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神魔也罢,一念天差!
当胡叔用枪瞄准了孙姑,一切便都静止下来。
孙姑不再动,望着胡叔的方向,额头上的冷汗还没有完全褪去,但表情却慢慢的平静,她低着头冷笑。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呵呵,亏我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现在看,真是个笑话。”
胡叔呵斥道:“别废话,你背着三条人命,血债累累,抓到你是早晚的事,你现在举起双手,不要乱动,跟我们回去!”
孙姑冷笑着,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冰冷:“三条人命……呵呵,那算什么?你以为你们有资格来审判我?
我杀了他们,那都是海神娘娘的旨意,海神娘娘是海神岛至高无上的神灵,只有她才能主宰一切。”
胡叔正色,“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杀人就是犯法,无论是神明指使,还是你个人自以为是,犯了罪,就该受到法律的审判。”
说到这,胡叔突然爆了一句粗口:“我擦,我跟这个疯子废什么话啊,去,拷上,带回局子里审。”
胡叔吩咐了一声,左右两边赶来的警察就围了过去,可就在这个时候,孙姑却忽然把什么东西塞进了嘴里。
然后双目变得通红,像是着了魔一样,咧着一嘴惨白的牙齿,嘎嘎的冷笑。
“你们这帮愚蠢的凡人,我说过,我是奉海神娘娘之命替天行道,那些辱骂海神娘娘的人,就不配活着!
没有海神娘娘的庇佑,哪有他们的今天周喜才,沈淑梅,还有那个杨老头儿,他们都应该去死!去地狱赎罪!”
看着孙姑发疯的模样,所有警察都放慢了脚步,小心的观察着她的动向。
孙姑笑的愈发猖狂,然后她拿手指着胡叔:“海神娘娘是不容侵犯的,海神娘娘也不容你们审判,嘿嘿,你们没资格审判我!”
一边说着,孙姑一边跪了下来,她望着海神娘娘庙的方向磕了三个头,然后面带笑容,从怀里掏出了一盒火柴。
我大惊失色,连忙喊着胡叔。
“不好,她要自杀!”
胡叔瞪大了眼睛,刚想冲上前,火焰便随着火柴盒边角的‘刺啦’声悄然响起。
下一秒,孙姑神情自若的合上了双眼,然后,吞下了那一团小小的火光。
时间仿佛都停止了。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吞火自燃深深震撼。
月光如水,烈火熊熊。
只是片刻的功夫,一条鲜活的生命便已无影无踪。
她自以为可以沟通神明,让自己获得神力的火舌花,最终却成了她自己的葬身之物,这不知道是不是一种极大的讽刺。
冥冥之中,似有天定。
也许这一切她也早有准备吧。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感慨,胡叔则骂了两句孙姑,然后便叫着收队。
一具死尸,死无对证,想要结案并不容易。不过所幸还有火舌花作为证物,倒也可以让这一桩持续了五年的海神岛玄火焚尸杀人案告一段落。
简单打扫了现场,又做了一些安民的工作,胡叔便准备回到县里交差。
临走时,胡叔拍着我的肩膀,无非是一番夸奖,说我头脑好,很适合干警察之类的话,然后便又嘱咐我要好好的保重身子,身子才是革命的本钱。
我一一都记下,而且也跟胡叔说起了火舌花的重要性,虽说现在因为这一起玄火焚尸连环杀人案,火舌花的秘密很难再保留下来,但是这种凶物,终归不适合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很难相信,火舌花一旦大规模的研究种植,又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此遭难。
胡叔点头表示理解,而且也答应我会保守相关的秘密。
毕竟他也目睹过,火舌花究竟有怎样的威力。
对于胡叔,也对于我,所求的无非一个安定。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也确实没有大肆公开的必要。
上船之前,胡叔还笑着对我说:“我答应你保住这个秘密,你可要让你老爹请我喝酒。”
我笑着招手,看着小船在夜色中悄悄远行。
胡叔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夜里的凌晨一点。我与阿年走在回山的路上,两个人肩并着肩,身后披着月光,如行梦里。
阿年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想来是刚才的一幕太过震撼。
小丫头没出过山,庙里生活清苦,别说手机,便是电视接触的都不多,对于这样的事自然是连想象都不曾想象的,何况亲眼目睹。
于是我安慰阿年:“小丫头,人的命都有定数,这一切也都是自己的选择,你也别想太多了。”
阿年摇摇头:“我只是在想,我们也曾在庙里共处了五年,也一样的信仰海神娘娘,可为什么她就会走上那条路。
为了口舌之快,杀人灭口,做出那样凶恶的事来,这又是谁的错呢?”
