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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留系列查看


  大雱再一次成为了大宋八卦众们的热议头条了,到处的茶馆、论坛什么的都在议论着“手一滑门”。有骂的,也有说好的。

  “这小子就这样的,总是伴随着争议。”

  “以往是争议,但这次他真的调皮了,竟敢恶意占用皇家土地,这是忽悠大皇帝陛下的表现。”

  “恶意谈不上吧,这次皇后娘娘太过认真了,听说就是她在揪着不放。大雱的确占用了,但那是不得已占用,乃是做事时候出现的正常误差和错误。”

  “误差?那小屁孩在图纸范围上扩张四分之一叫误差?你的算术到底哪家学的?”

  “总之啦,大雱哥哥是很棒的。”

  “就是,他虽然犯了些错误,但错误不可避免。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前阵子我女儿天天等着听《铁头光和司马缸》,这个故事让我女儿很快乐,上月她满十四岁家人了,嫁给了煤场一个工人,现在煤场待遇很好,衣食无忧,我这个做爹的也就放心了。煤场是我们许多人的家、带给了我们许多实惠,我们不关心煤场怎么来的,我们只想煤场红红火火的永远稳定下去。”

  “神机雱是个伟大的小孩,我家小弟也在煤场干活,四九天突击建设残废了,脚趾头没有了,却没如同在别处那样遭遇抛弃解雇,相反拿了一笔伤残补偿金,且重新安排了二线岗位继续工作。若在其他地方残废人就娶不到媳妇,所以我娘哭红了眼睛,却最终也托煤场的福,因稳定的工作和相对不错的待遇,我家小弟还是娶到媳妇了,现在媳妇也在煤场的开水房工作。日子正在变得越来越好,我不知道神鸡干了什么,但我知道他实实在在带来了许多人群的变化。”

  “是的别在骂他了,不要让他的血冷了。他的确是奸商,却已经是奸商中的良心,以往我大宋的奸商哪次不收割皇家?陛下仁慈,体恤子民,每年拨付炭火费,真是皇家的钱最好赚,于是每年都集体涨价,分食这皇家的钱财,导致苦人真正享受到的实惠不多。除了煤炭,各个行业也莫不如此。大宋的奸商一直都在占皇家和朝廷的便宜,但他们都是对的,没被说。王雱这次占了不多的一点,就被架在火上烤了,这很不公平。”

  “公平个蛋,你是不是活在童话里,什么时候出现过公平?所谓的占地只是个理由,起因是他殴打曹家小舅爷,触动了皇后娘娘逆鳞。”

  “是啊曹家真的不好惹,必须要脑壳相当铁的那种,否则不建议一般人去招惹他们。目测除了韩琦大爷有实力和曹家对着干,就连陛下都躲她们呢。”

  “有消息说这事情已经传开,河东韩琦以及河北富弼对皇后娘娘此番行为很不满,这两铁头可是很不好惹的人,也不知道,会为我大宋将来的宫廷政治带来什么变数?”

  “汗,韩琦相公前阵子不还唱空小孩吗?怎么现在挺小孩了?”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韩琦看不惯的从来不忍,张开嘴巴就喷。以前范仲淹相公不也领教过韩大爷的脾气,前一刻韩琦用脑袋担保推荐范仲淹从浙江起兵西进,结果后一刻,韩琦相公就险些和范仲淹相公在帅帐里打了起来,相持不下,韩大脑壳还写信给皇帝告范仲淹的黑状。所以老韩这家伙就这德行。对事不对人说的就是他。”

  民众间的议论大多还偏于正面。

  不过在政治圈里的气氛就显得诡异,现在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在造势,总之上层圈子在大肆渲染王雱放错,皇帝答应了要处理。

  认为小孩应该遭遇磨难才公平的欧阳修,私下却有些不太妙的预感。欧阳修不算太聪明,却还是能举一反三的,似乎现在这个气候是在对皇帝将军,引导整个舆论关注,倒逼皇帝不能对小孩放水。

  看似是真的可能撸倒小孩了,但欧阳修和文彦博没记错的话,上次王雱他们洗劫煤商前夜,也到处是王雱要垮的消息。这特么的就是简单粗暴的标本有没有?

