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见死不救

　　这里比较危险，老大趋吉避凶的本能要比人类敏感的多，站在岸边摇晃着尾巴，咧嘴嘲笑，“哈哈，真是个蠢蛋，此路不通，你再换个地方上岸！”

　　净空与小伙相距太远，净空听完开始在四周找寻可以用得上的东西，小伙没有理会老大刚才说的话径直前走，希望能离的近些，随着小伙接近岸边，淤泥开始漫过小伙胸部。小伙着急之下，再次朝净空招手，小伙的另外一只手依旧抓着蛇皮袋子不放。净空救人心切，本来在寻找较长的树枝，此时也顾不上了，慌张跑来，丢掉包裹，一跃而起，落在小伙身侧，随即手抓小伙挥臂拔出，扔向岸上。

　　脚下全是淤泥，根本无处着力，再加上刚才小伙一直舍不得丢掉手中的蛇皮袋子，导致净空将小伙拽出泥潭之际自己反而深陷泥潭，净空四周无有可供攀抓之物，在反作用力下，身形陷入淤泥两尺，动弹不得。

　　“我都这样了，你还站在那看着，就不能过来拉老衲一把？”净空试着在泥中提气拔高，可惜越陷越深，最后无奈的朝我喊道。

　　净空刚才并没有将小伙彻底扔出泥潭，小伙此时还陷入潭中，只是距离岸边差不多有两丈多的距离，小伙此时所在的位置淤泥比较硬实，下陷的速度不是很快，小伙扭头看到净空深陷泥中，也不好意思再向净空求救，看到小伙投来的求救目光，我扭脸别处，不予对视。

　　如果刚才小伙能够舍弃手中的蛇皮袋子的话，净空已经将小伙甩向岸上，净空自己也不会身陷泥中，小伙现在的结果完全是咎由自取，怪不得谁，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可恨的是竟然因为自己的一点贪心，还搭上了我半个朋友。

　　看到我依旧站在岸边，净空无奈的再次催促，“还愣着干什么？你再愣一会儿老衲就沉下去了，快点，休要消遣老衲！”

　　老大最喜欢看热闹，站在岸边看的兴高采烈，尾巴都快要甩出残影来了，甚至从我背包掏出一颗苹果坐在岸边开吃，当起了围观群众，从老大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来老大异常兴奋，坐都快要坐不住了。

　　听到净空一声催促，我虽然心有不爽，还是决定先去救人。我借着灵气跃向半空，伸出右臂对着净空所在的位置延出一道灵气，五指微扣，挥臂拖拽，净空被我从泥中拔出甩向岸边。灵气作用在活物身上消耗是非常大的，不单单是如此，就连作用在施法的人身上的反作用力也非常巨大。

　　身在半空，身形急坠，我可不想像净空一样坠入泥中，好在小伙距离我所在的位置并不远，借着灵气调整方向，在小伙紧抱着的蛇皮袋子上踩踏借力，掠向岸边。由于小伙一直紧抱怀中的蛇皮袋子，刚才眼整整的看着我踩上一脚依旧舍不得松手，小伙随着蛇皮袋子快速下陷，现在只有脖颈以上部分留在水面。

　　有些人比较傻，傻里傻气的，通过所做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就像眼前的净空一样，傻的可爱，完全是装不出来的。净空被我扔到岸上之后开始背对着河岸开始摔打自己身上的淤泥，老大唯恐弄到身上，避之不及，跑的远远的，蹲下看热闹。净空随后脱下僧袍，转过身准备找地方清洗袍子之际，这才注意到那名小伙还在泥中。

　　小伙一脸的欲哭无泪看向净空，净空看到小伙只剩下一截脑袋露出水面，立刻有些慌了，急问，“你刚才怎么不救他？”

　　“我和他又不熟，我为什么要救他？路是他自己选的，他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依旧平静的站在岸边，一脸冷漠的看着前方的小伙渐渐地开始下沉，小伙口鼻即将被泥水灌入，小伙无奈之下脑袋后仰，一脸惊恐，却不敢乱动。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衲真不明白你是如何忍下心去见死不救，难道你就这样看着他去死吗？”净空说话之际，脸上越发焦急。

　　“对于他这种不懂得取舍的人，我宁愿在他死后给他盖一座七级浮屠。”我依旧面无表情的说道。取舍之道，有取有舍，小取小舍，大取大舍，不取不舍，相当于道教的天道承负，佛家的因果循环，任何事情都有相对性，需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小伙既然执意要抱着那只蛇皮袋子不松手，这就是取，放弃自己的生命，这就是舍。道人替天行道，小伙的行为不符合道家行道的做法，佛家普度众生，也就讲究的是度化有缘人，在我看来不管是用道家学说还是佛家理论都不能说服我去救他。

　　“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罢了！”净空微微一叹，再次跃起落入潭中，这一次更是将小伙连同他带的蛇皮袋子一同扔到岸上。小伙死中得活，脸上的惊恐表情没有消失，手上依旧拽着袋子不放手。净空见状，一脸淡然的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便不再言语，闭上双眼，等待着淤泥慢慢漫上胸部。

