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初现
入夜,微凉。
内殿之中水汽氤氲,宫女们恭恭敬敬地为萧芜去了发饰,褪下宫裙。
乌亮的长发滑落,垂至腰下。
她的肌肤雪白,身形婀娜,隔着纱帐望去,一片春光朦胧之色。
她抬腿,赤着足,一步一步慢慢地踏入浴池之中。
水面浮着花瓣,眉眼含春,愈发衬得她面若桃红,姿容妩媚。
慕祁执杯,坐于纱帐之外,半倚着身子,颇有几分心不在焉。
“陛下有好几日未去锦绣殿了,可是挂念凤奴妹妹了?”
萧芜慵懒沙哑的声音自帐内传来,她的声色清冷,尾音却是微微上扬,自带一股醉人风情。
慕祁回神,放下手中酒盏,轻笑着道:“阿芜,你太多虑了,现如今,除了你,再无人可入得了孤的心。”
“陛下的心?”
萧芜忽得咯咯大笑起来,她抬眼望向帐外之人,问道:“陛下从什么时候开始竟也走起心来了?”
慕祁抬了抬手,示意众人退下,而后起身,稳步走至池畔,扶帐而入。
“阿芜,孤的一片真心,天地可鉴,不信你来摸一摸。”
他在萧芜身侧坐下,一手揽住她的肩,另一只手则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掌心覆上他的心口。
萧芜摇头,笑道:“臣妾不曾摸见。”
慕祁拥住她,低头,细细地亲吻她的眼角。
“那你说孤应该怎么同你证明自己的一片心意?”
萧芜两条纤细的手臂慢慢抱住慕祁的脖颈,她垂眸,靠至慕祁的耳畔,漫不经心道:“下月秋猎,陛下若为臣妾亲手猎一张貂皮做衣衫,那臣妾便相信陛下的真心。”
言罢,她一声冷笑,娇艳的唇瓣覆上了慕祁的耳垂,带着无限撩拨之意。
“真是个小妖精!”
怀中的美人曲线玲珑,姿容无双,风情妩媚。
慕祁心头荡漾,迫不及待地吻上她细腻光滑的肩头。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哑声道:“莫说是一张貂皮,即便是一百张、一千张,孤也要应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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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天气有些烦闷,阿雨在榻上翻转好几圈都不曾入睡。
窗外月色明朗,阿雨便复又穿上外衫,下床出了门,欲寻秦渊为她弹琴解闷儿。
秦渊的琴声空灵婉转,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令人闻之入迷。
她自那日来凤阁惊天一曲,便就念念不忘。
刚走到秦渊房前,正巧碰见他出门。
阿雨正欲开口唤他,却见他正同她往反向而行。
那应是离开客栈的方向。
这个时辰,秦渊他要去什么地方?
阿雨心中有些好奇,便跟上了他的步伐。
入了夜,街上的行人极少。
秦渊同阿雨一前一后往前走着,地面倒映着两道斑驳而又瘦长的影子。
阿雨随着秦渊一路走至客栈后山的一处落日湖旁。
湖边建一座长亭,映着清冷的月光,湖水清澈,相比平日,更添几分别样的韵味。
阿雨想着秦渊兴许是来此赏月色湖光,正欲出声唤他。
可眼前这人却忽得拔下发间玉簪,乌发滑落,披散开来。
而后他又解开腰带,青衫一件一件褪下。
阿雨此时方才明白,这人竟是来此梳洗沐浴的。
随即便是面色一红,匆匆忙忙躲至石头背后。
只是美色当前,阿雨心头微微荡漾起来。
她下山之后见过的俊美男子自是不少,精致秀雅如苏染、张扬艳丽如慕翎。
秦渊的模样同苏染有七八分相似,自然也是极其秀美的,况且平素里又是一副清冷淡雅,与世无争的模样,叫人难以亵渎。
加之她先前看了不少春.宫艳.画,便愈发好奇起这不着衣物的俊美男子又生得何种模样,姿容风情是否又胜之平日?
