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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后面是电梯,前面是病房,安好踟蹰了。 .

  “叮”,电梯开了,安好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安妮,你到了,走吧我们进去。”

  安好转过声,吃惊的发现,居然是何老先生。(提示一下,前面几张安好再次回母校的时候,出现过这个人,a大的标志性人物,a大的校门时他亲手设计的,boss的好友,不知大家对这人还有木有记忆。)

  “何老师。”

  陆妈妈看到何老先生,明显也有些吃惊。

  她也是美术界的,对何老先生不会陌生,嫁给boss的时候,得兴在boss的引荐下和何老先生有过几面之缘。

  她没想到,再见面,她会是这样狼狈的姿态。

  “亚美,好久不见,你起来吧,他不会见你的,你放心,陆觉不会有事的。”

  听这意思,何老先生似乎是为了陆觉的事情来的。

  可是,谁有这本事,居然请的动何老先生亲自为了陆觉的事情出面。

  安好脑中闪过一个人。

  秦昊。

  因为何老先生一上来,就直接说了一句安妮你到了,走吧我们进去。

  所以,这一切,都是秦昊安排好了的。

  虽然知道秦昊的能耐,但是何老先生是个超凡脱俗的人,连boss都对他十分的尊敬,这次秦昊能请到他为陆觉说话,安好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何老先生慈爱笑着上前,拍了拍安好的肩头:“走吧,丫头。”

  他的语气,何等亲昵,丝毫没有一种高高在上的距离感。

  安好的心,因为这份慈祥和温和,放松了一些。

  不过跟着何老先生进了病房,她还是有些忐忑。

  boss的伤口虽然深但是未触及心脏,而且发现的及时,手术之后现在已经无恙,安好和何老先生进去的时候,boss正在看一份资料,见到何老先生的时候,略显欢喜,不过待看到何老先生身后的安好后,脸色瞬间冷凝。

  大约是碍于何老先生在场美好发作,只是道:“安妮,你怎么来了?”

  “我……”

  安好本就不善言辞,在boss这样的威严和冷漠之下,瞬间不知该怎么说,只怕自己一开口,就得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倒是何老先生,笑道:“我带着我徒弟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

  徒弟!

  安好吃惊的看着何老先生,连床上的boss,脸上都有些不敢置信的表情。

  何老先生的手指,不动声色的拨弄了一下安好的袖子,安好顿时明白了他的用心,微微一笑,得体大方对boss道:“你好,boss,我和师傅来看看你,你身体怎么样了?”

  如此,boss更不好开口赶走安好。

  不为僧面也为佛面。

  所有人只知道他对何老先生十分尊重,却没有人知道,有今天的at,一半都归功于何老先生。

  当年如果不是何老先生把举办画展的钱全部都借给了四面楚歌,走投无路的他,他或许早就应为累年的亏空,巨大的财政空洞,债主的追逼,自尊的创伤而跳楼自杀了。

  是何老先生一箱子的美金,把他从大厦的顶楼救了下来。

  这些年,他飞黄腾达了,总想着把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给何老先生,不过他都婉拒了。

  他也极力邀请何老先生加入at,公司会不遗余力的发扬何老先生的作品,让何老先生名声更噪,但是何老先生也笑着婉拒了。

  正是这不图功名利禄的婉拒,让boss更加的尊敬这位大哥,这位前辈。

  所以,当何老先生说安妮是他的徒弟的时候,boss是绝对下不了逐客令了。

  “老弟啊,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来来,让我摸下你的手,沾一点福气。”

  何老先生颇为幽默,一句玩笑话,病房内稍微有些紧张的气氛,瞬间缓和了。

  boss坐起了身,看他动作的幅度,安好知道,那道伤口其实根本不深。

  在警察局听警察说了,当时刀子不是用力捅进去的,是放在心口扎下去的,朱迪一个女流之辈,也就只有这么点力气,能扎的多深。

  安好不知道,boss大地为何要将陆觉置于这种地步。

  动手的是朱迪,警局也把陆觉的口供以及当时医院走廊的监控录像给boss看了,可是,他却一口咬定陆觉也有参与谋杀。

  警局的人说了,因为当事人一口咬定,这件事相当的棘手。

  安好虽然见到了boss,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跪下,请求?

