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婗安好和婗安雅
不知道是不是秦昊的作用,第二天,市领导和拆迁办的领导亲自带着果篮上医院探望婗家姑父。舒悫鹉琻
婗家姑父遭逢如此灾难,受了大罪,人还很虚弱,不过看到市领导亲自探望,挣扎着要起来。
安好却按住了他的肩头。
做人,要有腔调。
本来就是他们的错,他们来探望也是天经地义,不让他们赔礼道歉已经算是不错了。
“刘先生,这次的机场建设是外包给建筑商的,拆迁事宜也是建筑商经办的,真是没想到会闹出这种事情,给你造成伤害了,我们昨天看了电视之后就彻查了这件事,你放心,你那房子的赔偿款,我们会按照国家规定一分不少的赔偿给你,还有,这次事件对你造成的伤害费和误工费我们也会一并打到你的银行卡里。”
婗家姑父闻言,眼眶的湿了,大约是激动的。
可是安好却冷眼斜睨着那个点头哈腰陪着笑脸的拆迁办主任。
“李主任,难道就只有伤害费和误工费吗?”
“这个,秦太太,还有什么要求,您请说。”
“钱,我们是要拿的,欠,你们也是要道的,我要你召开记者会,公开向我姑父和那些拆迁户道歉。”
安好明显的看到拆迁办李主任脸色黑了一下。
高高自上的他,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和一个平民老百姓道歉,还要召开记者招待会公开道歉,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婗家姑父也觉着会不会不妥,小声道:“安好,不用了吧。”
安好却很坚持,戏谑的看着李主任,眼神毫不客气:“李主任如果真是诚心道歉,那就应该拿出点儿行动来,钱我们秦家从来不缺,但是这个理,我就一定要向你讨一讨。现在报纸杂志是怎么我想李主任你应该看到了,钉子户,谁是钉子户,我觉得,李主任你有必要向大众澄清一下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这年头关于差遣的话题算是十分的敏感。
群众势力基本都是站在的所谓的“钉子户”这边,所以就算是新闻报道偏向性的大量运用了:过分赔偿要求,无法达成一致,多次协调,强拆抗议,殴打拆迁人员等字眼,老百姓的评论一致的,还是认为是政府霸道作为。
安好此举,只是要让李主任自己承认,自己确实霸道作为。
这种有事就退给建筑商,好处就塞了自己腰包的事情,一旦吃了苦果,怎可能如此轻易收场。
何况他遇上的,是安好这样执着的人。
更何况安好这样执着的人的背后,还有一个秦昊。
秦昊这个名字,就足够让他硬着头皮还要陪着笑脸应承下来。
“当然当然,一定要开记者会,一定要公开向那些钉——拆迁户道歉的。”
婗家姑父瞠目结舌的看着堂堂的政府要员居然对安好点头哈腰,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整个老婆侄女是个多么厉害的人物,顿时,腰板也挺直了一些,也有了自己的要求。
“李主任,拆迁办的人把我家里所有东西都砸烂了。”
李主任忙道:“陪,都赔,全部都赔。”
婗家姑父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了。
他是个忠厚老实的人,固守本分,别人只要不过界,他也不会过分。
况且这件事,他已经算是占了上风了,他不至于那么咄咄逼人,也没有咄咄逼人的本事。
安好侧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婗家姑姑:“姑姑,你觉得,他们还应该做点什么?”
婗家姑姑忙摇头:“这就够了,够了,我们也没想多拿,公平就好。”
公平,这个词,安好如果是个做官的,必心头触动,其实百姓要的不多,无非也就是个公平,既然是公平,那就对大家都公平一些。
“李主任。”她一开口,那李主任的眼皮子都绷紧了一点,就怕她又提出什么要求。
却听得安好道:“机场的建筑承包商胡作非为,中饱私囊,我希望的我们政府有关部门能够彻查这个人,然后把那些被私吞的赔偿款都还给拆迁户们,我希望每一户都分到应得到钱,李主任,这个难吗?”
