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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受打击 郎心似铁


  宿倾远远看过来,面上茫然又不解。郁聆因仔细注意去看宿倾的眼神,再看他扎着手并不曾揽了赫连槿瑟入怀,看样子他被赫连槿瑟扑进怀中的时候也是猝不及防的。

  郁聆因这一声喊,倒是把闷头痛哭的赫连槿瑟给喊醒了。众人远远看到,赫连槿瑟回头望了一下,随后又扭回头去仰脸看了宿倾一眼,紧接着就捂着脸跑走了。

  宿倾等众人过来,疑惑问道:“六小姐怎么了?”

  郁聆因哼道:“你说怎么了?!没想到啊,你还是个登徒子!哼!”

  宿倾看他一眼,没有搭腔,而是扭头去问搂阑:“星阑,在月阑阁上,发生了什么?”

  搂阑缓慢摇头,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尤其是在何衾在场的情况下,他也不好解释。方才其实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来得及发生。

  月阑阁里存放着搂阑亡妻的画像,还是大量画像;而传言中那个七星守魂阵也确有其事——虽然他不知道人死后是否存在不散的魂魄,但是,他还是竭尽所能地保存好了花六月的骨灰,并放在阵眼上。他邀请众人去月阑阁,是想在那样一个环境中,表示自己念念不能忘,今后不成亲。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直接也最不算直接伤害何衾的办法了。

  可是,真的是一切都没来得及发生。

  因为宿倾那首曲子,众人一度异常兴奋,兴奋到仿佛组队就能杀四方一般,所以众人一时没有顾得上参观月阑阁。一刻钟后,大家的情绪缓和了一些,搂阑正要将话题转向自己与亡妻的过往,却不料赫连槿瑟忽然惊呼出声。

  当时,她捂着嘴,瞪大眼睛看着墙上的画像,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情景一般。

  昭阳问她怎么了,赫连槿瑟没有回答,倒是激动询问自己画中的女子是谁。

  搂阑答了。

  赫连槿瑟就崩溃了。

  郁聆因道:“不晓得槿瑟是怎么回事,听见那人是搂兄的亡妻就接受不了了,什么都没说,跌跌撞撞跑下楼去,快得我们都没反应过来。再后来我们就下来了。”他说完又问宿倾,“哎,她没和你说什么吗?她哭什么?”

  宿倾蹙着眉,没有回答,好像陷入了深思。

  郁聆因就要催他,忽听一边的谷梁右道:“急什么,他想到自然会和你说。”

  郁聆因转头,看向这个方才还被宿倾团成球旋转不停的大高个儿,奇道:“他那么欺负你,你还替他说话?”

  谷梁右弯腰捡回自己的衣服,一边穿衣一边自言自语道:“门主身边怎么这么多娘们儿唧唧的人。”他也不惧被郁聆因听见,抬头看着他继续大声自言自语,“老子学艺不精,愿赌服输,要你这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替老子鸣不平啊。再说了,这是老子门主,老子不替他说话还能替你说话?莫名其妙!”说完也不理众人,竖着眉毛大摇大摆往后院走去。

  众人一阵静默,都是一副憋笑不及的样子,而郁聆因一阵哆嗦,江央更是无声笑得打颤。

  静默之中,谷梁右又踢踢踏踏走了回来,他走到之前被他丢在一边的屋顶旁边,伸手捡起,又和戴帽子似的戴了回去,挺胸抬头走了。

  这次是真的走了。

  等他进了后院、转过月亮门,众人才哄笑起来。

  郁聆因气得不行,抖着手指着谷梁右的背影说不出话来。等众人哄笑起来,他又指向宿倾,满脸愤慨与悲痛。

  宿倾恰好回神,见此情景,脱口问道:“怎么了?你也要哭吗?”说着还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刚才赫连槿瑟也是这样,远远看见自己,咬着嘴唇眼眶发红一脸悲痛地扑过来就大哭起来。

  江央大笑,拍着郁聆因的肩膀直不起腰来:“哎哟,你可真是配合,说你女气你就哭给人家看!哈哈哈!”

