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看不顺眼(修)
车越往后开,白禾也就越明白酒店那胖小伙说的路不好是什么意思了。路吧,基本就是靠人走出的土路,又窄又不平整,车开在上面晃得厉害。
那帮学生刚开始还聊得开开心心,这会一个个也都被晃地没力气说话了。
到沙家村村口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白禾有点着急,因为电话那头说是十点有人在村口等自己。
学生们下了车好几个喊饿的,王宇四处看了看也没有饭馆。估计是因为地处偏远,也没什么人文古迹,根本没人来旅游,别说饭馆了,连个小商店也没有。于是大家商量,先进村再说,找个农家吃饭。
“白禾姐,不跟我们一起进去吗?”王宇看白禾还站在路边。
“不了,有朋友来村口接我。”跟学生们挥了挥手,“待会见。”
白禾看了眼手机,信号满格,约的不是十点么?自己迟到这么久,怎么还不打电话来?
有些急切地四处看看,倒是发现了个格格不入的人。
村口有个小平房,应该是私人住家。门口板凳上坐了个一动不动的老太太,旁边趴着一条半梦半醒的狗,再旁边,站着个男人。戴着墨镜,插着兜,一身合潮流的休闲运动风打扮,正盯着自己看呢。
白禾走到她面前,伸出右手:“白禾。”
男人笑了,礼节性地握了她的手一下:“电话那头的,江钊。”
白禾愣了一下,声音跟电话里差不多,应该是本人。
本来以为不会那么轻易出场,没想到这么快就亲自现身了,倒是出乎她意料:“江先生电话里搞得那么神秘,我还以为您会一直躲在后头呢。”
江钊对她这明显不友善的语气不太在意:“确定来的是白小姐本人,我就没有藏着的必要了,而且现在不见,明天也得见。”
白禾觉得他话里有话,盯着他看,却只能从他那镜面的大墨镜里看到面色不善的自己:“您能不能把墨镜摘了啊?我这跟照镜子似的。”
江钊愣了下:“对不起啊。”乖乖把墨镜摘了。
随后跟还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老太太打了声招呼:“阿婆,我走了。”冲白禾招手,“走吧,白小姐,等你一个小时了,也挺饿的。”
好嘛,明着不说,暗里责怪她迟到啊。白禾没说什么,跟上了江钊的步伐。
江钊说的“走吧”,还就是字面的意思——靠腿走。虽说过了村口那块颤颤巍巍被腐蚀得都掉渣了的刻着“沙家村”的木头牌子就算进村了,但是走了十几分钟除了路就是树,连个房子的影都没有。
江钊走得不急不慢,像带着白禾旅游似的:“白小姐在城市长大,没见过这么大片的绿色吧。”
刚才江钊摘了墨镜,看清了他的长相,白禾忍不住在心里说了句“还挺帅”,可是就是看他不顺眼,话里带刺:“怎么没见过啊,植物园,北京香山,绿死了。”
江钊笑了声:“那倒也是。”
之后江钊不再言语,面带微笑左看看右看看……
白禾当然是非常想问她母亲的事的,可是看他那悠闲的样子,就不想先开口。
她来木桿这地方的本质说白了就是江钊以她母亲为鱼饵钓她来的。什么都不说清楚,跟威胁她有什么两样?
本来他就吊着她的胃口,没有告诉她的意思,自己再主动张口问,问不出个所以然不说,还得一直被江钊掌握主动权。
所以白禾打定主意了,他不开口,她也不提。他既然非要她来,那肯定也是有有求于她的事儿的。自己凭什么就得被他指使来指使去,说来木桿就来木桿,说进沙家村就进沙家村啊。
等江钊自己憋不住了,自然会讲,到时候场面更好掌控。
又走了二十多分钟,眼前终于出现了一组聚在一起的农房,看起来有五户人家的样子。白禾跟着江钊走去,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个男人指着她,向她跑过来:“唉!姑娘!我是夏沪说啊,我们机场见过的!”
白禾一愣,笑着说:“好巧啊。”
夏沪说看了眼江钊,点头示意,接着兴冲冲跟白禾聊天:“可不是吗,可没想到能再碰到啊!”
白禾想到在机场的时候,夏沪说说过他来木桿就是为了找灵树的,现在在沙家村碰上了,难道那么巧,那所谓的他找了许久都没找到的林子就在沙家村?
那这村子可是够邪性的……不仅跟自己母亲失踪有关,还有那传说中封着宝的灵树和鬼屋?
白禾还想细问,却听江钊说:“待会再聊吧,我们先问问这几家能不能留宿。”
合着江钊什么都没安排就带着她进来了?听他电话里不容置疑的语气,还以为这人多熟悉这地方呢,一时对江钊的讨厌又多了几分。
却听夏沪说招呼:“能住能住,”拉着他们往第一户院子里跑,跟正在摘菜的阿婆说,“大阿婆,你家里还能住人吧?我这来了俩朋友。”
大阿婆停下了动作,越过夏沪说往后看了眼江钊和白禾,笑着说:“可以啊,但是你也知道只有两间屋子,那姑娘和我这个老婆子睡一间,她愿意嘛?”
夏沪说正想回头问白禾,却看白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过来,大概也听到他们说话了,直接蹲到大阿婆面前:“阿婆,我帮你摘菜吧?”
