
“哐当”一声，自行车的链条垮了下来，打断了她的尾音。
她话还没说完呢
周易衡立刻蹲下去修理，余昔也跟在旁边观察着。
周易衡找旁边小摊主借了一根细铁丝，将卡在里面的链条用巧劲挑起来，然后三下五除二地重新安回原位。
余昔在他安好之前，把自己包里的湿巾提前拿了出来，等周易衡一修好，她就赶紧将湿巾递了过去。
周易衡也非常自然地接下，一边擦手一边笑着道了声谢。
周艺舒忽然觉得其实自己根本没必要做这些多余的暗示□□情，面前的两人似乎有一种天生的契合度，能够心照不宣地照顾到彼此。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余昔见周艺舒一直看着自己，才发觉自己忽视了她，忙问道。
“哦哦，我说姐姐可以跟我们一起逛逛，这样就不会无聊了。”周艺舒软笑地回答。
余昔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逛，她觉得和兄妹俩待在一起很舒服，便答应了：“也可以。”
“那先去小广场吧，那边有好多人玩小烟花，我也想玩。”周艺舒早就有主意，不假思索地建议道。
小广场是这条街最最热闹的地方，而且和她同龄的孩子也多，每年过来都可以碰到不少熟面孔。
余昔替她拂去帽子上的雪，点头，“好。”
周易衡跟在两人旁边推着车，三人顺着人流慢慢挪动。
刚到小广场的入口，几人都能瞧见里面热闹的情景，入口处的路灯应该是坏掉了，因而这一小段路只能借助后街的照明，但越是晦暗，前方的灯火才越显得璀璨。
周艺舒拿着周易衡给她的钱，跑到旁边的小店里买了好几把小烟花，小烟花的包装很简单，颜色大多都是红黄蓝。周艺舒把烟火分给余昔一半，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冲到前面，加入到那些孩子之中。
“这”余昔看着手里这些小烟花，“你妹妹也太热情了。”
周易衡把自行车停在一边，“她呀，一到过年就跟只小鸟一样，雀跃个不停。”
“毕竟是小孩子嘛。”余昔莞尔一笑，两人随后走进场内。
小广场的布局很漂亮，火红发亮的小灯笼被红色细绳缠在白色的灯杆上，灯笼身上还写着很多祝福和寄语，这是新辞市的传统之一。大年初一的前一周，政府会专门收集市民对来年的祝福投稿，然后由自愿参加的学生们一笔一划将这些投稿内容写到灯笼上。
除此之外，广场中央的音乐喷泉也重新启动了，奔涌而出的泉水迎合着周围人群的欢悦声，缓调的音乐为这次的新年盛典做好了铺垫。
周易衡接到了季温景打过来的视频电话，那边先跃进屏幕的却是一张女孩子的脸。
“周易衡！”
“戚慕？”周易衡注意到戚慕那边的背景和声响，觉得和自己这边很像，于是问道：“你们也在小广场这边吗？”
说着，周易衡将手机举着四处晃了下，向对方展示自己的位置。
“对呀，诶诶诶，我看到你了。”
对面迅速挂断了电话，刚才电话里的声音在不远处再度出现：“这儿呢！”
穿着红色短袄的戚慕向周易衡用力地挥了挥手，季温景正牵着她另一只手朝这边走过来。
余昔对季温景的印象蛮深刻的，似乎每次见到这个学弟都是一副冷冰冰，不爱搭理人的模样，今天再看，却发觉他与往常有些不一样。
目光柔和了不少。
余昔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个长相很可爱元气的女孩，了然地笑了笑。
果然是热恋中的小情侣。
“学姐，这是戚慕，我好朋友。”周易衡等两人走过来，向余昔介绍道。
戚慕朝余昔伸出手，“学姐，你好。”
之前的时候，季温景因为周易衡的事情在她面前提过一次这位学姐，不过季温景形容人的能力过于欠缺，吝啬到都不肯用一些修饰的词汇，只说了性别，导致戚慕对余昔的好奇度爆棚。
毕竟她和周易衡也是好几年的朋友了，从来没听说过，也没见过周易衡喜欢过一个人。
“你好。”余昔回握住她的手，点头应道。
两人手刚一松开，周艺舒扒开人群，冲了过来，兴奋地说道：“哥哥哥哥哥！那边有活动！”
“小七姐姐，温景哥，你们也来啦？正好，一起去吧。”周艺舒眼睛一亮，一手拉着余昔，一手拉着戚慕就往原来的位置跑，连给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余昔和戚慕被她带着从喷泉旁边掠过，来到了小广场最右侧的小亭，但这里早已聚集了很多人，她们不得已只能在人群外围停下脚步。
小亭中央有一座被架起的气球墙，墙体看样子大约有三米五那么高，五颜六色的气球粘满了一整面墙，墙边画了两道作为分界线的红线，旁边立着一块写了游戏规则的小黑板。
规则很简单。
扎气球，拿纸条，换奖品。
只不过小纸条并不是每个气球都有，有的气球里装的只是用于混淆视线的彩带。
越高的气球，里面有纸条的概率越大，而且奖品也越丰富。
不过为了公平起见，也设置了一些限制，一是时间只有半分钟，而是两道红线上下参与的人群有限制。
第一道红线以下只能给十岁以下的小朋友玩，第一、二道红线之间只允许单人参与，不能找人帮忙。
最上面的一部分，是专门为两人组准备的，情侣、家人、同伴都可以组队参与。
现在围在最里面的那一圈人都是一些年龄不大的小朋友，旁边的一位老爷爷是裁判。
锣响过后，小朋友们都开始用各种办法弄破气球，有些年纪小的，又怕又要玩，一边哭一边扎气球或是用嘴咬气球，弄得场外的大人们捧腹大笑。
随着一阵噗噗的爆破声，第一部分的气球很快就全部破了，这轮游戏迎来了结束。
拿到小纸条的小朋友笑呵呵地找老爷爷换奖品，没拿到的小朋友瘪着嘴，眼泪汪汪地扑倒大人怀里求安慰。