  如果奏效,她也愿意做,可是从她进来时候boss对她的脸色来看,她就知道,在boss心里,她和陆妈妈都是一类人,一类他绝对不会给你们机会求情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何老那句徒弟,安好恐怕早就给轰出去了。

  但是,她不可能真的就这么傻站在这里。

  看着boss坐起了身子,她有些笨拙又殷勤的上前给他垫了枕头。

  手触碰到boss的时候,明显感觉到boss脸上的不悦和不耐。

  这样的表情,让她更没有开口的机会。

  何老先生大约也是感觉到了她的尴尬,提起手里的一袋子水果,对她道:“丫头,给你陆她道:“丫头,给你陆伯伯去洗一洗。”

  “恩。”

  如果力所能及的为boss做点事情能够感动他,哪怕只是一点点,安好什么都愿意做。

  拿着一袋水果进了卫生间,这是个高级病房,卫生间就在病房里。

  关上门,可以听见何老先生和boss说话的声音。

  不过拧开水龙头,那声音就有些朦胧。

  安好贴在门背上,又把水龙头调小了一些,才隐约可以听见两人的对话。

  “我听医生说,洋洋有醒来的迹象。”

  何老先生收起了boss床上的书,坐在椅子上,脸色带着一抹祥和的笑,问道。

  boss点头:“恩,洋洋这孩子老哥哥你是看着长大的,从小没过上好日子,好不容易念完书可以帮我打理公司,我也打算一点点吧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结果。”

  boss的声音有点沉,明显的感伤。

  何老轻笑着安慰:“他明白他爸爸的这颗心,所以才在努力和自己做斗争醒过来。只是老弟,我说一句你现在不见得爱听的,洋洋是你的儿子,可是陆觉难道就是捡来的吗?”

  “老哥哥,看到你和安妮一起进来我就猜到你要说陆觉的事情,老哥哥,你是个超凡脱俗的人,这些俗人的家世你就不要管了。”

  显然的,boss没给何老先生替陆觉求情的这个机会。

  洗手间里的安好,有些心急。

  耳朵贴的更紧,但听得何老先生开口,道:“老弟啊,你还记得当年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我对你说过什么吗?”

  “……”

  “不要误会以为是要以当年的事情让你报恩了,我说过,我只是借钱给你,你最后也连本带息的还给我了,我们之间在银钱上是两清的,我只是想告诉你,当你站在大楼的边缘的时候,我对你说过,人活着,不能只为了自己。”

  床上的老人,一怔。

  何老笑着起身,拍了拍boss的肩膀:“当时是想鼓励你活下去,现在的我还是这样一句话,人活着,不能只为了自己。那是你的儿子的,无论他做错了什么,他身上流着的都是你的血,你曾经也那么疼他,只因为他妈妈离你而去,所以你才把对她妈妈的恨转嫁到他身上,可是老弟,当年,强取豪夺在先的,是你啊。”

  “……”

  “你好好想想吧,我只是心疼陆觉那孩子,你的三个孩子,我算是看着长大的。陆明性格从小就张扬,没有人能欺负到他。陆洋是你手心里的宝,更别想有人欺负到他。可是陆觉,自从亚美离开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去你家,都看到那孩子在你面前,极尽小心,他尊你重你却也怕你惧你。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清楚,老陆啊,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你要将那孩子逼上绝境,但是想想当年你站在大楼边缘的心情吧。”

  boss的眉心,微拧。

  何老先生却是轻轻一笑,对着洗手间喊道:“丫头,还没好吗?”

  “好了,好了。”

  胡乱把水池里的水果捞起,甩干水,顺便抬起头,吸了吸鼻子,把眼眶中的泪憋回腹中,然后,拿起水果,出了洗手间。

  病房里,boss看着她,脸色依旧不好。

  何老先生站起了身:“我得出去抽根烟,烟瘾犯了,病房里不许抽烟,一会儿要是让护士发现了,我该挨骂了。”

  边说着边投给了安好一个鼓励的微笑,拿出烟盒往外走。

  安好知道,何老是想给她一个单独和boss相处的机会。

  而这个单独的机会里,本来她应该极力向boss解释这件事情和陆觉绝对没有关系,把警察局里听到的看到的证据,都给boss分析一遍。

  可是现在,这些都没必要了。

  何老的话,她都听见了。

  所以,boss根本是知道陆觉什么都没做,却故意,要将谋杀这样庞大的罪名扣在陆觉头上。

  安好心里,悲哀,愤怒,沉痛,心疼,纠着疼,烧着怒。

  放下水果,她眼底,对boss再无惧色,径自落座,看着床上的老人,开口,犀利。

  “其实,是因为陆洋要醒来了,你怕陆觉的存在威胁到陆洋在at的地位,你怕陆觉这些年在at累积起来强大的威信力会让陆洋难堪,所以,你想趁机毁了陆觉,是吗?”

