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161
舍地神一旦脱离宿主, 就毫无还手之力。花蛇漆黑的鲜血喷涌而出，它抽搐着从蔡玄镜的额上跌落，蛇身逐渐变得干瘪、脱皮。
最后时刻, 姜姜依然紧紧地盯着它。
之前斩杀过一条黑蛇, 她知道舍地神这个族群可以在临死之际向其他同族发送求救坐标，而这一次, 却安安静静，什么也没发生。
花蛇似乎知道姜姜心里在想什么。
现在的它看上去就好像一条破旧的麻绳, 连身上的花纹都成了乌糟糟一片。
它现在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维持生机的灵气在逐渐消散，生命快要走到尽头。回顾这一生，历经三个宿主，唯最后一次最为满意。
通天门作为44号灵域的最强宗门，它可以让灵域的一切都唯它所用。
原本想要将灵域改造为适合舍地一族生存的地界，集结其他散落在外的同族，而现在, 它的计划胎死腹中。
花蛇见少女一直盯着自己, 它嗓音刺啦道：“别想了, 我不会喊人。”
虽然心里极度不甘心，舍地一族睚眦必报，但是花蛇心里明白，无论追随它气息而来的同族是谁，都会死于——
姜掌灵与神武大帝的手中。
尤其是，眼前的这个人类少女。
花蛇很不想承认。
自己已经认可了姜姜的实力。
能够跨阶级召唤出暂时还不能缔约的神祇, 除了机缘巧合以外, 得需神祇发自内心的愿意接受。
那道漫天金光, 不过是一缕神念。
花蛇能感应到神祇的气息。
这位自出现后, 便将所有污秽全部清除干净的神祇，祂尤其喜欢这个女孩，才会愿意出面相助。
——这是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过，身为敌对方，它也可以感受到姜姜身上清澈的灵气，令人心旷神怡，想要靠近。
哼！
花蛇闭上眼，它蛇头垂落在地上，一阵风吹来，猝然消散。
花蛇死了。
被它所霸占的身躯，虽伫立在原地，如僵尸一般一动不动。但这会儿，也跟着涌动的风一起归去。
神力散尽，修为全然瓦解的莲栖玉，她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抬起手指，想要最后再触摸一下最爱之人的脸庞。
姜姜安静的看着他们。
“始祖……”她心底某个地方被触动，忍不住抬头，看向那漫天的神光。
始祖神农，气息若有似无。
但听到姜姜的声音，祂回应道：“驱逐污秽，也只能保留原身。修为，找不回来了。”
舍地神的手段极尽毒辣，无论是莲栖玉还是蔡玄镜，都无法再继续修行。
姜姜轻轻点头。
在所有的文明之神里，只有炎帝神农可以做到。
神农轻吹一口气，金光弥漫，莲栖玉在这阵光芒之中渐渐化为原形——
一块白色的璞玉。
而蔡玄镜所站的地方，独留一个不起眼的红木盒。
姜姜沉默片刻，走上前去。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握起白玉，将它放到了红木盒中。
它们终于重聚。
场边参与大会的修炼者们，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无论是多么强大的修炼者，在一切归零之后，便是如此。
从一块物，到化形，这期间历经多少岁月？
或许他们一直陪伴彼此。
感应到神农神念的离去，姜姜起身，对着遥远的天际轻声道：“恭送始祖。”
她声音微顿，因为，就在同一时间，她觉察到了一丝……
熟悉的气息？
有多熟悉，就好像是自己怀中抱着的这块木盒。
确切的说是木盒里面的玉。
苍穹中浮现出一团祥云，有一道长影盘坐于其中。这位不知何时出现的男子，衣袍朴素淡雅，眉眼与莲栖玉有三分相似。
“姜姜？”他开口，声音云淡风轻。
姜姜应道：“我是。”
“吾名，莲清玉。是她兄长。”男子自报家门。
他视线落在那块红木盒上，微微抬手，姜姜怀中的东西便朝着他飞去。
“多谢你替栖玉保留了原身，她临死之前传信于吾，要替她还恩。”
姜姜识破了舍地神的身份，莲栖玉曾提到的人，大概便是眼前这位男子。
他的修为，远在莲栖玉之上。
“我也没做什么。”姜姜轻声道：“不用还恩。”
莲清玉：“如果不是你，他们俩连这最后的真身都无法保留。虽想要再修炼成形难如登天，至少，他们又日日夜夜相伴，和过往一样。”
“很早便认识了吗？”姜姜微讶。
两个人，一个征伐于诸天神国，一个守护着灵域故土，原来，他们本就相识。
