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何辜
就在我惊魂未定之际,耳畔传来干脆的巴掌声。我定睛的看着此刻面容阴沉的胤禛以及捂着脸颊的素衣女子。
还未等我启口便听胤禛的斥责声响起,“还不回去!”
晴晗素来精明,自然知道胤禛恐是有话同我讲故而也随素衣女子一同退了下去。
“让澜妹妹受惊了。”胤禛收起了刚才的不悦之色恢复了平日的淡漠,启口道。
“你疯了吗?若是让旁人知道此事传到皇阿玛耳朵里,你可受得那责罚?”我不由得声音略有颤抖,在胤禛敏锐的目光下此刻我慌乱的情绪被他尽收眼底。
他剑眉一挑,满不在乎的眼神指向我。
我因焦急的心绪,下意识的没有思虑便急急脱口而出,“孝诚仁皇后!你看不出她和孝诚仁皇后那几分相似吗?”
“哦?原来澜妹妹认为她长得像孝诚仁皇后啊。可十四弟他们并不是这么认为。”他幽深的眸子越发深邃,口中轻佻的语气违背了他一贯的肃然。
“你为什么要留她在府中?”我柳眉紧蹙,没有理会他提及胤祯之事。我委实不明现在他因何还能如此轻松对此事评论。最应着急谨慎的不是他本人吗?
他好似听了世间可笑之事,是我认识他十一年间第一次展露这看似漫不经心却又隐隐散发着狠戾的笑意。“你说为什么呢?我怎能辜负九弟的一片心意呢。十四弟好不容易从江南寻了个这样的人来。九弟竟能说动了十四弟忍痛割爱把她送给了我。你说,九弟的煞费苦心我岂能无动于衷呢?”
意外还是惊讶还是恐惧,这一刻我无法理清在我心间的这种几乎让人窒息感的情绪到底是什么。我只知道从胤禛那望不见的底的黑眸中看到了自己苍白的面容以及慌乱的神情。
他好似对我的反应感到了满意,继续说道:“九弟很聪明,原不得八弟身边少不了他参谋。九弟明知十四弟对你的心思,才会想出这一箭双雕之计。”他故意一顿,饶有兴致的将探寻目光扫在我的脸上,“依你说他是为何要借十四弟的手将这女子送予我呢?”
我悄然握紧双手,强作镇定的说道:“我不明白你所指之意。那已不重要!现下最好的安排就是将此女子悄悄送走。”不管胤禟之事是否属实,我都无意探寻。我只知道,胤禛将此与孝诚仁皇后相近的女子留在府内之事,只能是着了皇阿玛的忌讳。更不愿此事在将胤禟牵涉其中。
“澜妹妹,你错了。岂会不重要?九弟的心意我自是不会辜负,他送来的女子我自然要好好享用。”他义正言辞的说道,那如猛兽般凶残的目光好似恨不得此刻便将我彻底吞灭。他双手用力的钳着我的肩膀,再次许下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渴望,“他不是喜欢往我这里送人吗?总有那么一天,我会让他亲手将你送到我的面前。”
人之所以在犯错是因为总是固执在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上。“我是胤禟的妻子,这是无法改变的现实。无论生死我这一生都只能是胤禟的人。四哥哥,你何必执着?我称你一声四哥哥,是希望你能念着过去你我之间的情分上不要固执于此。既是折磨了自己也在折磨其他无辜的人。”
“谁无辜?”他冷笑道:“我心爱的女人不能在我身边,我又何辜?九弟的事我日后必定要他加倍偿还!至于你,我是要定了!”
