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马驼和川子搭着电梯直接到了顶层，电梯门开了，门口来来回回过的都是穿着制服的人，有穿着警服的，也有穿着消防服的。
顶楼有两户人家，门都是开着的。两个家里都有警察。电梯口站着的是实习警员小q，见马驼到了，直接迎上来：“队队长是消防人员报的警，对面有个小孩，扒着栏杆爬到了旁边房子的阳台上，卡在了栏杆上，爬不过来了，楼层太高了，大人不敢直接过去，直接打119了。消防人员过来后，想进门，对面的常年没人回来，物业也联系不到业主，小孩卡在对面栏杆上吓得一直哭太危险了，楼层太高了，可能是怕小孩出危险，消防人员直接进门了，发现人躺在里面”。
一口气下来，小q都开始喘气了，脸和平常相比有些微红，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害怕。
马驼见状拍了拍小q的肩膀，来的路上他已经了解到了这些情况。他边戴手套边往左侧的门里走。
进来后，入眼除了更为宽阔亮堂一些，和一般的公寓相比，也没什么大的区别。
见人来了，里面的人都转过头来，马驼都不用看，从身形就能知道是谁，都是些老面孔了。
扫了一眼客厅的陈设和家具，完全没有马驼预想的那种华贵，更甚至，有些简陋。
一套简单的日式沙发，沙发前是个三支腿的低木桌子，桌子边缘孤零零地放着半杯水。
尸体就躺在沙发和茶几的中间，是个女人。
萧青正在检视尸体，他在白沙市刑侦局里担任法医超过20年了。白沙市地方小，命案也幸运地少，能让他在这个点出动，是极少的。
马驼往前探一探，看了一眼尸体。死者看起来二十七八的样子，很年轻，五官俊俏出众，活着的时候应该是个美女。马驼脑子里之前酝酿的“钱”的概念中，又增添了“色”的味道。
死者身高目测170以上，身形消瘦，身上穿着居家服，很简单的那种，在白沙市任何超市都能看见的那种款式。衣服很整洁，身上看起来没有任何伤口，地板附近也没有任何血迹，但死者脸色看起来格外地白，白得有些过，嘴唇更是过分黑紫。
川子一直站在马驼的旁边，看着马驼肯定地说：“队长，服毒自杀的，错不了”。
马驼瞪了川子一眼，没有回应，在萧青检视尸体的空隙，向阳台走去。
阳台很大，是常见的那种开放式阳台，四周都是栏杆，栏杆中的缝隙很窄，成人绝对无法通过，但是孩子倒是可以。既然是返回的时候卡住了头，那就说明，对面的孩子最多是七八岁左右的年纪。熊孩子干出这样的事情倒也是常见。
他看了一眼对面的阳台上，现在没人了，阳台门紧闭。
他返回客厅，萧青还在检查尸体。马驼从另一个方向，细看屋子的每一个地方，太简单了，茶几的对面连个电视都没有，只有一幅画。只是这堵墙壁的颜色有些特别，灰中带着一种暗蓝色，但又隐隐有那么一种绿绿的感觉。和这幅古风画搭配起来，很怪，但是怪在哪里，马驼也说不清楚，反正他心里觉得，这种搭配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队长，怎么看？”川子又问了句。
马驼大概有了个数后，这才敢道出心中的分析：“死者衣着整齐，没有打斗痕迹，头发虽是散着的，但是没有乱像，死前应该没有搏斗痕迹，从面色上看，应该是中毒了，但是具体是自杀还是他杀？说不准！”说罢马驼看向检视完毕正打算站起来的法医萧青。
萧青肯定地点了点头，“没有创口，直接的死亡原因确实是因为中毒，但是具体什么毒，得做尸检。”
“死亡时间推定呢？”马驼接着问。
“尸体非常新鲜，我刚到的时候，僵直还未遍及全身，而且角膜也只是微微浑浊，所以单纯倒退时间的话，死亡时间大概在前2个小时左右。”萧青回道。
两个小时！
川子和马驼对视了一眼，露出了同一个表情，这可真是够巧了，该说孩子爬栏杆爬得及时呢？还是消防人员到的及时呢！
马驮转过头，看到证物科的人正打算碰桌上的水杯，忽然快步地走上前：“等一下！”
众人见马驮用戴着手套的手试了试杯子的温度，之后又让川子试了试。
“队长，温的！”
马驮点了点头，这更加佐证了法医的推论，死者的死亡时间临近。
