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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秦昊失踪


  

  回到房间,安好颓然的倒在了床上,杨琪琪的话在耳畔不断的回响。

  “当年我给你送那份离婚协议书他知道后,他就恨死了我。”

  “其实六年前秦总刚刚接手公司,他很忙,总有出不完的差,但是只要有一点儿功夫他都会陪着你。他从你以前的同学,邻居那打听了所有你的喜好,还很幼稚的弄了一个本子记录下来,每次节日都让我按着你的喜好给你买东西。你难道没发现所有的礼物都是你喜欢的颜色,款式,甚至连包装盒和包装纸都很合你的心意吗?”

  “柳浅回国的那段时间,经常来找秦总,秦总只有避不开才会和她见面,瞒着你,只是怕你知道了难过,撞到你的那天早上,是秦总奶奶的生日,秦总奶奶非要两人一起过来,所以两人才会在同一台车上。”

  “安好,我从来没见秦总为谁掉过眼泪,你是第一个,你出车祸的那十天,他没敢进去看你一眼,一直在你病房门口流眼泪。”

  她从来不知道,秦昊为她用心做过这么多事。

  就像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从结婚那天起,秦昊就已经准备好了和她离婚。

  虽然三年前选择在她那么脆弱的时候离婚不是秦昊的主意,虽然那些年秦昊默默的为她做过那么多事情,虽然秦昊为她落过泪。

  可是,时间啊,时间将这一切都错过了。

  问安好恨杨琪琪吗?

  其实,不恨了,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

  杨琪琪说,如果不是我当年的妒嫉之举,或者你和秦总现在还过着幸福的日子。

  如果,世界上最悲哀也是最回不去的事情,就是如果了。

  她和秦昊,无论如何,回不起了。

  他爱或者不爱,她都已经选择了,离开。

  *

  陆觉的电话,很晚过来,大洋彼岸的美国,中午11点。

  而地球另一端这个宁静的小镇,已经和安好一样,进入了沉沉的梦想。

  安好被电话铃声吵醒,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床上睡着了。

  揉揉惺忪的睡眼,是陆觉的号码。

  “喂。”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朦胧。

  “睡着了吗?”

  “恩,刚睡了一觉。”

  “我回家了,安好,谢谢你。”

  安好抽了个枕头垫在头下,却懒得起来,声音也是慵懒。

  “累不累?”

  “还好,安好,可能要暂时委屈你一阵子。”

  “呵呵,没关系,boss怎么样?”

  电话那,有水流的声音,陆觉大概在放水洗澡。

  安好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等陆觉回答,直接道:“对了,上次吉米去波兰带回来的那包东西,说是舒缓疲劳,我放在你洗手间最上面的抽屉里了,你泡澡的时候放一点,上面应该有使用说明,我闻过,挺……”

  “安好。”

  电话那头,陆觉的声音略显几分深沉,带着浓浓的磁性。

  安好微微一笑:“怎么了?”

  “我爱你。”

  “恩,我知道。”

  “对不起,我现在什么都给不了你,但是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我愿意等。”

  安好的话,暖暖的。

  “我会补偿你的,等到我可以的那天,我会给你一个全世界最豪华的婚礼,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恩,我等你。”

  陆觉等了她安好三年,这三年,安好愿意用三十年甚至更久去报答。

  她知道对于陆觉来说,她意味着什么,at又意味着什么。

  那是陆觉该得的,而她,不想成为陆觉前行路上的包袱和绊脚石。

  虽然会委屈,虽然也想任性,虽然她不知道这个等待会不会比三十年更久,虽然这一刻有点儿想哭,一个隐形人的悲伤,没有人比她更懂。

  可是她给陆觉的,是一句轻松的“我等你”,她能为陆觉做的不多,或许,这就是唯一了。

  挂了电话,心里有浓浓的感伤。

  有些情绪在汹涌,她却不想承认这些汹涌的关于哀伤的情绪里,有关于秦昊的成分。

  她想,她或许就是有点儿累。

  累的连爬都床上钻回被窝的力气都没有,就这样继续躺在床上,直到困意来袭,沉沉睡去。

  暮色退去,日光倾城,安好被一阵风吹的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天亮了,小镇也渐渐的复苏,安好坐起身清醒了会儿,起身朝洗手间走去。