于是悄悄地探出半个脑袋,朝湖中央望去。
秦渊此时已入了水,身上衣衫尽褪放于湖畔。
自阿雨的角度望去,只觉他背部的线条格外优美惑人。
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周身染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芒,高贵优雅,难以言喻。
借着清冷月光,再细细望去,却见他的背部密密麻麻布满伤痕。
伤痕呈暗红色,杂乱交错,显得犹为狰狞,曾经必是受过极大苦楚。
阿雨瞧着心疼,不自觉便掉下了泪。
她胡乱擦了擦眼泪,起身,想要离开。
方才起步,便踩到一块半大的石子儿,脚下一滑,发出了不小的声响,生生惊扰了湖中的人。
“是谁?”
清冷的声音传来,阿雨脚步一僵,随即便懊恼地捂住了脸。
再回头时,秦渊已是拢上衣衫,站到了她的面前。
只是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至腰后,随风轻扬,衬着那张精致秀美的面容,更是增添了几分平日难见的柔软轻魅。
阿雨当下便看直了眼,只呆呆地望着他,不言不语。
“阿雨,你怎么在这里?”
见来人是阿雨,秦渊方才缓了缓脸,清冷的目光逐渐柔软起来。
“我...”
“唔...我不是...不是故意...偷看...的。”
阿雨又是红了脸,神色极不自然,断断续续地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瞧着阿雨小脸通红,模样有趣极了,秦渊抚了抚她的脑袋,柔声道:“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好...”阿雨点了点头,随即便一溜烟逃走了。
看着阿雨远去的背影,秦渊唇角的笑意加深,就是那双素来清冷的眼睛里都带着少见的宠溺。
“真的是越发不中用了,竟被小丫头一路跟到了这里。”
冰冷而略带沙哑的男声自身后响起。
秦渊脊背一僵,脸上尚未消散的笑意顿时凝固起来。
他转身,低头,恭顺地朝那男子道:“是我的错。”
面前的男子身形高挑,他穿一身玄黑色宽大长袍,左腕戴一串紫檀柳佛珠。
他的鼻梁高挺,眉目生得极为凌厉,唇色微淡,形状由于太过单薄而显得有些薄凉。
他看上去不过三十上下的年纪,可一头长发竟已半数变白。
男子抬头朝秦渊望去,唇角轻勾,形成一个冰冷的弧度。
“阿雨丫头可是对你神魂颠倒?”
秦渊苦笑一声,道:“倒也谈不上神魂颠倒的境地,多少也是借了这张脸的缘故。”
男子冷笑,伸手,轻轻抬起秦渊精致的下巴。
“我先前也不曾想到这世间竟有一张同他那样相像的脸,还亏得是你先前那位主子最先发现了你。”
一时间,似乎是想起些什么,秦渊的面色变得尤其难看起来。
瞧着秦渊如此神色,男子忽得笑了。
“那个人究竟是对你做了什么,都这么些年过去了,每回一提起他来,你总是这样。”
“秦渊,你记住,现如今我才是你的主人,千万不要轻易地动了心,生了情。”
“我的手段远不是那个人能比的,倘若收不住心,你只会生不如死。”
男子冰凉的话语一句一句地传到耳边,秦渊只觉得浑身发凉,冷得他有些瑟瑟发颤。
最终,他也只得低头,应道:“我记住了。”
“我最后再提点你一句,那个丫头会轻易勾走男人的魂。”
秦渊有些惊愕地望向那男子,喃喃道:“你说...什么?”