“川子，检查现场所有的食物和水，提取证物拿回局里。”
“马二你带着小q去盯监控。”
马驼朝着最里面的一个警察示意：“刚子，看一下现场的手机和证件，确认死者身份，联系家属。”
没一会儿，刚子走过来：“队长，现场没有手机，但有身份证和驾照，死者萧欢，白沙人”。
马驼拿过来证件，从照片看是死者本人了。年纪也和猜测的一样，27周岁。
只是，这名字听起来有点熟悉。正纳闷的时候，川子忽然插了一句：“萧欢？我看一下”说罢拿过了身份证。
“你认识？”
“队长，这人你不认识？萧家的千金，咱么白沙市首富萧严的长女。你看——”他指了指证件上的信息“白沙人，这个年纪，这个财力，错不了，队长这案子不简单了。”
马驼顺嘴问了一句“那肯定是‘自杀’？”
川子识趣地闭上了嘴巴，他知道队长这是对他刚刚的武断又不满了。
虽然是本地人，但是马驮在调回来当刑警之前，常年在外，对本地的小道信息并不是太了解。
“说说吧！”
“队长，说这个，你可就找对人了。我祖辈都是白沙的，这种事儿局里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我家……”
“少废话，说重点！”
“啊，这个萧家还得从30年前说起。30年前，咱白沙市穷山僻壤，要啥没啥，没人来，也没人看，连本地考上大学的人也不愿意回来白沙，不是抛乡、弃乡、不看乡，是因为这里连个像样的工作也没有。但，队长，你看现在的白沙，来吃饭、来旅游、来上学、来工作。正所谓30年河东河西，说的就是白沙了。而这些都是因为萧家自己投资建设家乡。所以白沙市的人都知道，白沙能有今天，是因为萧家的恩赐，白沙得记住萧家。”
“我问得是死者，你知道她什么？”
“队长，她，嗯，她是萧家大小姐，独女，嗯～好像她的消息是不多哼～”川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在场的人大多是白沙人，听到死者身份后，大家的心，在看不见的地方一起拧成了团，这势必会将出的力结成晶，这个案子必须破，大家都会尽全力，受人滴水恩惠必当涌泉相报，人人都知道这个道理。
刚子回过头来：“队长，和物业核实过了，房产就是萧家本家名下的，家属人不在白沙，马上从沙市赶过来认尸，最快也得一个小时”
“行，那就等着。”
“川子，你跟我到对面看看去。”
对面，马驼和川子见到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妇，男主人个子不高，戴着副眼镜，身上的西装还未脱下，此刻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头发是有些惊魂未定的蓬乱。
女人的高跟鞋还在脚上，两人的脸上满满都是疲态。
可以理解，孩子冒险后，又恰巧碰到这样的事情，放在谁那，都得有几个难眠之夜。
不觉间，马驼询问的语气都和善温软了几分：“你们是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男人开口道：“这楼我们早就买了，但前两年才搬过来。我们一直以为对面没人。因为两年了，就前天见过一次邻居。我们搬过来的时候，对面应该是就已经装潢好了，因为我们过来后，几乎天天都住这边的，从没看见对面装潢过，今天看见里面都装潢好了。”
“你们见过邻居？”马驼问。
“恩”女人插话，“前天挺晚了，电梯里碰见的，肯定是对面的，因为这栋楼的楼层，电梯都是单层停的，当时人没有按电梯，直接和我到了顶层，一个人提着个行李箱开门进去，行李看着还挺重的。”
“就见过一次？”
“对”
“男人女人？大概什么年纪？”
“人当时穿着个大黑风衣，戴着帽子和口罩，很高也很瘦，没看出来男女，我也没多想。但应该不老。”
“眼睛呢？或者还注意到其他的特征了吗？”
“没有，都遮得严严实实，手套都戴着呢。我也没凑太近看。”
“行李箱什么颜色？”
“黑色，挺大的”
“啊哇哇”
女人似乎受到惊吓般，一跃而起，冲进房间里，接着便传来了哄孩子的声音。男人还在场，但是时不时瞟一眼孩子的方向，男人的脸上明显出现了疲于应付的神态，马驼见状知道也不便打扰了，直接起身道别离开。