  刷牙洗脸又冲了个澡,本来想打电话叫前台给自己买一份早饭送上来,又想到这家小宾馆不同大酒店,是不提供这种客房服务的。

  实在懒得下楼,看了一下房间,有个食品供应台,放了几桶方便面。

  烧了水,打开电视,进洗手间擦面霜,电视声音很大,早间新闻频道。

  安好半听不听的,纯粹就是给房间里加点儿人声,免得她自己想太多。

  “下面我们来看一则新闻,a市昨天大雨,路面湿滑,发生了多起事故,a市浦沅大桥上发生了三车追尾,一车被飞撞甩出的浦沅大桥的事故,下面我们来看现场记者发回来的报道。喂,慧慧,你好。”

  “主持人你好。”

  “来给我们说说现在你那里的情况。”

  “好的,主持人。”

  安好继续抹脸,只是,下一刻,脊背却僵了。

  电视里,那个外线主持说了什么?

  “擎天集团总裁秦昊?”

  安好有点儿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是不是因为昨天杨琪琪的话,弄的她脑子里乱哄哄的都是关于秦昊这个名字。

  抹脸的手也停了下来,她几乎是集中了精力的听,这回她确定了,她没听错。

  “我们采访一下在现场的交警,您好,请问那辆被撞飞出大桥的车子,真的是擎天集团总裁秦昊的车子吗?”

  被撞飞出大桥,秦昊的车。

  安好的脚,不受控制的朝着洗手间外奔。

  电视前,熟悉的a市浦沅大桥,镜头落在一位交警身上,他嘴巴开开合合,安好却听的头轰轰的疼了起来。

  “现在车子我们已经派了潜水队确认位置,进行打捞。不乐观的说,如果车内有被困人员,恐怕已经没有生还的希望。”

  没有生还的希望。

  安好手都在颤抖。

  抓过手机,按下一串数字,因为手抖到不行,短短11个数字,她按错了好几次。

  烦躁的,几乎要砸电话,终于,那一串号码一字不差的跳跃在了频幕上,拨出,电话没有接通。

  安好不死心,再拨,依旧无人接听。

  再拨,还是无人接听。

  安好的嘴唇也在颤抖,吐着一些自己也没有意识的话:“不要,不要死,秦昊,我还没有原谅你呢,你怎么可以死,秦昊,不许死,不要死。”

  手机,忽然进来了电话。

  安好连看都没看号码,直接按了接听键。

  “喂,秦昊。”

  “安好,是我,你看到新闻了吗?秦总好像出事了。”

  杨琪琪的声音。

  安好咬着唇,她从来没想过,秦昊会死。

  她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瘫软的坐在了地上。

  电视里,镜头开始移到江面上。

  浦沅江,掉下去。

  他死了,是不是?

  安好的心,锥疼着,捂着心口,这一刻连呼吸都是困难的事情。

  他用那么疼痛的方式闯入她的生命,何以又要以如此残忍的方式离开她的生命?

  *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安好从膝盖中抬起头的时候,天黑透了。

  电视里咿咿呀呀的放着欢乐的肥皂剧。

  安好撑着床沿起床,眼眶红肿。

  坐回了床上,她喃喃自语:“妈妈,把他送回来吧,他还那么年轻,他才三十岁,他连个孩子都还没有。”

  门口,有钥匙开门的声音,安好木讷的转过头去,门开了,服务员和杨琪琪站在门外,一进来,杨琪琪就大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安好,打你电话怎么都不接,让服务员上来敲门明明有放电视的声音却不见人开门,我以为你……安好,你不要做傻事啊,结果还没出来,车子还在打捞,浦沅江太深了,可能秦总还活着。”