我用力挣脱着他钳制在我肩头的双手,无情的说道:“如何要定了?你我现下的身份如何可以转变?你若非要抱着此等心思便先问鼎天下拿着凤冠再来同我将这些子虚乌有的话。”我没有回头,脚下加快了步伐朝着偏厅走去。
我还没踏进偏厅里,就迎上了正要出来的胤禟。他一把拉着我的手,伸手理着我耳边的碎发,眼里尽是宠溺之色。
厅内传来五福晋的声音,“弟妹,你们夫妻俩可真是好得蜜里调油。九弟刚进来不久,瞧不见你就问你去向便要寻了去。你倒是来得及时省了九弟的脚力。”
胤禟牵着的手回到厅里,淡然自若的坐下。
“都说九弟风流,依我看,外面传言不实。你们瞧见没?刚才这一进屋一瞅着没看见九弟妹,着急就要寻了去。生怕一时不见着好似能丢了似地。”三福晋瞧着各府女眷都因五福晋的话掩口低笑自也是说笑了几句。
“九弟与弟妹向来恩爱,又岂是几句闲言风语可污蔑的。”四福晋端着茶淡淡的说道。
各府福晋听后都是连连称是。
这看似维护我与胤禟的话语,只有我明白,四福晋是在警告我,我是胤禟的妻子,感情走向只能与胤禟有关。
生日宴无非是那几出戏目,我本就不喜这些。经过花园一叙,脑海中只有那素衣女子垂泪凄楚的样子。我围坐在席间,心思无法控制使其沉稳下来。其实,这两年我在府里之所以可以什么事都淡然自若完全是因为我不理世事。府中账务事宜均由管家秦道然掌管,府里琐碎的事全由何玉柱安排打点。我免了妾室们的请安,她们各自在院子里也算是过得安生。胤禟对我虽少了热忱却也不曾冷漠过,我与他倒还是相敬如宾。我以为自己呆在院子里和女儿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就已经远离了那些纷扰。以至于让我产生了已经逃离了阴谋的错觉。
回来的途中,我并未多语,胤禟也知这两年我们之间感情并不好故而也未同我说些什么。
回到房中,睿儿已是备了热水,见胤禟安坐在软榻上,睿儿迟疑了一下终还是退了出去。这些年,胤禟因我婉拒也不再坚持留宿在我这里。
“天色已晚,若澜恭送九爷。”我福身冲胤禟行了一礼,淡淡的说。
胤禟低头喝茶并未理会,沉默许久才开口道:“福晋要赶我出去吗?”
“若澜不敢。”
胤禟嘴角牵起一抹冷然嘲讽的笑容,手里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漫不经心的问道:“今日在四哥府里可有遇到什么事?”
“九爷多心了。天色已晚,明个儿一早您还要上朝。”
我淡漠的语气显然让胤禟不悦,他凤眸一抬,冷冽的目光直直射在我的身上。
我退了外衣,静静坐在床 边不再言语只待他离开。
胤禟几步走了过来,左手握紧了我的手腕用力一拉,将我揽入他怀中。久久不语,在我挣扎了一下后,才缓缓启口感叹道:“两年了。澜儿,你要惩罚我到几时?你不喜我留宿,我便不来打扰。你不喜在府里主事,我便将事情交给了下人。你不喜见到我的妾室,我便吩咐她们安生度日。澜儿,你是我的福晋,是我府里唯一尊贵的女主人。皇阿玛也曾有意为我指婚侧室,我都寻了理由搪塞过去。我也没有向皇阿玛凑请要册封他人名分。我现在只能借由看念甜来你房中小坐。澜儿,你我是夫妻,没有人会比我们之间更亲近,不是吗?为什么你总是那么淡然好似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就连年初,我染了热症,你也只是来看了我一次便罢了。你可知心如刀绞的滋味如何?”
我缓缓阖上眼,只觉得疲惫正在一丝一丝吞噬着我的心智。“胤禟,我只想过平淡的日子。没有权利,没有阴谋……”我略有一沉,继续说道:“甚至没有宠爱。现在我所有的人生信念全部都是念甜。我也感激你,这两年并没有冷漠了她,给了她应有的关爱。”
“念甜是你我的女儿,是我们爱情最由衷的想念。我怎会冷漠于她?澜儿,你可知你多久没有唤我一声胤禟?我忍耐了两年,可是今天我看到了你在四哥府中的出神,我知道定是有什么事让你心乱了。我是你的丈夫,是你一生最忠诚的依靠,不要总是故作坚强,你还有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支撑着你,保护着你。你还记得,康熙三十七年,老十嚷着带你逮兔子去,那时我带着你骑马,我同你说,选秀的事不要担心,我定会护你周全。康熙三十九年,蒙古向皇阿玛求亲,那时我同你说,你的事我会鼎力相助。澜儿,我从未忘记对你的誓言,也极力的在保护着你。我知道有些事伤了你的心,可是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不要总把我拒之门外。澜儿,原谅我。我是爱你的,可是在爱你的同时我早已深陷权力追逐之中无法自拔。权力、富贵、争夺是我们身为皇子血液里倾注的全部热忱与执着的信念,我不能放弃。你明白吗?澜儿。”胤禟清越的声音中有着一股倔强的坚韧,可是这好似春风拂面般的温柔话语又如何令人不去动容呢。
辛酸的泪滴濡湿了他胸前的衣襟,我哽咽的说不出话,只能无力的伏在他胸前低泣。
他一声一声的澜儿犹如利刃一下下瓦解着我长期以来努力筑起的那道冷漠的心墙,伴随着他的柔情,我再一次向我的丈夫投降,我丧失了继续坚持拒绝的毅力只能任由我的丈夫再一次带着我赴汤蹈火般奔向我们久违的浓郁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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