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姜承宇拍摄任务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不过影视城里依旧热闹，不少剧组还在进行夜间拍摄任务。
唐苓今天的工作比他结束得早，姜承宇离开片场的时候，唐苓和她的助理早就没了踪影。
回住所的路上，他给江姝菡打电话，可对方的号码一直处于忙线状态。
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给拉黑了。
又一次尝试联系江姝菡这次好不容易打通了，结果自家老妈江太太的电话打了进来。
“江太太，有何贵干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舒缓的音乐，江太太敷着面膜，有些口齿不清道：“后天你能从剧组出来吗？”
坐在一旁的小虎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不等姜承宇问，他就自动把平板拿出来，调出后面拍摄任务的文档给他看。
姜承宇看着密密麻麻的文档，有些无奈道：“不行啊，走不开，明后两天的任务很重。”
江太太洗掉面膜，说话声这才清晰了不少：“能请假吗？后天有个慈善晚宴，几个老朋友都会去，还有他们的孩子……”
太清楚江太太接下来会说什么的姜承宇立马打断她的话：“打住，我亲爱的妈妈，我拒绝相亲。”
江太太嫌弃道：“谁说是给你相亲的？”
“妈！”姜承宇扶额，“您别想给菡菡介绍对象了，您圈子里那些，她都看不上眼的。”
“我又没说给她介绍对象，就介绍点朋友给她认识认识。她总这样一个人的，以后我和你爸老了怎么办？你这个当哥哥的又不靠谱。”
姜承宇嘴角抽了抽，实在觉得江太太的最后一句话很是多余。
“行了行了，菡菡最近估计也没空，您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对呀，她最近很忙吗？我今天给她打了好多电话都没人接。”
姜承宇顿了顿，道：“估计是又把自己关书房里写东西去了。”想到这么一种可能，倒也是说得过去自己怎么联系不到她。
——
江姝菡这一觉直接睡到太阳下山，她是被自己饿醒的。
迷迷糊糊给自己叫了晚餐，刚洗漱好，就接到柳时的语音通话。
“今晚能写出来一篇吗？”
“一篇，吗？”江姝菡反复斟酌他说的这几个字。
柳时一听她的反应，以他对她的了解，估计是还没下手：“我没和你说嘛？出书版番外和影视剧番外，两篇啊。五千字一篇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吧？”
江姝菡呵呵两声：“那你来。”五千字一篇，两篇就是一万字。状态好的时候她能一天一万，状态不好情况下，给她一个月都不一定能挤出一千字来。
“那什么，影视剧番外倒是不着急，等剧播完了再写也可以。出书版番外你得这两天给我搞定啊，到时候文字校对排版什么的工作还不都是我来的。”说完，柳时就挂断了电话。
看着刚送过来的咖喱鸡饭，听完柳时的话，江姝菡瞬间没了什么食欲。
随便扒拉了两口，她又回到书房。
书房里的画架上放着空白的画板。江姝菡走过去，用铅笔在上面打了一层轮廓。她记不起梦里那个女人的具体轮廓，但她记得，那是在她大学校园里一幕。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直觉，她要看清这个女人的脸。
过了大约一刻钟，江姝菡才意识到自己又在不干正事了。
她顺手拿起地上的米色的遮尘布盖在画板上，重新回到电脑前，对着空白的文档页面构思。
跟着先前写出的一个梗概，她开始着手敲字。房间里很安静，除了空调打出冷风的细微声，就只剩下江姝菡手指敲击键盘的节奏声。
等她写完，时间刚过零点，她反复检查有无错别字，然后发给柳时。
好不容易喘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刚想发挥一下自己绘画才能的江姝菡，被一通来自唐苓的视频通话的邀约给打断。
——
唐苓回到酒店洗漱过后，躺在床上背了会儿台词。和甄邰紫聊了一下，确认明天加拍的戏份。