  她也说了,浦沅江那么深,如果他还活着,从出事到现在接近24小时了,他怎么不去销案,告诉大家他还活着。

  她没有办法想象,水没过头顶的时候,死亡一点点逼近的时候,他是多么的痛苦和绝望。

  想着,捣住了脸,她痛苦的弯下了腰,眼泪顺着指缝落下,她痛苦到不能自已。

  杨琪琪站在边上,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她何尝不知道,凶多吉少。

  “安好。”

  她哽咽着喊,安好抽噎着,像个伤心的孩子,肩膀一耸一耸,手机响了她也没接。

  “安好,你有电话。”

  安好却依旧抱着脸。

  那电话孜孜不倦的响了好几次,杨琪琪怕是什么重要电话,道:“安好,电话响了好几次了。”

  安好却忽然抓住电话,一把砸向房间角落,力道之大,着实把杨琪琪吓了一跳,她自问,印象中的安好,一直是安静的,温柔的,不怎么说话,没有什么脾气。

  这样的安好,她真是第一次见到。

  有点儿被吓到。

  安好抬起头,红着眼眶看着杨琪琪:“他死了,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接任何电话,见任何人,让我冷静冷静。”

  “安好……好吧,你不要做傻事。”

  安好深吸一口气:“不会。”

  杨琪琪这才出去,却还是有点儿不放心,站在安好房门口徘徊,不敢离开。

  房间里,安好站起了身,用力呼吸几口,走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拼命往脸上扑。

  是梦,她梦见她回到了a市开画展,梦见了重新见到秦昊,梦见了秦昊和她的婚还没离。

  不,她梦见了六年前和秦昊的初见,梦见了和秦昊结婚,梦见了那座空房里的三年,梦见了离婚,梦见了出国,梦见了再回国。

  关于秦昊的一切,都是个梦。

  所以,他未曾出现在她生命里过,他一直在某个地方,好好的活着。

  应该是这样的。

  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眶是红肿的,脸颊是浮肿的,面色一片惨白。

  她再一遍的自我催眠。

  “是个梦,安好,一切都是个梦。”

  可是如果是梦,为什么眼泪还是会落下,为什么心口却越来越疼。

  用力的咬着唇,不让眼泪落下,出了洗手间回房,她想她需要睡个觉,醒来了,梦也就醒了,她在美国,她背着画板在旅行,她只有一个男朋友叫做陆觉,秦昊这个人没有出现过,他的生,他的死,都不存在。

  *

  阴暗潮湿的房间,霉烂的气息,偶尔打开的房门,以及随着门打开透进瞳孔的一丝黄光。

  秦昊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昨天晚上从办公室上电梯的时候就有点头晕晕,下了电梯到停车场取车的时候,就被一群人埋伏了,可恶的是他居然完全没有招架的力道,头昏沉沉的,才动了没到十下手,就昏睡过去了。

  他想,他应该是被下了迷药,而迷药就下在他的电梯里。

  至于是谁下药绑架了他不好说,毕竟企业做的那么大,不树个一两个仇人是不可能的。

  但是会用这种下三滥手段的,应该不多。

  而敢绑架他的人,应该更少。

  眼睛被蒙了黑布,除了门开的时候黑布上显出一点黄色来,其余时候就是纯粹的黑色。

  他试图转动头,可是黑布上的颜色没有一点变化。

  所以,他应该在一个完全黑暗的地方,或者天黑了。

  周围很臭却没有蛇虫鼠蚁爬动的声音,这臭味也不单纯的就是东西腐烂的味道,更像是一种化学药剂。

  他被捆绑在一把椅子上,双手反剪在背后,双脚绑在椅子腿上,几乎是动弹不得。

  迷药已经清醒,他没叫没嚷,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不过房间外面却有喧闹声,凝神仔细听,不难听出来,外面的人在打牌。

