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臣弟
我无计可施下,抬手用力扯着胤禛的发辫,希望他因吃痛可以松开对我的无礼行径。
胤禛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非但没有放手,对我的亲吻也更为粗暴,他用牙咬破我朱唇,口中弥漫着一股甜腥味道。
“臣弟见过皇上。”那久违的温润的声音,此刻成为了我解脱唯一的救赎。
胤禛闻声才缓缓松开钳制我的双手,见胤祥跪在不远处,眼中虽有不易察觉的不悦,却仍如常说道:“起来吧。”
“皇太后些许时辰便要醒来,恐少不得九嫂在旁伺候着……”胤祥站起身,只是低着头恭敬地说道。
“那便回去伺候着。”胤禛留下一言转身离去。
我看着那袭明黄色袍角转过宫门,前所未有的恐惧包裹着我整个人。
胤祥伸手至我面前,一如十几年前那般温润有礼,“澜妹妹,可还好?”
被胤祥撞上如此越矩有被伦常的事,我自是无面,本欲告辞离去。
胤祥却温柔的笑着,及时献上安慰之语,“澜妹妹,不必挂怀。四哥只是对你的爱执念太深。”
我侧过身,用帕子擦着朱唇上的残血,委屈的眼泪却始终不停下脚步。
“澜妹妹,这些年你过得可好?”胤祥话语中的温暖带着十几年的沧桑从我背后温柔的响起。
我急忙擦干双颊上的泪珠,转过身,勉力笑着,“自是极好的。”
胤祥向来心如柔脂,永远为别人想得多一些。明知真伪,他却并不揭穿我的谎言,只是道着旁言,“我听御医说,你这几年身子不好。澜妹妹,要保重。”
我自小少有哥哥的关怀,胤祥如此真挚的问候,使得我数年累计的辛酸一瞬倾塌
胤祥笑着拍着自己的肩头,见我伏在他肩头哭着,他轻声道着那如过往的相似誓言。“哭吧。澜妹妹,情之一字太伤,你因皇阿玛仙逝累得呕血,以后万不可活在一个情字之中。我知你苦,我这个肩膀随时都可以让你依靠。日后,你有何难处只管找我,你永远都是永和宫里的小妹妹,我这个做哥哥的会保护着你。”他在我头顶上轻叹,这声叹息却是他这被圈禁十多年所带来的由衷感叹并且他毫不吝啬的愿意我与一起分享,“这十多年里,我没有一个阿哥应有的体面。就连领取宫里用度,也要看那些奴才的脸色。天寒时,火盆根本不够点,我因常年潮冷故而患了腿疾。可是,能与妻儿相守,不必饱受分离之苦是件多么知足的事情。澜妹妹,你可知我们只要活着就不算苦。”
因皇太后病中,我只是遣了竹溪回府禀告于胤禟,我在宫中侍疾几日,待皇太后稍有好转便即刻回府。
我儿时经常在永和宫承欢膝下,皇太后也为自幼失去额娘的我填补了关于母爱的温馨与快乐。
“祯儿……祯儿……”皇太后昏迷中,断断续续的呼唤着胤祯的名字。
我轻轻握住皇太后的手,心疼的眼泪在眼眶中蜂拥而至。我也是个额娘,这样对孩子的惦念之苦,我曾经有着刻骨铭心的体会。
“祯儿……祯儿……”皇太后猛然睁开双目,带着希冀的目光流转在我身上时又化作无尽的失落。
“皇太后,您可好了些?御医都在外候着呢,我去传他们进来。”见到皇太后醒了过来,我自是欣慰,也明白皇太后此刻最是惦记胤祯,旁人再也入不了眼的。
“无需再传了。”皇太后失望的声音中满是绵绵的疲惫之意。
“小厨房煨着鹿茸人参汤,我给您端碗过来。”我知皇太后现下除了想见到日夜惦念的小儿子外,无其他心思,但我除了好生耐心哄着她老人家,又能为皇太后做些什么呢……
“不要忙了,哀家吃不下。”皇太后那岁月刻下的眼角皱纹,此刻被润满想念的泪水湿润着。
我执起帕子轻拭着皇太后眼角的清泪,轻声劝道:“请皇太后保重身子。十四弟此刻定是万分惦念您的。您若是不好生休养着,只会使得十四弟更加不安。”
“哀家确是太想祯儿了。他是哀家手把手亲手带大的啊,他就是哀家心头的那块肉。倘若他有一丝不好,哀家坐立难安。现下皇上夺了他兵权,也不给予重任,更是不得他来见哀家。这桩桩件件,祯儿恐是难以安生。哀家都明白,都明白。”皇太后一声叹息,这一声叹息包含了她作为一个兄弟反目的额娘,最委屈的无能为力,“先皇在世偶来永和宫中,曾提及十四阿哥是哀家献给先皇最欣慰的贺礼。言辞之间不曾提及一句四阿哥。又是对祯儿委以大将军王重任,出征西北之乱。这种种迹象都在暗示哀家的十四阿哥是先皇最为满意的皇储人选了。隆科多突然宣召,四阿哥登基,这其中的古怪,哀家不明缘由却也不曾糊涂到心花怒放的受了尊封。这皇位就应是……”