看了眼时间，也不知道这个时间点，那条小青龙休息了没。
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点开置顶的聊天框，点开视频通话。
刚拨过去没多久，视频就打通了。
江姝菡看上去精神不错，毫无困意的样子。
唐苓朝她挥挥手：“你还没睡啊？”
江姝菡还没缓过神来，她以为唐苓顶多就是打个语音电话，没想到直接来视频：“刚忙完，不困。你不也没睡吗？”
说着，她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拿着画笔在画板上勾画。
“我也刚忙完，不困。”唐苓依样画葫芦道，“你在干嘛呢？”唐苓看着自己手机视频里，江姝菡的侧脸，光线有些暗黄，画面里的她站着，另一手不停地在比划着什么。
江姝菡如实告诉她自己想画个画。
唐苓哇了一声：“又会写又会画，你真的不是学编导出身的吗？”
江姝菡摇摇头：“画画只是兴趣，用来打发时间的而已。”
三更半夜不睡觉，用画画来打发时间，唐苓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唐苓好奇道：“给我看看你画的什么？”
江姝菡看了眼被自己涂得乱七八糟的画板，手动盖上布：“算、算了吧……”
唐苓又道：“你房间灯光怎么这么暗啊？”
江姝菡抬头看了眼天花板，然后从桌上翻出控制室内灯光的遥控器，调了几下后，书房内的亮度才算提高了一个度。
“我去，这是，你的书房？这么大的吗？你这书房快赶上我家客厅大小了。”唐苓这话说得有些夸张，不过也确实，很少有人会把书房设计在这么大的空间里。
“还、还行吧。”江姝菡道，比起庄园里那个，自己现在的这个书房真的不算大。
忽然的，唐苓脑子里灵光一现：“小菡妹妹，正好视频，你带我参观一下你家装修呗，过段时间我家里也要重新装修一下，就当借我个模板参考一下。”
江姝菡不解，要装修就找家装公司啊，随便哪家装修公司能给出的样板间都不少了，足够给她参考的。
一想到楼下乱糟糟的客厅和还没收拾的厨房，江姝菡非常义正严辞地拒绝了她的好奇：“暂、暂时不方便，我不想下楼。”
唐苓也是个喜欢见缝插针的：“那你就给我看看楼上的呗，我家也是复式，一般复式的户型都差不多嘛，有机会了去我家坐坐？”
江姝菡很想说她家其实并不算得上是复式。
“我、我家很乱，过两天收拾一下吧。我、我先带你看看我书房。”面对唐苓抑制不住的好奇，江姝菡最终还是做了一点点妥协。
“这是电脑，这是我的画架，为了采光，这个是做的落地窗，然后这是沙发床，这个是书架，这是储物柜，里面就是我的一些画……”
“诶，等下，给我看看你的画。”
江姝菡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拉开柜门，一股油墨的味道从柜子里飘出来，她忍不住咳了几声，手动挥散跟前的气味，她随手抽出一幅画：“这、这个很多年前画的。”过于抽象的画风，连作者本人都不知道这画了个什么玩意儿。
“抱歉，我不是很懂艺术。”唐苓憋着笑，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点评这幅画给她带来的视觉冲击。
唐苓通过视频，又要求江姝菡多给她看看。“这是你多久以前的画啊？怎么画风都这么阴暗？”这风格和她看到的现在的她，完全不搭边啊。
江姝菡愣了一下，把翻看画板后面自己落款的日期。
她看着那些自己亲手写下的日期，微微皱眉——从七年前开始，也就是她刚上大学的时候。
以前没注意，经唐苓这么一提醒，江姝菡突然意识到自己大学那会儿肯定还发生过什么事，只不过都被她忘得干净了，要不然这些脏兮兮的画又该怎么解释？
“好啦好啦，不看你的画了。你书房里的书架好高，都放满书了？”
手机里传来唐苓的声音立马将江姝菡的思绪拉回。
她镜头一转，摄像头直对着一侧的墙。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惊呼：“我赌你这书墙里没几本是能看的。”唐苓这话说得有些酸溜溜的，江姝菡忍住笑：“你确定要和我赌？”
