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皮影戏
阿雨素来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兴致一起便嚷囔着要看皮影戏。
秦渊拗不过她,便笑着应了下来。
天色微暗,华灯初亮。
秦渊穿一身素青长衫,墨发垂腰飘散于身后,眉目精美俊逸如画,气度清雅高贵难言,一路上不知引了多少姑娘家回头侧目。
阿雨亲昵地挽住秦渊的手,笑得既是甜蜜又是得意。
“你说你长得这样好看,这一路的姑娘个个都盯着你看,挡都挡不住,她们是不是都喜欢你?”
秦渊揉了揉阿雨小巧的脑袋,失声笑道:“胡说什么呢。”
“我才没有胡说!”阿雨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把一双微凉的小手塞进他温热的掌心。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们是瞧你长得好看才喜欢你!”
阿雨眨着一双灵动的眼睛,笑得娇俏可爱,她的笑容总是这样极富感染力,如同天边的彩霞一般,耀眼而又绚丽。
他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问道:“那你呢,你是不是也只是喜欢我这张脸?”
阿雨咯咯地笑着,并不回答,只是拉着秦渊的手跑到一家热闹的街摊前,瞧着面前刚刚出锅的冒着热气的桂花糕,两只眼睛微微发亮。
这桂花糕色泽黄亮分明,滋润松软,远远便可闻见一股浓郁的桂花清香,想必味道也定然极佳。
“秦渊,秦渊,我饿了,快买桂花糕给我吃!”她软软地喊着他的名字。
秦渊含笑望向她,宠溺地一一应下。
阿雨手中捧着一方大纸袋,里边装着满满的桂花糕,她咬了一大口,烫得重重吸了口气,可眼睛却是弯起好看的弧度。
“秦渊,这桂花糕真好吃,你也吃一口。”
说着便掂起脚尖,捏了一小块送到秦渊的嘴边,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秦渊低头咬了一口,细细咀嚼,而后点头,“的确美味。”
“嘻嘻,那我也要给阿姐和穆大哥带些回去,咦,那边还有糖炒栗子,好香呀!”
说罢,便又松了秦渊的手,要往前方跑去。
兴许是阿雨跑得太急,又兴许是这覃忻城的夜市太过拥挤,阿雨猛得碰上了一道人影。
阿雨被撞得一连后退了好几步,疼得眉毛都皱了起来。
秦渊忙走上前,仔细看了看她的手臂,问道:“怎么样了,疼得厉害么?”
阿雨摇了摇头,面色稍缓,“我没事儿。”
可对边却是传来一道不善的男声。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走路都不长眼睛的么?”
秦渊和阿雨俱是抬头往对面望去,只见那是一个约三十岁上下的男人,身形魁武雄壮,穿一身鎏金的华贵衣袍,看这穿着打扮应是来头不小。
知道是自己走得太急,没看清路,这才撞上了人,阿雨忙走上前,歉声道:“都是我的不好,不小心撞上这位公子,我在这里给公子陪罪了。”
阿雨已然是放低了姿态,然而对方却并非是那息事宁人的主儿。
那人正欲呵斥阿雨,可忽得瞧见阿雨身后风姿优雅的秦渊,脸色即刻便缓了下来。
那双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带着猥琐而又下流的笑容。
“姑娘下次小心一些就好,在下荣国公府门客宋延,不知我们可不可以交个朋友?”
他虽是在同阿雨说话,可视线却不曾从秦渊身上移开。
这个男人的眼神叫阿雨很不舒服,她沉了沉脸,“我二人区区小民,不敢攀附宋公子!”
“姑娘这是什么话?我看这位公子生得一副这样好看的模样,若是跟了我,嘿嘿,保管给你们使不尽的富贵...”
话还不曾说完,那人的手便作势要拉上秦渊的衣襟。
只是刚伸至半空时就被人拧住了手腕,而后一脚揣至老远处。
阿雨拍了拍衣摆,满脸怒容道:“本姑娘的男人你也敢觊觎?”