  郁聆因恶狠狠甩掉江央的手,悲而遁走。

  等郁聆因走了,众人笑罢,搂阑问宿倾:“凌之你想到什么了?”

  宿倾示意众人去凉亭那边坐,坐下后有守园子的小厮丫头们过来端了茶点。

  宿倾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六姑娘的母亲,正是花家的女儿。”接下来,宿倾将花家第七代的成员关系略作了解释:其中,长房花胪一脉,有兄弟三人。长子花胪,是花洵美(疏影布庄老板娘)的父亲;次子花朣,至今未婚,多年寻找未婚妻,前不久终于寻到,便是成斐(夭夭门橙夭堂堂主)的母亲成葵;幼女花六月,便是搂阑的亡妻。

  二房是兄妹三人。长子花滕,乃是花且美(七星楼天璇阁阁主)的父亲;次女花四月,正是赫连槿瑟的母亲,嫁给了睿王府庶出三房的长子;还有一女,名叫花七月。

  “不知我说的可对?”宿倾问赫连瑾城。

  赫连瑾城做恍然大悟状,连连点头:“是极是极!我竟忘了!”赫连瑾城虽与赫连槿瑟关系很好,但与庶出三房却并不熟络。这许多年来,三房别院而居,与长房嫡脉几乎没有交集,赫连瑾城自然不会记得这个六堂妹的母亲姓甚名谁。而今宿倾说了,赫连瑾城才隐约记起那个庶出的七叔,娶的正是江南花家的女儿。

  “这么说来,赫连姑娘是因为触景生情才悲痛欲绝的?真有这么深的血脉亲情吗?”搂阑犹疑不定地问道,见众人看他的神情有异,连忙摆手解释,“我不是反对血浓于水啊,我只是……只是觉得太奇怪了。赫连姑娘,她都没见过拙荆啊。拙荆与赫连小姐的娘亲,也只是堂姐妹……”

  他说得意犹未尽,众人却是听得点头。

  “再有就是……”搂阑小声补充道,“她……她还扯走了亡妻的一幅画像?”

  昭阳接话道:“我觉得奇怪的也在这里。槿瑟不是莽撞之人,即便他乡遇故人,也不见得会激动至此,更何况,情绪也不对吧。”她说完看着宿倾,等他回复。

  果然宿倾点头道:“是不对。”赫连槿瑟明显是受了什么打击的模样,与寻常的乍见故人的情形很是迥异。

  江央没有说话,心里却有一个想法:无论赫连槿瑟是受到了打击也好,还是难过悲伤也罢,她寻到的安慰却是宿倾。江央并不了解这位赫连家的六小姐,但是直觉六小姐对宿倾应该是另眼相待的,以致于江央怀疑,能不能是赫连槿瑟想要亲近宿倾,才设计了一出“乍遇故人、悲痛欲绝”的戏码——不,不对。

  江央又自己否定了:如果真是那样,赫连槿瑟应该继续哭,最好是梨花带雨地对宿倾深诉衷肠,可是她没有,在冲动过后,她也反应过来自己失礼了,所以跑走了。

  众人心思各异,最后却没有商量出什么定论来,昭阳提议:“我回去问问她吧。”又对搂阑道,“那幅画像……”她想着赫连槿瑟扯走时的力道,担心画像恐怕已经受损。

  搂阑摆手:“公主不必介怀,亡妻的画像还有很多,那一幅就是送给赫连姑娘好了。”

  仲凝也道:“师娘的画像都是师父画的。”既然不是花六月的遗物,那么意义也就不同了。

  昭阳代赫连槿瑟向搂阑致歉后道谢,随后便起身走了。

  ……

  剩下几人又在亭子里坐了一会儿,秋风吹得人身上懒洋洋的,与之前听曲子时的豪情壮志全然不同。

  “对了,凌之,你可听到之前那首曲子?”赫连瑾城问道,“不知出自谁手?”