唐苓看上去很激动，一副恨不得从屏幕里钻出来的架势：“靠窗最上面，从上往下数第三层那边，红的蓝的绿的那三本厚的，一看就是模型书用来装饰的。”
根据唐苓所说的，江姝菡拖过一旁的移动梯。为自证没有调包的嫌疑，从头到尾镜头就没移开过书架。
把书一本本拿出来，现场直播翻书。
在唐苓一声又一声的惊呼中，江姝菡把书放回原位，把梯子也放回原位。
“这就是文字工作者的书房吗？长见识了……”唐苓感叹着，突然停顿了一下，“等、等下！我好像看到几本绝版的书！”
江姝菡一怔，看向自己面前的书墙。绝版的书她倒是有很多，不过都在庄园的书房里，眼前这面书墙里的书还算不上有绝版这么一说。
她看了又看，突然的，她呼吸一滞，咽了咽口水。书墙上有四五层的空间是她用来放自己写的那些小说的实体书的。
每次自己写的小说有出版实体，她都会从柳时那边拿到一本作者样书，正式出版发行后，对方也会送她几本相应的实体书。
所以她的书墙上也就专门给这些书腾出了空间。
她很少会去翻看这些陈年旧书，主要是不想回忆自己那些青涩的、不成章法的文笔。
但唐苓是谁？苓苓原上草的粉丝，和她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江姝菡非常深刻认识到她对苓苓原上草所有作品的了解程度，完全不亚于她这个作者本人，甚至可以说远超过她。
如果说江姝菡是那种会忘记已经出版过的书封面是什么样的人，那么唐苓就是那个只要看到书脊颜色就能知道是哪本书的人。
等江姝菡意识到这点，想要移动镜头的时候已经晚了。
唐苓有些激动道：“我看到了苓苓原上草的《繁城旧梦》！你挪过去一点！让我确认一下！快点快点！”
江姝菡又是深吸一口气，认命的将镜头按照唐苓的指挥挪过去。得亏现在唐苓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江姝菡这下是真真切切感受了一番。
“真的是《繁城旧梦》！我的天，这本书市面上都买不到了啊，二手市场都没人肯出的，我都没有这本！你怎么有这么多？”唐苓一激动，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别、别人送的。你、你要吗？”
“别人？哪个别人？是不是苓苓原上草，你是不是早就认识她！”唐苓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江姝菡都没正面回答：“我、我怎么可能认识她。那、那你还要不要书了！”
“要！我要！”唐苓一脸肯定，末了她朝着镜头比了个二，略到恳求地补充道：“能给我两本吗？有作者亲签吗？”
江姝菡默默翻了个白眼，这影后怎么还开始得寸进尺了？
她从书架上随手抽出了两本，背着镜头翻开其中一本的书封，里面干干净净。
她迅速合上书，硬着头皮道：“有。等我回去了给你。”说着，就直接把书往书桌上一扔。
“你你你，轻点啊。这书可是绝版的，更何况还有亲签！”
江姝菡不搭理激动到有些过头的唐苓。
“小菡妹妹，你对我真好！”
江姝菡忍不住抖了一下：“你、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唐苓有些傻乎乎地嘿嘿两声：“对了，我后天要去参加那个公益走秀，你要来看看吗？”
江姝菡想也没想就说“不”。
唐苓面上闪过一丝失望：“那我那边结束后可以找你一起吃饭吗？你说过会回请我一顿的。”
“可、可能没空。”江姝菡想了想，把自己后天要去参加编剧交流会的事情告诉了她。
“徐老师那么看重你，你离转正不远了呀。”唐苓朝着镜头给江姝菡比了两个大拇指，“要是以后有你参加编写的剧本，如果可以的话多看看我啊。”
“你、你是影后，还怕没本子找你吗？”江姝菡反问她。按照唐苓的咖位，那剧本不都得是排着队送到她面前的。
唐苓长叹一声，意味深长地看向江姝菡：“那也得找到合适我的啊。说句心里话，网上媒体都说我戏路太窄，只走大女主。我也想换风格，比如那种身世悲惨，命运悲惨，结局也悲惨的角色……然而，根本没有这样的本给到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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