离开后,马驼直接回到了对面的房间。其他人还在忙碌自己的事情，如以往所有的案子一样，但又好像不一样。
马驼站在屋子内扫视着，心里开始放空，他很熟悉现在的状态，这是他多年的习惯，一切得用证据说话，在未调查清楚之前，任何的推论都可能让自己先入为主，走入盲区。
马驼思忖着对面女人刚刚说的话，视线在房间里一点一点推进，不敢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果然在墙角嵌进去的地方，他看到一个巨大的黑色行李箱隐匿其中，箱子通体黑透，几乎和黑色的墙砖融为一体，不仔细辨认很难再第一眼就发现它。
川子也在有意寻找对面邻居提到的巨大黑色行李箱。
他先马驼一步走上前，带着手套将箱子拉过来，箱子的高度几乎到达他的腰部，从声音和质感上就能知道价值不菲。
川子拉开箱子。箱子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马驼蹲下来看了箱子的内部，这箱子估计刚买了不久，很新，还带着一股新材料的味道。这么大的箱子，据对面的女人说，箱子还很沉，那死者是拿了什么东西进来？
衣柜里的鞋子？衣服？马驮打开衣柜，衣柜里的衣服看起来质感都很好，很新，从风格、颜色、尺寸来看的话，都与死者相符合，看来是独居。
川子走了过来：“队长，厨房所有的东西都取证了，你过来看一下。”
马驼走了过去，厨房很干净，非常干净，没有任何油烟味。马驼心想：少了一点人间烟火的味道，厨房倒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像厨房了。
他拿起放在灶上的锅和铲子端详了一下，闻了闻，没味道。
冰箱内的食物不算多，但也不少，均匀地分放在不同的层格内，马驼从冰箱里拿出一个有着超市包装痕迹的水果盒子。仔细端详了一番，马驼在水果盒子的底部看见一个超市打秤贴上去的标签，看了看上面的日期5月18日下午3:00。是前天。
马驼开口和川子说，“给马二打电话，让马二和小q先看一下5月18日晚上的监控，发到你手机上。”
“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马驼的电话响了。
马驼和电话那头交代道：“派一个人带家属进来，先什么也不要说，直接来现场。”
“呜呜”又是两声响。
马驼挂掉电话一看，是马二发来的5月18号晚上的视频。果然和邻居说的一样，监控里的死者身着黑色的大长风衣，带着帽子、口罩和眼镜，捂得严实。几乎什么都拍不到。连手上也是戴着个浅灰色的手套的。这些东西刚刚在衣柜里都有。马驮看着监控，就着当时电梯周边的参照物比量了一下电梯里的人的身高和体重，和死者一致。
据马二说，监控显示死者在5月18号进门以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看来这个捂得严实密不透风的人就是死者——萧欢，萧家大小姐。
从邻居的口述、超市的日期标志、购买的食物量和家里的准备来看，看来那天这个行李箱上装的就是这些东西。
箱子里的东西都是生活必需品，那这么说来，死者应该是刚刚在这里入住，并且打算呆上一段时间的。那这就排除了自杀的可能，一个有心自杀的人，是不会有心思做这么周全的生活准备。
不过话说回来，马驼觉得很奇怪，家里这么空，厨房和衣柜里的东西都不多，完全用不着这么大的箱子。
他走到刚刚打开的黑色箱子跟前，又细细端详。
“队长，箱子有问题？”川子问。
马驼摇了一半的头忽然停下，“拿个镊子过来。”
一丝细长的发丝被从拉链的裹挟中，不断拉出，马驼小心将其放入透明证物袋“拿去鉴定一下，记得也给死者的头发采样！”
川子见状，似乎明白了什么然后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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