  她的语气,是质问的,带着毫不掩饰怒意。

  床上的boss,冷睨着安好:“你以为你是谁,敢以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我凭什么不敢,我是用你的吃你的喝你的还是把命卖给了你?你算什么?说好听点我尊重你是个老人,说难听了你这样的老人连基本的尊重我也不用给你。”

  “你……”

  显然,眼前的安好,近乎脱胎换骨,句句字字,咄咄逼人,再没有平时温顺静婉的模样。

  安好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心里有太多的愤怒,太多的心疼陆觉,太多的替陆觉觉得委屈和不公,这些情绪,让她变的尖锐。

  “你做什么都站在自己的角度,在你心里陆觉根本不是你的儿子,而是你手里的一个打工仔而已,你想利用他的时候,你往死里用,去年夏天,因为你规定他在一周内完成那个展览会的工程,他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最吃不喝,最后晕倒在工地进了医院,结果你给了他什么,你顿臭骂,骂他没有如期完成工程,就算是陆明,你都不至于如此狠心。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虎毒不食子,我真想看看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我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狠毒的父亲。”

  “婗安好,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自己难道有个至高无上的父亲了?”

  他以安好狼狈的过去反击。

  安好却勾起唇冷笑:“我爸爸至少不会让我去死。”

  “滚出去。”

  “我偏不走,你想怎么样?凭什么我要和陆觉一样乖乖的听你的。”

  “婗安好,你以为你找了何老做靠山,我就真的没办法拿你怎么样了吗?”

  boss的语气,凌冽。

  安好却丝毫不惧。

  心底的愤然没有消散,反而愈渐浓:“你那份所谓的遗嘱我早就看过了,陆觉对你来说,就是一个联姻工具而已。一旦陆觉和米雪结婚了,你能赚回来的就不是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而已了。而且就算陆觉不肯就范娶米雪,那百分之三十陆觉就没有继承权,这真是i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你果然是boss,哼,果然有一套。”

  “你知道什么!”

  boss勃然大怒,瞪视着安好。

  安好也涨红着脸。

  “难道不是吗?难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吗?从头至尾你就没把陆觉当作过你的儿子看不是吗?”

  “婗安好不要以为你什么都懂。”

  极度的愤怒,扭曲了boss那张脸。

  他这一声巨吼,倒是瞬间把安好的气势给压了下来。

  但听得他咬牙切齿的看着安好:“你自己去问问陆觉,他到底做了什么。”

  什么意思?

  安好不明白,陆觉做了什么?

  除了勤勤恳恳的管理公司,兢兢业业的壮大公司之外,陆觉还做了什么?

  何老适时的推门进来,病房内已是剑拔弩张。

  他却装作感受不到这剑拔弩张,上前笑道:“安妮,走了,下次再来看你陆伯伯。”

  安好努力冷静下来,转身看向何老。

  “您先走走吧,我还有一些事情要问陆老。”

  “他是病人,要休息,走吧。”

  安好静默了会儿,终于还是跟着何老出来,她知道,大约是问,也不定能问出什么来。

  boss最后一句话,让她觉得有些莫名。

  他让她去问陆觉做了什么。

  所以说,boss会如此对待陆觉,不仅仅是因为陆洋要醒来了。

  可是,陆觉能做什么?

  出了病房,陆妈妈就疾走上前。

  “怎么样?”

  安好摇摇头,心里几分抱歉,如果,她低声下气好好的恳求,会不会好一些?