  这些大概是看守他的人,偶尔进来一下,看两眼见他没什么动静就直接出去了。

  秦昊身上没有痛楚的地方,只有长时间被捆绑的酸涩。

  可见,这些人没有对他动粗。

  他们似乎单纯就是要关着他。

  闭上眼,秦昊用心感受了一下捆绑着双手的麻绳,很粗,绑的很紧,所以说要挣脱是不可能,因为以那样的姿势被捆绑在椅子上,要站起来也是不可能的。

  现在的他,正是应了那句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完全是待人宰割的状态。

  不过,他的字典里,却没有害怕这两个字。

  即便以如此狼狈的姿势被捆绑在椅子上,他的脊梁骨依旧是挺直的。

  门又开了,那抹黄色透进眼帘,有个脚步声朝着他靠近,随着脚步声一起靠近的,是一股浓重酒气。

  “醒了没啊,这药是不是下猛了,喂,秦总,不,秦昊,秦昊你醒了没?”

  秦总,不过却很快改口叫秦昊,显然想要掩饰什么。

  秦昊动了动,冷冷开口:“我饿了。”

  他这一句,完全不在套路之内。

  照理说他不是该惊慌失措的问这是在哪里,你们是谁,绑架我干什么诸如此类的话吗?

  结果他开口第一句话居然是“我饿了”。

  那平静的语气,冷淡的表情,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看穿了什么。

  对方顿然有些结结巴巴:“你,你怎么不问我们是谁,这是哪里?”

  “难道我问了你就会说?”秦昊戏谑反问。

  对方闻言笑道:“果然是传说中神一样的人物,我们不会亏待你,你想吃什么尽管说。”

  “随便。”

  “好,那就买一份炒米粉给你,你吃不吃辣的。”

  “不吃。”

  问到这么细致,如果不是被五花大绑,都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进餐馆。

  “那你等等,你要喝点什么吗?”

  “水。”

  “行。”

  那个人出去,带上了门,秦昊闭上眼仔细听外面讲话。

  隔着门,声音很低,不过他的听力想来不错。

  “秦总说要喝水,再去要一份不辣的炒米粉。”

  “没有肉啊,要不要叫个烧鸡啊。”

  “行吧,反正可以找那位去报销。”

  “行,那我去了。”

  然后是卷闸门拉起又落下的声音。

  那位。

  秦昊想,他们口中的那位,应该就是指使他们绑架他的那位。

  那一位的动机是什么秦昊不知道。

  不过那一位显然没想要伤害他,并且还叮嘱了绑匪照顾好他。

  他得罪的人里,有这样一个吗?

  看上去像是仇人,可又处处留情。

  眯起眼睛,秦昊嘴角,忽而勾起了一抹冷笑。

  五分钟后,炸鸡和炒米粉就到了。

  铁门再度打开,伴随着那盏明明晃晃的灯。

  “秦昊,你要的水和炒米粉,还给你买了只烤鸡,吃吧。”

  “我怎么吃?”

  秦昊冷道。

  对方大概也注意到了他的“无能为力”,于是碎碎念了一句:“喂男人吃饭,还真是第一次,算了,总不能把你饿死了,吃吧,炒米粉。”

  一口热乎乎的东西送到了嘴边,秦昊张嘴,炒米粉的味道不怎么好,说好了不要放辣椒结果还是微辣的,秦昊其实会吃辣的,也没说什么。

  一顿饭,对方耐心的给他喂饭喂鸡又喂水,秦昊优雅,就算是吃这些东西也照样慢吞吞细细咀嚼,吃了大概半个小时才吃好。

  这期间,他一语未发,喂饭的人也没说话,两人除了吃饭,零交流。

  吃好饭,对方收拾好了东西就走,走到门口,要关门的时候秦昊问了一句:“现在几点?”