我望了望天上的月光,忽然想到了一个答案,我指着月亮,对阿年说:“你看看月光,可曾一直悬挂在天边?”
阿年的大眼睛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点点头,但还是疑惑。
我接着说:“月亮这一年四季,无论风霜,也无论寒暑,凡是有天在的时候,到了晚上,就总在天边挂着,可你瞧着这月光,四时不同,便风景不同。
心境不同,一样明亮不同。阴晴圆圈,变化无常,其实月亮并不曾改变,改变的,只是人心罢了。”
我不知道我这一番比喻阿年是否明白,很多时候,选择的权利其实并不在你的手上,你希望世界一切都好,那也只是你的希望。
这世上有的人偏执,比如孙姑,遇到对自己信奉神灵的不敬,便恶语相向,动辄杀人。
这世上也有的人宽和,比如阿年,什么事情总往好处想,不愿意怀疑别人,总希望所有人都好,一切平安。
这善恶之差,也往往就是一念之间。
所以说一切本也无关对错,只是个人选择。
我与阿年回到山上便分开了,阿年回房休息,我便去到了乌婆婆房间的门口,因为我知道,这个老人一定还在等孙姑的消息。
果然,灯还在亮着。
我轻声敲了敲房门,里边是乌婆婆的声音:“小明吧,进来说话。”
我慢慢推开门,乌婆婆正坐在椅子上,目光殷切,可看见是我自己一个人进来,神色微微落寞:“孙姑这丫头……”
乌婆婆的话说了一半,便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你不说我也知道,一定是被公安的同志带走了,她犯得可是大罪,一定是活不了的。”
说到后来,乌婆婆的声音慢慢的低了下来,像是在自言自语,这样的一个老人,实在不忍心让我告知真相,可是我却答应过她,不能隐瞒。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终该有个结束的时候,于是我与乌婆婆说:“她并没有被抓走,而是殉葬于海神娘娘了。”
我把话说的尽量婉转,以免乌婆婆不好接受,乌婆婆愣了大概有半分钟,最后低低的念了一句我听不懂的土语,然后低下了头,苦笑着说。
“这丫头小的时候我便与她看过香,签上说她一生平顺,晚来有劫,看来正是应了命数,也罢,也罢,就此了却了也好。”
我看乌婆婆神色有些难过,也不敢多说太多,乌婆婆一辈子风雨走来,这份经历与见识,该明白的自然也都明白,无需我出言开导。
只是老人垂垂之年,沧桑走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情景,心里总有些说不出的苦来。
我就这样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站着,算是陪着乌婆婆,也有个照应。
过了良久,乌婆婆才抬起头,看着我:“好孩子,你果然……不同寻常,老婆子也没什么心愿了,现在只差你这十八岁的生死大劫。
好孩子,记得生日那天之前,也就是七月十四的晚上,一起随我到大殿,我与海神娘娘一同与你渡劫。”
我朝着乌婆婆深深的鞠了一躬,老人家只是摆了摆手。
“我累了,你也早点儿回去休息,这两天我还有些事要与阿年交代一下。”
我再次深施一礼,然后关门出去。
海岛上的夜,风有点凉,我睡不着觉,坐在一处长椅上,枕着手半躺着望向月空。
还有两天,就是我的十八岁大劫了。
我真的能够走过那一关么?
当我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从世界上消失,我忽然觉得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这让我所有对于十八岁之后的妄想顷刻之间,烟消云散。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我望着皎洁的月空,思考着这些日子发生过的一切,想起了周喜才,想起了沈淑梅,想起了柳敬雄,也想起了孙姑。
记忆像是一条交叉的时间线,错综起来,穿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事。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一个天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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