  如今,boss动了肝火,或许会把这火气迁移到陆觉身上,如此的话,那她真的是起了反作用了。

  冷静下来后,就有几分自责了。

  何老指着电梯。

  “走吧,亚美,你也回去吧,在这里也没用。”

  “我还是再等等吧。”

  看着陆妈妈疲惫充血的眼球,安好就有几分心疼。

  “伯母,回去吧。”

  “不了,你们先走吧。”

  陆妈妈摇摇头,眼神坚定。

  安好和何老先生也不强求,道别上了电梯。

  电梯里,安好对着何老先生鞠了个躬:“谢谢您,何老师。”

  “呵,你不用太担心,想必老陆不会这么绝情的,他肯定,是因为心里面憋着一些什么东西,疏通疏通就好了,老陆的脾气我最知道,想明白了,有些事情他也就没这么执着了。”

  安好耳畔,又回荡起了boss那句话,满腹狐疑。

  下了楼,同何老告别,安好一出医院,就有一辆半新的车停在了她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秦昊的俊脸。

  “上车。”

  安好打开车门,上去,疲惫的靠着椅背,闭目休息。

  秦昊道:“吵了一架出来爽不爽。”

  安好猛然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知道?”

  “你的脾气,我还不了解,何老只是用来引爆你的脾气的导火索,我想你心里郁结着闷气或许会生病,所以让你和那老头撒了一通,舒服了吗?”

  原来,何老确实是他找来的,而何老和boss说的那段话,也只是为了激发起安好心里愤怒。

  但是,他为什么要让她去发脾气?

  是不是他有什么办法?

  “你知道咱们救陆觉了?”

  秦昊笑着摇头:“没办法,除非陆一南松口。”

  安好凝眸:“秦昊,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们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让boss松口,可是秦昊却故意要让她和boss大吵一架,让整个局面变得的更加棘手,安好开始怀疑,秦昊是不是想要捣乱,想趁机落井下石。

  他大约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道:“如果这次吵架没吵爽,明天再来,晚上回去排练排练,说些刺激他的话,往狠了刺激,刺激到他说出为什么非要把陆觉关进去为止。”

  安好一怔,所以,这也是策略?

  而事实上,她今天确实刺激出了一句奇怪的话。

  “他说,陆觉做了什么,让我自己去问陆觉。”

  。”

  “那好,去警局。”

  “可是。”

  车子调头,安好却又顾虑。

  “可是什么?”

  “他不想见我。”

  “我也不想让你见他。”

  “那我们去干嘛?”

  “他不想见你,未必不想见我,或者说,他一定会见过。”

  “你怎么知道?”

  以陆觉对秦昊的敌意,安好以为,秦昊是自信过度了。

  秦昊却胸有成竹,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我说他会见,就是会见。”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警局门口,秦昊让安好在门口等,自己进去,安好心神不宁的等在门口,只怕陆觉知道秦昊现在和她在一起,本就苦闷的内心,会更压抑。

  而更怕的是陆觉拒绝秦昊的所有帮助,事实上安好现在已经十分确信,秦昊是真的有心要救陆觉。

  不然,以他和陆觉的身份,就算他不用落井下石,也只要的好整以暇的看着陆觉陷入牢狱之灾。

  boss的实力,足够让陆觉永无翻身之地。

  他真是不惜请动了何老先生,安好就算信不过秦昊,也信得过何老先生。

  她可真怕,陆觉不配合秦昊。

  其实,她的担心真的有点儿多余。

  秦昊既然说过他一定有办法和陆觉见上面,那就是真的有办法。

  探视室,预警告诉秦昊,陆觉拒绝见任何人。

  秦昊也不走,只是道:“告诉他,我叫秦昊。”

  “稍后。”

  秦昊料定陆觉不会拒绝见他,就是因为他的名字。

  陆觉不肯见安好,是因为不想让安好看到他那样狼狈的样子。

  陆觉很爱安好,显而易见。

  所以,陆觉不会拒绝见他,因为对陆觉来说,安好是他最不想示弱的人,而秦昊,是最威胁到他爱情的人。

  他不忍让安好看他,是怕这样狼狈的他没有资格再拥有感情,但是他如果不来见秦昊,则可能会失去这份他千方百计小心翼翼呵护的感情。

  所以,他一定会来。

  果然,秦昊猜的没错。

  对面而坐,陆觉一双眼睛满是敌意,秦昊的面色却显的冷淡多了,没有什么情绪。

  “你离开安好远一点。”

  陆觉沉冷开口,语气凌冽。

  秦昊却像没听见,伸手推了一张纸到陆觉面前:“这就是那份遗嘱是吗?”