  “怎么了,下午四点半。”

  “没什么事。”

  “你还想吃什么就说。”

  对方很是客气,秦昊没说话,对方关了门。

  门一关上,秦昊就吃力的踮起脚尖,一点点轻轻的把椅子往左后方挪。

  他的动静很小,为了尽量把椅子挪离地面,他脚尖几乎抽筋。

  终于,靠到了墙壁。

  一点点,再往后挪动,终于找到了那个位置——凭借着遥远的记忆。

  *

  “哐当。”

  外面,听到声音的一圈大汉瞬间警惕。

  “什么声音。”

  “不知道。”

  “进去看看。”

  “走,看看。”

  众人推门进来,迎面招呼过来的是一计猛拳,直砸的领头那人倒在了地上,嗷嗷的叫疼。

  其他人见到这情况都傻眼了,傻眼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关门,却被一双大掌用力的掰住,几个大汉,力气居然敌不过那一双滴血的大掌,伴随着一脚飞踢,前面拉门的几个被踹中腹部,倒在了地上,看他们的表情就可知这一脚踢的有多大力。

  余下那几个,惊慌做了一团。

  “你,你是怎么解绑的。”

  秦昊姿态优雅的揉了揉淤青的手腕,左手手背上,赫然有一道伤口,殷红的血顺着伤口溢出,滑进他的袖口,染红了他的白衬衫,异常诡异。

  那样的他,就像是个鬼魅一样,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势和冷冽,都让人汗毛直树。

  有几个已经被打趴下,哀嚎连连,站着的那几个,也在颤抖。

  秦昊一个冷酷的眼神扫过去,那些人连大气都不敢出,频频后退,警惕的看着他。

  他却只是迈着步子,优雅的走到卷闸门边上,冷冷道:“拉起来。”

  那完全是王的姿态,没有人敢忤逆他。

  两个男人,赶紧上来,拉起了卷闸门。

  秦昊大步的离开,尽然没有一个人敢追上来,终于其中一个反应了过来:“打电话,赶紧给那位打电话。”

  *

  下午六点,下班时间,擎杨集团。

  秦昊满手是血出现在擎杨集团董事长办公室的时候,着实吓到了不少人,连秦杨都给吓到了。

  而秦远东听到秦昊满手是血出现的事情后,几乎是兴奋的飞奔进了董事长办公室,也忘记了要敲门的规矩。

  一进去,就看到了地上一串血滴,他满目心疼焦急,上前抱住了秦昊的手。

  “哥,哥你还活着,哥你的手。”

  秦昊看向秦远东,嘴角扯了一个微微笑,道:“远东,你先出去,我有些话要和你爸爸说。”

  “哥哥,你先去医院吧,有什么也先把伤口处理一下,你看看你这是怎么弄的。”

  秦远东边说着边解开领带一圈圈绑在秦昊手上,秦昊伸手阻了他:“远东,我和你爸爸说完话就去医院,乖,先出去。”

  秦远东看了看秦杨,再看了看秦昊的手,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向秦杨的目光,不觉有几分怨愤。

  秦远东这样的眼神,让秦杨愤然,他不知道秦昊是发了什么疯,是不是故意要上门挑拨他们父子关系,于是对秦远东道:“出去,听到没。”

  秦远东怒看了秦烟过一眼,终于转身离开。

  办公室,只剩下秦杨和秦昊两人。

  秦杨冷着脸,秦昊的脸更冷。

  “秦昊,你这是干什么?”

  “大伯应该比我更清楚我这是干什么。”

  “你说什么东西,新闻都在说你连车带人被撞进了浦沅江,你现在这样出现在我办公室,你是想干什么?”