“不难,这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不难不难,一点也不难,我们回去就交给检察院彻查这件事。”
安好这才满意的点头:“好了,谢谢你们来看望我姑父,我姑父身体不好需要静养,你们还是先回去了,这些。”
安好看了一眼带来的花篮水果。
“都带回去吧,我姑父洗过胃,不能吃,我姑姑花粉过敏。”
婗家姑姑一愣,她什么时候花粉过敏了。
那些人闻言,忙把放在床头的果篮花篮拿走。
“没有想到婗阿姨花粉过敏,我们就拿走。”
“恩。”
安好淡漠的应一声,明明不过是个女流之辈,可是身上透着的一股气势,或者说她的背景,就像是一块巨大的漆黑的幕布,压低那些人大气也不敢出。
人一走,婗家姑姑就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安好,我花粉不过敏啊。”
安好原本冷漠的脸色,在只剩下自己的亲人后,就转了柔和:“不过是不想领他们的情而已,收了礼物就说明真的原谅了他们。”
婗家姑姑恍然大悟,对安好只剩下佩服:“安好,你可真是威风。”
安好笑道:“现在是他们欠着我们的,又不是我们欠着他们的,说句难听的,这次拆迁的事情,指不定要牵扯到多少人呢,建筑商不过是个替死鬼,我不追究他们已经该谢天谢地了,是我们捏着他们的把柄,姑姑,以后用不着对他们唯唯诺诺的,你只要想着他们还是得靠你吃饭发工资养老婆孩子呢,就觉得这些人也就是如此了。”
婗家姑姑又不明白了。
“怎么就是我给他们发工资了。”
婗家姑父虚弱的接了嘴:“你每个月工资里扣的那个税,进了谁口袋了。”
婗家姑姑又是一阵恍悟,赞同的点了点头:“对,还是我养着他们呢,他们有什么好威风的。但是安好,你今天这样对他们,真的没关系吗?毕竟他们是官,我们是民,自古民不合官斗啊。”
婗家姑姑的概念其实还是很守旧的,她知道自己侄女婿很是能耐,可是毕竟是平头老百姓,和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斗,会不会给整个侄女婿惹麻烦。
如果真惹上了,她可就过意不去了。
安好却笑起来:“放心吧,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那侄女婿那,也不会有事吧?”
“恩,没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给你们小两口添麻烦。安好,姑姑真是没想到你会帮我们,我以为,你怨着我呢。”
婗家姑姑说这些的时候,颇有些过意不去。
她知道那次安好采访作证的事情,她确实是对不起安好了。
她甚至以为,安好肯定这辈子都不愿意认她们,她对安好,也是有愧疚的。
安好莞尔一笑,握住了婗家姑姑的手:“姑姑,过去的就都让它过去吧。”
婗家姑姑感动的红了眼眶,反握住了安好的手:“安好,其实姑姑当时确实私心里是偏着安雅的,这孩子着实可怜,当时又快要高考了,我怕我都出来为你和你妈妈澄清,她受不了,她从小可怜,她妈妈也不大管她,她爸爸生病后,她更是无依无靠的,也就只有我们一家可以倚赖了。”
安好静静听着,她其实,都理解。
婗家姑姑是个善良的人,安好第一次和她相见的时候就知道。
那时候她生病住院,请她陪护,陆觉支付了她一笔数目很大的陪护金,她还觉得拿这么多钱过意不去,送了个果篮来。
当时的她,为了给安好的爸爸治病,是如此的缺钱,可是那刻淳朴善良的心,却不允许她白拿别人的钱。
这样的人,是不愿意伤害任何人的,何况是婗安雅。
安好和她素未谋面,而安雅却是她看
着长大的。
谈到这个妹妹,婗家姑姑知道不该在安好面前多说的,可是她总想解开这双姐妹之间的心结,毕竟在这个世上,她们都是无父无母了,彼此之间,本该是最亲昵的人。
“安好,江华是个十足十的坏人,可是安雅不是,安雅从小就乖,学习成绩又好,她就是太害怕失去,所以有时候做事情有些出格。我知道她对你充满敌意,她那也其实只是害怕,她害怕你的频繁出现夺走了她好不容易才有了的爸爸。她可能对你恶言相向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姑姑希望你能原谅她,她也不过是个孩子。”
对婗安好,安好确实是恨的,不过那也是久远之前的感情了。
现在,婗安雅之于她,其实不过是一个有血缘关系的路人甲乙丙丁。
但是扪心自问,婗家姑姑一家对她来说其实也不过是个有血缘关系的路人甲乙丙丁,但是她们有难,她却依旧会牵挂。
她一直把这种牵挂,叫做血缘。
可如果这种牵挂是血缘,那么婗安雅和她的牵挂,才应该更深一点不是吗?