  还有消息说,这是曹皇后在推波助澜。消息之所以扩散这么快,道门的推波助澜是有的,曹皇后的弟弟是道门举足轻重的人物,而道门在大宋的地位特殊,和京城各级权贵都有接触。

  于是,也就形成了现在的趋势,把原本皇帝想低调掩盖的问题,弄的不论是权贵还是平民阶级都路人皆知。

  于是,大家都在等着看皇帝的反应,呼声这么大皇帝还放水的话,必然要出现反弹,信号啊,现在等着看大雱吃亏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如此一来,把王家老奶奶、以及王雱的老妈急的不知所措。

  至于王安石则没心没肺的样子,反正这事王雱真做了,又没有谁去逼迫他,尽管皇帝理解,但由此捅出来了,要付出代价也不能怪谁。

  “他被收拾是因为他犯错,不是因为我王安石不保他。”所以面对老奶奶逼迫的时候王安石这么回答,于是听二丫爆料说大魔王的后脑勺啪啪啪的响了起来,真被老奶奶殴打了。

  王雱收到大魔王吃亏的消息后就跑路去樊楼躲着,不敢回家。因为根据惯例是相互伤害,大魔王一吃亏,少爷回家肯定没好果子吃……

  后苑。

  陈总管说道:“那小孩聚集了一群狐朋狗友,却说他有梦想,贬出京就贬出京,那是考验而无需自怨自艾望花落泪。他还说这如果是吃苦,那么大宋九层官员都水深火热,而处于边境种田抢收、随时面临被蛮子收割危险的百姓又该如何自处。”

  是的大雱当时在樊楼没猜错,消息控老赵是真派大太监去刺探王雱心态了。因为赵祯知道皇后这次不是闹着玩的,是来真的。赵祯是个不爱得罪人想和稀泥的人,哪怕觉得王雱还小应该在养两年,但遇到这个节骨眼不得已,只得提前考虑把他外放的事了。却又担心小孩想不开,误会皇帝不护他,从而破罐子破摔,消沉下去。

  在皇帝看来,此种心态可能性在大宋的文人身上,是尤其可能出现的。

  结果听到了老陈这般回答,现在赵祯不禁失笑了起来。

  不过高兴归高兴,显然赵祯也不糊涂,愕然道:“朕怎么听着,他说的太书本,像是在演戏,他真那么大度那么认识大局?”

  老陈也只得尴尬的道:“陛下容禀,就以老仆对他的了解而言,小孩是真有演戏成分的,用他的话来说不用听他说什么,看他做什么就行。所以虽然他是在故意演戏,但其实他也真是这样一个人。以往面对司马光打压,面对复杂多变的淮西和舒州战场时,他还真不是个束手就擒破罐子破摔的人,更不会望风感叹自怨自艾。他是个忘记丢脸事,找到机会就干干干的狠人,不能被他人畜无害的小孩样貌所迷惑了。”

  赵祯苦笑道:“还真是这样。从这里说他类似韩琦,都是大混球性格。他分明‘手一滑’就占了朕的便宜,现在却显得没心没肺的,和那个韩琦好水川战败后的心态差不多。换个地方也没见他自省,照样厚脸皮,当做他从来没错过一样,又干的风生水起。今年还把朕和富弼的警告当做耳旁风,现在这么敏感他不但不收敛,听说又组织了更多的农民去边境种田了。这个有时候啊,朕就不知道这些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还都是犟驴,说都说不得。”

  陈总管道:“陛下,关于此点小孩在樊楼也解说了,他说韩琦觉得大宋需要粮食,于是就去种田,就这么简单。”

  赵祯也不禁楞了楞,若要把这个看做答案,似乎也是啊。

  于是皇帝就很阴险的模样思考少顷,说道:“行啊,既然这样么,这些铁头不论老少,就该狠狠的磨砺。小孩想做厚脸皮,皇后也对此纠缠不休,现在弄的天下皆知。那么朕就成全了这些人,小孩马上马上进入十三岁虚岁,照我大宋男丁规矩也勉强算是成年。那就……把他外放吧。”

  ……

  皇帝私下有了决定,但就是不露面,也迟迟没有公开处理结果。

  赵祯在等,等足够的气候。若是发酵不够主动提及出来,那又会被许多人认为是局。

  所以有时候,后退也是进攻,赵祯越是拖,相公们越发的以为是皇帝想对小孩包庇放水了,这怎么行,规矩怎么能坏,有错怎么能轻轻结过?