  他是来谈事情的,如果不是为了安好,他也懒得和陆觉照面,所以越快越好,解决了就出去。

  陆觉一怔,随后眉目阴沉:“秦昊,你要干嘛?”

  秦昊抬起头,冷冷看着陆觉:“你应该知道,现在没有人会帮你,当然有个叫米雪的女人在为你的事情奔前波后,不过很可惜她所做的事情都是无用功,陆觉,仔细看看这张遗嘱吧,然后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

  以为,他必是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来宣告他配不上安好的。

  或者,是来羞辱他,看他笑话。

  却没想到,他这姿态,显然是一个援助者,语气里,也没有半分轻贱的意思。

  只是,陆觉死也不会接受他的帮助。

  “你走,还有,离安好远一点,我会洗清罪名,我没做过的事情,绝对不会承认。”

  “呵。”

  秦昊抱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陆觉:“你以为美国法律,就无视权利和金钱的能力呢,你其实比我更清楚,如果陆一南是有意的,他会让你万劫不复。”

  陆觉后背一凌,眉目阴郁。

  显然,秦昊戳中了他的痛点。

  “你妈从你出事后就一直跪在陆一南病房门口。”他说的轻描淡写。

  陆觉却心如刀割。

  秦昊的手,再度落在了那张遗嘱上:“陆觉,不要以为你现在固守着的是你的骄傲和尊严,你固守着的,不过是一份愚蠢,而你的愚蠢,伤害到的不会是想要伤害你的人,只是那些担心着你的人,这个,你自己看。”

  秦昊丢了一份东西给陆觉。

  慢条斯理道:“at父子决裂的丑闻,一旦刊登,就算你洗脱罪名出来,舆论的压力也能让你万劫不复。所以,你最好好好配合我,不然,我明天就让这条新闻见光,我相信,这算得上年度最重磅的新闻。”

  陆觉勃怒,从椅子上起来,却被狱警压了回去。

  秦昊戏谑的看着他:“陆觉,你没有拒绝的余地,你知道这则新闻一旦传出去,对你意味着什么。”

  “秦昊,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合作,你好好和我合作,少费我点心思和功夫,我是来度假的,不是来忙的。”

  “秦昊,你……”

  “说吧,是这份遗嘱吗?出事的前一天陆一南亲口当着你们兄弟姊妹还有朱迪的面分配的。”

  陆觉咬牙切齿的看着陆觉,却不得不屈服。

  “是。”

  语气,相当恶劣,秦昊不以为然。

  “陆一南看过警局送去的监控,朱迪的口供,你的口供,监控时间上显示,你出了病房后,猛然转身返回了病房,刚推门进病房没有10秒的功夫,医生和护士听到动静闯了进去。目击医生和大夫说,你当时就站在门口,并没有靠近病房,而且深情,是震惊。你是在震惊朱迪动手了,还是在震惊朱迪没得手。”

  “秦昊“秦昊。”

  陆觉又激动的扑了起来,却还是被死死压了回去。

  秦昊再度重复:“是如陆一南说的当时你之所以会出去再进来,是不想亲眼看着他死去却又怕朱迪失手所以才返回。还是……”

  “我什么都没做,秦昊,如果你是来羞辱我的请你滚。”

  秦昊的表情,依旧冷淡。

  继续道:“陆一南一口咬死你参与谋杀并且是策划者,还说你是因为这份遗嘱记恨在心,所以才伺机想要杀死他,篡改遗嘱……”

  “秦昊……”

  因为愤怒,陆觉额间的青筋暴突。

  相对的,秦昊的面色却一层未变,继续道:“请你如实回答我的话。”

  “你够了秦昊。”

  秦昊古井无波的脸色,在陆觉持续的愤怒中,终于起了点变化。

  “如果你持续打算以这种状态和我对话,我只能放弃你,这份资料,明天会随同遗嘱寄送到各大报社和电台。”

