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又顺路
城西凶杀案于凌晨时分发生，系情杀，犯罪嫌疑人逃逸，案件处于侦破进行阶段。
当天中午陈默接到了刘老师的电话，她几乎费尽了口舌，才说服刘老师同意自己可以暂时继续在城西居住，一切等她开完会回来再行定夺。
陈默只有苦笑。
除了刘老师的责怪与魏喻暖的纠缠，最令人头疼的，莫过于宣归又开始在城西至三中的那段路上“出没”，案发两天，这家伙就跟着她跑了两天。
当时她自己说的很清楚：“毕竟大路朝天，也不是我家的。”即使怀疑这家伙的企图，要“驱逐”他，道理上还真是讲不过去，毕竟宣归只在特定的路段出现，而且没有任何逾矩的行动。
她在中间路段下了主道，慢慢悠悠推着自行车走。
宣归明目张胆的跟在她身后——是的，他现在连掩饰都不屑于了，‘我就是专程跟你来的’。
“前面五十米就有警察，不是交警，是正儿八经的刑警，”陈默幽幽开口，“这段路很快就要安上监控……”
“那真是太好了。”她听见后头宣归接话，“不知道你是不是和我说话，不过我确实是在说这两件事太好了。”他一本正经的解释。
陈默：“……”
这可不是要犯事儿的态度。
“你跟我干什么？”
“顺路。我决定洗心革面，即使是在职高，也应该做个认真学习的好学生。按时上课是好学生的标配。”当然，仅限于上学放学这段路。“跟着您这位三中学神，我觉得非常有动力，所以要每天看一看。”
陈默把车推到岔口上了主道，狠狠蹬着脚踏，迎面碰见一群警察叔叔。
“同学，请出示一下身份证，学生证也可以。”一位警察将她和紧随而来的宣归拦下，先看了陈默的学生证，见到宣归却怔了下，见他一身机车手的装扮，却骑着辆最大受众是农民工的摩托，不由低声问道：“这是你的同学？”
“不是，他说自己是职高的学生，最近上学放学都跟在我身后。”陈默道，一双大眼睛无辜的看着警察，“叔叔，他有问题吗？我不认识他，他还和我说话。”
“我查查。”警察一脸严肃，走到宣归的摩托前，“请出示身份证或者学生证。”
“没带。”宣归摊手，摘下头盔，“警察叔叔，我是职高的学生，你们去查职高的监控，我这几天都有好好上课，时间跟这位三中的高材生撞上了而已。”
警察秉公执法，“那不好意思了，城西的事你们学生内部应该都传遍了，特殊时期，我得把你带回去，排除嫌疑了才能走。”
他指指路旁，“同学，你先下来吧，我们只是问问话，不用害怕。”
害怕？
陈默一万个不信。
不过她还是很乐意看见他被留下的。
“叔叔，我可以走了吗？”陈默回头问道。
那警察缓和神色，“可以走了，不过你一个人要小心，最近可以请爸爸妈妈送一送——我女儿也是三中的，不过才高二，过几天开学了也是要让她妈妈送的，不用不好意思。”
这个年纪的孩子，总觉得父母的接送有点丢脸，无论他们职务是什么，社会地位怎样，只要被表达稍微“过度”的关心就认为自己低了同学一等，做不到独立。她女儿就是如此，所以他才提这一句。
他说这话时，宣归抬头，微不可见的瞥了一眼陈默的脸色。
陈默继续装乖：“知道了，谢谢叔叔。”
“路上小心点，最近晚上就不要出门了。”警察最后叮嘱了几句，挥手放她离去。至于宣归，这个传说中的超级富家子弟，骑车撞自己父亲的精神病患者，居然真的就乖乖待在原地，等着警察换岗的时候把他带回去。
……
陈默站着阳台上刷牙，脑子里天人交战，纠结着晚上到底是图凉快冒着风险继续睡阳台还是委屈自己忍受闷热的室内无法入睡导致明天甚至是以后的学习效率持续低下……
房门被敲响了。
两道玻璃门都打开着，兼之室内面积不大，“笃笃笃”的敲门声在沉寂的近郊傍晚显得格外明显。
虽然老式木门没安猫眼，但是外面还有一层上了锁的铁制防盗门，所以陈默并不很担心自己的安全。
她拎着晾衣杆过去，轻轻拧开门把手，自己站得远了些，用杆子将木门戳开——
“吱呀——”
“啊！”明显的女人声音，“那个，没人在吗……”
“是你。”陈默走到门前，隔着铁门的缝隙看，正是自己唯一的邻居向秋秋。“天快黑了，找我有什么事？”
向秋秋手里提着个超强亮度的手电筒，将楼道照的比以前的感应灯没坏的时候还亮，她侧着身子，露出半边脸颊，显然方才陈默的开门方式将她吓得不轻。
“那个，我想问你，你怕不怕？”她哆嗦着嘴唇，心惊胆战，时刻注意楼上楼下的动静。
陈默扯扯嘴角，心道大姐你怕成这样怎么不早点行动，非得等到天快黑完了才过来？
似乎感应到她心中所想，向秋秋自己解释道：“我才下班回来……今天太倒霉了，拖到现在……”
“我不怕。”陈默索性打开防盗门，“进来说？”
“不了，不了，我家宝宝还在里面……”向秋秋隔几秒就拿手电筒上下晃一晃，似乎受不了这种恐怖的气氛，“来我家睡吧？”
“我不习惯在别人……”
“我家有空调，开一晚上。”
陈默突然嘴瓢，几秒之后就妥协，“好吧。”
“来吧来吧，快快快。”她要疯了。
“我先拿点东西，十秒钟，你再坚持一下。”陈默说着，闪身进去，抓起自己的书包就往里塞东西：水杯、复习资料、草稿纸、圆珠笔、手机充电器……然后奔到阳台，将凉席和下面的刀具卷作团，然后从床上拽下自己的枕头，关了灯冲出去，锁门，和向秋秋一起闪进她家，关门，一气呵成。
向秋秋住的出租屋跟陈默的一模一样，只是里面的布置大为不同。
她家显然拥挤得多，一张房间自带的床，床边很大一块地方铺上了厚厚的泡沫塑料地垫，上面印着花花绿绿的卡通图案，周边围了一圈毛绒玩具和抱枕，小孩子此刻就撅着小屁股趴在皮卡丘上自己玩。
刮了大白的墙壁雪白，正对着床的那面不偏不倚安了台壁挂式液晶电视，其他地方都堆着生活用品，比如多余的厚被子、囤成小山的卫生纸和纸尿裤，还有十几罐奶粉。
向秋秋腼腆的笑道：“我家条件不是特别好……再收拾也只能这样了。”
“很好啊，”陈默走过去，蹲在小孩子身边，“你没进过我住的地方，家徒四壁。”
“嘿嘿嘿，咱们都住这里了，不都一样么。”向秋秋也过来，伸手戳戳小孩子，“我女儿，小桃子。”
小孩子和妈妈心有灵犀，仰着脖子“咯咯咯”的笑。
“那个，你看电视吗？”向秋秋指指电视，“小桃子喜欢看，我不想她大一点了上瘾，就一直不怎么开。你要看的话，我现在去开。”
“不了。”陈默顺势坐在小桃子身边的地板上，从书包里掏出资料，“像我这种好学生，晚上都是要在书山题海中奋战到凌晨两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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