“她现在在干嘛?”
安好不承认自己是在关心婗安雅,充其量,她是不想让如今心身疲惫的婗家姑姑担心她们姐妹之间的关系,佯装对婗安雅的心存关怀。
或者说,她不过就是为了哄婗家姑姑高兴。
婗家姑姑果然很高兴。
“安雅在一家公司上班,那公司的老板是个好人,好几次的帮过她。”
安好蹙眉。
“她还没满十八岁,怎么不念书了,没考上?”
如果说刚才的关心为安好设定为讨婗家姑姑欢心,那么现在,又是什么。
她摸不清这种情绪,只知道,婗安雅不念书却去上班,让她很是不悦。
这种感情,如果是刘晓艳不去念书而去上班,她照样会有。
所以说,推理辩证一下,其实,在心底深处,她其实一直把婗安雅当作妹妹,可是,她不愿意承认。
婗家姑姑听她问,叹息了一口:“考试前不是出了她妈妈诽谤你这种事?可能这孩子受刺激大了,学校对她也不公平,怕她影响别人考试,考试前半个月忽然就不让她念书了,高考那天还给她一个人安排了一个考场,你说,这都什么事。”
安好不知,她的眉心越聚越拢。
“可能就是多方面一刺激,第一门考到一半就出考场了,后来出了个小车祸,住了几天院,也不让我去照顾,我都不知道她怎么了,那段时间怪怪的。再后来她四处游荡,没有学历又没有满十八岁找不到工作,好不容易在游戏厅找了一个工作,被一个坏孩子给缠上了。但是好在有那位先生帮她,帮她赶跑了混混,安排了住所,还安排去了公司上班,给她的公司也不低于别人,她做前台的,第一个月拿了3000多,给了我两千,说是孝顺我的,安雅她其实真的是个好孩子,念书那么好,清华北大都能考上的,如果好好念书,以后会有好前途的,哎。”
婗家姑姑说起婗安雅,就满腹苍凉。
一面是因为婗安雅的命运多舛。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没有完成亡兄的嘱托。
“安好啊,我对不起你的爸爸,你爸爸死前和我说过,无论如何要把安雅培养出来。我死后恐怕都没有办法面对你九泉之下的父亲了。”
安好一直静听着。
闻言,忽然开口:“爸是不是以为我死了?”
“也不是你爸爸以为,六年了你没出现,有一次遇见一个你同学,说看到你过马路时候被车子撞飞了,血肉模糊的,我和你爸爸就以为你已经没了。”
安好心里刺痛了一下。
“他没想过要找我吗?”
婗家姑姑沉默了一下,忽然走到婗家姑父身边,摘下了婗家姑父的手表:“这手表你还记得吗?”
老旧的样式,安好却记忆犹新。
这是她爸爸生日的时候,她和她妈妈去百货商场买来送给他做生日礼
物的,当时这种有闹钟功能的发条表还是很时兴的,而且这个表有个暗门,一扭开,里面可以放一张小照片。
当时安好就把自己的照片放了进去,不过后来手表掉到了水池里,照片涨了,手表也停了,放在了哪里,安好也记不得了。
她来看婗家姑父的时候没留神这手表,如今婗家姑姑一摘下来问她这样的话,她一下就想起来了。
“这是我爸爸的。”
“前几年收拾屋子的时候找出来的,你爸爸抱着这个手表发了一天的呆,晚上的时候还来找你姑父喝酒,哭了,说很想你,你爸爸身边没有你的照片,都让江华给销毁了,她就从老家你堂叔家相框里拿了你小时候还在家乡,和你堂叔家几个孩子一起照的合照,把你的那小头像剪了下来,放在里面,你看看,你小时候长的就可漂亮了。”
打开暗门,安好的喉咙一塞,鼻子有点酸。
眼泪没有落下来。
她只是无声无息的把手表接了过来:“他想过我?”