  赤果果的威胁。

  陆觉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秦昊死死的捏在掌心的陶土玩偶。

  鼻翼在愤怒的煽动,眼睛是一片血红,他的脸颊肌肉,也因为愤怒而抽动。

  秦昊站起了身,拿着资料要走,陆觉终于,死死的闭上了眼睛。

  “不是,遗嘱我是很生气,但是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了他。朱迪进病房的时候,我看到了她手背上的伤,她支开我,我走到走廊上才响起那是朱迪的伤口,返回的时候朱迪当着我的面把匕首插了进去,我完全没有时间阻止。”

  走到门口的秦昊,嘴角,带着一抹得意的笑,终于,他还是得乖乖听话。

  返身回来坐好。

  他继续问道:“你说的朱迪,是不是陆美的妈妈,遗嘱最后一条除了规定你只有娶了米雪才能拿到股份外,还规定了朱迪不能改嫁。”

  “对。”

  “那对陆明,没有任何制约?”

  “没有。”

  “所以,这份制约,只争对你和朱迪。”

  “对。”

  “我问过姜律师,陆一南立的前一份遗嘱和这份遗嘱中对陆美的财产分配并没有太大的变动,甚至这份遗嘱中,他还把海滨的别墅留给了陆美。我问过姜律师,两份遗嘱立的时候,朱迪都在现场,所以上一份遗嘱她也知道自己和陆美能分配到多少,不过上一份遗嘱,没有继承遗产的限制条件。”

  前一份遗嘱,陆明拿来过阴影本,陆觉也看过,不过当时只看了自己的部分,并没有注意到陆美的分配。

  听秦昊这么说,他恍悟,猛睁大了眼睛。

  “所以,两份遗嘱对陆美唯一的差别,就是限制了朱迪的婚姻自由。”

  秦昊没回复他这个问题,只是问陆觉:“遗嘱拟定之后,朱迪有什么反应?”

  “很平静的。”

  忽然,又想到了医院顶楼上的事,道:“平静的有些异样,她好像和我说,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就请我照顾陆美。”

  秦昊眉心稍紧,似有所思。

  “你和陆美,兄妹感情很好?”

  其实,不算好。

  或者说不好。

  他从来没在家里住过,陆美看他就像是看个陌生人,甚至,陆美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儿怕她。

  他和陆美的关系,都比不上陆明和陆美的关系。

  “我和她,一年也就见几次,我不常回家。”

  “我咨询过律师,如果朱迪一口咬定这件事是你和她都有份,并且是你因为遗产分配觉得不公而煽动朱迪,指使朱迪刺杀陆一南,那这次谋杀罪成立,你要承担大部分责任,朱迪可以推卸相当大一部分责任,刑罚上,也可以轻很多。”

  “你要表达什么?”

  “实话说吧,你和朱迪,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觉没想到秦昊会这么问。

  他原本已经压抑下去的愤怒,再度汹涌。

  “秦昊,你什么意思,我和她能有什么关系。”

  “她和你的母亲关系很好,瞒着陆一南经常和你母亲出来聚会。”

  “那又怎么样?朱迪曾经差点拜师在我妈妈手下,我妈妈也很惜才,以前朱迪还在念书的时候对朱迪照顾很多。”

  “那你说难道她是为了报答你母亲当年的照顾,所以放着大好的机会不把罪推到你身上减轻自己的罪行?她有个孩子,才四岁多,她是个母亲,她不为自己想也会为孩子想。所以,如果你们之间没什么,她最后不会把陆美托付给你,也不会一力扛罪,努力解释这件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陆觉怔住了。

  秦昊说的对,正常人的思维,谋杀罪这样的罪名,但凡有个背黑锅的,就会一股脑儿的把责任推卸到对方身上,可是朱迪没有。

  但他和朱迪,清清白白。

  “秦昊,不管你信不信,我和朱迪没有半分关系。”

  “这和我信不信,也没有半分关系。”

  “你会告诉安好?”

  “不会。”秦昊很坦诚,“我从来不屑用这种手段获胜,陆觉,我们之间还有一场赌约,我会等你出来。”

  说完,起身,陆觉看着秦昊的背影,内心里纠结痛苦无为参杂。

  有一个问题,反复纠缠着他。

  和这样一个男人相比,他到底算什么?

