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小分队 变也没变
“我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下来？”树下面有人声传来，宿倾四个循声看去，就见蓝辞正抱着胳膊站在下面歪着头看着他们。
蓝辞指指院中的日晷，道：“还吃不吃午饭了？饮食不规律会伤身的知道吗？”
宿倾与松音几个对视一眼，都吐了吐舌头，心道蓝辞太古板了。
蓝辞没有放过他们偷偷吐舌头了，决定今天要抓个典型，于是点了名：“松逸饶，你今年十岁了，他们三个一个七岁，两个四岁，你怎么和小孩子玩得这么欢？你还要不要当大侠了？爬树看热闹就能成为大侠吗？”
如果说蓝辞前面关于年纪的话，松音没办法反驳，但是后面关于看热闹与大侠的关系，松音还是很有话讲的，理由也是现成的：“蓝瞻茗，我和你讲哦，所谓的大侠，应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知道这句话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琴莫、宿倾和宿信一见松音和蓝辞对上了，顿时来了兴致，也不准备下去了，而是有往树上靠了靠，准备观战。
蓝辞听见松音这么说，再看那三个小的笑得幸灾乐祸的，心想今天不把你们制服了，以后还是不按正点儿吃饭，那怎么可以。于是蓝辞很是配合地顺着松音的话头往下说，一边说一边琢磨应该如何引到守时上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里最重要的当然是拔刀相助了！”他说着还比划了两下，做出腰间拔刀挺身而出的模样。
松音才不稀罕看他那套不标准的拔刀相助哩，直接给他一口否决了：“应该是路见不平！”
“为什么？”蓝辞还保持着跨步上前一刀劈下的姿势，扭了脖子仰着头往树上看去。
松音点着虚空，像是点到了蓝辞的脑袋：“你说你，今年都十二岁了，怎么理解能力还是这么令人堪忧呢！唉，你也不想想，你都没看见不平之处，如何能够拔刀相助？”
蓝辞跳着脚站直了身子，气道：“那是重点吗？那是先决条件吧！”
松音摸着下巴一想，抚掌大笑：“哎哟，先决条件更好！更合我意了！蓝瞻茗，我和你讲，今天我们就目击了一出不平！”他拍拍手，纵身跳下，落在蓝辞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背着手甩着袖子，做出大侠之态来施施然说道：“现在先决条件也满足了，接下来咱们要拔刀相助了，你要不要一起来？”
蓝辞看看松音又看看宿倾他们，知道这群小的肯定是要使坏了，自己已经十二岁了，怎么还能参与这种事情呢，所以蓝辞很干脆地拒绝了：“不参与！除非你让我当领头的！”
宿倾几个哈哈大笑，拍着手大声附和：“好好好！你就是复仇小分队的领队！”
蓝辞志得意满，朝树上一挥手，气势轩昂地招呼道：“小的们，随我来！”
琴莫第二个跳下树，追上急切道：“现在就开始行动吗？”
宿信听见这话，焦急地扯着宿倾的衣袖道：“姐姐，咱们快下去吧，现在就开始了！”
宿倾却不急，还是按部就班地进行背弟弟下树的一整套动作，随口道：“现在开始？你太小看你瞻茗哥哥啦，现在吃饭还差不多。”她话音方落就听见前面的蓝辞回了琴莫一句：“小的们！吃饭去！”
宿信敬佩地对着宿倾竖了大拇指。
宿倾哈哈大笑。
……
众人“食不言”又“细嚼慢咽”地用完了午膳。饭毕，松音最先忍不住了，他也不饮茶消食了，将茶杯一推，催促蓝辞道：“老大！咱们什么时候行动啊？”
蓝辞慢条斯理喝茶，一边喝一边环视众人，环视一周后说道：“都有什么方案，说说看。”
松音最先道：“揍他们一顿！”
蓝辞嘴角抽了抽：这位大侠太暴力了。他看看琴莫，道：“风遥，你说呢？”
琴莫挠挠头：“我就会弹琴啊，还没练到杀人于无形，要不然……咱们套上麻袋揍他们一顿？”