“你也是他女儿啊。”
“那当年为什么他要那么对我?”
安好抬起头,问的没有戾气,很冷静。
其实再多的怨气,也随着那个人的入土为安,散去了。
她只是单纯的想知道,在他心里,她到底是怎么样的纯在。
婗家姑姑抹了下眼泪:“和你妈妈呕着气,当时江华出现的时候,你妈妈走的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凄凉,你妈妈除了房子,家里所有的钱都带走了,后来何人做生意把钱赔光了,来找你爸爸讨要抚养费,你爸爸当时哪里有钱,家里的钱都让你妈妈带走了,江华没工作,安雅要念书,他赚的那点工资,养家都不够。”
安好抬起手。
“不用说了,姑姑,我知道了。”
安好知道。
妈妈觉得爸爸不付抚养费,爸爸觉得妈妈一次拿走了所有的钱,这钱里面就包含了安好的抚养费。
说到底,她对父母来说,其实都成了累赘。
他们都爱着她这个累赘,却都想比对方爱她爱的少一点,以证明没有了对方,自己照样可以活的很好。
安好其实很释然了。
她谁也不恨,因为现在,她谁也恨不到了。
“安好,姑姑和你说这些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姑姑以后就不说了。”
婗家姑姑怕安好难过。
安好却淡淡一笑,把手表送回到了婗家姑姑手里,没有要打开看一下自己照片的意思。
对安好来说,她只要确定一点,爸爸其实爱过她,那就够了。
“姑姑,把安雅工作的地址给我一个。”
婗家姑姑从口袋里摸了一下。
“刚好带着。”
她说这话时候,眼神闪烁了一下。
安好没有戳穿,却明白,婗家姑姑今天说起安雅,不是无意,她是有心,甚至准备齐全。
安好明白她的用心,接过地址,放进了口袋里。
从医院出来,安好心情复杂。
她该帮父亲完成遗愿吗?
取了车,车子漫无目的的开在路上,不觉,居然到了婗家姑姑给的地址这。
这是一家写字楼,创业楼,房租有政府补贴,都是一些创业年轻人开的公司。
安好把车子停靠在路边,想了想,还是下了车。
说到底,婗安雅,终归是她妹妹。
这些年,她也未必过的能比她好。
如果说是报应,那样一个妈,那样的学校同学老师,还有终日指指点点的邻居,安好忽然完全能够理解婗安雅对自己的敌意了。
她其实,如婗家姑姑说的,是个可怜人。
安好
摸出地址看了一下,18楼。
上了电梯,下午的时候,这座大厦出奇的安静,电梯里除了安好之外,还有一个年轻男子,安好按了18楼,他也没有按别的楼层,显然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电梯缓缓向上,年轻男人先开口搭讪。
“小姐你到18楼?”
“恩。”
“面试,还是?找人?”
安好微微一笑:“找人。”
“是找我们公司的人吗?”
“我找的人叫婗安雅。”
闻言,那个人吃惊的走到了安好面前,兴奋起来:“就说看着眼熟,你不就是那个大明星婗安好,安雅的姐姐。”
大明星三个字,安好失笑。
“我不是大明星。”
“反正你是国民女神了,女神榜前三,你不知道嘛?”
安好还真不知道,她其实鲜少上网,有这个时间她宁可学钢琴或者关在画室里画画。
何况,现在还要上课,她忙的很。
“呵呵。”
她笑了笑。
年轻男人掏出手机:“可不可以和你拍个照。”
安好很大方的点头:“可以。”
“可不可以,稍微靠你近一点,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我也是美院毕业的,你还是我的师姐呢。”
“没关系。”
男人显然是局促的,兴奋的,安好看着他握着手机的手还在颤抖。
“咔嚓。”
果不其然,颤抖的手机,拍出了一个模糊的影像。
他很是懊恼,却不好意思再要求合照,倒是安好非常大方道:“都糊了,再来一张吧。”
“真的可以吗?”