大阿婆看城里来的白净姑娘高兴,笑着说:“那好啊,你去那边搬把凳子来吧。”
江钊看白禾真坐那乖乖帮忙摘菜去了,轻笑一声,心想自己倒是小看她了。本来以为是个沉不住气的普通姑娘,见着自己就得急着问她母亲的事情,谁知道竟然一路都没张口,这会更是气定神闲来体验农家生活了。
“唉,兄弟?”夏沪说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递上名片:“鄙人夏沪说,交个朋友。”
刚才看见白禾身边站的江钊,夏沪说就觉得他不是一般人,看那打扮、气度,非富即贵啊,那必须是要结交的,搞不好混熟了还能给自己的棺材生意投个资,那完成他夏家棺材铺开遍全国分店的终极梦想也就不在话下了。
又掏出手机:“要不加个微信?朋友不怕多嘛。”
江钊也没拒绝,转眼就看到一条消息“棺材王老夏已是您的好友。”
这个名字……
夏沪说这么多年走南闯北寻觅做棺材的材料,炼成了个自来熟的性格。留了联系方式、互通姓名后,拉着他到第三户人家里的板凳上坐下,聊了起来。
“江老弟,你们这趟来是来干嘛的啊?”
“办点私事。”
夏沪说连忙摆手:“我懂我懂,私事我就不好问了。”却忍不住又把自己在机场给白禾讲过的灵树的故事给江钊有声有色得说了一遍。
说完摇摇头:“我这每个月都来一次啊,也快一年了,可是就是没找到……”顿了顿说,“不久前才发现可能是我方法不对,人家说月圆之夜树的灵气最盛,才有可能被找到。所以我这次专门挑日子来的,要再找不到……那就是没缘分了,不能强求。”
江钊表情没什么起伏:“这还讲个缘分的?”
夏沪说笑说:“那是当然,做我们这行的啊,是给死人做房子,得尊重这些神啊怪的。你说那灵树要是不想要我找到,那就是不愿意被做成死人的房子啊,我也不能强求是吧,不然会有麻烦的……”
“你们这里头门道还挺深。”江钊笑说。
“那是,那是,各行各业都有个规矩不是?我们这跟死人打交道的更难啊……还被别人说神神叨叨看不起啊……不都说职业不分高低贵贱吗,我这么努力工作还不是为了尊严二字……”夏沪说这说着说着突然委屈起来了。
江钊递给夏沪说根烟,给他点上,估计是为了堵住他的话头。
自己也点燃了一根,伸手指了一下:“这些人你也认识?”
夏沪说回头一看,是那帮学生:“嗨,一群高中生,在机场见过。跟你们前后脚到的,来了十几个人,把那四户人家给占满了,你们差点没地方住。”
顿了顿,“说是来看鬼屋,我也没细问。”
江钊乐了:“这地方还有鬼屋?”
“谁知道啊……就算有,那帮小屁孩估计也找不到。你看他们那嘻嘻闹闹的样子,怪不尊重的,哪个鬼愿意接见他们。”
*
白禾这边正洗着菜,听身后有人带着疑问叫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看,是九段。
九段借宿在第四户人家的屋子里,几个人正在里头打牌呢,自己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打算出来走走,没成想就看到一眼熟的背影。
“我就知道咱们还得碰上,说是这村子里就这几户人家,我想着你进来的话肯定也得住这儿嘿嘿。”拉着个板凳跑到白禾身边坐下。
白禾笑说:“你坐我旁边干嘛,跟你同学玩去啊。”
九段嘻皮笑脸说:“他们打牌呢,我觉得没意思,还不如跟你聊聊天。”转头对大阿婆说,“打扰你们了哦阿婆。”
老太太笑出了满脸褶子:“有啥,我们这村子除了我们这一大家子就没别人,冷清得很。这一年也就小夏时不时来一趟,”指了指不远处正和江钊坐一块聊天的夏沪说,“一下来了这么多年轻人我们也高兴啊。”
白禾朝大婆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江钊正看着自己呢,还笑着抬手冲自己挥了挥……这人真的会招人烦。
白禾没有理他回过头来,往后头一指问:“大阿婆,你们这五户都是一家人?”
大阿婆说:“是啊,所以叫沙家村嘛。我男人是老大,第二户住着老二,第三户是老三。那边第四家是我儿子、儿媳,第五家是老二家的儿子、儿媳。”
“大阿婆,你们在这里住了多久了啊?”九段插嘴。
“我是外村人,不满二十岁就嫁进来了,我男人就是这的人,从小在这里长大的。”
九段突然来了兴趣:“那你们二十年前也在这里咯?”
“当然啊,就没出去过。”
“那您知道这地方有个鬼屋吗?说是有个村里人二十年前看到过。”九段声音兴奋无比。白禾听了忍不住笑了一声,这孩子真是执着了,从始至终只惦记着鬼屋。
大阿婆手里动作一僵,脸上也没了笑意,徐久才张口,声音里的多了点防备:“你说的那个村里人是我男人。”
九段给了白禾一个得意的眼色,那意思大概是:那见过鬼屋的农民可让我找到了。
白禾却觉得奇怪,本来以为看到过鬼屋的农夫的故事就是九段说的那个帖子楼主瞎编的,毕竟网络时代为了博人眼球编一些耸人听闻的怪事太常见了。
但是看大阿婆的神情,难道还真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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