大过年的，也就是图个热闹，一旁的几位老人很及时地从口袋里掏出糖果哄这些失落的小孩。
第二轮比赛迅速开始，周艺舒朝周易衡说：“哥，你帮我赢个大奖回来！”
哪料到周易衡一口回绝：“不去。”
现在上面全都是一些初中生和高中生，他一个大学生上去，也太欺负人了吧？
“去嘛去嘛，求求你了。”周艺舒扯住他的衣角，晃了晃，一脸可怜兮兮地撒娇道。
周易衡绷着脸，有点纠结。
季温景简直不要太了解周易衡这人对于游戏公平性的执着，帮忙圆场道：“等下一轮吧，这轮小孩子太多了，我们上去也不公平。”
“哦，好吧。”
第三轮开始的时候，老爷爷还特意站直了身体，敲了下锣，兴致高昂地吆喝道：“年轻人都快过来玩。”
参与方式是现场自由组队，名额有限。周艺舒将周易衡迅速推到了前面，自己却又退了回去，老爷爷看了周易衡一眼，“小伙子，你搭档呢？”
“这呢。”余昔走到周易衡旁边，和他站在一条水平线上，朝老爷爷说：“爷爷，我们是一起的。”
“成，还有吗？”老爷爷问。
季温景和戚慕也走进亭内，站在余昔旁边。
后来，又有一对情侣和父女走了进来。
一共四组。
老爷爷笑眯眯地坐在一旁，离远了些，提醒道：“那你们先商议一分钟，等下就开始咯。”
周易衡打量着最后一段的高度，少说也要抱起来才能扎到气球。
“最上面第一二三排，我们这个方向的正上方，应该有五个纸条。”余昔忽然凑近，小声地说道。
周易衡：“怎么看出来的？”
“彩带和纸条的重量不一样，因而当它们落到膨胀的气球底部的时候，所呈现出来的阴影也不一样，装着纸条的气球底部颜色明显要深一些。”余昔解释道。
周易衡犹疑道：“学姐，这几个是不是有点太高了？”他有点担心安全问题。
“既然要拿，那我们就要拿最多的，当第一。”余昔的眼神里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这一点倒是和周易衡一拍即合。
周易衡点头，“那行。”
“你们商量好了吗？”老爷爷发了话，“再给你们半分钟的准备时间啊。”
余昔在周易衡旁边耳语了几句，周易衡轻轻点头。
老爷爷又敲了声锣，旁边围着的一圈人眼睁睁地看着周易衡毫不费力地单手扛起余昔，将她移坐在自己的肩上，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稳住她的腿。
被季温景刚抱起来的戚慕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余昔：“”
余昔没有丝毫的犹豫，迅速捏破了头顶的几个气球，拿出里面的纸条。
除此之外，余昔又抢在时间结束之前捏碎了另外两个，成为了这三局来最多获得纸条最多的人。
“时间到——”老爷爷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周易衡缓缓蹲下，将余昔小心地放下来。
老爷爷接过余昔递过来的纸条，笑着赞叹道：“丫头，你俩动作可真快。”
余昔和周易衡闻言相视一笑。
“两个糖人、一盒小皮筋、一个玩具熊、一顶帽子、一瓶指甲油还有一个平安符。”老爷爷一边说一边在旁边的盒子里掏出奖品，余昔和周易衡自然是不要这些东西，最后全都落到了周艺舒手里。
“这个平安符”余昔觉着眼熟，掏出自己那个平安符，和这个一对比。
果然，只是红蓝色调对换了一下，并无差别，连两条锦鲤的动作和神态都是一模一样的。
周艺舒注意到了她手上那个平安符，惊讶地问：“诶，姐姐你也有一个啊？”
“我们这两个看着好像一对呢！”周艺舒拿过来比对了一下，高兴地说道，“要不这个也给你吧？双倍平安，双倍幸运！”
余昔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你留着吧，我有一个就足够了。”
“好吧。”周艺舒将余昔的那个平安符还了回去，朝周易衡说道：“那我们现在回广场上放烟花吧！”
话音刚落，紧接着几声连续的响声，十几个发亮的点冲向天空，白色的尾气蜿蜒成无数淡色的线停在夜幕上，继而五颜六色的水滴型烟花散满了天幕。
下一秒，又是花瓣型的烟花，接下来的烟花也不断变换着形状，图案和颜色各不相同。
广场上的人们都纷纷停下手中的烟火，兴致勃勃地观赏着这意料之外的烟花盛况，一边鼓掌一边欢呼着。
五个人也快步跑向广场中央，周艺舒将之前没放完的烟火分给其余四个人。
周易衡借了一个小朋友的火，帮余昔点燃了小烟花，余昔没接，反倒是拿了一个新的小烟花和他的对接。
噗呲一声，光亮模糊了周易衡脸部原本清晰锋利的线条，徒添了一丝柔和，那双倒映着细碎火光的眼睛里满是藏不住的温柔笑意。
余昔仰头望向烟火闪烁的天空。
周遭喧嚣不断，霓彩漫天，火光和逐渐消逝的雪花在天上碰撞又匆匆擦过。
周艺舒拿着一把点燃的小烟花加入他们，戚慕和季温景也随后加入，比上一秒更加艳丽璀璨的火光伴随着叠加效应照亮了几个人的脸庞，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和周围的市民一齐大喊着：“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希望来年一切都顺利平安。
这是最后一个烟火散在天幕时呈现的祝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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