  连人带车撞进了浦沅江。

  秦昊才想到了秦远东一进来看到他时候,欣喜的说的那句哥你还活着是什么意思。

  “大伯,我说过事不过三,这一次,我会让你和擎杨付出代价。”

  “你……”秦杨气的面色铁青,完全不知道秦昊这是发哪门子疯。

  秦昊却已经转身离开,在他办公室留下的,是一堆的莫名其妙,以及地上的那一滴滴殷红的血。

  秦昊从秦杨办公室出来,一路上擎杨集团的员工就和看稀奇一样的看着他,毕竟警方都说秦昊生还的几率几乎是零,而现在他居然出现在了擎杨集团,胆子小一点的甚至都不敢看他。

  这件事,太蹊跷了。

  一个确定百分百死了的人,在失踪二十多个小时候居然出现了。

  身上除了手没有别的伤口,而手上的伤口一看也是新鲜的没多久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他来擎杨集团做什么,看那脸色,活人都能给他冻死,好像是带着满腔戾气来的。

  董事长办公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人纷纷猜测秦昊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秦杨在办公室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秦昊说事不过三,可是最近他什么都没做。

  秦昊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秦杨是怕秦昊的,说实在话他两个儿子一个是扶不起的阿斗,一个是胸无大志,他年纪也大了,支撑整个擎杨有点儿困难,这几年擎杨的经济几乎是滑铁卢似的下滑,账面上已经大面积赤字了,他这些年一直挖东墙补西墙勉励在支撑着。

  如果秦昊真的要动手对付他,那真的是动动手指的事情,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今天,秦昊那冷酷的表情,冰点的语气,让他慌了,他不知道秦昊到底误会了什么。

  不想服输,他也想硬气的对秦昊说一句你尽管放马过来,可是他没有这个能力,说得出这句话。

  擎杨集团是他毕生的心血,当年只分到了百分之二十一家产的他,自立门户开了擎杨集团,不仅仅是为了养家糊口,更是为了争口气。

  这口气如果倒了,他也就倒了。

  所以,他如今,只能卑弱的,想办法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解开这个误会。

  他私以为,肯定是秦昊误会了什么,抄袭事件和银泰纵火事件后,他真的没有再做过任何暗戳戳对付擎天集团的事情。

  打了电话给秦远文的秘书,让秦远文过来一趟,结果秘书说秦远文半个小时前就走了。

  “去哪里了?”

  “秦总没说,不过秦总出去的时候神色慌慌张张的,好像出了什么事。”

  “打电话给他,让他立刻回公司。”

  “是,董事长。”

  电话挂了,秦杨面色沉重,猛然耳畔响起秘书的话:“秦总出去的时候神色慌慌张张的,好像出了什么事。”

  猛然,心里有了一股浓浓的不安。

  秘书电话进来。

  “董事长,秦总说他半小时到公司。”

  “知道了。”

  *

  第一医院,秦远东手里握着一杯开水送到秦昊手里,担心的看着秦昊的手背:“哥,你到底怎么弄的,还疼不疼?”

  秦昊接过水,目光异样深沉的看着秦远东。

  “远东,哥和你爸爸之间,可能要正式开战了。”

  这些年,秦昊一直隐忍,隐忍,隐忍。

  擎杨挖走他的原材料供应商,挖走他的客户,挖走他的合作伙伴,挖走他的高层,他都忍了,但是他明白,他的一再退让,顾念亲情,开始让擎杨肆无忌惮,得寸进尺了。

  秦远东闻言,低头看着手里的水杯。

  腾腾的热气,熏在他额前的留海上。

  他的声音闷闷的低低的随着水雾飘来:“哥,可不可以,不要?”

  秦昊喝口水,沉默。

  其实这些年的一再退让和隐忍,顾念最多的,也正是秦远东。

  譬如此刻,心里凝聚恨意和戾气,心心念念都想着顷刻就让擎杨倒塌,可是秦远东这样哀伤的恳求,却又让他这份坚定起了动摇。

  甚至说服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再给擎杨集团最后一次机会。

  “我不知道爸爸对你做了什么,但是哥,那是爸爸的命,我保证,我会努力学习,接手公司,等我接手了公司,我就转变公司经营方向,绝不和擎天争市场,所以可不可以,等到我上任?”