那男人一时不察,被阿雨狠狠摆了一道,脸上一时有些挂不住,便啐道:“你这个野丫头,莫要给脸不要脸,能被你宋爷看上,那也是他的福气!”
阿雨磨了磨拳头,嗤笑道:“荣国公府里果然都是养了一群会讲话的畜生,一个个都是这样下流肮脏,今日本姑娘就先给你个教训!”
“你这丫头好大的口气!”
话刚说完,两人便缠至一处动起了手来。
阿雨虽是年幼,可自小就是个练武的好手,又加之琳琅这十年如一日的督促,下山以来倒也显少碰到敌手。
本以为可以痛痛快快打一番,可对面之人却着实是个外强中干的主儿,生得这样魁梧雄壮的身子,竟只会耍耍面上的功夫。
一路被阿雨压着痛打,到最后也只得哭爷爷告奶奶地求起饶来。
阿雨动手向来都不留什么情面,于是对面那人便被打得满脸青紫,那模样好不滑稽。
待得那人落荒而逃了,阿雨方跑到秦渊身边,一脸得意道:“今后谁也不许欺负你,谁要是胆敢打你的主意呀,我就打爆他的脑袋!”
只是那青衫长立的男子此时竟是苍白着一张俊脸,倒似有些惊魂未定。
“秦渊,秦渊...”
阿雨又拉住他的衣袖,轻轻地唤他。
他低头,轻柔地应了一声,而后抚了抚阿雨的小脑袋,说道:“咱们快去景轩楼吧,皮影戏该开始了。”
景轩楼的皮影戏在这覃忻城里也是颇有名气,许多人慕名而来,楼中挤了不少的人。
围起方帷,张上灯烛,一出皮影戏就此开始。
台上演得是一出“后玉婿蜒”。
艺人们站于白幕之后,手上操纵着那些活灵活现的小彩人,配着海宁小调,时而高昂激亢,时而婉转优雅,再和着竹笛、唢呐、二胡等江南丝竹。
节奏轻快,幽美姻雅,有一种独特的水乡韵味。
阿雨是第一次瞧见皮影戏,新奇极了,盯着那白幕上的小彩人,眼睛一眨不眨。
待得演到高.潮处时又拽住秦渊的衣袖,止不住地欢呼叫唤。
秦渊从前也时常有人请他来看皮影戏,碰见一些出手阔绰的朋友,恨不得一掷千金,包下一整座的戏楼陪他看戏。
可他却总是恹恹地,提不起精神,也显少有那兴致。
总觉得台上演着戏,台下也做着戏,戏里戏外反倒有些模糊,分不出真假了。
可阿雨却是不一样的,她是个天真单纯的姑娘,一身红衣似火,仿佛可以给人带来无限的生机朝气。
就是连他这样死气沉沉的人在她面前也会时常生出一些不切实际的遐想。
一场戏结束,已是深夜。
怀中的姑娘似是有些看累了,歪着头靠在他的肩上,迷迷糊糊地眯着眼睛,似睡似梦。
秦渊舍不得唤醒她,便坐直着身子叫她靠着。
待得楼中戏客走尽之时,秦渊方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颊,唤道:“阿雨,醒一醒,该回去了。”
怀中的人皱了皱眉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面前是一张精致俊美的面容,狭长深邃的眼、秀雅高挺的鼻、他的唇线优美,是一种泛着淡淡光泽的红。
她笑了,抬手抚上他的面颊,而后忽得凑到他的唇边,轻轻蹭了一口。
唇瓣相触的瞬间,秦渊的身子有些僵硬,就连同那素日深邃的眸子也染上了一丝淡淡的惊愕。
阿雨眯着眼笑着望向他,指尖轻覆上她方才亲过的优美的薄唇,软软糯糯道:“你长得真好看,叫我情不自禁地就想要亲你一口。”
明明并未喝酒,可脸上却泛着红,眼神朦胧,如同染上醉意一般。
秦渊按住她的身子,在她耳边轻声问道:“阿雨,你可望清我是谁了?”