　　小伙上岸之后并没有转身回看身后的净空，只是慌张的拽着蛇皮袋子准备离开，身形仓促，几欲摔倒，从袋子口掉落在外面的大鱼也不去捡拾。看到小伙即将离开之际，我拔出腰刀插入小伙身前，小伙惊恐止步，“他刚刚救了你，现在他就快要死了，你就这样走了，恐怕不太好吧？”我盯着小伙的背影冷声说道。

　　“那你想怎样？”小伙惊慌转身，警惕开口，甚至将东西护在身后。老大喜欢凑热闹，上前围着小伙转圈，不时地伸出脑袋上去嗅上几下，小伙被吓得不敢动弹。

　　“这样吧，你们两个人，只能活一个！”我走到小伙身后，拔出腰刀，平静开口。

　　“玄施主，勿要为难与他，老衲是自愿的！”淤泥已经漫过净空脖颈，在污水即将淹没净空口鼻之际，净空终于说了一句话。

　　“你舍身救人，那是你的事，和我为难他有什么关系？”我歪头看向净空说道。

　　“警察就在上面，你杀我是犯法的，警察能看得到。”小伙有些哆嗦的说道，接着又补充道：“这些东西送给你，都送给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我刚才说过，你们两个人只能活一个。”我摇了摇头，“既然你这么想要离开，那，你就看着他死去，之后你就可以离开了，我不会再拦着你！”

　　“你真不救？”老大闻声之后，停止转圈，疑惑抬头。

　　“他们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为什么要横插一脚？”我挑眉说道。

　　“你这个人真够冷血的，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会去就他的！”老大焦急的在岸边徘徊，不时地紧张抬头看向净空。

　　“现在你就是你，你为什么不去救？”我平静开口，静立当场，看着淤泥渐渐漫过净空双目。

　　我一脸冷漠的与老大在岸上争执不休，小伙跪地磕头，失声痛哭，不能自已，看着淤泥慢慢没过净空头顶，老大开始着急的围着岸边打转，不时的将前爪深入泥中，准备试探下水，试了几下之后，老大最终选择放弃。

　　净空头顶被淤泥淹没，直至消失不见，一分钟后，埋没净空的位置开始冒出水泡，我对着小伙说道：“你现在可以走了！”

　　小伙没有说话，紧张的抱着蛇皮袋子慌张离去，甚至在走到警察身边时都没有开口诉说，那名曾给我递烟的警察看到小伙口袋里的鱼掉出来了没有回头去捡，扔掉烟头捡起死鱼，追上小伙塞给了他，小伙依旧没有说话，径直离去。

　　老大原地转了两圈，郑重说道：“你们是我有史以来遇到过对我最好的朋友，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对他见死不救，说实话，我有点恨你，对你很失望。”

　　“那你准备去做点什么吗？”我低头对着眼前的老大说道。

　　“我要去救他！”老大表态道。

　　“那你去救他吧！”我开口说道。我对这个胆小怕事的老大并不看好，说话语气带着一种嘲弄，我感觉我很了解老大，它的性格无论如何都不会为别人做出牺牲的，有些人是这样，有些动物也是这样，哪里会有人处处为别人着想？

　　我说完之后，转身欲行，走了几步之后，老大跟了过来。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老大此时心情非常失落，老大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就连平常一直翘起的尾巴此刻拖到地上了都没有感觉到，前方一丛荆棘，老大失魂落魄从容穿过，老大似乎是在想着事情，连身上被荆棘划出几道口子都没有察觉的到。

　　拾阶而上，来到河岸，旁边有一株碗口粗的杨树，挺拔高耸，一阵清风刮过，树上的叶子哗啦啦的响着。佛教中的《坛经》有云：“时有风吹幡动，一僧曰风动，一僧曰幡动，议论不已。”慧能说的是，“不是幡在动，也不是风在动，只是人心在动。”此时风吹树叶，与坛经中的一幕很是相似。风动又如何？树叶动又如何？都与我毫无关系，如果内心真的毫无波动，我又怎么会注意到这些，之所以在意，说明我心动了，平静的只是外表。

　　心中一动，举臂上扬，体内灵气磅礴发出，涌向身前杨树。体内所有灵气沿着树干快速向上攀附，所过之处，正在随风而动的树叶陡然静止，灵气快速消耗，越来越多的树叶瞬间静止，就连一片已经脱离枝干的落叶都忽然停止坠落，静立半空。

　　灵气终于耗尽，眼前树木的叶子只有最顶端的一片叶子没能覆盖，风力有逐渐加大的趋势，树木最顶端的一片树叶被风吹起，越看越觉得它就是在嘲笑我。

　　“还笑？”一道刀芒闪过，树叶随风而落。落叶在空中围绕着大树转了两圈之后竟然向着我头顶下落，在我看来嘲笑之意更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存在好了。

　　心念一动，收回灵气的同时将树上的树叶尽数剥下，手中大刀上举朝天，下落的树叶被刀气引动，纷纷涌上刀锋继而变成一堆青色碎屑随风散去。就连先前嘲笑的那片落叶都不复存在，至于说风动，还是幡动这个问题我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只不过解决问题的方式换了一下，人心动又如何？如果风和幡不再存在，那人心也就不再动了，因为没有了参照物，也就不能再证明是不是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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