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坐在赵仁诚的车里,惟惟依然有点恍惚。
她对兔兔有感觉?她承认,自己至今被这句肯定式的问话震撼着。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象在她眼里、心里是变得很怪很别扭?哦,对!就是那晚,她发现自己对他产生化学作用的那晚开始!但是,那是喜欢?惟惟不愿意承认。
“仁诚,你为了我的肝娶我,我因为我的肝而能嫁给你,我们两个人之间,真的很可笑吗?”转过脸,望着专心开车的男子,她第一次问了傻问题。
因为,她不自信了。
不是确定了,但是,为什么会有动摇的感觉?现在仔细一想,其实她和赵医生严格来说,几乎还是陌生人,决定订婚以后,他对她变得客气有礼,但是两个人还是几乎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
是因为,象兔兔说的一样,他们的婚姻一开始就是一场荒妙的笑话?
赵仁诚愣了一下,因为她的问题。
不是已经确定订婚了吗?为什么她会突然这样问?不过只是短短半个小时没见,好象谁动摇了她的心一样。
她家的位置到了,他把车停在小区门口,就在惟惟以为他根本不会回答时。
“有点。”他终于还是这样诚实回答。
那时候提议她嫁给他,完全是一时激动下没有了任何主张,所以冲昏了头脑。但是,她说先订婚。
让他很意外。
也给了他希望。
所以,两个人就这样不知不觉被命运之手推到了这一步。
他相信,既然能走到这份上,也是一种缘分。
惟惟的表情,难得的忧愁。
真的很可笑?
“但是小雨不一定需要换肝。”他不希望到这一步。
“那你娶我,不是亏掉了?”惟惟苦笑。
她已经做好捐肝的打算,是不是因为这段利益婚姻,她说不清楚,但是,她只知道,在自己点头要求先订婚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打算,有万一的话,由她捐肝来救小雨。
她是个信守诺言的人。
“别再想这些了。”赵仁诚搭在方向旁上的手,越过来,拍拍她的手背,安慰。
但是,惟惟却顺势大胆抓住他的手,让彼此温热的掌温贴慰。
赵仁诚怔了一下,稍显僵硬、不自然了几秒,但是,总归还是没有拒绝。
这给了惟惟胆量。
于是,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一鼓作气的亲在他的嘴唇上。
温温浅浅的唇,和他的人一样。
没有任何激情,但是,很有安全感。
起初,他有些想后退,只是那么一个很细微的动作,惟惟已经察觉,于是紧紧抓牢他。
象紧抓住一丝不沉亡的希望。
一秒、两秒、三秒……
他终于还是从她的手中,抽出自己被抓紧的胳膊。
惟惟整个人都沮丧了。
不行吗?难道真的不行吗?让她证明一下,两个人未来也有幸福的可能?这样也不行?
出于惟惟的意料,赵仁诚没有离开,他反而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脖子上,一只手放在她的后背上,终于还是轻斜了脸,重新亲了过去。
唇与唇贴在了一起。
紧紧的。
没有继续,就这样一直贴着,彼此的身体都僵硬着。
没有激情,只有着浅浅的温馨。
那种,以为快要被拯救了的温馨。
半分钟后,是惟惟先退开,她的眸笑弯了,挑侃:“赵仁诚,你吻技比我还差哦!”
他的脸色,很不自然。
惟惟看着他每个表情,唇角依然微扬。其实,她心里明白,根本不是吻技差不差的问题,而是,他对她没有欲望。
惟惟不许自己泄气,即使心中失落感很重很重,但是,她还是拼命鼓励自己,会幸福的,起码,这一刻,她看到了他的诚意。
这样就够了。
起码,让她有勇气,不去想,不去望,一直向前走,就好。
“今天谢谢你,明天见。”惟惟下了车,对他挥挥手。
赵仁诚还是仲怔的神情。
直觉告诉他,今晚,她可能发生了什么难过的事情。
很多时候,伤人通常也伤己。
“惟惟,容华她没事吧?”事实上,其实他刚才在停车的时候,刚好见到妹妹沮丧着头,从饭店里走出来,上了出租车。
虽然,看起来好象不太好的样子,但是,他可以肯定没事。
“没事,虽然可能会难过一下,但是应该会好起来。”惟惟不自然的笑。
她真的嫉妒容华???不,她只是不想好友上当受骗被人玩弄!