他的声音低沉柔软,带着一种别样的蛊惑,可若细细听来,却能够听出一丝轻微的颤意。
“你是谁?”
阿雨双手挽住他的脖子,脑袋靠在他的怀中,脸上带着深重的倦色。
她低声喃喃道:“除了我的秦渊,你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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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时日,萧芜总爱邀琳琅去她宫里陪她下棋。
萧芜身世凄苦,命途坎坷,“琴棋书画”之中也只占了一个“棋”字,尤还是那一年尚在相国府时慕祁亲自教的。
这些年她独身困于朝阳殿中,寂寞难挨之时也时常以研究棋道度日。
几日以来,琳琅同萧芜棋盘厮杀,倒也是各有胜负。
萧芜涂了蔻甲的指尖轻敲棋盘,另一只手中捏一粒棋子,神色微凝。
忽得,她脸上笑颜展开,一子落下。
“本宫这局赢了!”
琳琅一看棋局,也随之轻笑道:“夫人又赢了,琳琅惭愧。”
萧芜接过内人手中暖手的炉子,抚了抚鬓角,懒洋洋地笑。
“你瞧瞧本宫这副身子骨,就是这大热的天都得以暖炉捂着手脚,不然呀,浑身冰冰冷冷的,就像个死人一样。”
“夫人年少之时受了不少苦楚,才落下了这病根,所幸夫人还年轻,仔细调养一番总会好的。”
“哦?”
萧芜挑眉,那双妩媚美丽、满含风情的眸子悠悠然望向琳琅。
“琳琅姑娘可有法子医治?”
琳琅淡笑点头,“倒是能够一试。”
这边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
“皇后娘娘驾到!”
萧芜捂嘴轻笑,“快扶我起来,本宫要亲自去迎接咱们的皇后娘娘!”
一侧侯着的宫人忙应声上前。
琳琅也随着萧芜出了内殿,一路来到宫门之前。
谢氏在众宫人搀扶之下走下凤撵,她的衣着华丽,头上戴着凤瑶金钗,妆容精美,姿态端庄。
众人尽皆扣头行礼,高呼皇后千岁。
萧芜也福身行礼,“妾身拜见皇后娘娘”。
谢氏拂了拂手,示意众人起身。
“听闻皇后娘娘因为宣华夫人小产之事一直被陛下禁足于朝凤殿中,故而一直并未去朝凤殿拜见,还望娘娘莫要见怪。”
萧芜一出口便是这样的不给脸面,硬生生将皇后的痛处呈现于众人面前。
虽说整个燕皇宫里无人不晓谢氏禁足之事,可胆敢光明正大摆到皇后面前说的,怕也只有萧芜了吧。
然而预料之中的雷霆之怒并未到来,谢氏只是带着端庄温雅的笑意,略为自责地道:“本宫身为后宫之主,宣华夫人怀有身孕,本宫不能仔细照拂好她,这才有了小产之事,都是本宫的罪过,陛下罚得极对。”
这一番说辞已然将她端庄识体的形象描绘于众人面前。
谢氏的确天生就是个好皇后,知书达理,待人仁厚,贤淑高贵,出生于名门世家。
一提起皇后谢氏,城中百姓、朝中大臣、甚至是后宫妃嫔,没有一个人不交口称赞。
而她却承着娼妓之女,魅惑君主的名声,萧芜禁不住轻笑出了声来。
谢氏又道:“陛下已经下了旨意,为宁王殿下和灵韵赐婚,七夕之日完婚。算一算这日子也快近了,本宫近来需回荣国府为灵韵操置嫁妆,后宫众多事物不知可否麻烦妹妹替本宫料理几日?”
“七夕之日?”
萧芜口中低喃,有些失神。
可很快,她又抿嘴咯咯地笑道,“既是皇后娘娘的吩咐,那妾身自当为娘娘仔细看好后宫。七夕真是个好日子,萧芜便先在此祝灵韵郡主和宁王殿下新婚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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