“就应是朕的!”胤禛透着慑人寒意的声音从背后陡然响起并粗鲁的打断了皇太后的话。
皇太后闻声,阖上双目,显然是对胤禛到来的一种无声的抗拒。
皇太后的举动对于胤禛来说无形是火上浇油,即便皇太后此刻无意与他交流,胤禛依然站在床边,冷声的问道:“皇额娘,朕也是您的儿子,您一定要厚此薄彼吗?依朕看,皇额娘现在是病得更重了,胡言乱语妄自谈论皇位继承之事。朕得皇阿玛遗诏登基,朝中都无反对之声。皇额娘要在皇亲女眷中传播此等谣言吗?十四弟受奸臣蛊惑,本就有心思混乱之念。我若得许他来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不从中理清了十四弟思绪,再生皇位的妄言,那岂不是乱了这大清的朝纲?朕日理万机,内忧外患不得一刻喘息之机。朕仍是惦念您身子,每日早晚请安,皇额娘定要视而不见吗?若是朕来给皇额娘请安只会着皇额娘忌讳,那自明日里朕不再来。只待皇额娘病愈,头脑清醒后朕再来给您请安。”说罢,转身离去未有一丝留念与不忍。
皇太后拂了我的手,只是轻声吩咐着,“哀家累了,你先下去吧。”
我刚将房门轻拢便闻得那屋内声嘶力竭的哀叹之音,“冤孽啊!先皇,哀家对不住您,对不住大清,哀家真是造孽啊!”
我举步几乎落荒而逃的跑出了永和宫,可是在出了宫门的那一刻,那无处可逃的苍白念头立刻在脑海中中浮现。我顺着宫墙的蜿蜒没有目标的前行着,直至走到了翠云馆前才止住了步伐。我下意识伸手轻抚着那厚重的院门,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是否没有当年哭闹阿玛的妄行就不会有今日这无尽苦痛的纠缠。
我推门而入,现下这紫禁城中唯有这一隅可供我安心栖身。我环视着这院落中一如从前的一切景象,仿佛看到那梅花树下立着两个孩童,胤祥那张少年俊朗的面容正在绽放着此紫禁城中最无瑕的美丽。
那花厅中,甚至不曾变过位置的桌椅摆设……胤祯那英姿飒爽的少年面容此刻坐在椅子上举着茶碗对我笑着,一声声唤着澜妹妹、澜妹妹。
我旧时最纯真的年少陪伴的少年们,此刻已是失去旧日中,那令人无法抗拒的纯粹美好的神态。
其实,那日在永和宫外,胤祥对胤禛更为恭敬有加的姿态何尝不是宣告着他如今位极人臣却没有在圈禁的府邸中来的自在。胤祥自是敬他自小崇拜甚至于迷信的四哥,可是胤禛对兄弟毫不留情的手段也使得胤祥不敢有着一丝僭越之举即使他是胤禛最为疼爱的兄弟。
可是胤祯这个与胤禛身体中流着相同血液的兄弟,现下恐是过的更为难堪。本是唾手可得的皇位,在混乱中被亲生哥哥占据,自己空有一纸信笺只因自己一时贪念使得皇位之争无力回天。现下手中没有兵权,朝中也不担当事务,更是不得与额娘相见。夺位之仇,霸母之恨,依胤祯的性子又岂会轻易放下这彻骨的仇恨……
我伏在案前,在这空无一人的屋中放肆的哭着发泄着内心的悲愤与无奈相濡以沫的情绪。不知哭了多久,疲惫中就这样在案前睡着了。
一觉初醒,发觉自己躺在床上。借由月光皎洁的倾洒,我看到窗边长身而立的身影,下意识又重新闭上了双眼。
不知几许,一只温热的掌心轻抚在我脸侧,这样卑微的艰难启口是从我未在他身上领略到的。“澜儿,朕该拿你如何是好。爱你也不是,不爱你也实难放下。朕本想做个辅佐明君的贤臣,但朕只为你一句,让朕将这世间上男人能给女人最好的礼物捧到你面前,朕便舍弃了兄弟之情、父子之义只为将这盛世繁华献给你。这世间还有什么能比母仪天下的凤冠更为贵重?可是你为什么可以轻易反悔昔日的承诺?朕更恨自己不能杀了你,彻底断了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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