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一丁点的感动
这话,明显叫一个前后矛盾。
前一秒,她还在为自己看到的程资炎和尤雾那种特别动作,带来的暧昧到骨子里的视觉冲击做质问。而后一秒,她就抓住了尤雾的错处,十分护短的将他错口说出的话,全都忍了回去。
显然,她不准别人说程资炎一个不字,哪怕只有一个。
“天哪,大小姐,你听我解释,我给你解释!”尤雾在程资炎身后躲着,虽然看上去吧,窝囊了点儿,但这总好过和这小妮子闹着玩儿的上蹿下跳,在弄一声臭汗要好。
哦,忘了补一句,此刻的尤雾,身上还穿着程资炎的睡袍,胸膛半裸,矫健的肌理分明的纤长双腿更是裸露在外,随着动作幅度,勾勒出更为勾人的画面……
想想都觉得脸红的景灿,那可能那么快能消气?
手中电棍一扬,手指不知道案上了什么,瞬间就发出了电流的刺刺声。
“给你一分钟,你丫给我老老实实的解释清楚!”
素白的指节紧握着黢黑的电棍,景灿怒瞪着眼睛,耀武扬威的挥舞着,电棍的另一端,几乎都要贴上了尤雾的鼻子。
不知道这么下去,会不会毁容啊!
尤雾如是想着,但瞧着她俏红的小脸蛋,心坎里莫名的就飘过一整暖流。
但现在不是搞暗恋的时候,尤雾伸手理了下自己的衣领,犹豫间还是决定,不要将程资炎说的话,对景灿说,直接开口:“这还不是拜你所赐!”
“拜我?”景灿反手指了下自己的鼻尖儿,眼神满是惊诧:“拜托,尤雾,你丫说胡话的时候,也给我眨眨眼睛好不好!怎么这事儿就成了拜我所赐?我,我又没逼着你衣衫不整的,趴在我男人身上,和他玩贴烧饼的游戏……”
“景灿!”尤雾张口惊叫一声,打断景灿未说完的话。但与其说是惊叫,不如说只是他这张俊脸当时的表情刚给人的错觉,实际上,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一声景灿,微带斥责。所以,景灿才会那么快的闭上了嘴。
景灿不服气,反瞪回去。
尤雾目光冷沉,似乎隐忍着什么的,深深地看着她。好一会儿,他收敛神色,淡淡的吐了口气,转眸又看了眼靠在沙发上,手上捧着份似乎是什么重要文件的文件夹的程资炎,眉头微微一拧。而这时程资炎转身,将目光投向两人,可那眼中神色,格外冷漠,分明……在看戏!
这男人,还是那么的——欠揍啊!
金握了下拳头,又缓缓放开,短暂数秒间,尤雾就又将视线调转回景灿身上。
吸气,停顿几秒,尤雾接着缓声开口,将他是如何被坏了的榴莲迫害,接着又如何来到这会议室,和程资炎这是吵架的事儿,娓娓道来。
话音落,他横扫了程资炎一眼,有些无奈却又有几分淡淡忧色的看着景灿,用那语重心长的口吻,沉声道:“小灿,这次的事儿就算了,下次可别那么激动。万一,你遇见的人,不是我呢,你不就吃大亏了?”
被打了还温声教育那个打人的,这种事儿不是人人都能做到,但做到了的尤雾也不是对谁都这样,至少迄今为止,只有景灿和他那个超脱世俗的妹妹两个。
景灿愣了下,脸红了。
“啊,原来榴莲坏了啊!”有些不知所措的挠挠头,景灿转脸看向嘴角勾着一丝复杂笑容的程资炎。但在目光撞上的一刹那,就又赶紧低下头,瓮声瓮气的说了句“对不起”。转即,她又抬起头来,看向被她给平白就冤枉了的尤雾,吐吐舌头,换上较为和煦的笑容:“尤雾哥,对不起啊,我为榴莲给你带来的困扰向你道歉,为我刚才不理智的冲动,向你赔不是。对不起,是我莽撞了,对不起……”
眼瞅着景灿就要给他来个拜祖宗时常见的三鞠躬,尤雾就赶紧伸手,制止了她。“算了算了,哥又不是不知道你的性子,偶尔犯二嘛!”
伸手抹去额上沁出的薄汗,尤雾伸手抖了抖衣襟,却下意识的看向一直默不作声,仿佛摆设一样,把自己当作不存在的家伙,在心里暗骂一句:装酷的孙子!瞧好吧,早晚有一天,让你哭!