“恩。”
“这次我保证手不抖了,我就是太激动了,国民女神啊,我做梦都没想到会遇见你,我以为你和婗安雅关系很差呢。”
说完,他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忙住嘴。
安好并不介意,但凡是个人,看过她和婗安雅的新闻后,都会这样想。
“拍照吧。”
“恩。”
男人没想到女神如此随和,忙拿起手机,这次,他聪明的选择了连拍功能。
镜头没完没了的咔嚓了一顿,“叮”,电梯门开了。
站在电梯门口的男人看到电梯里的情景,瞬间愣住了。
而安好也颇为吃惊。
“唐子枫。”
年轻男人目光震惊在安好和唐子枫之间来回了一番,爆发出了一声惊呼:“老大,你认识女神。”
唐子枫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安好,他本能的以为,安好是不是来问她要钱的,上次欠着安好的钱,不是带了钱见不上安好,就是见上了安好没带钱,所以那张银行卡还在他手里呢。
安好却款款笑着出了电梯:“老大?你难道是这间公司的……”
“对,就是我们唐总。”
唐子枫一个眼神扫过去:“迟到还敢在这里磨叽,赶紧去上班,不然当旷工处理。”
男人忙陪着笑脸,恋恋不舍的看着安好,进了办公室。
唐子枫正要出去办事,但是现在,也挪不动步子了。
“到我办公室坐会儿吧。”
“不了,我是来找安雅的。”
唐子枫一愣,和所有人一样,他也一直觉得安好和安雅关系不睦,至少从安雅那,他得到的是这样的讯息,安雅并不喜欢安好,或者说,非常不喜欢。
连没有资格的
人都开始讨厌对方,被鸠占鹊巢的安好讨厌婗安雅,也是青楼之中的事情,所以婗安好说是来找婗安雅的,脸上还并未带着寻事挑衅的戾气,他就吃惊了。
“安雅不在这工作了。”
“哦,她去哪了?”
“回学校念书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听姑姑说起。”
“没有回以前的学校,说是去了外地的学校,也没告诉我,走的匆匆忙忙的,东西一点都没带走,还在我给她租的房子里,我打电话也联系不上她。”
安好沉默了会儿,抬起头:“她要是给你打电话,麻烦你说一句,让她回来一趟。”
“恩,安好,你等等。”
“恩?”
“你到我办公室等会儿吧,我去取钱,把我钱还给你。”
安好却笑:“你是要我带着一包现金满大街跑,如果我被刺杀了那就是你的责任了。”
“我只是不想总欠着你的。”
“转卡里吧,这是我银行卡号。”
安好掏出手机,打了自己的银行卡号,抬头问道:“你号码。”
唐子枫忙抱出一串数字,安好发送了出去,叮铃,唐子枫收到短信。
短信里,是安好发给他的,她的号码。
虽然知道对她的爱恋是一种奢念,但是就算只是一个电话号码,对他来说,也是珍藏品,即便,这个号码或许永远不可能有拨通的一天。
这一刻,他倒是期望婗安雅赶紧给他打电话,他也有了理由给婗安好打电话了。
“这是我的银行卡号和手机号,我不打扰你了,先走了。”
“我送你,正好要出去。”
“恩。”
进了电梯,按了1,这一刻,唐子枫真希望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
空间小一点,再小一点。
空间,果然是小了一点,下到9楼的时候,上来了五个人,唐子枫和安好挤到角落,她身上好闻的味道,近在咫尺,唐子枫的手心沁了汗珠,安好却依旧谈笑自如。
“没想到你开了个公司。”
“小公司而已。”
“总算也是一份事业,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很好。”
“你呢,过的是你想要过的日子吗?”
安好笑道:“还可以,我这个人没太大的本事,就是随遇而安这点很好,就算有些地方有些不适应,我也在努力的适应。”
“他对你不好?”