  他有能力,翻云覆雨。

  云覆雨。

  而他却只能在这里,等着命运的安排。

  如果秦昊今天是来落井下石嘲讽讥笑的,或许陆觉心里还没这么难受。

  这一刻,对安好的心,就那么动摇了。

  不是因为不够爱,却恰恰是因为太爱了。

  如今的他,怎配得上她。

  *

  安好本以为秦昊很快就回出来,她是不相信陆觉肯见秦昊的。

  没想到,这一进去就是多半个小时。

  几乎是秦昊一出来安好就疾步迎了上去。

  “怎么样,你们都聊了什么?”

  秦昊伸手揽住她的腰:“我不喜欢你为别的男人心急的样子,走吧,送你回酒店。”

  “秦昊,到底你们说了什么?”

  秦昊拉开了车门,把安好塞进去。

  “现在还不好确定,等我确定了再告诉你。”

  “确定什么?陆觉为什么肯见你,他怎么样?他好不好?”

  安好土豆子一样的追问。

  秦昊终于忍不住了,伸出手,一把勾住了安好的脖子,按向了自己的唇。

  她知不知道,在他耳边不停念叨着那个人,多让他觉得聒噪。

  所以,他不介意采取最原始的办法让她“闭嘴”。

  “唔……唔……”

  安好推拒,无奈车子就这么小的空间,他的力道又很大。

  温热的唇,滚烫的熨帖在唇瓣上,修长的指,探入她的发间,他吻的霸道,带着惩罚的味道。

  良久,他才松开了她,看着她绯红的脸色和急促的呼吸,嘴角笑意略显邪性。

  “别再说话了,乖乖回酒店。”

  “你混蛋。”

  他的手,作势又要探过来,安好下意识的往后躲,然后,磕上了玻璃窗,疼她倒抽冷气。

  秦昊笑了,手掌落在她头上,轻轻揉了揉:“一点都不可爱,走吧,晚上不用等我吃饭,还有,有空帮我去买几套衣服,可能要在这呆一阵了,我带的衣服,不适合洛杉矶的天气。”

  “你要去哪里?”

  “有点事。”

  秦昊没说,安好虽好奇,却也没再问,就怕问多了他再来那么一下。

  回到了酒店,秦昊没送安好上楼,等到她下车,车子直接开走。

  安好有点儿担心,他会不会迷路,他对洛杉矶又不熟,而方海珠的车上,没有导航仪。

  *

  对洛杉矶,秦昊这么会陌生,他在这里呆过很多年,自从在家里总告诉爸爸妈妈受的委屈后,就被他奶奶送出了国留学,而那座留学的城市,就是洛杉矶。

  一个多小时候,他的车子停在了郊外的女子监狱,朱迪关押的地方。

  他和安好说,有些事情需要确定了,确定好了再和她说。

  现在来,就是来确定这些事的。

  他需要知道,朱迪和陆觉的关系,到底有没有逾越彼此的身份。

  安好说,陆一南让她自己去问陆觉做了什么事。

  那份遗嘱上也只对陆觉和朱迪两个人做了制约。

  关键是前一份遗嘱根本没有写朱迪不许再嫁的事情,而两份遗嘱的更该时间,不过半年。

  半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新遗嘱有了这样的变化。

  更重要的是,只是多加了一个不能再嫁,朱迪就起了杀意。

  别说陆一南不一定什么时候死,就说陆一南现在就死了,朱迪又何必为了一个不许再嫁而起杀意。

  她都有坐牢的决心了,怎么就没有等陆美到十八岁的决心?

  秦昊不是侦探,只是,他的感觉向来敏锐,如果他没猜错。

  朱迪刺杀boss,是因为遗嘱,却并不是因为遗产。

  想要帮陆觉洗脱嫌疑,光靠朱迪极力的争辩是无用的。

  秦昊对安好说过,解铃还须系铃人,能够放了陆觉的人,只有陆一南。

  陆一南一天不松口,就算米雪的团队帮陆觉打赢了官司,陆觉身上也只能永远贴着弑父嫌疑犯的罪名,舆论的眼光和评论,向来尖锐又刻薄。

  只是这个结,秦昊不知道是打成了什么样子,所以,他要先弄清楚。

  ------题外话------

  今天难得不是大半夜更了,鼓掌鼓励。

  哎呦,伦家其实也有好好存稿,就是——存不起来吗。

  好吧,自己给自己恶心到了,明天继续,我争取越更越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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