  “远东。”

  “哥,答应我可不可以。”

  秦昊沉默良久,终于点了点头:“哥支持你摄影,不希望你接手你爸爸的公司不是怕有一天我们成为竞争对手,只是这个商场,就是一条污浊的河流,有太多肮脏的东西。看那么多丑陋的东西,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你的眼睛,生来就是该去寻找美的,去看看我们秦家的男人都没有看过的美好的世界。”

  秦昊鲜少说这么多话,但这些话,都是有感而发。

  他当年没的选择,他是独子,是他父亲命脉和事业的唯一延续。

  可是秦远东却可以选择,虽然现在这选择看来,也碰到了巨大的阻力。

  秦远东搓着手里的水杯,苦笑:“我向往自由,哥你比谁都了解我,可是那又能如何,我是秦家的男人,我就逃不过这个宿命,说实话哥,我不想进爸的公司很大一个原因,是不想和我大哥,成为第二个我爸和叔叔。我大哥虽然不说,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很防着我,我在那样的格子间里受着身体的束缚,心灵的煎熬,我真怕有一天我会疯掉。既要努力做到爸爸对我的期望,又不想让我大哥觉得我威胁到了他的地位,我觉得自己每一口呼吸都是沉重的,每天下班之后看着满屋子的摄影作品我都想掉眼泪……哥,你会笑话我吗?”

  “傻瓜。”

  秦昊亲昵的揉了揉秦远东的脑袋。

  “走吧,回家去吧,我没事了。”

  “我还是送哥回去吧。”

  秦昊没有拒绝,秦远东开车送他到了里海小区,想到这小区里秦昊另一处房子,想问点什么,不过终究还是没问。

  有些事实,其实早就已经清楚了,何必再却确定一个答案。

  何况,这是一个宁愿不知道的答案。

  *

  送了秦昊回家,秦远东没有回家里,而是去了公司,他想亲口问问他爸爸到底对秦昊做了什么事。

  已经下班了,公司里人都走光了,只有董事长办公室亮着灯。

  秦远东过去,正要开门,就听见里面他父亲冷冽的声音。

  “你去哪里了?”

  本来是打算进去的,可是他直觉他爸和他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这件事还和秦昊有关,于是,不进去也不离开,耳朵贴在了门上,细细的听。

  他只靠耳朵,所以大约感受不到办公室里如此压抑的气氛,以及他大哥惨白的脸色,闪烁的眼神,慌张的不知所措的模样。

  “爸,我,我没去哪里。”

  秦远文的声音都在颤抖,支支吾吾。

  秦杨一双鹰眼,就像是看透一切一样盯着秦远文:“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解释,不然这件事我就交给警察局,秦昊说是我伤了他,我非要警察局还我一个清白。”

  “爸,爸爸,爸不,不要。”

  “说。”

  那样凌冽的目光下,秦远文已经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了。

  “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哀泣,“爸,我只是想让他消失一阵,只要他消失了擎天集团就会失去重心大乱,三生花系列也会延迟上市。爸,三生花和夜夜夜的上市时间差不多,但是无论是我们先上还是他们先上,到头来我们还是会被压制到脚底,甚至市场上肯定又出来声音说夜夜夜抄袭三生花的概念,我是想着让他消逝一段时间,无限期推迟三生花的上市,那我们……”

  “混帐。”

  秦杨怒喝,操起一个笔筒就要朝秦远文砸去,秦远文如同受惊的刺猬一样,蜷缩成了了一团,秦杨高高扬起的笔筒,终于还是落了下来,扶着胸口气急败坏的看着秦远文。

  “你说,秦昊车子追尾飞出江面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爸爸,我只是……”

  “是还是不是?”

  “是。”

  “秦昊手为什么会受伤?”

  “我让人把他绑架到了以前爷爷的老仓库,他可能是感觉出来了是那个地方,用墙角那把废弃了大裁刀隔开了绳子,可能是那时候割破了手背。”

  “秦远文啊秦远文,你到底是不是我秦杨的儿子,你怎么可以这么蠢,这是犯法你知道吗,这是要坐牢的你知道吗?秦昊一句话,你就得去蹲监狱你知道吗?他让你一辈子别想出来,你就得在里面蹲一辈子你知道吗?”