唐子枫脱口而出,因为声音很大,前面五个人都纷纷转过了头。
安好笑声更朗:“怎么会这样想,秦昊对我很好。”
唐子枫神色一黯,却又松了一口气。
这是一种复杂的心情,既希望她的生活出现裂缝,又舍不得秦昊对她不好。
她这样的人,本就该被捧在掌心上生活着的。
他羡慕秦昊,也妒嫉秦昊,可是这种妒嫉里,没有怨毒的成分,他真心里,是祝福安好的。
“那就好,是不是你刚回到国内没多久,所以不大适应的了国内的生活。”
“也不是,说不清,对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安雅,姑姑说有个男人很照顾她,帮了她很多忙,我本来还以为或许另有企图图谋不轨,但是知道是你,我就要为自己的小人之腹向你道歉了。改天,我请你吃个饭。”
唐子枫其实对于婗安好和婗安雅之间的感情,非常拿捏不准的。
之前还一直揣测着婗安好来找婗安雅的目的,现在听来,好像,并不是很糟糕的那种情况。
“你来找安雅,是为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只是想来打她一个耳光。”
 
;唐子枫吓了一跳。
安好却笑起来:“年纪轻轻不念书,是不是该教训。”
唐子枫松了一口气,脑子里忽然跳出来那个少年多愁的美丽面孔,奇怪的很,婗安雅走了有七八天了吧,他每天总有那么一个时候会想她,有时候甚至莫名其妙就会想起来。
譬如昨天和同事出去吃烧烤,这本和婗安雅毫无联系,他却想到自己从来没有带婗安雅来吃过烧烤。
再譬如昨天去超市看到一本心理学的书,他忽然想起唐芷晴说婗安雅心里有毛病,想到的时候还有些对唐芷晴不满,安雅那孩子就是死脑筋,太害怕失去,喜欢一样东西就喜欢竭尽全力,所以有那样的举动也是正常的。
哪个孩子没有过这样那样大人看来变态的行为。
她大约,是真的太喜欢他了。
喜欢到唐子枫感觉,她在自己生命里,居然有这样强烈的存在感。
现在和安好说起婗安雅,他眼睛里看着是安好美好的脸,脑子里却在惦念着婗安雅。
“如果安雅回来了,安好,也请你给我打个电话。”
“恩。”
叮,电梯到了一楼。
安好和唐子枫道了别。
坐到车上,心情很奇妙。
在别人面前,流露出姐姐对妹妹的管束,居然是这样一件畅快的事情。
她本质里,是不是一个非常喜欢管教人的人。
或许,是她真的太缺个娃了,该当妈的时候没有当成妈,所以母性泛滥到喜欢管教所有能管教的到的人,包括对刘晓艳,安好相信爱过,自己好像也挺严厉的。
总有一种父母对孩子殷殷期盼,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态。
对刘晓艳尚且如此,何况,婗安雅是她的亲妹妹。
唐子枫说她重新回学校了,安好心里是欣慰的。
至少,让她爸爸疼爱的这个小女儿,按照爸爸的意愿活着吧。
考上大学,出人头地,光耀门楣
b市。
婗安雅握着手机坐在寝室里。
来这里已经半个月了。
今天学校开运动会,她作为特招优等生不需要参加,可以在宿舍里学习。
窗外,是充满朝气的加油声。
窗内,她手下放着一本黄冈习题,脑子里想着的,却是一个人。
换过了手机号,她现在的人生,就像是刚从蛋壳里孵化出来的小鸡,黄灿灿的羽毛充满朝气。
这里没有人认识她,就算是有,看她的目光也不是鄙夷的,不屑的。
她是特招优等生,她的考试成绩甩了以前年级的第一名三条大街。
学校还安排她进了文艺社。
她在文学方面的天赋被挖掘的淋漓精致,校广播台和校板报组争着抢着和她约稿。
校报上,也都是她的文章,语文老师甚至把她的作文推荐到了报社,她拿了稿费,虽然才二十多块钱,可是那二十多块钱放到掌心里,她握着的不紧紧是钱,而是友好和尊重。
没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她本来就漂亮,青涩的男孩天天拿着礼物在她教室门口排队。
女孩子们也不妒忌她,她从大城市来,穿衣打扮时髦又得体,在社会上待过一阵,交过很多狐朋狗友学来的化妆技术,也成了女孩子们趋之若鹜求学的老师。
这座城市,以最大的宽容和友好接纳了她。
她脸上有了笑容,不再独来独往。
她也有了朋友,每天放学之后一起去街边吃小吃。
她的高中生生活,好像从这个时候才开始绽放。
她再也不用活在上学被同学指指点点,放学被邻居指指点点,回家被母亲指
指点点的阴霾生活中。
天空明朗到太阳好像是永恒不落的,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里都是轻松和自由。