蓝辞叹着气放下手中的茶杯，心道这都是什么招数，如此简单粗暴还想要放长线钓大鱼呢！蓝辞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宿倾身上，和颜悦色道：“凌之，你说。”
宿倾沉吟片刻，决定道：“先套上麻袋打他们一顿！然后……”幸好还有个“然后”拯救了扶额叹息的蓝辞，要不然蓝辞便要甩手不干了，“然后，要钱给钱，满足他们的要求，借此引出咱们要对付的人来。”
琴莫有些没明白：“引出谁来？”
蓝辞却是听得暗暗叫好，击掌赞道：“好！打蛇七寸，擒贼擒王，对付这两个老婆子老头子有什么成就感，咱们复仇小分队要出手就要对付个分量足够的！”
松音吃惊道：“你们……你们想要对付阿染姑姑的弟弟？叫……叫什么来着？”
琴莫道：“柳辅！啊！他可是正三品官呢！”他说着他的名号，眼睛却是闪亮，“太好了！要玩就玩大的，这才有意思！”
宿信有些担心：“可是，他是好大的官啊，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子油水千里迢迢跑来桦城呢？”
宿倾摸摸弟弟的小脑袋，胸有成竹道：“这点子油水？宿希夷，看来，你很不清楚你姐姐我吹牛的本事啊！”
蓝辞几个听了大笑。
***
松音讲到这儿的时候，郁聆因和赫连瑾城也是捧腹不禁，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兴趣盎然和欣喜羡慕来：原来他们这些人的童年这般有趣，原来那个时候的宿倾如此活泼可爱。
郁聆因想到他们小时候，大家虽然也在一起，但是要规矩很多，平日里常做的也不过是念书、作诗、练字、作画……偶尔得闲了大家聚一聚，野炊或是狩猎……郁聆因板着手指数了好几遍，最后不得不承认，相比较宿倾这一边，他们在安京的众人生活要无趣多了，就好像……人家活得轰轰烈烈的，每天都是一幕戏，而他们，则是戏台子上的背景或是旁白。
赫连瑾城倒不觉得他们自己的幼时有多么无趣，因为他知道，宿倾他们，每一个都称得上是所在行业的翘楚，这份本事不是小打小闹就能得来的，这些趣事之外，他们也要念书、练功……他所想的是，这些年下来，宿倾变化了吗？答案是变了也没变。变了的是她的容颜、活泼和调皮，不变的却是她的心性、聪慧和品质。扪心自问，他要承认，幼时的宿倾叫人喜爱，而今的宿倾让人敬爱。
两个人越想越远，竟然忘了问下文了，这时很少说话的江央开口了：“后来呢？”
松音和蓝辞异口同声道：“当然是先打了他们一顿了。”
郁聆因没想到“套麻袋打一顿”竟然不是戏言，所以听见这话的时候微微有些意外了：“真打了？”
松音很干脆：“当然是真打，那还能有假吗！打他们是惩罚他们欺负雯嬷嬷，这叫一报还一报。瞻茗负责套头，我和琴莫负责拳打脚踢，凌之和希夷负责望风。”
郁聆因想象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有些纳闷道：“他们两个人，你们一人打一个？还是说只是打了那个婆子？”
蓝辞笑了一下，摇摇头：“你们想啊，两个打人的，两个望风的，都是力气活，只有我是负责套头的，我年纪最大又是领队，却只接了最轻省的一个活计，那些小的如何能心服口服？”
赫连瑾城疑惑道：“不是因为兄台不会武功吗？”琴莫和松音都是练武的，宿倾和宿信年纪小行动灵活，最适合望风了，蓝辞却是个子高又不会武功的，真要叫他上手打也打不出什么花样来吧。
蓝辞失笑，还是摇头，不过眼中对赫连瑾城倒是有几分喜欢了，他觉得这个少年心思纯正，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一看就知道小时候一群孩子打架的时候，他肯定是那个……告家长的。
赫连瑾城被蓝辞笑得莫名其妙，茫然道：“我说错了吗？”
蓝辞憋笑得不行，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当时之所以叫我给他们套头，是因为他们要两个一起打，也就说，我要做一个足够大的麻袋，将那个柳婆子夫妻俩一并套起来。”他摊开手给众人看，“他们都不会做女红，只有我还算是会缝补的。”