  宿倾微微一愣,忽然起了开玩笑的念头:“那是云绮弹的。”

  “哦?是吗。”赫连瑾城不置可否,低下了头,手指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没再说话。

  果然是你弹的。赫连瑾城心道。他与苏景云是姨表兄弟,他如何不知道苏景云的琴技与琴境。他虽然不曾听过宿倾弹琴,但却下意识肯定那曲子就是出自宿倾之手。只是他不肯承认,赫连瑾城觉得既对他敬佩,又对自己失望。

  他终究还是进不了他的心。

  “咱们散了吧?早些休息,明天一早就要启程去琢郡了。”宿倾征询众人的意见。

  江央不解道:“明天就走了吗那位老者不是说要郁聆因帮他画这园子?”

  宿倾微微皱了下眉头。

  江央凑近她,小声问道:“凌之,你不喜欢那个于老头儿吗?”

  宿倾道:“算是吧。”她回想了一下,才又道,“我不太喜欢他说起亡妻时候的眼神。”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记得于诵当时是个什么眼神了。

  宿倾继续道:“与他讲我们要启程离开,如果他通情达理,还可交;如果他定要留下郁聆因,那就有待商榷了。”

  众人心道:看来宿倾是真的很不喜欢于诵啊,竟然连这么不讲理的试探方法都用上了。

  赫连瑾城忽然想到什么,忙问:“凌之你是不是打算亲自画图?”

  宿倾深深看了赫连瑾城一眼,点了头:“如果他真的通情达理,咱们也不能失信不是。”她作画极快,对这园子又熟得很,即便是在路上作画,也并不耽误按期完成。

  江央兴冲冲起身,道:“我去和郁聆因说!”

  江央走后,众人起身道别,何衾却道:“门主,我有话要讲,单独。”

  宿倾点头。

  众人相继散去,何衾留下,不等宿倾问及,便主动说了:“门主,你知道楼星阑请我们去月阑阁想要做什么吗?”

  “知道啊。”宿倾道,“不就是想和你一刀两断吗。”

  何衾赞同:“若非槿瑟姑娘出乎意料的举动打断了他的话头,恐怕现在……”

  “恐怕现在你已经把星阑揍了两顿了。”宿倾又斟了杯茶,笑着接话道。

  “门……门主!你怎么知道我要揍他?!”何衾两手撑在石桌上,激动得两眼圆瞪。

  宿倾摊手:“很难猜测吗?咱俩又不是不熟。”她在听到搂阑邀请他们去月阑阁的时候特别注意了一下何衾的神色,见她只是低了头不说话,周身倒是一派淡然,便知道这姑娘要以武力解决了。

  何衾连连点头,兴奋道:“门主我和你说啊,当时我一见那小子大张旗鼓邀请人去月阑阁,便知道他要出什么坏水了!哼!连堂堂正正和我讲的勇气都没有,真是叫人恨得牙痒又爱得心痒!”

  宿倾被她如此大方的心迹表白给惊得呛了口茶。

  何衾一边为她拍背一边道:“既然如此,那就他不仁我不义了。他不是想要拒绝我吗,那我就揍他一顿,揍到他心服口服为止。老娘和他纠缠这么久了,是能被甩掉的么!上了贼船还想下去,做梦呢吧!”

  宿倾揉着额头,一阵无语:今夜怎么回事儿,一个个都在自己面前装大爷,又是“老子”又是“老娘”的……一群不省心的孩子!还不如糯糯听话呢!

  对了,回去还要给糯糯画像,也好拜托皇上给捎回去。许多日子不见,吴玥肯定也想儿子了,她还怀着身孕,就寄个画像让她以解思念之情吧。

  宿倾正在盘算着回去给糯糯画像,忽听何衾扯着自己袖子问话,她没怎么听清,便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门主,我是说,请您指点。”何衾认真道。

  “指点什么?”宿倾没转回弯儿来。

  “为了夭夭门声誉,为了属下的美好人生,为了……”何衾源源不断地自顾自盖着高帽。

  宿倾截住她的话头:“你想让我帮你打赢楼星阑?”