  于是某个时候,看准了皇后是认真的,借助着早就哗然炸锅的舆论,越来越多的官员参与热闹上书,要求皇帝明正朝纲,勿要袒护王雱,公正处理。

  现在凑热闹的人虽多,但真正重量级的人暂时还没有出现。所以赵祯继续等,装作就是要放水的心态。

  于是某个时候,欧阳修和包拯也坐不住了,这两个大脑壳联名上书:典刑不正则国无规矩。王雱在早有劣迹,背负记过处分的同一年再次犯错,涉嫌对皇家不敬,绝不能放任。否则其余人会认为放错无需付出代价。

  “此事虽谈不上罪大恶极,但已经涉嫌大不敬。或许他真有客观理由,或许因为他是孩子、放错相对容易原谅,或许他往前对国朝有贡献,但这些都不是放任不追究的理由。可免其罪行,但必须做出朝廷和皇家的处罚动作,表明态度。这才是正国之策,亦表明了陛下励精图治、有错必纠之决心。”

  在上书的最后,包拯是这么写的。

  事实上抗寒战役中王雱对开封府有恩,这就是包拯一直不说话的缘故。但王雱这次的确犯错了,被抓到弄的天下都知,加之欧阳修来怂恿,就导致老包不指出来睡不着。

  所以两铁头的上书,还真的是理由和规矩了。

  之所以有处分制度,意思是上次不追究,但如果还不安分就放大处理,算是一种政治上的“刷信用卡”,总是要还的,还要加上利息。

  但包拯和欧阳修的观点又有些不同,于是在处理建议中老包又引用了“处罚动作必须有,但可以因为他是孩子、有客观原因、以往对国家立有大功,不算罪,算过”的理论。

  谁说包黑炭没用处的。这不就正是赵祯此番需要的“平衡点”吗,这个点,被老包拯找到了。

  包拯的威望不是吹的,既然他这么说,欧阳修也都参与背书,所以也基本等于定调,这就会成为此番的处理基准。

  基准仅仅是基准,皇帝具体处理时可能略微偏上,也可能略微偏下,这都是正常也不可避免的。

  有了基准也就容易平衡各方人马的心态,就算达不到各人预期,但既然有基准,其实每一方的心态都会朝着中线去慢慢靠拢,这就是人性。

  这就是威望的用处,此番的基准是通过包拯的威望确立的……

  炸锅了!

  听说今次大朝见,才刚刚任职屁股都没坐热的大雱被撤职、抹去了“提点皇城司情报公事”职务。吏部当堂给予加王雱第二个处分“留系列查看”。

  更猛的料还在后面:

  “什么!我大宋的神童,虚岁十三的一个大孩子,即将前往永兴军路银州、知抚宁县事?你确定没弄错,抚宁县是人待的地方?”

  “消息无误,这是大朝见皇帝的当众意见,甚至出现了老包反水说处理过度。因为那就是西夏和大宋反复拉锯的地方,若国战一开的时候是肯定出事。要打的话,一个县怎能抗住西夏铁骑?但若要跑,在王雱拉那么多仇恨,身背两个处分的前提下、有事时候弃城逃跑那就真的废了。”

  “所以是的,这次真的处理太严重了,近乎于开除官职了。”

  “要我看这是迫害,不是开除官职,而是另类死刑。”

  “额,死刑倒也不至于,以大雱的机智和尿性,那擅于观察局势未雨绸缪又爱止损的作风,很难有人真可以把他埋了。论逃跑他肯定没什么问题的。所以就是开除性质。”

  “哎,我听了后觉得很绝望啊,这个京城好不容易被神机雱折腾的有些起色,他竟是要远赴战区了。”

  “绝望个啥,身为官员,去大宋最危险的第一线难道不是应该的?若他都唉声叹息,他都不愿意去,那在战乱地区苦苦坚持的百姓该找谁说?但凡身在边境的人都想退后的话,试问我大宋还会有一寸国土?这些不都是神机雱忽悠人时候挂在口边的吗?总不能到他身上他就更改理论吧?”

  “坐等他一哭二闹三上吊,根据他的尿性就是个没节操的人,会离开锦衣玉食的京城去战乱地区才是见鬼了。估计这事没完。”

  “难说他真会去呢。他是个敢吃螃蟹的人。你还真以为他‘神机’名号是那些猥琐行为得到的?似乎世人总爱无视别人优点又放大缺点。我没记错的话,神机之号是他带着神机营两百多个人,在复杂的淮西战场上打出来的。”

  “有道理,若是他真的不扯犊子去了,难说是一个商机,跟随过去投资的契机。”

  “汗,去战区投资,你确定你会做生意?”

  “废话,这当然是勇敢者的游戏,风险的扩大也就代表着收益边际的无限。我倒是未必会评估风险,但只要战无不胜的神机雱不退缩,敢在银州下重注,那么一头跟着埋伏进去准没错,绝对是抄底机会。”

  如此这般,现在各处的头条全部替换为了小屁孩惨兮兮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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