男子又是笑了,眼中带着些许无奈,平素冰凉的声音终是添上了点点暖意。
“媚而不自知,她只是还没有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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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近来劳累,琳琅有些犯懒。
一清早趴在榻上,半晌起不得身来。
阿雨前几日因着南风馆之事惹得琳琅不大高兴,便有意来哄一哄她。
“阿姐,我为你揉一揉背吧。”阿雨殷勤地凑到琳琅榻侧。
琳琅半闭着眼,轻应了一声,而后仍旧趴着不出声。
阿雨撩了撩衣袖,为琳琅揉得极其卖力,倒也的确是极为舒服的。
她一边揉着,一边另又搭讪道:“昨儿我仔细瞧着膳房的陶姐姐做了道糖醋鲫鱼,色香味俱佳,阿姐,不如今儿我也给你做一道吃吃?”
琳琅舒着眉,懒懒出声道:“我的小祖宗,咱们是住在客栈呢,可别把人家的膳房给烧坏了。”
阿雨停手,拧着眉,极不服气地道:“阿姐,你小瞧我?”
琳琅睁开眼,慢慢地坐起了身,笑了一笑,道:“阿姐可没有小瞧你,你做的鱼啊,阿姐自然可以吃得,只是秦公子同穆公子怕是吃不惯呢。”
阿雨愣了一愣,过了半晌方才反应过来,做势要挠琳琅的肚子,嘴巴里嚷嚷道:“阿姐,你这是拐着弯说我做的菜不好吃,我可不能饶了你。”
琳琅惧痒,被挠得咯咯大笑,忙讨饶道:“是阿姐错了,快停手罢!”
“那阿姐你还敢不敢取笑我?”阿雨倚于榻侧,居高临下地瞧着琳琅,笑得一脸天真无邪。
“不敢了,再不敢了。”琳琅几乎是笑岔了气。
待阿雨收了手,琳琅方才缓过气来。
因着这番玩闹,她的发髻有些散乱,一缕青丝缓缓垂下,落于肩头。
她的双颊微红,眸间蕴了一些水汽,面若春花,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清冷淡然的模样。
阿雨若有所思。
她忽地凑到琳琅耳畔,低声笑道:“阿姐,你动心了。”
琳琅一惊,缓了缓神,啐道:“胡说些什么呢?”
阿雨笑了一笑,又在榻侧坐下。
她说:“阿姐,我同你相依十年,这天底下再没有人比我更懂你了。”
“你面冷,却有一颗挚善怜悯之心,你怜我自小孤苦无依,这些年宠我护我,就像我的阿娘一样。”
琳琅失笑,轻抚了抚阿雨的额头,“你这丫头,今日是怎么了?”
阿雨靠至琳琅的肩头,脸颊覆上她柔软的青丝,微微有些痒意。
幽香入鼻,是她一惯熟悉的味道。
心头忽得就踏实了起来。
阿雨又慢慢地睁开了眼,出声道:“阿姐,这些年我们都太过孤独,你以前从不爱笑,即便带笑也是端庄而又冰冷的。”
“可是近来,你变了,你的笑容之中有了温度。”
“阿姐,我真为你开心。”
琳琅神色微凝。
原来已经是明显到这样的境地了么?就是连阿雨丫头都瞧出了端倪。
她动心了,实实在在地,掺不得半分的假。
就像那一年在晏城时一般。
琳琅垂眼,半拥住阿雨的肩膀,又问:“那你呢,阿雨,你是真的动心了么?”
阿雨的眼神变得有些迷茫。
“我不知道...可是阿姐,我喜欢同他在一起的感觉。”
“他望我的眼神总是深情的温柔的,就像阿染哥哥看你一样,我想要嫁给他,我想同他永远在一起...”
“阿姐,我会幸福么?”阿雨有些不安地问。
琳琅拥着阿雨的手臂忽又加紧了一些力道。
她说:“我的阿雨是这天底下最乖巧善良的姑娘,等到了出嫁的年岁,她命中的如意郎君会骑着俊马来娶她。”
“她的郎君会将她捧在手心里,宠她爱她。来年春天生一个大胖小子,这一世夫妻恩爱,子孙满堂,安稳幸福地度过这一生。”
“阿雨,阿姐不曾做到的事情你一定会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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