偶尔,也有一些恶意的眼神,但是班主任送了她一卷磁带和一台放录机,这年头,这已经是稀罕的东西,班主任告诉她,没有走不过去的坎,没有散不去的乌云,做人其实应该和植物一样,不因为别人的眼光而特别长成什么模样,牡丹开的照样是牡丹花,月桂开的也照样是月桂花,山野里的兰花也不会开到城市里来,所有人都应该按照自己的模样活着。
班主任给她的那卷磁带,她带回去听了,里面只有一首歌,也是一首老歌,阿雅说唱版的大大世界,那里面有一段话。
“其实人是很有趣的
当你长大的时候
好像世界也跟着变大了
今天你以为天大的事
明天想想也许真的真的
没什么”
她想,这就是班主任要告诉她的。
安好细细想想,才发觉以前的自己,其实不是像个讽刺的小丑,其实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傻瓜。
在这所不出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学校里,她挺直了脊梁骨做人,终于,不再自卑。
不再自卑的她,想用一种不再自卑的语气告诉一个人:请你等我长大。
握着手机,她忐忑了很久,终于按下了那个号码。
很长时间,没有人接。
就在她以为电话要挂断的时候,有个人接了。
“喂,你好,请问哪位。”
熟悉的声音,激的她心口一阵跳跃。
“是我,安雅。”
电话那头稍许沉默,很快,那个熟悉的声音几分兴奋的再度响起:“安雅,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学校。”
“你真的回去念书了,我还以为你骗我的,这几个月,我都快把整个a市和附近几个市的中学问遍了,没有你的消息。”
“我在一个小镇上的一所私立学校。”
想必,唐子枫以为她这样的尖子生,肯定都进了重点学校复读,所以才没有找一些私立的小学校。
“你现在好吗,缺钱吗?”
“不缺,学校把我当重点生招进来的,包了我食宿,我也有在学校食堂打工,还在报纸上发表一点文章,有钱。”
“那就好,高三了,学习很紧吧?”
“还好,老大……”安雅应道,或许是因为紧张,另一只手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裤管,都要把裤子给拧出洞来。
“恩?”
安雅觉得嗓子干哑的,那句话如何也说不出口。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还在吗?”
“老大,我要上课了,我不和你说了。”
鼓足勇气,终究失败。
再而衰,三而竭,她再也没有勇气,说出那句话了。
不是像当时那样自卑的以为自己配不上他,她会犹豫,只是因为少女的羞涩。
痴痴的看着手机,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进来一条简讯。
是唐子枫的。
婗安雅打开手机,屏幕上,是个奋斗的表情。
“加油,随时欢迎高材生学成归来回公司上班,为了迎合你的高学历,我也会努力把公司做大做好的。”
“噗哧。”
婗安雅笑了,噼里啪啦发了一条过去。
“我可说好了,到时候可不是3000工资了。”
“放心,你要是能耐,我总裁的位置都给你准备着。”
“说话算话。”
算。”
安雅盯着屏幕,心里头有个太阳升了起来,暖洋洋的,也充满着希望。
她到现在才发现,前路一片荆棘和黑暗,不是因为命运多舛,而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
熄灭了的手机屏幕,在她的傻笑中又亮了起来。
“安雅,我们都很想你。”
婗安雅抱着手机,快速回了一条:“我也很想你们。”
“上课吧,勿回。”
短信结束,婗安雅翻看着短信,拿出了一个新的笔记本,把和唐子枫的短信,都一条条写到了本子上。
又用水彩笔,在那一页写上了日期和画了一些卡通图案,下面,用黑色的圆珠笔,工整的写了一句话:请你,等我长大。
合上笔记本,她深吸一口气,翻开黄冈习题,表情专注的,开始阅题。
窗外,有一株月桂长的很好,这几天恰好花开,一阵风来,吹进窗户,芬芳的花香,熏了那个认真思考的少女,一头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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