郁聆因和赫连瑾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样就不怕他们俩跑了。”松音主动给二人解释，他得意道，“这可是凌之想的法子，她说，她和希夷一个巷口一人，望风报信；我和琴莫两个人打两个大人怕有闪失，倒不如让他们先自乱了阵脚，这样打起来容易一些。对吧，凌之？”他说完还问宿倾。
宿倾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为什么松音记性那么好，自己出的鬼主意都被他记住了，可是这就是事实啊，她只得在众人炯炯目光下点了头。
郁聆因笑得前仰后合，指着宿倾笑话道：“你小时候这么坏啊！哈哈哈！”
宿倾微微撅了下嘴，认了这个评价。
赫连瑾城笑着看看宿倾，又问松音道：“再后来呢？用了什么法子？”
松音啧啧叹道：“后来可就是考验演技的时候了，凌之和希夷，真是这个！”他一边说一边竖起大拇指来。
宿倾暗道不好，接下来的事情太不堪回首了，欲要拦住松音吧，可是这样说话半截吊人胃口太不礼貌了，不拦住吧，实在听不下去了，思前想后，宿倾起身道：“糯糯睡着了，我送他回后院，顺便叫丫头上些茶点来，诸位先聊，啊，先聊着哈。”她说完也不等众人挽留，抱着糯糯就往后院去了。
众人愣了一下，等宿倾走了之后都笑了，郁聆因预感接下来的故事肯定相当精彩，连连催促着松音赶紧说。
松音也没卖关子，慢慢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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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婆子两口子刚从宿府出来就挨了打，想也知道这是谁做的，何况他们初来乍到的，也没有与别的人结仇，雯嬷嬷是唯一一个嫌疑人。
柳婆子已经将雯嬷嬷列为真凶了，心里恨得不行，赌咒发誓道：“下作的小蹄子，你就得意吧，等银钱到了手，老娘一定要撕烂你们这层遮羞布，青楼的妓子罢了，还想风风光光当什么管家娘子，休想！老娘要叫你们在桦城待不下去，变成过街老鼠！”
躲在拐角处的宿倾几个听那婆子一边呼痛一边咬牙切齿地说着各种不堪入耳的诅咒，皆都气得不行，松音和琴莫甚至懊恼着方才下手太轻了。
蓝辞拦住还要上前补上一顿拳脚的松音道：“别去了，麻袋在他们那儿呢，你们出面该暴露了。”
松音愤愤点头，看向宿倾道：“凌之，接下来该你们上场了。”
宿倾点头，小胸脯拍得山响：“好，交给我们吧！”说完拉着宿信要走，刚一迈脚却被琴莫拦下了。
琴莫道：“凌之，我看书本上说了，那些乡下来投奔亲戚的人，大都是衣衫褴褛的，还要唯唯诺诺，对了！更重要的是，要显得没见过世面！”
宿倾不开心：“说谁呢，咱们这是桦城啊！怎么就乡下来的了？！”
琴莫往北指了指：“那可是安京，安京你们知道吗，咱们大宁的都城，那两个来讨钱的，可是大城市来的，咱们桦城和安京相比，可不就是乡下么。”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的，又有讽刺又有实话。
可是宿倾更是生气了，她伸手戳着琴莫的胸膛道：“你等着，以后我要建个大城镇，繁华无比足以和安京叫板的大城镇！到时候不要你来住！”
蓝辞一看这俩人还没办事呢，自己先吵起来了，顿觉头大，心中暗道失策，自己不好好学医，和群小孩子玩个什么劲儿呢，还不如捣药去呢。他一手拉住一个，劝道：“好了好了，有话回来再说，现在先去干活！”
琴莫没再挡着宿倾了，只是在宿倾走出去两三步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补充了一句：“你记得吸鼻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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