但是,心底又有一股声音质问她,你又知道容华会上当会受骗会被玩弄?没有发生的事情,你怎么就能这么武断?也许,肖图和容华在一起后,会被容华感化呢?!
“仁诚,我可不可以开始整理行李,搬到你家?”
她的要求,让赵仁诚意外了一下。
按照本地的习俗,男女只要确定了婚期,或到女方家或到男方家,反正基本都会住在一起,不同居不睡同一张床,反而会显得很怪异。
只是,他没想到,她会这么急,两个人发展会这么快。
“行,那你晚上整理行李,我明天早上来接你。”他最终,还是点了头。
既然决定在一起了,还是一切按照习俗走吧。
惟惟松了一口气。
这段日子,一个屋檐下,她早已经住得很窒息。
好象,真的有什么在改变,在不同。
她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制止不住!
所以,绝对不能任其蔓延下去!
“说定了,那再见!”惟惟露出甜甜的开怀笑容。
他也浅笑,“你先进去,我再走。”
很久没交女朋友,真的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对一个人好。
“恩!”惟惟点头,转过身。
“惟惟!”他却又喊她。
“恩?”她回过头来,“什么事?”
“……”其实,没什么事,只是,想告诉她,他会尽量不让她难受,弥补他们不愉快的开始。
“不请我上去坐坐?”他浅浅地笑。
上去坐坐?他要上去?
那肖图要是突然回来了,怎么办?
本能的,这个念头,先窜上惟惟的脑海。
但是,转念一想,能怎么办?凉拌贝!赵仁诚快是她的未婚夫,上来坐坐,有什么好奇怪的?如果行的话,留宿也是正常的!
“好啊!”她点头,笑容灿烂。
赵仁诚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正在锁车门的时候,他突然问:“对了,你这个月的月经干净了吗?”
噗!
惟惟有被吓到。
他、他也太猛了吧?起码比她想象中的要猛。
对上她惊鄂的眼神,赵仁诚愣了一下以后,马上反应过来,“我是突然想起你上次说乳腺疼痛,才问一问。”完全只是职业病,没有其他意思,绝对没有!
果然,是她把世界想象的太美好了。
惟惟笑着,正思忖着,她现在要不要摆出一副欠扁的害羞黄花闺女样,调戏一下未婚夫比较好吗?
哎呀,都要订婚了,以后人都是他的了,这样问问,实在没什么好害羞的!
惟惟正在组织语言,准备找一个比较妥当的回答方法时。
前面,有辆出租车停了下来。
一道空寂的身影,下了车。
看清楚后,惟惟本能的,马上握住赵仁诚的手。
今晚的意外,特别多,因为,她实在太主动,赵仁诚低头看了一眼两人十指交缠的手,不语,也没有推开。
肖图一转身,就见到了他们,以及那双交缠的手。
惟惟当自己没看到,牵着赵仁诚,与他擦肩而过:“你刚才问我月经干净了吗?干净了!前天就干净了!”
“那还有胀痛吗?”出于职业本能,赵仁诚整个注意力都被转移过去。
“有,这几天好象一直都还有点隐隐疼痛。”他不问还好,一问,好象真的都有在痛。
赵仁诚皱了皱眉头,“我还是替你检查一下,安心一点。”身体的事,不是开玩笑的。
他替她检查?
惟惟挑了眉头,故意一脸坏笑,“赵医生,请问,你上楼是为了替我检查乳腺?”这什么居心啊?
瞬间,赵仁诚的耳根也有了淡红色。
她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肖图能听到的音量。
她没有回头,所以,一眼也没有瞧到,身后一直看着他们的寂幽眼神,有着沉重的疲惫,眉间尽是舒展不开的纹路。
“明天去医院检查,我留个号给你!”
“晕,我还得花挂号费啊!真是的,我是你未来老婆耶!”惟惟故意惋惜的摇头,去捶赵仁诚的肩膀。
两个人的背影,越来越远。
肖图独自屹立在冷风中。
她是他的病人!
不许抢!
这句话,梗在喉间,一直一直。
因为,清楚,说出来只是自取其辱。
她是——
故意的。
故意让他看清楚,自己有多幸福,故意让他明白,自己的世界不会有他。
肖图捂住左胸口的位置,久违的疼痛,猛烈的席卷而来,一股强烈的绝望,瞬间,将他的情感与尊严都彻底粉碎。
他象八年前一样,开始剧烈的咳嗽。
一口血红色的泡沫,呕在的地上,象一朵盛开的艳色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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