  “爸,我错了,爸你救救我,救救我。”

  “我还想要你救救我,秦昊不会放过我们的,秦远文,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死的远远的,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永远别回来,永远别……咳咳,咳咳。”

  血压上升,秦杨急剧的喘息起来。

  秦远东撞开门,冲着董事长椅子的位置奔去,焦虑急呼:“爸爸,爸爸,爸爸你怎么样。”

  “远东啊,药,药。”

  秦远文忙从地上连滚带爬的起来,要给秦杨拿药,秦杨却近乎歇斯底里的冲他吼道,“滚……”

  秦远文眼泪瞬间落了下来,转身踉跄着离开。

  秦远东却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亲大哥是这样一个恶魔,居然绑架自己的兄弟,还制造了秦昊死亡的现场,他说是为了暂时让秦昊失踪一段,可是谁知道,等到警察局确定秦昊死亡之后,他会不会真的彻彻底底的让秦昊这个人从世上消失。

  秦远文,让他震惊,心冷,也憎恨。

  秦昊说的对,商场上,有太对污浊肮脏的东西。

  只是秦远东没想到,第一个看到的肮脏,会是他的亲大哥。

  他觉得,好恶心,真的好恶心,压抑,痛苦,愤怒,悲伤,所有的情绪,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或者,他也犯了高血压,所以在给他爸爸喂药之后,他倒了一巴掌,一口塞到了嘴里。

  秦杨惊。

  “远东,你这是在干嘛,你吐出来,药怎么能乱吃。”

  “爸,我想我可能要疯了。”

  秦杨一怔。

  良久,小心道:“远东,爸爸求你件事,爸爸的公司其实已经撑不住了,经不起擎天轻轻一打击,你和秦昊的关系……”

  “爸,你们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到底是什么做的?到现在你还想着利用我去求我哥原谅,爸,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这个世界怎么可以这样,那是我哥,那是叔叔的儿子,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秦远东歇斯底里的吼。

  “远东,他不仁我们才不义的,你哥哥是大错特错了,可是擎杨对爸爸意味着什么你不知道吗?如果我有足够雄厚的资金,如果当年分家的时候我能分到更多,我用得着如此忌惮秦昊,忌惮擎天。”

  “分家是爷爷的决定,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怎么不仁不义了,爸你扪心自问一下他怎么不仁不义了,李叔叔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公司,科研部的王组长,销售部的齐经理,这些都是他的人,你让我看资料,我们供应商十有都是以前和擎天合作的,他怎么不仁不义了,爸爸,我不是白痴,我不是什么都不懂。”

  秦杨哑口无言了。

  秦远东闭上眼,大口喘息,努力镇定下来,口中因为那些药片余留的滋味,一片苦涩。

  睁开眼,他背过身,往外,走到门口,脚步停了下来:“你放心,他不会追究这件事的,医院里他就答应我了,你肯定觉得我的面子也太大了,爸爸,不是我的面子大,而是因为那个是秦昊,他姓秦,是你侄子我最敬爱的哥哥,他愤怒却也顾念着亲情,他人是冷的但是血是热的,你和大哥,人是热的,血却是冷的。”

  说完,一步不停的离开了,独留下秦杨一人,面色复杂的坐在办公室里,白炽灯打在他的脸上,他花甲之间的脸,把那些沟沟壑壑照的格外明亮,看上去,苍老,孤独。

  ------题外话------

  好吧,安好对秦昊的感情就是这样的。

  我爱你,我曾经爱你,我现在也还爱你。

  我们之间回不去了我也爱你。

  我恨你,我曾经恨你,我现在依旧恨你。

  你就这样离开了我更恨你。

  今天估计留言就是说安好犯贱滴,我呢,专心睡觉去了,凌晨5点55,这一章我写的很纠结,因为我很心疼一个人——秦远东。

  你非要说我最爱这文里哪个人,那就是秦远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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