  何衾讨好地对着宿倾憨笑。

  宿倾:……

  “门主,您就帮帮我吧!我打不过他啊!他有什么弱点吗?您和我说说呗!好不好!”何衾摇着宿倾的袖子,祈求道。

  “不好,胜之不武,有损门派名誉。”宿倾断然拒绝,“再说了,我和星阑是兄弟,怎么能帮着女人暗害兄弟呢?!”

  “我还是您的属下呢!”何衾噘着嘴,一脸不服,“门主您答应要尽量帮我的!我现在用了个光明正大的法子,您不同意,那我只能用不上台面的法子了!”

  “什么不上台面……”宿倾忽然想到脱衣服给文书摸胸口肉的殳廓了,顿时两只眼睛瞪得四个铜铃大,指着何衾气道,“不成!女孩子要自尊自爱!”

  何衾一愣,“啊”了一声,问道:“什么自尊自爱?挖陷阱和自尊自爱什么关系?”

  宿倾这才知道她所谓的“不上台面”原来是“要用暗器”,又是头痛又是无奈,最后只能道:“好了好了,你也不用这个法子,也不必揍他,我……我给你算一卦好了。”

  何衾“腾”地蹦了起来,大喜道:“真的吗真的吗?!啊啊啊!太好了!”她知道宿倾很少为人算卦,说是怕人因为知道结局而怠于完成过程,同时她也知道,宿倾算卦绝对是万无一失的,其定心的效果丝毫不逊色于让王八吃秤砣。

  等何衾表达完她的激动和感激之情,宿倾已经一头汗了:这叫什么事,一晚上和“王八”扯了两次关系。她想着,从荷包里捡了套龟甲出来,快手快脚算起卦来。

  “怎么样怎么样?”何衾伸长脖子去看,嘴里不住声催促着。

  宿倾住了手,低头审视了好一会儿,才道:“倒是个花好月圆的卦象,只是好事多磨。”

  “没关系!”何衾握拳,砸在左手掌心,又叉腰笑道,“哈哈哈哈!楼星阑,我就知道你逃不出老娘的手掌心!哈哈!”

  她笑了好一阵才止歇,又问宿倾:“门主,还要多久能花好月圆?”

  宿倾掐掐手指算了一下,叹道:“有的磨了,期间你有两个障碍。”

  “两个?不是只有一个吗?”何衾呆了一呆,“搂阑有几个亡妻?除了花家姐姐,还有谁?!”

  宿倾擦擦被她喷在面颊上的口水,摇头道:“这个就不能和你说了,说了就破了局了。”

  “为什么?”何衾欲哭无泪,“破了局不好吗,门主真是郎心似铁,您就看着属下苦苦挣扎与情海深处无法自拔吗?!”

  宿倾:看来搂阑今天计划中断着实让何衾松了一大口气,白日里见到的伤感哀愁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全是“得志便猖狂”的自信与势在必得。

  宿倾笑了一下,轻声道:“这个局啊,不能破,一旦破了就无解了。”她指着龟甲上的一道裂缝解释道,“正是因为第二个障碍,你的第一个障碍才能不攻自破。”又嘱咐她道,“袖水,你要保持初心,不要被嫉妒冲昏头脑,不要伤及无辜,要记得你在意的是什么,是搂阑还是搂阑之妻的位置;还要记住,有些时候,失败的过程并不等于悲剧的结局。”

  何衾虽然看不懂,但却听懂了,她起身,深深拜谢下去:“属下谨遵门主教诲。”

  宿倾扶她起来,问道:“既如此,你留下便是,叫手下送我们过去吧。”

  何衾点头,又是拜谢不提。二人分手各自回房,第二日一早,天边刚露出鱼肚白,芭蕉就被院门口的敲门声惊醒了,她轻手轻脚起身出去开了门,江央快步进来,开口便是:“凌之呢?快带我去见凌之!”她一边往里走一边道,“郁二嘴不见了!”

  芭蕉脚下一顿,重复道:“郁公子不见了?怎么不见了?”

  江央也不回头,声音清晰传来:“谁知道怎么不见的,兴许被山匪抢去当压寨夫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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