“不错。我们玉氏一族，隐世于灵域之中。栖玉随我们飞升之后，也依然与蔡玄镜有私信往来。”
“他们结为道侣之时，吾亦在场。”
“罢了，这些都是往事，还是说说眼前——栖玉不喜欢欠人人情，身为兄长，吾要完成她的沂源。不如，我们皆为同盟如何？”
“同盟？”姜姜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
莲清玉说道：“现在的栖玉神国，由吾统领，若日后遇到了生死危机，吾必率众前来，这便是同盟。不过，有一件事吾要说清楚，神国是与你个人结盟，而非全灵域。”
许多人听到这话，都惊呆了。
要知道，这可是五星神国啊！五星神国，自愿与一个单独的个体结盟？这种事，前所未闻！
“原来是这样……”姜姜听懂了，她点头应道：“那好吧，我同意！”
如果有栖玉神国这样强大的战友，以后如果遇到大规模的战役，一定会如虎添翼。
作为盟友，姜姜说道：“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不过，不能是对灵域不利的事情。”
莲清玉倒没想到姜姜会说这番话，五星神国何其高傲，如果不是因为莲栖玉的事情，他们或许永远都不会有联系。
但是，莲清玉并不觉得她“不自量力”。
相反，他能感受到女孩的真诚。
也只有这样直率的人，才能得到圣域众灵的信任吧。
“好。”他应道。
结盟从这一刻开始！
场上的修炼者从头到尾目睹了全过程，本来以为是姜姜的绝命危机，没想到最终收获了一个强大的同盟？
最重要的是，她召唤出了新的神灵！
距离上一次召唤太阳女神羲和，才过去多久？
她这天赋，也太强了吧。
有人甚至觉得，要不了多久，她都可以与灵域联盟中的“五疾”碰一碰。
说起五疾，有人低声道：“五疾的最近的那位新人，曝光了。”
“真的假的？！”
这可是大事情！
五疾，身为灵域特殊的团体，每一个人都数一数二。
不过，之前有一位成员战陨，这才过去了十多年，就有修炼者有资格进入了？
“也不知道是谁哇！”这勾起了很多人的兴趣。
更有人兴致勃勃道：“那位五疾新人，也参加了凌霄赛吗？”
“当然，五疾当时全员都在，听说，新人拿了第五名！”
“比姜姜高诶？”
“是啊，高了一名，本身天赋就超强，也不知道这两人要是真遇到了，谁赢谁输？”
“他们好像修炼的时间差不多？”
“啊对，五疾的那位新人，也就比姜姜早了两年。年纪倒是相仿。”
被一场切磋打断的会议，要正式进行。
姜姜、殊渔因为这场比试，各自回去休息。
莲清玉也离开时，见到姜姜头顶上趴着的小乌龟，他开口道：“还有一事，吾理应告知。”
“什么事呀？”姜姜好奇的问道。
“三百年前，在三水镇，玄武丧失了意识，也是那时，它的主人自尽了。”
谁也没想到，男子要说的是这件事！
玄武愣愣的看着他，幽绿的爪子微微蜷缩：“当真？”
“当时，他似乎是受到了谁的胁迫，至于是谁，吾没有特地去寻。但从道行上来看，远胜于吾。”
玄武龟壳轻颤。
它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可是，它没有任何记忆！
姜姜微微抿唇：“玄武是清白的呢。”
背了三百年的黑锅，在今日，也可卸下。
玄武心中微暖，它知道，姜灵主是在安慰自己。
“告辞。”莲清玉乘着祥云远去。
目送他离开后，姜姜也在众人艳羡的视线中，回去了藏书楼。
她一进门，便看到玄关处坐着的穿山甲。
它背脊挺得笔直：“姜姜，你回来得正是时候。”
算一算时辰，现在刚好的正午时刻。
“厌龟前辈，你也在呀？”
姜姜忍不住抬头去寻找黑石头的身影，如果厌龟前辈在，那黑石头应该是来藏书楼了？
穿山甲乐呵呵的说道：“走吧，随我进屋。大家都在等你呢。”
“等我做什么？”姜姜问道。
穿山甲：“武祖大人有话要说。”
偌大的藏书楼，书架高耸林立，空中悬浮的金色球体，正慢速自转。
今日是灵域联盟开会的日子，修炼者们都去看热闹了。
整个藏书楼空荡荡的。
青年道士带着姜姜上了二楼，是她熟悉的茶室。
一进门，便发现大家都在。
小风师祖，晏温前辈，叔卿前辈，雨尧前辈，还有……师父也在！
他们都坐在茶几前，不似往日的闲散。
大概是，黑石头只身坐在众人对面。
气氛有些诡异。
青年道士轻轻地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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