又和景灿玩笑了两句,知道景灿找程资炎有事儿的尤雾,就不在给两人做灯泡,找了个借口,说追了一身汗味儿,要在洗个澡,就一溜烟的跑进了旁边的休息室。
会议厅里,只剩下坐在沙发椅里,翻着文件的程资炎。
“哗哗——”
文件纸张摩擦,速度很快,但翻动的那人却看得仔细。
景灿就站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的凝视着他的的背影。
一室宁静。
这种诡异的气氛,大概持续了一分钟左右,还是景灿打破了沉寂。
“对不起……”垂头,景灿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字一顿的小声说:“程资炎,对不起,我没考虑到榴莲保鲜的冰盒会坚持不到这里,给你带来了不必要的困扰。但……但你不要否决我好不好?下次,我一定给冰盒换成冰袋!”
话音落,又陷入了寂静。
但这次的寂静,只有短暂的几秒。
接着,就见翻看稳健的程资炎,抬起了头,看向她。然后,缓声开口:“景灿,我希望你——”
“啊,对了!”不等程资炎把话说完,景灿就扬高声音,大声的打断了他的话,似乎极为害怕听到他说什么。而她自觉掩藏得很好,却不知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已经或多或少的将她的心思透露了出来。
慌张,惶恐……
景灿无法表露自己此刻的心里,只是极力的克制着。
“对了,我想来想去,没想好送你什么,但我遇见一个老奶奶,很会织毛衣,我就跟她学了一晚,织了这个给你。我这是初学,你……你别介意——快,试给我看看!”转身,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旅行箱打开,从里头拿出来一样手织毛衣,展开,递到程资炎面前,清亮的目光中,还染着一丝讨好的,邀宠的娇娆。
一秒,两秒……
时间流逝。
一分钟后,程资炎还是没动,也没说话,只是垂眸看着她手中的毛衣。而他眼帘低垂,卷密的睫毛,更是挡住了他眼中的情绪,让人无法摸清。
景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说真的,这时候她无比的慌张,可又不知道到底该做些什么才能缓解此刻的尴尬。
所以,她只能等。
但等待太过煎熬,对与景灿这种天生没有坐定筋的姑娘来说,那简直是要了她的命。所以,末了景灿还是没忍住,抬眼凝视着让她心里十分没底的男人,深深地看着他那俊美无俦的脸庞,悄悄声儿的,小心翼翼的开口,仿佛试探的问——
“那个——程资炎……你有没有那么一丁点的感动?”
静。
很静。
静的不夸张的说,连地上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而这会议室原本就十分空旷,空调冷气很足,但配合上此刻的静谧,到让这房间里充足的空气,变得更为凝重粘稠,让身处房间里的景灿,有些呼吸困难。
细密的呼吸着,景灿心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感。她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毛衣,修剪整齐的指甲,就那么捏着毛衣的肩胛部位,攥的紧紧的,几乎掐的手心都有些涩涩的疼,估计毛衣的织纹也印在了上面。
说是在的,她的手艺真的是很差很差,和她做饭的手艺一样差。但这件毛衣,真的是她用心织的,一针一线,都完完全全是她满满的喜欢。而那个教她织毛衣的老太太告诉她,不论她的毛衣值得有多差,若那人也喜欢她,哪怕只是一丁点,都会因为这件包涵爱意的毛衣,而软下心来,接受她的。即便不接受,也会动摇,也会感动。当然,也有例外,除非,那人是石头!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景灿深吸了口气,不落痕迹的抬眼,用一种可以压制着激动的复杂情愫的眼神,就那么凝神瞧着他,悄悄地,打量着他,揣测着沉默的男人的心思。
目光交织,一瞬,她愣了下——
景灿的毛衣有多差?
在程资炎眼里,她手上拿着的那个东西,还真无法被称之为毛衣。当然,个人的观点不同吧,如果你觉得,毛衣就是用毛线织出来的,有俩袖口,一个套脖的地儿,就算毛衣的话,那么便是了。但程资炎看见的,是一个漏洞百出,有的地儿松松垮垮,有的地儿针脚细密紧致,整个前片儿,就像是爬行的毛虫一样,针脚紧致的地儿,就是毛虫的头尾,而针脚松垮的地儿,则是毛虫爬行时拱起的躯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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