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骚扰
“去哪儿？”
他们拐进了店铺之间的岔路口，这里没有路灯和色彩斑斓的各式招牌，在暮色的掩映下，陈默盯着他线条分明的下颌线发问。
除了身量高，看骨相似乎长得也不错。
那人带着她继续转弯，渐渐的脚步慢了下来，他似乎对陈默的听话感到吃惊，低低的解释道：“就在前面，我有话跟你说。”
陈默不置可否。
他们七拐八拐，喧嚣人语渐渐远离，已经走到小吃街范围的边缘。那人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陈默右手伸进牛仔裤兜里，摸出把折叠刀，微微展开。
“路很干净，天有点暗，你小心——”
话音未落，身边的女孩猛地向前扑去——原来是被凸起的路面绊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倒在那人怀里，准确的说，是他接住了即将摔倒的女孩。
陈默不言不语，手中的刀已经完全展开，就着两人“难舍难分”的姿势，正亲密的抵在那人咽喉上。
他似乎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竟是低笑道：“玩这么大？”
自己还在他怀中，总不是个掌控的好姿势。陈默撑着他硬邦邦的胸膛起身，冷冷道：“你也不赖，骚扰的很熟练。”
那人又是一怔，随即道：“不是骚扰，我有话跟你说。”语气中竟带了些急切。
陈默冷哼一声，手中的刀往后滑了两寸，“不想出事就别轻举妄动——”
那人却往前一顶，又将自己脖子送到刀下，急道：“我真的有事！”
“你有病？”陈默皱眉，“我前途光明，不想毁在你这么个脸都不敢露的家伙手里。”
话虽如此，她没有收刀，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
“你可不可以和我在一起？”那人越来越急。
荒唐！
陈默第一时间叱道：“流氓？自己去派出所还是我押你去？”
分明就是骚扰！
那人似乎在笑，笑容中夹了丝丝苦味，“真的，给我个答案好吗？”
“不可能。”
陈默专注的盯着他的动作，提防暴起——那人却蹲下身，嘴里念念叨叨：“我知道了……知道你胆子大，没想到这么凶……别防我了，待会儿就送你回去……”
他松了口气似的，好像长年等待的消息终于有了结果——便放下心来。
陈默眼睁睁看着他伸手，捡起自己不知何时散落在地上的鞋带慢悠悠的系上，最后还扯了扯检查。他站起身，“那个，我送你回去吧？”
她此时只觉莫名其妙，“你有病？”
“有啊。”他回答的很轻松。
想起黄焖鸡店里魏喻暖说的那些话，陈默脑子里灵光一闪，狐疑的上下打量对面那人，“口罩摘了。”
“不了不了，会吓到你的。”
“摘了。”陈默坚持。
那人叹了口气，“不了还是。倒是你把刀收收，要是被经过的人看见了，只怕引起误会。”
眼见着天越来越黑，陈默回城西要经过很长的没装路灯的地段，也无心和他多做纠缠。她语气嘲讽：“这么担心我，就不该将我弄到这里来——不劳你送！”
她回撤架在“宣归”脖子上的刀，蓦地出手，狠狠扎进他左臂肘关节上三分处，一脚踢出的同时，对面高大的少年单膝跪下，折叠刀带着溅出的血肉，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被她横臂格挡在自己身前。
“长点经验。”她嗤笑道，后退几步确定自己已经到了即便对面那人暴起也能有效组织反击的距离，这才转身。刀始终展开，紧贴着身体右侧倒握在手中，“不要搞花样，我可以弄死你的。”
女孩子嗓音柔柔和和，“关切”中带着无限残忍，“你要真是如传闻那般，必定已经调查清楚我的背景了。”
她离开时，身后那人已经站起，踉踉跄跄，始终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上。人声重新鼎沸，唯一一盏寒酸的路灯立在岔口，昏黄灯光将黑暗与光明割裂成两个世界。
他就隐身在一步之遥的黑暗里，目送女孩融入人群，渐渐没了踪迹。
……
陈默一路骑到家，时间刚好是八点半。
期间魏喻暖来了三个电话，但因为她当时在飙车，压根儿没听到，更别说接了。
她打回去，找了个理由解释一番，还得好一顿安慰差点报警的魏喻暖，最终以连连道歉与再三保证做了结尾。
方才回来的路上夜观天象，看着夜空黑沉沉的不见一颗星子，就知道明天大概率会下雨，但也没料到出租屋居然会这么热！外头的风虽然不凉，好歹能带来些热意，可即便她将两道玻璃门都滑开，屋里仍吹不进一丝风。
陈默一个澡洗完还没出浴室，刚换上的睡衣几乎就被头上滚落的水珠和后背上渗出的汗水打湿，只得用毛巾草草包了一头湿发，走到阳台上去吹风。
看这样子，晚上在室内睡觉是件完全不现实的事情。
她面无表情的站了会儿，当即决定晚上睡阳台。
先将晾衣杆、扫帚等杂物移到厨房，再用拖把好生拖洗两遍——这样的温度和风力，完全干掉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儿。
然后进屋把凉席抱出来，展开铺平，多出来的一小截儿正好卷吧卷吧充当枕头——一个简易版的地铺就打好了。
陈默探头出去，估算了一下香樟树和自己阳台的距离，脑子里浮现出“宣归”的身影，默默进去拿了好几把刀分散扔在凉席下各处。
……
“哎，你起这么早啊？”
陈默奇怪道：“你不也起了？”
向秋秋“嘿”一声，“你们学生不是快开学了嘛，我想着肯定都要趁假期的最后几天补补觉？”她臂弯里挎着个竹篮，“出去出早饭吗？我买菜。”
“买菜。”陈默有点不适应新邻居的热情。
“城西菜市场吗？是的话咱俩一起去吧！我想好好感谢你，可你一天不见人影……”
陈默闷闷低头下楼，“不用谢，邻居。举手之劳。”
她方才一出门就遇上了前天自己实在看不下去帮了个小忙的邻居，好家伙，一见面就报上了自己的名号，亲亲热热的，似乎两人是相处多年的亲姐妹。
向秋秋看着前头默默走路的女孩儿，挠挠头，想着可能是她太内向了，于是决定收敛一点，也跟着不说话。
两人一路各买各的，到了菜市场出口，还是结伴回去。
“那个，实在谢谢你啊。”向秋秋拿着钥匙开门，转过身来。
陈默心里已经很不耐烦，面上却是云淡风轻的再一次回答道：“没事。”
“我就是想说……邻里邻居的，大家肯定都会有不方便的地方，你一个人住这儿……有事情来找我吧，我成年了，有时候可以帮你出面。”
陈默面向她，“我也成年了。不过谢谢你。”
说完，她拉开门，几乎是逃进了房间。
向秋秋“啊”了一声，“看着年纪很小啊也是，没成年的话，房子也不会租给她的哎呀！忘了问她叫什么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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